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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欲望之路-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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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陷于一种不解。 

   以邓一群现在的境界,他当然不会理解。像邓阿姨这样的人,在虞秘书长去世后,她不会甘于寂寞。她要建立起自己的关系。她需要那些老干部们承认她。她有这方面的经验。几十年前,当她还是剧团里一名普通演员的时候,她就知道要别人承认你,就必须有自己的关系,要有人为你说话。当时她的唱功、做功都不好,好些人都挡在她的前面。怎么办?只能一辈子演配角?她就一次一次地找团长,直到团长满意为止。团长欠了她的情,就要想法还。团长就为她说话。光有团长还不行,她就又去接触市里文化局的头头,甚至是省文化厅的头头。一步一步,她成功了。成了全团的一号人物。 

   邓一群是她手里的一张小牌。说真的,她也并没有想到有多大的收获,只是多做这样一件事,不管成否,她都会让人对她产生一种很热心的印象。 







四十五




  [33] 

  第一次和肖如玉约会,是两人共同到市里山西路上刚开的一家豪华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票价要比普通的贵一倍。那是一部外国警匪电影。他们坐在那种情侣座里,心情不错。主要是那种漂亮豪华的环境,使他们有种新鲜感,至少邓一群有这样的感觉。 

  电影院的音响效果是一流的。邓一群喜欢看电影,特别是喜欢电影没有放映前灯光大亮的时候,可以看到前后左右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那些姑娘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时髦之极。他知道自己在骨子里还是个土包子,过去二十年里看厌了乡村姑娘,所以到城里这么长时间对城里女性还保持着浓厚的兴趣。他想到过去小时候在农村,难得看一场电影,有时为了看一场电影,还跑到十几里外的别的生产队(1979年后改成了村)甚至邻公社(乡)去。那是露天电影,多半是在村里的晒谷场上放映,附近几里地的村民都拥挤在一起。一片乱哄哄的。在他那时候的眼里,电影放映员是世界上最神气的人,他们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有人同他们客气地打招呼,用村里的好酒好菜招待他们。那时候,邓一群最大的梦想,是长大后能够成为一名乡里的电影放映员。 

  在邓一群的潜意识里,电影是和女人及性联系在一起的,他还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到邻村去看电影,在那不大的晒谷场上挤满了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时候嘈杂的人声让你根本听不清电影里人物的对白。邓一群去得晚了,那正是一个收稻子的季节,他的父亲和哥哥姐姐们在生产队里干活都还没有回家,他必须在家帮着做事。他的父亲和兄长们一回家,他晚饭也没有顾得上吃,就跑来了。由于人很挤,他只能排在最后。他已经记不得当时放的是什么片子了,只记得电影放到一半,场外有个男人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好像是说家里的孩子醒了什么的,叫了很久,那个女人才听见,而她正在场子的中间。她一边答应着,一边就往外挤。挤得周围一片斥骂声——她挡住了大家的视线,她甚至挡住了电影光线在银幕上的投影(邓一群在那束光里看到她是粗壮的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粗布汗衫)。也许是因为邓一群站着的这个方向,人群要稀松些,所以她就径直朝他这边挤过来。当她从他身边挤过去的时候,他只感觉到她有一对非常肥硕的乳房。那对乳房是贴着他挤过去的。而在那短短的一瞬,邓一群知道了什么是性感。 

  很长一段时间,邓一群在心里一直想着那件事。它对他是那样地神秘,非常非常具有吸引力。它是那样地绵软,那样地丰满,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物件。还能有什么比那个东西更让人为它睡不着觉呢?尽管那个妇女一点也不好看,但因为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所以,她在他的心里就变成一个非常具有魅力的女人——再没有人能同她相比。 

  还有一次经历对邓一群来说也非常具有启蒙意义,同样也是在电影场上,却是在本村。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他去场外小便。很多人小便的时候都是在不远的地方,一边哗啦哗啦地小便,一边还扭着头看银幕——两件事都不耽误。这时候谁也不会去关心谁在哪里小便。只有女人小便的时候,才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不让人看到。而邓一群虽然不是女人,但他也明显是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因为那时候的邓一群已经是高一年级的学生了。他是一个有文化的人。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但却有不少的浮云。他跑到了一个离晒谷场很远的田边去撒尿,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草垛。就在他小便的时候,他听到了背后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下意识地他就联想到可能是鬼魅之类的,身上的汗毛立马恐惧地竖了起来。另一方面好奇心就紧紧地攫住了他,使他想看个究竟。 

  虽然四周看起来光线朦胧,但邓一群还是很快就知道那是一对男女,正在那用干稻草铺好的地上,进行性活动。那一对非常地投入,居然对他到来的声音毫无觉察。他们的声音热烈而痛苦,欢快而紧张,细腻而奔放,粗鲁而温情。而他们那样的姿态与行为看起来有点像一对野兽,与邓一群平时心里梦想的男女之爱的美好的情境完全相悖(他当然也想象不出现实的男女之爱会是什么样子)。邓一群在那一刻吃了一惊,赶紧逃也似的跑开了。他心里甚至还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们为什么不看电影,而搞这样的事?要知道那天晚上的电影很好看,是一部印度的歌舞片。一对男女居然可以不看那样好看的电影而跑到草垛边搞这样的事,多少有点奇怪。当时邓一群在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他走了几十步,却又终于停住脚步,他想看一看那一对男女究竟是谁。就那样,他站在那里,居然也忘记了电影。好久,他看到那一对男女走过来,他们相搀着,头并着头,还在小声地说什么。看上去,那个女的走路有点不对劲,她几乎是靠在那个男的身上,像个病人。当他们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邓一群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们。他们是从外村来的。那个女的从他身边经过时还发出声音很低的窃窃笑声,与刚才她发出的那种缠绵痛苦的声音判若两人。事情让他感觉是那样的不可想象和难以理解,它像一个谜团。 

  是电影,给那一对男女提供了偷情的机会。他想。 

  后来,邓一群在白天还到那个草垛边去看过,那堆草还在,在灼热的阳光下好像散发着一股淫荡的气息。他心里止不住强烈的厌恶,却又止不住热烈的向往。他的心里被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性,就是如此地丑恶而美好。 

  肖如玉决不会想到邓一群在同她看电影的时候,想乡下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她没有那样的感受和经历。她从小就是在电影院里看电影,票价从一毛到五毛到一块,都有过。 

  邓一群想到他过去和王芳芳的关系,也是通过看电影而建立的。王芳芳是他的一块心病,虽然他早已不再为那件事情而痛苦,但他有时总会不自觉地想到这件事。一想到这件事,他就会有点不自在。不管如何,的确是她主动甩了他。这是他心里隐约感到的痛苦。他不会原谅她。他一直想战胜她,但她却根本不接招。她会为了她自己的行为而痛苦吗?她仅仅是因为毕业分配能够到市里就可以同他Byebye,可见人在现实生活中一旦面临着利益的选择,是多么地市侩。 

  王芳芳当然在后来知道了他留在了省城,他给她写过信,但她却没有回,一方面她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当时的选择太过功利,不想再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另一方面可能不想让他太自得。她不想面对过去。半年前,邓一群回老家的时候,有意识地路过市里,想找她聊一聊,但却没有能够找到她。单位里说她不在。 

  肖如玉的脸形长得有点像王芳芳,但王芳芳没有肖如玉洋气。肖如玉和他坐着看电影的时候,一直有点矜持。他试图想亲近她(比如拉一拉手,或者把头挨得近一些),但她却好像刻意保持着和他的距离。她不想在短时间里迅速压缩他们之间的空间。邓一群意识到肖如玉与别的女孩子的不同。她和田小悦那样的女孩子是一类的。不,她的出身比田小悦还要高贵。她有架子,一种来自于她出身的架子。她不肯轻易放下来。 

   电影结束了,他们出了电影院。邓一群提出要送送她,她同意了。他们没有坐车,就一直在街上走。这里离她的家比较近。他们一路走,一路谈。谈些什么内容,邓一群后来都记不住了,大抵只是双方单位里的一些情况。 

   后来就分了手,双方连手也没有拉。 

  邓一群对这一点记得很清楚。 






四十六




  现实生活给邓一群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可是葛素芹怎么办呢?邓一群感到很困难。毫无疑问,作为女性而言,葛素芹对他要比肖如玉对他的吸引力更大。葛素芹会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对丈夫会百依百顺。肖如玉就不会了,这是可以肯定的。肖如玉本身不足以吸引他,但是她的家族呢? 

  邓一群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关键的抉择关口。一旦抉择错误,他就会错了一生。他不能不三思而行。 

  稍后的一个晚上,葛素芹再次来到了邓一群的宿舍,邓一群没有把他开始谈朋友的事告诉她。她的精神很好,一点也感觉不到事实上邓一群正处于一种抉择的关口。 

  她只是一个打工妹,我不能娶她。娶她是不现实的。这样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可是,他要是做一个有道德的人,要付出怎样的一种沉重的代价呢?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人与人差别如此之大,并不是我想要做一个违背良心的人,而是我不得不如此。 

  从一开始,我并没有向她许诺说是和她恋爱,会娶她。我和她就是发生了性关系。没有什么可以内疚的,都是成年男女了,双方完全是一种自觉自愿,我并没有强迫她什么。这样的年代,性还重要么? 

  这样一想,邓一群内心就完全开脱了。 

  窗帘又被拉上了。 

  他们拥抱在一起,邓一群不停地亲着她的唇、耳垂、脖子、胸脯。她被情欲的烈火烧坏了,一脸的赤红,热烫得就像刚出炉的红薯。他把她放倒在了床上,一点一点地剥她的衣服。几天没有在一起,他们都是那样地渴望。一种对赤裸的肉体毫无障碍地结合在一起的向往。邓一群知道在他们两人之间,任何一件衣物的存在都是多余的,他们需要互相袒露,不再有隐私(当然这仅仅是指肉体,而不是灵魂,尤其是他的)。她很快就全裸地躺在了他的被子里了。他抚摸着她的身体,凝视着她的肉体,觉得它是那样地美妙,那样地性感。真是造物主的杰作。她是那样地多情,缠绵,更有一种热烈。她对他的情意简直是一种疯狂,一种盲目的崇尚。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做出的是怎样的一种牺牲。一个恋爱中的女子,是缺乏理性的。她被那种情爱冲昏了头,一点也想不到结果是什么。 

  既然她不要求他承担什么责任,邓一群还考虑什么呢?他就做一个天生的利己主义者吧!他只需要发泄自己的情欲就行了。他想进入她的身体,但她却拒绝着。他就做出痛苦的样子,对她说:“我爱你,素芹。”她闭着的眼睛睁开来,看着他的眼睛,双臂更紧地搂住他,在他耳边说:“我也爱你。”邓一群说:“我难受着哩。”她说:“我人流才做了多长时间呀,现在不能哩。上次那回做了我整天不舒服。做多了会没命的。”邓一群自然不想听她说这样的话。他的需要才是最主要的。她怎么能不理解他的需要呢。他固执地要求说:“不。我要做。”她很长时间不吱声。终于她说:“好吧。不过,我的身体真的还没有完全好。我怕再怀孕。”他说:“不会的,这次我小心一些。”但他在心里想:这只是假话。他怎么能够保证她不怀孕呢?怀了,是她的事,而不是他的事。她应该懂得保护自己。 

  那天她流了很多血,把他的床单都弄脏了。他当时在心里有点不痛快。她说是她身上还没有干净。他们把床单取下来,放到盆里泡起来。邓一群看着那盆里的水慢慢红起来,她说要泡上一天才能洗干净。他说不要紧,那是床旧床单,就是染脏了,心里也不觉得可惜。 

  送走了葛素芹,邓一群在上楼前,特意在楼下的一家小商店买了一包香烟,躺在床上抽起来。他想:他也不是有意要毁掉葛素芹呀,只是他不能自已。他爱她,但他的确不能做双重的选择。罪不在己。 

  最后能否和肖如玉建立关系,他心里也没有底。那么,在这之前,他就还需要和葛素芹保持一种纯粹的青年男女的情爱关系。 

  这是一种多么知足的生活啊!表面上看,他一切正常,在单位里是个好青年,不浮华,不轻率,有文化,有涵养,踏实稳重,有进取心,但他的实际生活却并不是人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刻板。这就是一个人的另一面。对他来说,这种生活甚至是相当丰富的。而这种生活只能隐藏在他的内心里,不能向任何人言说。 

  我是一个多么卑劣无耻的小人啊!他在心里这样想。这样想的时候,他就禁不住笑了起来。谁不是这样呢?各人有各人的卑劣,每个人卑劣的程度不同,但本质都是一样的,并没有谁比谁更坏的说法。 

  夜,非常地静。邓一群想:当他真正成为城市里的居民的时候,内心是多么地虚弱。他要拥有更多,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万里长征,他才刚刚跨出了一小步。前面的路还很长。事实上,他在这里生活,受到的伤害难道不远远大于所得吗?那么,他现在的一切行为不就是一种正当的平衡吗? 

  在别人的眼里,什么是值得真正可羞而可笑的呢?现实给邓一群上了生动的一课。 

  那个上午,邓一群上班的时候,感觉好几个人对他很有点暧昧地一笑,他心里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笑些什么。机关里常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想想也就算了。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工会的一个姓储的中年妇女坐在长条桌邓一群的对面,笑嘻嘻地说:“小邓你该请我们吃糖了。” 

  邓一群想: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我谈了肖如玉?谁会把消息传得这么快呢?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让大家都知道,特别是田小悦,说明我邓一群也不是那种找不到好对象的。我有我的魅力。 

  “离吃糖的日子还早呢。”他内心有一种温暖。是的,难怪他们在笑,因为谁都看得出来,他邓一群能找到这样的对象,是值得羡慕的。从条件而论,肖如玉的条件是很好的。“你听谁说的?”他问。姓储的是个快乐的中年妇女,四十来岁,性格开朗,黑黑的脸,有一张大嘴巴,据说年轻的时候是个学毛选积极分子,军队转业来的。到机械厅后,在工会里,什么事也没有。工会是机关里最清闲的部门。她最大的乐事就是传播各种消息。 

   “我见了,很不错的一个姑娘。”她愈加快乐地说。 

   长条桌上的其他人都对着邓一群笑。 

  她怎么可能会看见肖如玉呢?邓一群想。 

  “我们昨天去‘野百合’了。”纪委的一个小伙子说。 

  邓一群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们是说那个小葛?根本没有的事。”邓一群感到自己的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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