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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凝无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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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少女口气小了许多,白君涵双目微眯,笑声渐邪:“既然已经担了这虚名,在下不做些什么,倒似辜负了小姐一般。”
    看着白君涵一脸淫邪地朝自己越走越近,少女慌了,试图寻找衣服的手也捂上了前胸。“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干你正在想的事。”说这话时,白君涵已贴近了少女,他那张俊脸,在少女近似剔透的紫眸中正邪媚地笑着。少女忍无可忍,一拳打了出去,白君涵一把将拳握在了手心。“再松手,我可真要做什么了!”
    少女正欲松手挥第二拳,听他一说,反倒不敢妄动,只有一双眸子,用那紫晶般耀眼而澈亮的光芒,嗖嗖射向白君涵。
    白君涵从不知道,原本暗黑的眸子,竟也能折射如此瑰丽摄魂的光彩,整个人如被电掣雷击,人,惊得忘了身处何方,呼吸当即杂乱无章。
    趁他发呆的当儿,少女蛮腰一沉,双腿顺势抬起,在白君涵胯下狠踹一脚。逢此巨变,白君涵立马抱腹倒地,额头豆汗如雨,牙齿紧咬薄唇,双眼恶狠狠盯向少女。少女见状,笑容突绽,娇声一喝:“活、该!”说罢,她也不再遮掩,弯腰自帐内取出衣物,光洁如玉的肌肤上,左肩一枚羽状红印甚是醒目。
    白君涵耳嗡目眩,根本顾不得她说了些什么,忍痛夹腿朝凳上蹭过去,背上却被穿戴妥当的少女重重一踢,几个踉跄,人已置身屋外:“出去!今日暂且饶你,他日若被本姑娘撞到,小心你的狗命!”
    此刻的白君涵哪有还手之力,阴狠地瞪门一眼,小心翼翼地弯腰回屋。屋里,油灯正噼啪作响,于润之坐在桌旁,一脸诧异地盯着神情古怪、满头大汗的白君涵。
    “君涵,你,你这是……”
    白君涵大窘,背过身子坐到床上。“出去!”
    “我……”于润之还想多说什么,话却被勃然大怒的白君涵噎了回去:“出去!滚出去!”

    第二日晨,白君涵打开房门,印入眼帘的,却是于润之一脸的担忧。
    白君涵脸一沉,一句不说自于润之身边走过。路过少女屋前时,他停了下来,扭头向那紧扣的门看了半晌,那身乖戾之气,震得于润之大气也不敢喘。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首。
二人刚刚掀开馆驿正堂的门帘,白君涵一眼便瞧到正临窗独坐的少女。
白君涵想起昨夜之辱,再也忍不住簇簇心火,快步甩下于润之,挡住了少女的视线。
   “是你?”少女已恢复女装,乌发在头顶两侧简单地用绿头绳高高束起,顺滑如瀑地发梢悬于脸颊两侧,一身嫩绿绸裙将肌肤衬托得白皙而光洁。她见又是昨夜那人,眉头一皱,双眼瞥向窗外。“干嘛老缠我?”
话虽平常,可少女语气之中极为厌烦,这,让白君涵顿时乌云罩面,一双眼却是烈火熊熊。“哼,你也未免高看自己,在下还想多活几年!”
    “小女子倒真有些后悔,”少女双手紧紧握拳,牙齿咬得咯嘣响,“昨日若废了那孽物,你也无法继续为害人间。”
    噗一声响,只见木桌一角,被白君涵硬生生一掌劈断:“你……”
    于润之瞧到这里,心中暗想:白君涵此番非同一般的怒气,想必与这少女脱不了干系。眼瞅君涵与那少女子,大有风起之势,赶紧开口打岔:“小姐,不介意在下同坐吧。”话音一落,人已拱手款款立于桌前。
    少女粗粗瞥了瞥二人,暗自踌躇:“这白面书生较为面善,似乎与那小子好说话。谁要我多事,昨晚夜探义堂才被盯上。他们既是官府之人,我还是有啥说啥,少些麻烦尽早赶路才是。”
想到此处,少女朝着于润之轻轻一笑,开口说道:“先生请自便!我看先生不同某人,乃正人君子,有话不妨直说。”说话期间,一双杏眼狠狠瞪了白君涵几下,颇有指示之意。其实,她本非蛮不讲理的人,虽然很少在江湖走动,却自小一身正气,极恶仗势轻浮之人,白君涵如此待她,早被归于此类;而这于润之容貌清秀,举止沉稳,谦谦君子的做派反倒投其口味,话语中自是多了几分礼遇。
于润之落座后,在桌下轻轻扯了扯白君涵的衣袖,旋即笑道:“在下于润之,这是我家少主白君涵。”话音稍顿,他起身,朝少女抱拳一躬:“少主性情耿直,昨夜随官吏办案,得罪了姑娘,还请见谅。”
    少女面薄,见于润之长她不少,居然向她行礼,当即局促起来,“先生如此大礼,小女子实不敢当!只是,”少女轻声一嗤,眼露不屑道:“先生说他耿直,这,实难苟同。”
    此时的白君涵也冷静了不少。昨夜,本想亲自出马探其口风,结果话还没提,却被她伤了命根,无果而终。今日若再起纷争,耽误正事不说,昨夜之耻搅得旁人知晓,叫他这堂堂汉王的颜面,何以顾全?
    少女这话一出,白君涵也不多言,强抑怒火阴着脸,自顾自离开了正堂。

    “这……”少女眼瞅着白君涵没了昨日的张狂形骸,一脸阴郁地独自离去,忽然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想必姑娘和少主有些误会,少主并非姑娘所想之人。”于润之望着白君涵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姑娘休怪。”
    “不说他了!”须叟,少女收回目光,望着于润之浅笑即止:“你想知道什么?”
    “有关荪山无面男尸一案,姑娘知道的,在下都想知道。”

    和少女闲谈完毕,于润之在白君涵屋前驻足半晌,这才进得屋去。
    一进屋,于润之就发现:早间的红粉白糕,黄汤翠果,摆在桌上丝毫没被动过。再看白君涵,面窗而立,背影寂寥。
    “怎么,这些不合胃口么?”于润之小心地询问,心念飞转。
    过了一会,白君涵才幽幽开口:“她,都说了些什么?”
    “羽妹么?”刚才交谈间,二人已兄妹相称,此刻他不过顺口一说,落到白君涵耳中,倒变了味道。“哼……”
    于润之一愣,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声出自白君涵口中。当即,他心里也变得不是滋味了。“君涵,你误会了。”
    “罢了!”白君涵压沉了嗓子呵斥道:“这不关我事!”
    之后,二人静默半晌。客栈后院中,正下蛋的母鸡,咯咯声声,声声迭迭,四处报喜的啼鸣,搅得屋内没有片刻安宁。
    “说吧,捡有用的说。”白君涵稍稍平复心情,转身回到桌旁坐下,一双眼又恢复了平素的孤傲阴骜。
    于润之理了理思路,将所知所想,对白君涵一一道来。

    再说那少女,名叫上官墨羽。此番出游,是奉双亲之命,前往岭南探望义父。路上听传最近几年有妖现世,专门夺走面容娇好的年轻男子的脸,死状甚为恐怖,以至于一时间,貌美男子莫不掩面隐居,心中极为下好奇这才夜探义堂。
    她虽不清楚白君涵和于润之是何身份,单凭白君涵那股放浪形骸的纨绔劲儿和于润之温文儒雅的气度,便可料定二人绝非常人。此番无故招惹白君涵这公子哥儿,于她而言真真扫人兴致。
    事已至此,二人之间也算有个了结。在小羽看来,今后若能不见,已是人生之大幸。她又怎会知道:冥冥之中,个人际遇如何,上天早有注定。

第四章 涧兰谷

    涧兰谷

    依照白君涵与于润之二人分析,这历时多年,连夺二十四张人面,且专寻貌美少男的原因,不可能有别的缘由,只可能是牟取暴利制作人皮面具所用。故此,他们一面遣人暗地返京,调查刑部旧卷宗都经何人之手;一面四处打探制作人皮面具的工匠,同时彻查本案,期望能发现新的线索,尽早破案。

    这,暂且不提,再看墨羽,不消十日,她已北上晔州,来到涧兰谷外。
    夏日的午时;即使在绿荫密布的林中,也是酷热难当。
    早间的清日此刻变成了耀眼的白日,灼灼的强光扫得花草恹恹鸟兽慵慵,除了叫暑的蝉虫振翼高歌,杉林之中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
    就在这杉林之中,墨羽像只无头苍蝇,围着满山的参天古杉乱转了足有两个时辰,任她如何高声呼唤,林中除了回声,便是吵得让人心焦的蝉鸣。之前,她每次来此大多已是日暮,而且有父母相伴一侧,她也从未费心去特地记些什么。这一次,是她自告奋勇请缨送药的,哪晓得林中杉树大多一个模样,原本以为容易的入谷之法,此刻忘了个一干二净,真真急死人了!
    午时已过,不得其法的墨羽在林中也晃悠了半日,浓浓的倦意坠得小羽头沉身惫,眼瞅着离天黑尚有些时候,小羽饮尽了羊皮水袋中最后一滴水,靠着一棵古杉渐渐阖上了眼:先歇歇吧,休息一会儿人清醒些,这入谷之法不定就想起来了的。

    “小羽?小羽?怎么在这儿睡了?”舒缓轻柔的声音在沉睡的墨羽耳边响起,尚自迷糊的她微睁双眼,只见一双清冷的紫眸略带诧异地笑望于她,不禁心头一松,微笑着闭上了眼:“哥,我忘了该如何进去。”说罢,昏然入睡。
    少年无奈的看着臂膀中的小羽,苦笑地摇了摇头,勾身拾起其甩于地上的包裹,大步走到密布于山脚的一片荆藤墙,寻至一粗壮衫树,面藤倚杉,左前三步,横右四步,右前三步,全然无视眼前之物,不觉间竟穿过无缝的荆藤墙与巨大的山石,进入一条漆黑的秘道。少年在秘道中时跃时跨,一盏茶的功夫,潺潺的水声愈见响亮,隐隐的白斑也渐渐扩大,最终,少年带着小羽,进入了一片草色青青,繁花点点的幽闭之谷。
    
谷外,花萎叶枯,谷中,兰草飘香、枝繁叶茂。
草坪前,品字小屋边的一帘水幕旁,一白衣银发男子矗立无声。在碧天皓水间,白衫肃穆,身形单薄,橙色的霞光柔柔地撒在万物之上,波光粼溢,七彩斑斓,将白衣人孤寂高挑的背影衬托得素雅脱尘,恍若仙子。
沉思中的男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缓缓回头,一张凝脂似玉的脸上,剑眉飞扬、凤眼高挑,挺鼻朱唇莫不旷世羞花,只有那颌下浅浅的软须、眼角隐隐的鱼纹,以及墨黑的眸光中透出的难以释怀的沧桑,告诉人们,他已不再年轻。
    “亦然,是小羽么?”男子瞧着少年怀中沉睡的墨羽,开口问道。
    “义父,正是小羽。”少年望了望怀中的妹妹,无奈地笑道:“她忘了入谷之法,在林中睡着了。”男子见状,轻轻地笑了,细长的眉眼浅浅弯起,有着说不出的妩媚:“送她回屋罢!”少年应声答道:“是!”旋即离去。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寻得此处,取名涧兰谷的司空涧。

    司空涧望着亦然离去的背影,思绪甚杂。
    二十年前,司空涧因故重伤,来谷中隐居至今,从未出谷半步。谷中,除了上官夫妇,再无访客。上官因恐其孤单,将五岁小儿上官亦然过继与司空,改名司空亦然,将之常伴其左右。
    此番,他夫妇二人不能亲来,司空心中自然失落不已。但,更为担心的,却是因何不来?当年,司空涧心门曾受重创,经脉几近断裂,功力尽失不说,性命堪忧。若非上官逸及时出现,耗其二十年功力为之续脉疗伤,其妻宛君四下搜集奇方秘笈,制药助他护心,这身子早就化泥成灰,烟消云散了。由此可见,司空涧与上官夫妇之间的情意,绝非寻常可比。
二十年了,他二人年年造访,从未间断,今年却信函告知,有事耽搁,遣女上官墨羽前来送药。除此之外,函中他话全无,这,让司空涧怎不担忧?
    为此,司空涧已冥想多日,始终不得其所,反倒越发心慌不安。好不容易盼来上官墨羽,她却兀自睡去,让司空涧无奈至极。“罢了,反正她人已来了,晚个一日半日知道缘由也无妨。”司空涧望着墨羽入睡的小屋心自劝道。
司空涧静静望着晚霞将天空烘托得绚烂无比,眼中亦被映照得霞光盈盈。即便如此,眸底挥之不去的忧郁,却分毫未减。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上官墨羽才昏昏而醒。稍事梳洗后,她便急急出门,在屋后的兰草苗圃内,寻到了义父司空涧。
    司空正坐在木桌旁,全神贯注地用小铲为坛中的兰草幼苗培土。依旧衫白袍素,依旧银发如丝,静静置身于木栅兰草间,宛如泼墨山水,让人神怡心驰却又不忍打破。上官墨羽就着么倚门而立,痴痴凝视着画中人,不言不语。
    “小羽,打算看多久?”司空垂目轻言,神情依旧。
    “义父!”见义父嘴角微扬,墨羽喜悦不已,赶紧坐于一旁,双肘搁在桌上,掌托下巴望向司空。“成日摆弄这些花草,不会厌烦吗?”
    “那你母亲成日摆弄药瓶药罐,你可见她厌烦过?”
    墨羽撅了撅嘴,伸出手指帮司空压那坛中松土:“她要给义父制护心丸,不摆弄怎么行?再说,她身上那股药草的味,只有父亲才会喜欢,我和哥都受不了。”
    司空涧手头一呆,一把拍开墨羽的手:“别捣乱!”
    “义父,你怎么了?” 义父那略带嘶哑的斥责让墨羽有些不解。
“没什么,土压紧了,苗会死的。”司空低垂的眼眸早已黯淡无光。
    “原来如此!”墨羽释然了,脸又挂上开心的笑。“真麻烦!不过这兰花的香气真的很好闻!”墨羽闭上双眼,展开双臂,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将之吐出。“父亲身上就带着这味道。”司空一听,顿觉大脑空空,神智恍惚,眼前一片刺眼的白。
“义父……”墨羽见义父手中小铲当啷落地,双目紧闭,身子摇晃,不由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了,“义父,你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日头太猛,义父有些目眩!”墨羽大声的呼喊惊醒了司空,他看着紧张不已的墨羽,轻声安抚。墨羽见其苍白的唇渐渐有了红润,脸上也有了笑意,这才放下心来,“嗯!日头是有些毒,我们还是回屋罢!”“不了,义父还想多呆一会儿。”司空坚持不走,墨羽也只好作罢,弯腰捡起地上的小铲递于司空:“那,我们再待会儿?不过,你可记得要回屋吃药!”
司空笑着点了点头,将小铲置于桌上,拿起花漏为小苗浇水:“这次,父母为何不同来?”
    “哦,母亲听说:有人在尚云山见过千年雪参,她若得手制药,义父的病就能痊愈了。你知道的,父亲万万不会让母亲独去采参,所以……”墨羽抬掌耸肩,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只有我一人来了。”
    墨羽的话,搅得司空心绪乱闪:尚云山,地处西北荒凉之地,终年飘雪,兼之山势陡峭、又有千年冰川置于山腰,常人根本无法逾越,这雪参才得以生成千年。逸虽有师父五十年内力,又兼之自身修为颇高,功力深不可测,自是无妨;可宛儿不过会些花拳秀腿,即便轻功尚可,那冰川却是固滑无比,怎生上得?依宛儿秉性,断然不会让逸独往,可逸若带宛儿同上,更难!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司空暗自盘算之时,水已倒满花坛,溢上了桌。墨羽见状,赶紧夺过花漏,将坛中水尽数倒去:“义父!水洒了!”
    
    次日晨,当司空亦然与上官墨羽发现司空涧独自离谷后,大惊!稍稍细想,二人料定义父必是追赶父母而去,也收拾了细软,直奔尚云山。
    话说回来,赶往尚云山的,并非仅此五人。千年雪参,百年难遇,服用后能提升食者功力一番,江湖豪杰莫不纷踏而至。当然,其中也有不为求参之人,比如,白君涵与于润之。

    十多日来,二人除了自素有江湖第一耳之称的风影堂,探得能制作人皮面具的工匠外,还从刑部相关卷宗内,发现不少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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