凝无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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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在胡想,香儿已扯其衣袖开始撒娇:“说嘛,好哥哥,告诉香儿罢。“
白君涵瞥了一眼天边时现的光闪,正色对香儿说:“告诉你可以,不过听完后乖乖回府去!“
一听此言,丁香儿大惊,泪珠子又哗哗地落了一地:“我不,我不走!上次治水,一走就是大半年!这,才回来几天,本以为可多留些时日,哪晓得……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我是怎么过的?”香儿越说越伤心,话语哽咽得几乎连不上句。“从今往后,你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休想把我甩下!“
君涵心头一震,呆坐一旁,任凭香儿趴在自己胸膛,哭得昏天黑地。
雨,终于下了起来,豆大的珠子,打乱了一池碧水,涟涟波痕彼此交叠,失去了平静的池面变得繁乱不宁。白君涵望着自瓦顶垂下的银线,一丝一缕,各占一方,丝丝缕缕径直连起池中之水,他的心也随之宁静如常。
一直以来,白君涵都是个固执的人,香儿应该比谁都清楚。在他眼中,香儿,就是香儿,无论怎样宠她、疼她,从十年前那一声稚气的哥哥开始,早已注定,她,永远是他眼中的妹子,从前如此,今后亦是一样。
天亮前,雨,转而细绵起来。
望了一眼在他怀中哭了半宿,刚刚入睡的香儿,白君涵悄悄离开了客房。
汉王府门之外,马已上鞍、剑已出鞘。于润之与一干随众,顶着蒙蒙细雨,早早守候在此,只等白君涵。白君涵稍稍盥洗、换去湿衫,出来之时,已是精神抖擞,神采飞扬,任谁也瞧不出他昨夜一宿未眠。
“昨晚商洽之事,你可布置妥当?”白君涵快步走到白驹面前,怜惜地拍了拍马首,头也不回地询问身后的于润之。
“尽管放心,此事绝无遗算!”听完于润之的答复,白君涵接过马缰翻身而上,双目炯炯直视前方:“那就好!”说罢,白君涵双腿一夹,一拍马臀,白驹得到暗示,迈开长腿向南奔去。
第二章 荪山初遇
荪山初遇
先哲曾说:勇者乐山,智者乐水。
白君涵一路上逢山必登、逢水必渡,不用一月的行程,足足花费了三个月,才到达荪山镇——离所去的辕冥教主坛还有百里之遥的一个山南小镇。
荪山地方虽小,却因其地处三府交界之处,水陆畅通,加之地肥水美,土产丰富,百姓的日子倒也衣食无忧、小有富余。
来到荪山镇的白君涵,在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寻得住所后,便找到当地小有名气的一间特色菜馆用晚餐。因为白日行船时突遇急流不慎坠水,于润之只得留在客栈休息,这用餐的人也就仅白君涵一人了。
荪山镇,盛产山茶和翠竹。故此,本地的特色菜肴,就是茶笋菜。
山茶与竹笋处处都有,独独荪山的茶与笋与众不同。此间山地纵横,日照充足、雨水充沛,山民习惯将山茶与竹林交错相植,以致茶飘竹香,笋有茶韵,再佐以一密制膏汁,做出来的筒菜,味道那叫一个绝!
暮色渐沉,白君涵独自来到一家名叫竹林小院的店。站在竹篱外,便可瞧到院中的凤尾竹簇簇葱翠,后山而下的溪水涓涓萦淌;走进小院,人顿觉清爽舒畅,路上的憋闷燥热自然少了很多。
白君涵个子本就较高,一掀开门帘,头便将高悬的铜铃撞得叮当作响。店小二闻声,赶紧迎了上来,圆圆的脸上摆出为难的模样连连赔礼:“哎哟客官,真真对不住,小店今日已客满,明日还烦您赶个早才好……”
本地人大较矮,白君涵更比这小二高了一个头,在他婉言拒客之时,他用眼角扫了屋内一眼:低矮的竹制屏风将木榻格为数十片,每片间各置矮桌一张,食客均是去靴上榻,席地而坐,放眼望去,当真座无虚席。既然真如小二所言,白君涵也不愿过多纠缠,转身出店。
“小二,位子可有?”一个身着青绿长衫的少年书生与白君涵擦身而过,说话时似乎还故意压沉了声音,这倒引起白君涵的注意。
“有,有,这位客官您请……”看着那少年被小二引入店中,白君涵脸色一阴,紧跟二人重又进店。
小二勾着腰在前引路,少年踱着步紧紧相随,谁都没留意到白君涵正尾随其后。小二领着二人穿过大堂,来到一连屋用的过路小院。
院子不大,长宽不足三十尺,靠近一侧走道处的中央,有一汪石砌水池。池中,浮萍点点、碧叶片片,金色的锦鲤在翠荫中穿梭游荡,极是悠然自得。院的一角植有数棵芭蕉,硕大的扇叶随意舒展,将小院占去近半。另一端,一张八尺竹塌临墙而置,榻中摆放一张红木矮桌,墙壁的灯烛火业已点燃。
直至来至榻旁回身,小二才发现了白君涵。他当即一惊,一张巧嘴也不由地结巴起来:“客、客官,此处已被这位公子预订下,还请您别处用餐。”
白君涵自顾自地坐在榻上,眼睛似有似无地盯着压拂衣褶的手,冷冷的说:“他出多少,我加倍。”小二一愣,旋即可怜兮兮地向那看似面善的少年,少年狠狠瞪了小二一眼,也坐了下来:“如果贵店嫌招牌碍眼,尽管赶我便是。”这话一出,小二脸色一红,口中连连赔罪,人也诺诺然退出小院。
见那小二搬救兵去了,少年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一旁的白君涵,语气鄙夷:“哼,别以为有几个臭钱便可为所欲为。” 少年这话说得硬邦邦的,白君涵不由地抬眼瞧去。
少年藏于墙荫之下,壁灯的微光将他瘦小的身影勾勒得极为清晰,隐约可见的五官算得上清秀,只是言谈之间,多了些女子气。
随他进来,不过恼怒小二,于这少年毫无瓜葛,刚才他那话,倒让白君涵觉得好笑:“哦?依你所说,若没钱,你也能订下此处了?”
白君涵鼻挺眉浓、唇红齿白,鹰目炯炯、肤色如铜,加之气质雍容、神情桀骜,多年以来,少有女子不会为之折服。只可惜,他行事素来乖张,为人狂傲,言谈锋利,少年对他显然很是鄙视。
听得白君涵如此一说,少年冷冷哼了一声,昂首答道:“若依你,商家店铺何须将招牌视作根本?既然脸面都不要了,还做什么生意见什么人。”
“原来如此。”少年与之辩理,白君涵兴趣大增:“商家打开门做生意,求财不求气。留住旧客,招来新人,生意固然能细水长流,倘若因小而失大,得罪某些客户,今后这生意,恐怕很难继续了。”说罢,他双臂扶桌,把身子朝少年微微一凑,一脸促邪地小声说道:“再说,你若当真身无分文,店家怎容你坐在这里?”
靠近了看,白君涵才发现:昏暗之中,少年的一双眸子亮得让人心悸。
此时的二人,面面之间不足一寸,彼此的气息都能喷到对方脸上。白君涵肆无忌惮地盯着少年的眼,少年脸嫩,顿地绯红一片。
“无耻!流氓!”少年身子一退,挥手就是一掌。
白君涵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少年的腕,邪邪地笑着朝他摇头:“啧啧啧,这可不好哦!即便你是女子,大爷我也未必会要,何必如此紧张?如果,你实在想……那我只有……”
不等他说完,少年猛一抽掌,腾地站起身来,另一只手不停揉搓被白君涵抓红的腕,咬着唇朝他恨恨一跺脚,“我和你这无赖,没得说!”说完,扭头跑出了小院。
白君涵看着他急于逃走的背影,心情极为舒畅,刚才的那些不快全被抛至脑后。
小二对少年的离去毫无疑异。毕竟,矮桌上,那锭银子的分量摆着在。
竹林小院的菜,粗淡而雅致,对吃惯精致菜肴的白君涵来说,倒是别有一番情趣。待其回到客栈,那酒足饭饱后的满足样儿,让于润之后悔了半晌。
稍坐片刻,于润之便将一封公函交到白君涵手中:“施华自本地官衙取来了函文,你也瞧瞧吧。”
“此案去年刑部已经结了,怎么又……”细阅函文的白君涵眉头越皱越紧,全然没了进门时的轻松。“依你看,是一人所为?”
“这一份是此地仵作的笔录,”说着,他又向白君涵递去一卷书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凶犯行凶的手法与那二十三起完全一样。”
“啪!”公函与书笺被白君涵狠狠摔到桌上,书函随着气流悠悠飘到地上。“刑部那帮废物!”白君涵着脸在屋中来回踱步。“除了阿谀奉承、寻欢作乐,还知道什么?!这种案子,查了两年还杀错人!”
“错已铸成,指责也无用,”于润之待白君涵稍稍平静,这才开口说道:“眼下,若能趁机抓住真凶,才有机会肃清刑部。”
直至此刻,白君涵才彻底冷静了下来。他辖管的吏部,对官吏有升贬之权,依据贬罚枉法之吏,但,刑部隶属太子,几番意欲整治,都被大哥拦下。此案民愤极大,当年也是惊动了圣上,刑部才插手调查。前番,凶手已然伏法,这儿重又作案,若能抓住真凶、手握铁证,定能治他们一个欺君之罪,太子有心袒护也无力回天。一想到此,他主意暗定:放下辕冥教一事,先设法抓住此案凶犯!
于润之见白君涵怒气渐消,似笑非笑的一脸阴骜,心中明白了七八成:“我已布置人手,四处散布消息,说男尸手中握有凶犯随身之物,此案不日可破。”
“好!做得好!”白君涵嘴角一扯,眉头一扬。“今晚,我们等着看出好戏!”
亥时二刻刚过,白君涵从于润之屋中出来,眼角瞥到一个黑影自对屋门前跃上了屋檐,转瞬消失不见。他心头一疑,运功提气,直奔黑影追去。
翻腾一日的热浪总算歇息了,劳累一天的人们,趁着这难得的凉意早早便已入睡。只有洞中憋闷一天的虫儿,乐呵呵跑出来奏乐高歌。虫鸣唏唆、蛙声阵阵,此起彼伏,将这夏夜装点得好不热闹。
夜幕之中,除了虫蛙,还有两身影,一黑一白,一前一后,间隔十余丈,在青顶翘檐间飞腾跳跃。
白君涵自幼随母亲习武,五岁那年,母亲去世后,平统帝便指派了专人向他教授武艺。二十多年的苦练,让他拥有一副健硕的身板,行走江湖也没曾遇到敌手。虽说黑衣人轻功不凡,白君涵追上他也没多费气力。
那瘦小的背影,白君涵总觉得似曾见过。直到看到他闯入义堂,这才想起:黑衣人正是竹林小院遇到的那个少年书生。
少年一身黑衣黑裤,头缠黑巾、面遮黑布,闯进义堂直奔正中的那口棺木。
白君涵自屋顶静静盯着屋内的少年,玩心大起。对这少年,他并无恶感。
刚刚少年离去时,那双愠怒的眼和绯红的嫩脸,给白君涵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即便如此,他也不曾为之点明此地埋伏官兵一事,他很好奇,那样娇气的少年,看到棺木中的男尸,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不多会,少年推开了棺盖,自头部掀起遮尸白布,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嘴连退数步。看着他扶着墙角干呕,白君涵再也敛不住笑意,唇眼扬起的弧度煞是完美,令人惊艳。
这边,白君涵一个人偷着乐,那边,少年已与数十名衙役打得火热。
事先安排助战的随从秦天施华,老早便认出那躲在屋顶的,正是自家主子。见主子见到黑衣人来也不发一语,现今的模样,让二人极为疑惑:主子这样笑,他二人相随近十载却从未见过。既然如此,这一架,他二人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这一干衙役根本就不是少年的对手,白君涵早就瞧出来了。当他发现秦施二人那惊诧的眼神时,他明白,自己定让他们看到了。他脸色一沉,屋下二人一惊,眼神不安且畏惧。白君涵瞧在眼里,暗觉安慰:他这王爷的威仪在下人眼中,是万万不可失的。
眼瞅着少年飞身离开了义堂,衙役们也都随着追了出去,白君涵一个纵身,稳稳立于前院之中。
“小的叩见王爷千岁!”秦二人赶紧下拜。
“起来吧!”白君涵拍了拍身上的灰,头也不抬地答道。
“谢王爷!”二人一起身,相互交换一个眼神,施华试探地问:“王爷,那黑衣人……”
白君涵迟疑片刻,这才发话:“休要理他,你们守在这里,本王自有主意。”
“遵命!”
第三章 少女墨羽
少女墨羽
摆脱那些武功平平的衙役,对轻功尚可的少年来说虽是易事,但为了避免被其察觉行踪,他仍然围着小镇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落脚的那家客栈。
这山中的夏夜,最是清凉不过。即便如此,少年回到屋中,也已汗湿满衫。
一进屋,少年扯下面巾,倚着门喘了半天粗气。待气息稍顺,他借着越窗而入的月光,走到床边的盥洗架前,捧起一汪水便往脸上扑。哗哗几下之后,少年干脆扯下架上的布巾,蘸水擦起了身。
“唰”地一响,小屋内顿时明亮起来。少年惊呆了,握着湿巾的手肘上,水珠一串串往下落。
“真没瞧出来,今夜独闯义堂的,竟然是个胆怯之人!”嘲讽的口气激怒了她,他猛一回头,那悠然自得、稳坐圆桌旁的人,正是下午遇到的那个讨厌鬼!
“你……”少年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哐当一响,一铜盆的水朝白君涵猛地泼来,白君涵眼角一扬,一个闪身避了过去。少年见状,身子一纵而起,双掌合十,一个凌空拜佛自上而下直劈白君涵面门。
白君涵自七岁起师从血影门四大护法,即便涉足朝政,也从未耽误习武。眼前这少年轻功虽可,但下盘轻浮;招式飘逸洒脱,却力道不足。早在义堂,白君涵便已将少年的底细瞧了个清楚,此刻对打起拉,自是胸有成竹。
少年掌风初至,白君涵依旧纹丝不动。眼见少年掌已抵面、来势汹汹,白君涵暗凝气息于指尖,迅雷之势死死夹住双掌。少年腾空而横,见状不妙,当即单足点地,翻身一纵,自白君涵头顶越过。白君涵趁机身子一转,少年双掌被其紧紧制住,上下不得地凌空旋起,几圈下来,屋内纱帐早已随风散落。稍时,白君涵微微一笑,另手举高一抓,少年的头巾黑衫哗啦一响,一并被拽撕甩了出去。
瀑般的长发,自白君涵头顶倾泻而下,淡淡的桑草夹杂着隐隐的温润体香,迷雾一般罩住了白君涵五官,一时间,七窍顿地堵了个严严实实。他指尖力道随之一弱,人也不由自主地定于原地不动。
少年趁势一个空翻,双掌一抽,嗖地窜回床边,一手捂胸,另一只则试探着在床上探寻着什么。
他是女儿身,这,倒是白君涵没有料到的事。惊诧不过一瞬,少女又羞又愤,俏脸含霞的模样,让白君涵心头一悸。
“无需紧张。虽然你是女子,可这身段太……”白君涵稍忍笑,一本正经地朝正万分警惕盯着他的少女说:“还有,这肚兜上的喜童,啧啧,绣工着实太差。”
“流氓……”少女勃然大怒,对着白君涵厉声大呵。正欲出手再斗,怎奈除了这贴身肚兜,身上已无半块可遮之布。那只在帐内摸索的手,久久未能摸到所要的东西,眼睛只能分别在白君涵与纱帐间不停游闪。“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了!”
“我无妨!”白君涵眉梢浅笑,双肩一耸,无谓地说道:“喊吧。我想,外面那些衙役正满街找你。”
“你!无耻!下流!”
听到少女口气小了许多,白君涵双目微眯,笑声渐邪:“既然已经担了这虚名,在下不做些什么,倒似辜负了小姐一般。”
看着白君涵一脸淫邪地朝自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