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虹光 作者:枯岁蔷(晋江2013.11.14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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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尾消失于静静的月色之中,七竹心知九兰早已领会这一切,七竹看着月光越盛,想着玲珑那张小脸无忧无愁的样子,心下也就忽觉自己其实是最好命的,有师兄师姐自小帮着,又有美满姻缘,又想着牙月从小性子刚强,却不若自己圆满,心下不禁戚戚然。
那厢陌泉对着铜镜自视,发现自己的眼睛眉毛皆是像长佑的,回想到今日看见父亲,心绪也不是太过宁静,只是忽然见了,自己有些害怕又逃也似的出了画舫。把一切回报予牙月,收到了母亲的抚慰,心里也好受了一些,又有些期盼下一次的再见。
而惜星阁副主如烟在处理好一切事宜之后,卸下了伪装,亲自领着陌泉和平安上门造访,一晃,也就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这期间长佑召来了玲珑和轩,王菀之对长佑的爱慕又深了几分,王家早已把权力归给了山庄,所有事都有条不紊行进着。
作者有话要说:
☆、水成纹
当陌泉进得正厅的时候,看见长佑手紧紧攥着如烟呈上的凭证,凤尾。脸色苍白,手筋突起,陌泉一时有些吃不准这架势,只拉了如烟立在厅口,并不进去,平安一向跟着陌泉,见两人不动身,也是不动了。
然众人还没料到,忽的长佑一挥凤尾,夹杂着六成功力的鞭子一瞬便将身侧的如烟卷走了。而陌泉回神的时候,如烟早已在长佑的手下挣扎着求生,饶是陌泉,也呆愣了一刻。
“手下留情… …”陌泉出声。
长佑并不是真取如烟的性命,但一双眸子银色大盛,手中劲道让如烟亦觉得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你是谁,为何凤尾会在你手?”声音嘶哑。
如烟感到力道渐增,求助似的望着陌泉,无奈她早被缚得开不了口来,也是惊异于长佑变化。如烟其实也就是那黑衣人,和长佑打交道这几年亦不见长佑如此粗暴的一面。
“家母手中兵器何不可在儿手中?”陌泉也是反问。
长佑冷冷一笑,森然道:“我与牙月七年相伴,亦知她喜爱凤尾清泉成痴,从不离身,牙月的兵器不会传承,她只会寻更好的予你,所以凤尾是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是,假。”
一番话下来,众人皆呆住,陌泉也是如斯。
长佑的鞭子收的更紧了;众人皆惊,如烟也是挣扎着。
忽然一个软软的声音开口:“父亲,放开如烟,泉儿自有解释。”
这一声父亲叫呆了众人,长佑心里一时喜忧参半,虽是阴霾着脸,但手却松开了来,也许他心里也希冀这一切是真吧!被放开的如烟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脑中却浮现出江湖人对长佑的评价。冷面桃花,果真一字不假。方才如烟看着长佑,亦觉如冬日般寒冷来着。
长佑接道:“那本是什么相认?”
“一句诗。‘众里寻他千百度’求父亲指出下句。”
经过了多久,长佑不记得了,只知那颗如灰烬的心忽被温暖的细流包裹住,层层叠叠的,让自己生出暖意来。长佑用闭目,原来坚持的不止自己一人啊,这句诗,其实就是那夜花灯会上的那首。
记忆的阻隔轰然倒塌,长佑只觉身上是暖的。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长佑笑了,虽然寡淡,但却是真正的笑意。
陌泉看着长佑手中的凤尾:“母亲的凤尾是我求来的,母亲… …手早就使不了凤尾了,鞭子用力狠且绵长,母亲病了那么久,体弱成疾,我不忍母亲看着凤尾伤神,在一年前求来的。”
清冷的声音,又带着童稚的软调,却难掩其中一份份悲刻骨。虽料想牙月肯定不是太好,但真听到却又是另一阵痛意穿骨。长佑走进陌泉,轻轻抱起了稚子,手不由有些发颤,却仍是哄着,声音是众人未曾听过的温柔。陌泉本来还坚强的小脸忽然一皱,竟是哭了起来,抱着长佑不放手。哭了一阵,忽然陌泉想起什么来,抹抹眼泪,四下张望。
“母亲说必有玲珑姑姑为我诊脉,我体内蛊虫皆有,这样确认。”
玲珑倒是上前看了看陌泉,眼眶一红,却是伸手把陌泉抱住,声音带着孩童的娇嗔又含着些哭腔。
“诊什么诊,看你双眸点翠,世上只有一味蛊能让人变成这样。”
“可是姑姑的药不是能改变眼睛的色泽吗?”
“那只是压制蛊虫,没有药可以变幻色泽的,就是小主当年用的也不是药,是我们的易容法。”
“可是… …”
“可是什么?小主真是心有七窍,什么都能猜出来,但这药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玲珑看着陌泉,那脸盘活脱脱是由牙月和长佑的五官拼凑而成的,当下心里感慨越发思念牙月,却又有些暗恼牙月这些年得音讯全无。
平安看着气氛终是变好,心也放下了,随着陌泉不由打量起小主人的父亲,也就是夫人的… …但这一看之下不由惊诧,那眉目之间的熟悉,那相似的气息,平安终于知道为何自己老是觉得陌泉很眼熟,但又道不出个所以然,这下子遇见了长佑,倒是全部知晓了,还未压抑自己,只听得早已叫出口的称呼。
“北先生?”带着强烈的不可置信。
只是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众人都是心领神会知晓那妇人唤的是谁人一般。
长佑微微点点头,道:“正是家父。”
平安有些不敢相信,小姐从未告诉过他们任何有关陌泉父亲的事,而现下这事实显然平安是吃不消的,只呆愣在那里,不知要做什么起来。而终于定下神的如烟却是站了起来。
如烟干净的脸颊上端的是清丽,可… …似乎不会让人记住,如烟的整个人也正是像她的名字一般,如烟,难以化成实型让人深刻。只见如烟微微扯着嘴角,似有些嘲讽又无可奈何。
“北长佑,阁主有话带给你,单独带给你。”
隐着气息的话,让长佑沉默良久,只点头,示意七竹九兰安排陌泉的住所,便领着如烟进了空寂的庭院。长佑半垂着眼,气息却不是很稳,惹得来如烟心里笑话他。长佑定下心神,寻一处坐下,如烟也是不客气,坐在了他对面。
“什么,说吧!”长佑开口。
如烟笑了:“若是方才你弄死了我,可是也就没有这些话了。”
凤眸微挑,一股媚态自成风流形状,声音却是无比清冷:“不说那就不送了,请吧!”
如烟听着这傲气的话,下意识咬牙,生生忍了下去,深知心计是比不上眼前这男人深沉,如烟不带情绪地敛眉,再开口却真成了惜星阁副主的淡然莫测了。
“阁主在少爷离开的时候告知我,须问你一个问题。”
“… …问… …”长佑半敛眉目。
“若牙月辞世,可愿护陌泉一世?”
猛然抬头,长佑一瞬间看着如烟,眼神是如此的锋利,如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如刀子的眼神,她没有见过长佑这样的眼神,立刻低头避开了长佑的注视,饶是如此,她却觉得背后生了一层薄汗,让她难受着。
“什么意思?”长佑缓缓开口,闭上眼的他神情淡然,脸上没有丝毫的挣扎。
“这只是阁主吩咐我问的… …”
话没有说完,长佑苦苦一笑,笑到如烟身上有些微的寒气缭绕。长佑抿着唇,静静看着如烟,倒是让如烟再也不敢回视那冰冷的凤眸,不过,她不知道,长佑的手早已握得死紧,骨节泛白… …
为何为何… …长佑的脑子很是混乱,但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去想清楚其中的关系。其实很简单,但是他却不愿意这样去想… …
这是,临终,托孤么?
就连如烟也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的紊乱,真气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一般,如烟退后几步,皱起的眉眼迟迟放不下,但是心思几转显然也是知道长佑会错意了,可是牙月现在的情况… …委实也不是好的… …
“阁主没有事,”顿顿,“就我所知。”
“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长佑冰冷的问话让如烟一滞,男子那妩媚的脸上看不见丝毫的美艳,所有的好都被一种冷漠所遮盖住了,就想锋利的刀子在割一般,但是慢慢的让人不寒而栗。
如烟低额,避开长佑的视线,稳住语气:“可是庄主还没有回答与我,我不能回去复命。”
长佑冷冷地笑起来:“我找了她六年,难道得到的就是这种让人不悦的回复么?”
沉寂… …空空的庭院没有风,如烟只觉自己被一股气势所逼… …低头,但是也抗拒不了长佑的逼视。冷冷的感觉渗透到骨子里面,无端让人恐慌着。
长佑看着眼前的如烟,忽然生出了一些无奈来,过往六年的时光一一在眼前晃过,难道自己得到的就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么?独自坚持真的就是那么奢望么,不管再怎样努力做着这一切… …
如烟似是感觉到了长佑的神色中的变化,也是感到了一种萧瑟在里面,忽然,如烟就罔顾了牙月的交代,也许… …是不忍心吧,看着这样情深的男子伤神。
“你去找阁主吧!”
淡淡的声音,长佑猛然睁眼看着如烟。
“阁主的身体真的很不好,你… …去找她吧,阁主不能来的,现在由鬼医的大弟子千烛为阁主调理着,约莫你去了就出结果了。”
“这是她让你说的?”
如烟低眸,浅浅笑了:“不是,是她心里想的… …”
“她到底怎么了?”
长佑终是问出了心里想问的,想问,但是又怕问,他知道,回答必然不会是太好的。
长佑看着如烟不说话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眼,他并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是焦急的摸样,可是如烟也没有开口。
一阵沉默,最终如烟叹了口气,道:“生下了陌泉,身体被蛊虫反噬,这五年来的调养终是好了一些,但是… …终是比不上平常人身体好,我… …剩下的我不能再说了,你… …以后会知道的。”
“什么意思?”
如烟看了长佑一眼,不再说话。
“我走了,陌泉和平安就交给你了,你会把他们带给小主的!”
长佑看着如烟的离开,没有追上前去,和如烟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明白惜星阁守口如瓶的性子的,即使今天如烟没有告诉他任何的事情长佑也不会感到奇怪的。
可是,却说了这么多模糊的话语,长佑觉得很混乱,从陌泉出现的那一天起就仿佛有什么迷雾挡在自己的眼前一般,让自己找不到真的可以看透这一切的真相,好像有什么在自己的脑子里空白了起来,看不到将来的进行是往哪一个方面进行的。
长佑拢起好看精致的眉眼,独独望着有些空寂的庭院。
她病得很重吧,可是为什么六年都不回来,而现在反而带了陌泉来相认呢?而… …生下陌泉,牙月也是知道危险的吧,那为什么还要为了孩子… …况且是自己的孩子啊!
所有的混乱都没有头绪,千丝万缕之间又有谁真正想得到是什么呢?
也许,只是很多巧合而已,长佑以手覆眼,他不知道可不可以期望一点牙月将自己放在心上去,可不可以,有一点呢?
在那年少女为自己挡去那么多风雨的时候,有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眼呢?
而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有没有变过呢?
九兰远远看着庭中的长佑,微蹙着眉,远远的看着就像是画中有着清愁的美人一般。
陌泉到了新的地方很是好奇,而大家看着都似乎很有些作为的样子,玲珑的盛情倒是让陌泉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地方,而和玲珑的交谈中玲珑也知道了一些牙月的近况,当着孩子没有展现出来的愁容,背着陌泉的那一刻就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玲珑的脸上。
黄昏的时候,陌泉快用晚饭了,下人们准备好了,而陌泉在院子中玩着。可是总是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一样,陌泉和牙月一样天生的戒心就很重,可是陌泉没有找到人,在吃饭的时候,那种熟悉却是越来越明显,陌泉将筷子用着内力扔了出去,向着窗子。
长佑没有想到仅仅五岁的孩子就有内力,但是没有当回事,用手去抓那只筷子,哪知筷子飞快的划破了手心飞了出去,长佑一时怔愣在了当场,直到陌泉推开窗子,那双相似的凤眼让长佑猛然退了一步去。
陌泉见长佑退开,也没有对长佑产生过多的反感,倒是很惊奇为何他会在外面看着自己,而且还是偷偷地看着自己,难道在怀疑自己,不知为什么,陌泉不喜欢这样想,虽然陌泉很老成,可是毕竟是孩子心性,还是希望所有的人都喜欢自己的,尤其这个人是自己的爹爹的时候这种想法更是强烈。
只是陌泉不知道长佑对他并不是因为他伤了自己而后退,让长佑后退的是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牙月病重的可能性,按理说蛊虫的发作牙月的功夫是急进的,她年少的时候就凭着对武功的高超理解力才能够练这种功夫直至第六层都没有走火入魔过,换做是平常人恐怕脸两层都是很难练成的,这也是为何几人之中牙月的练功时间最少,却是功夫最好的那个的原因了,所以她有足够的功力来压制蛊虫,但是现在… …长佑很怕这个想法是事实。
长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连陌泉的靠近都没有发觉,可是当那只小小的手牵着自己的时候,长佑感到自己的心颤了一颤。
长佑看见陌泉拉过自己受伤的手,眼神明净地看着他,对着他委屈地说着不是故意的。长佑的心蓦然柔软了起来,一把抱住小孩,忽然觉得是那么的真实,真的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血脉真真实实地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就像是… …长佑也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但是却是觉得恍然之间回到了年幼的漠北,有着娘亲的关怀,虽然没有父亲,但是也是盼着父亲的回来的,也是算有盼头的。那么些静好的时光就像是缓缓的画卷又展开在了自己的眼前一样,水墨铺展之间勾勒出炊烟人家。
长佑将稚子抱紧,忽然所有的不安就消失了,事实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好再怀疑的了不是么?
“爹,手流血了… …”陌泉有些不安,想要挣脱长佑的怀抱。
长佑放开陌泉,笑着道:“没事,上一点药就可以了,这是小伤。”
精细的眉眼舒展,陌泉生生看愣住了,果然和娘亲说得一样啊,爹是很好看的人,这是陌泉唯一想到的话语。
长佑将陌泉牵进屋内,吩咐下去再加一副碗筷,侍从很快将伤药拿来,为长佑处理了伤口,陌泉就在旁边看着,神色很是认真,惹得长佑又笑起来。
陌泉却是很认真地看进长佑的眼里,说着:“爹以后不要受伤了,这样才能保护娘亲啊!”
稚子无心,长佑心里却是一颤,被陌泉带来的温暖瞬间就消弭了,长佑看了看手,觉得很难受。
“泉儿,告诉爹,”长佑的睫毛微微颤着,不自觉拢起了眉眼,“你娘亲是不是… …给了你功力?”
长佑左手微微蜷曲,并不看陌泉。
陌泉眨眨凤眼,犹豫着慢慢点了头,神色也是变得有些伤悲起来,自己手绞着自己的衣角,很是不愿意想起的样子,长佑见状心里更是冷了七八分去。
“是的,宋叔叔说,娘亲将身上的功力给了我,才变成如今这样难受。”
婢子们放下碗筷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清晰,相似的凤眼之间的神情是那样地像… …有种情绪翻滚在长佑的心中,但是他压下那那种情绪,抱住陌泉,给孩子轻声的安慰,闭上了泄漏心绪的眼睛。
“那娘亲最近过的好么,身体到底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