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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季可蔷文集二-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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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今天晚上跟仲村英树在一起。」他冷冷说道。

  「。。。。。。嗯。」

  「一定很开心吧?」

  「是很。。。。。。开心。」

  「哼。」

  「路西法,」察觉到他冷淡的口气,她眨眨眼,「你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迅速反驳,眸光却更加阴暗。

  「你在生气。」她直率地指出,「为什么?」

  「我没有!」他狠狠瞪她一眼,蓦地旋过挺拔的身躯。

  望着他宛如花豹般优雅又带着某种危险气质的行进方式,她呼吸不觉一紧。

  「路西法!」她追上他。

  他不理她,一路穿厅过廊,往书房的方向走。

  「路西法!」她再度扬声呼唤,这一回,蕴着淡淡的恳求意味。

  他终于停住步伐,不耐地回头,「什么事?」

  她默然,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不知怎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痴痴地睇着他。

  「究竟什么事?」

  「我──」她望着他,瞳眸漫开更浓的雾,樱唇不知不觉分启。

  这样的神态令她有种不真实的、梦幻般的感觉。

  路西法瞪着她,有些恼怒。

  「妳在想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美眸如梦似幻,彷佛正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她以为站在她面前的是仲村英树吗?她今晚的约会真如此愉快?愉快到她如此不舍与他分手,明明站在他路西法的屋里,却还恍惚地想着那个令她仰慕的男人?

  「妳给我清醒一点!」突如其来的狂怒攫住他,他再也无法保持刻意的冷静,双手搭上她肩,用力摇晃她。

  对他粗鲁的举动她似乎毫无所觉,依然怔怔地望着他,樱唇微微发颤,像夜风中羞涩绽开的睡莲。

  「该死!」他诅咒一声,忽地低下头,冰凉的方唇不顾一切地压上她。

  他收紧双臂,霸道地将她窈窕的身躯圈锁在怀里,舌尖探入她毫无防备的唇腔,汲取他渴求已久的芳甜。

  这是个急切而狂炽的吻,他彷佛失去了理智,猛烈地需索着,蹂躏,吸吮,他用各种方式发泄着自己的嫉妒与愤慨。

  这样狂猛的攻势并没有令燕琉彩感到羞辱,相反地,她神智更加晕眩了,身子忽冷忽热,不停地颤抖。

  她闭上眸,直觉偎近他,寻求更进一步的感官刺激,玉臂软软地攀住他颈项。

  她应该生气的,应该感觉被冒犯,可不知怎地,他的亲吻中有某种绝望的意味令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踮起脚尖,温柔地回吻他。

  她这么想,也准备这么做了,可他却忽地推开了她。

  「路西法──」她细细喘着气,望向他的眼眸氤氲着水烟。

  「以后别在看着我的时候想着别的男人!」他警告她,嗓音清冷。

  她愕然,「我没有!」

  他一撇嘴角。

  见他不相信,她语气急切了起来,「我真的没有,路西法,你误会了,刚刚我是。。。。。。我是在想──」

  她忽地一顿,怔然望他。

  该怎么说呢?告诉他自己并没有想着其它男人,她想的是达非,想的是与他之间那番令她心乱如麻的对话?

  她该告诉他吗?

  她犹豫了。

  而他,察觉到她的犹豫,狠狠瞪视她,蓝眸交织各种情绪,像是懊恼,又似愤怒,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一贯的平静。

  「刚才──对不起。」他哑声道歉。

  这并不是她想听的。

  「去睡吧。」他低低说道,就要转身离去。

  她慌忙扯住他衣袖,「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不,我要现在说!」她忍不住了,终于明白如果今晚不问清楚一切的话,她会彻夜无眠,「求你听我说。」

  「说什么?」

  「我──」她深深吸气,「我今晚碰到了一个男人。」

  「谁?」

  「一个叫达非的男人。」她轻声回答,一面睁大眼,紧盯他的反应。

  如她所料,他似乎十分震撼,身躯一下子紧绷,前额一束青筋不规律地抽动。

  她瞪他,「你知道他是谁。」

  蓝眸浮上闇影,「我知道。」

  「告诉我!」

   

  「给妳。」路西法沈声道,意识到今夜两人可能会有一番不愉快的谈话,他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也给燕琉彩一杯红酒。

  她摇摇头,「我今晚喝的够多了。」

  「再喝一点。」他简洁地,「妳会需要的。」

  她怔然接过,在他眸光的逼视下,不由自主浅啜一口。

  他却没有喝,只高举酒杯凝视琥珀色的液体,彷佛正欣赏着光线折射其中的色泽。

  好一会儿,他终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背脊深深靠入柔软的椅背。

  「他说了些什么?」

  低沈的嗓音蓦地惊醒燕琉彩迷蒙的思绪,她扬起眼睫,几乎是慌乱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注意到了,眸色转深。

  「他说──」樱唇发颤,「贵国的女王希望你早日回国。」

  「是吗?」他冷冷一哂,脸上掠过难以理解的神情,「然后呢?」

  「他还要我问你,为什么离开哈斯汀。」她紧紧握着酒杯,手指冰冷。

  「嗯。」他毫无表情,「还有吗?」

  「还。。。。。。还有,他问我,」她咬紧牙关,「是否赞成复制人?」

  哑声吐落的名词宛若最锐利的鹰爪,狠狠撕去他无表情的面具。

  他终于真正显露情绪了,面上的肌肉不停抽动,深沈的蓝眸酝酿一场风暴。

  燕琉彩看着,不知不觉打了个寒颤。

  她不希望他面无表情,可她──也害怕他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他太过凌厉,太过冷酷,太过让她不知所措。

  「路、路西法,他还。。。。。。还暗示我,也许我的身边就有个──克隆。」她说,祈求般地朝他伸出手。

  她在祈求,祈求他告诉她这一切只是胡说八道,祈求他告诉她不需理会那家伙的一言一语,祈求他。。。。。。祈求他──

  玉手颓然垂落。

  她不知道自己在祈求些什么,不明白自己想从路西法口中得到什么样的保证。

  她只是。。。。。。好慌。

  「如果有,妳怎么看?」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沉沉开口,射向她的眸光恍若雷电,凌锐逼人。

  她一愣,「我──」

  「告诉我,妳会怎么看待一个克隆?」他问,嗓音微微尖锐。

  燕琉彩闻言一怔。

  「克隆──也是人。」好一会儿,她才勉力由凌乱的思绪中整理出自己想说的话,「就算他是别人的基因复制的,也是独一无二的人。」

  「独一无二?」路西法神色阴沈,「一个复制品怎么可能独一无二?」

  「当然可能!」莫名的迫切使燕琉彩高喊出声,「就算是克隆,也是有生命的个体,他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观念,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可他没有存在的意义!」路西法冷冷反驳,「他的存在只是那些科学家跟上帝开的玩笑。」

  「不,不是玩笑──」燕琉彩容色刷白,想起自己一直在实验室里从事的复制研究,想起仲村英树的钥匙理论,她忽地全身发颤。

  也许,为了复制器官而进行的研究有一天终究会走上不归路──

  「我们只是想。。。。。。只是想救人啊。」她颤着嗓音,不知不觉想为自己及其它所有研究基因复制的科学家辩解,「你知道,有那么多人需要器官捐赠,有那么多人失去生命只因为他们等不到一个合适的器官,有那么多人因为失去亲人而哀痛悲伤,我们。。。。。。我们只是想解救这些人啊。」

  他不语,只是静静望她。

  而她,在他沉默的注视下,心跳更狂乱了。

  她忽地起身,蹲跪在他面前,双手急切地攀住他,「路西法,你懂的,对不?你明白这世上有太多悲剧,只因为人们找不到合适的器官延续生命,还有那些非法买卖器官的交易──你知道我们只是想杜绝类似的悲剧。」美眸凝定他,急切地寻求他的了解,「对吧?」

  可他只是神色漠然,「我只知道复制人的存在,也是一种悲剧。」

  清冷的嗓音有如春日落雷,劈得燕琉彩晕头转向。

  她蓦地松开路西法的手臂,跌坐在地,苍白的容颜茫然无措。

  「我只知道你们这些自以为能解救生命的科学家天真得近乎残酷,根本不了解一个克隆存在于这世上会是怎样荒诞的情景。」

  「会。。。。。。会怎样?」燕琉彩怯怯地问,望着路西法冷漠无比的神情,她几乎不敢问,可却又不得不问。

  她必须问,必须知道路西法的想法,必须尝试了解他。

  否则,她就不配当他朋友──

  「妳能想象一个人生下来只是为了当另一个人的替代品吗?能想象一个人的存在只是为了在必要时,随时供应另一个人兼容的器官吗?能想象这样的孩子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长大的吗?能想象他渴望像普通人类得到父母的爱,可得到的却只有漠视与冷淡吗?」他问,一句比一句冷漠,一句比一句阴沈,一句比一句更加撕扯燕琉彩一颗柔软的心。

  她震动了,扬起双眸,愕然望向面前神色不动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声调没有丝毫起伏,甚至连一对眸子也深不见底,让人完全看不清其间思绪。

  可她却明白了,清清楚楚地明白。

  她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质问她,明白他若非亲身体验,不可能说出这样教人震撼的话,明白他话中的一切绝非想象,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事实!

  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可她还是不懂,不懂为什么他能用这么一种漠不在乎的语气说出这些话,不懂为什么他内心明明该是疼痛莫名,脸上的肌肉却一丝也没牵动?

  她不懂他怎能如此冷静,那让她的心──好痛好痛啊!

  「路西法。」她凝望他,墨睫一眨,坠落两颗剔透珠泪,「你说的是自己吗?难道你──就是个克隆?」

  听闻她凄然的询问,路西法面色一白,慌然望向她,彷佛这才真正明白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他凝视她,许久,「去睡吧。」

  她摇摇头,「告诉我,路西法,难道三十年前就有人发展出复制人类的技术了吗?」

  「我叫妳回房去!」他怒视她,望着她既迷惘又清澈的眼眸,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他,教他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酒杯。

  她知道了,她猜到了,她什么都。。。。。。明白了。

  他忽地起身,迫切地想逃开她,逃开她既凄楚又带着同情的眼神。

  不!他不要她同情,这辈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尤其来自于她。。。。。。

  「走开!离我远一点!」在她跟着他起身时,他狂乱地挥手,试图逐开她的靠近。

  「不,路西法,我不走。我。。。。。。」

  「走开!别靠近我!」他锐喊,瞪她一眼,眼神凌厉无伦。

  她一阵惊愕,不觉倒退一步。

  「路西法──」

  「妳不该来这里的!我根本不该邀请妳来,不该再跟妳见面!我错了!」他握起拳头,重重地搥墙,「我该死地错了!」

  激烈的诅咒在室内回旋,冷酷地撕扯着燕琉彩,她颤着苍白的唇瓣,锁不住一颗颗自眼眶逃逸的泪。

  她看着面前神态近似疯狂的男人,看着这像是熟悉却又陌生得令她心慌的男人,不停地颤抖,不停地流泪。

  「路西法,我。。。。。。我──你真的──不想再。。。。。。见到我吗?」她哑声问,是心酸,更是心痛。

  沈痛的言语似乎唤回路西法一丝丝理智,他蓦地回首,蓦地将那对狂风暴雨般的眸子凝定她。

  在认清占领她苍白容颜的是透明澄澈的泪水后,他忽地神智一醒,狂暴,逐渐由湛深的蓝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与懊悔。

  「对不起,琉彩,妳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讷讷地,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没、没关系。」她摇头表示理解,嗓音沙哑而哽咽。

  路西法心脏一扯,「。。。。。。对不起。」他试图为她拭去颊畔泪痕,可不知怎地,举起的手臂迟迟无法贴上她,最终,只能颓然垂落。

  她就在他面前,沾染着泪水的秀颜如此苍白,如此令人又爱又怜,可他却鼓不起勇气碰她,没办法碰她。。。。。。

  「别同情我。」

  哑声抛下最后一句后,他蓦地转身,步履踉跄地离去。

   

  「妈妈,克隆是什么意思?」

  微风,轻轻地吹,在柔媚的阳光照拂下,一个小男孩仰起清秀漂亮的脸庞,专注地望向母亲。

  是的,坐在他面前的人是他母亲,虽然她对他总是那么冷淡,虽然从小到大她几乎不曾对他微笑。

  可她,的确是他的母亲。

  「克隆,就是复制品。」母亲轻声回应,清淡的笑容蕴着某种难以察觉的冷酷。

  「复制品?」小男孩依然不懂,「那是什么?」

  母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词?」

  「爸爸说的。昨天他喝醉酒,冲着我喊出来的。」小男孩哑声解释。他没有告诉母亲,因为他昨晚太调皮,打碎了父亲心爱的中国花瓶,所以醉酒的他才会冲着他愤怒地咆哮。

  「爸爸说。。。。。。我是个克隆。」

  「是吗?他这么说?」

  「妈妈,复制品──究竟是什么意思?」小男孩急切地问,急切地想从母亲口中得到答案。

  因为他有种预感,这也许就是多年来父母只爱哥哥却不疼他的原因。

  因为他是个复制品。。。。。。

  「复制品的存在是为了让人无法伤害真品,为了保护真品。」母亲柔柔地解释。

  「为了保护真品?那──如果我是复制品,谁是真品?」小男孩问道。

  可还没等到母亲解答,他便蓦地恍然大悟。

  如果他是复制品,那和他有着一模一样长相的哥哥自然是真品了。

  他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哥哥,为了他哥哥不受任何伤害──

  一念及此,男孩小小的心灵震动了,他抬眸望向母亲,眼神不自觉带着某种祈求。

  「妈妈,我不可能──」言语梗在喉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让小男孩极端痛苦。

  他望着母亲,希望总是美丽优雅的母亲能伸手解救他,就像她总是温柔地抚慰哥哥那样──

  可她没有,她只是静静望着他,眸中蒙上难以言喻的伤感。

  「他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进行那种实验,只有疯子才会违逆上帝的旨意试图创造人类,他是个疯子。」她喃喃地,一句又一句重复着令小男孩惊恐莫名的言语,「他跟他父亲一样,是个疯子──」

  她看着他,却又不是看着他,彷佛只是透过他凝定不知名的远方。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所有的人都这样!他明明是真实存在的人啊,可他们老是看不到他,总是忽视他!

  小男孩忽地崩溃了,他有股冲动想吶喊出声,有股冲动想狠狠咒骂所有的一切──上帝,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他那个独享父母宠爱的哥哥!

  「他是个疯子,」母亲还在呢喃,「除了他的实验,他生命中好像再没有其它重要的事,包括我跟米凯──」她朦胧地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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