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瑶+番外 作者:云小七(晋江2012-06-04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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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广一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这是来自中央精英的褒奖时，已经在替人家付酒钱了。
“大哥，那咱们现在去哪？”风广一想了半天，还不知道人家名字。
按理来说，他们是有腰牌的，见面第一件事，就是互亮腰牌，上面有名字，所在部门等基本信息。可是眼前的这位大爷，显然已经把腰牌当做抵债的东西，换了酒钱了。
“大哥，现在咱们怎么办？”风广一又问。
酒鬼喝尽最后一滴酒，问了见面后的第二个问题：“那些江湖人，现在聚在哪？”
这个，只要是当地人，一定都略有耳闻，风广一几乎不假思索的答道：“明霞山庄。”
那一刻，风广一似乎觉得，酒鬼那浑浊的眼中，有那么一丝悲凉的清醒。
此刻风广一就站在明霞山庄的门口，或许在江湖人眼中，那朱红色的大门没什么气派的，可是对于风广一这种年俸都买不起人家半张大门的人，自然觉得太气派了！气派的简直不能再气派了！有生之年，能摸一把，死都值得了。
此时的风广一，大概还不知道，酒鬼那句“是个捕快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更不会知道，自己将在未来的十年里，会成为一个载入史册的神捕。
所以人的命运，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你可能只想要一碗茶的时候，命运会送上一壶好酒，不管你想不想，又或是愿不愿意。
不过只有十九岁的风广一，并不可能预见自己未来的辉煌，他还是在跟着酒鬼进门的时候，狠狠的摸了好几把人家的朱红大门。
此时已经是夜里，游龙客栈已经在门外挂上了灯笼，随念看着好玩，也想伸手试试，白玉般接近透明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火光的时候，身后的沉香脸色一沉，快手夺了过来，交给了店小二。
“公子要小心身子。”沉香说道。
随念看着被高高挂起的灯笼，似是感觉到身后走近的人，嘴角浮出一个笑意。
“东方公子好兴致，赏月？”
东方霄径直走到他身旁，双手背后，看着那一轮明月，说道：“等人。”
随念似乎是觉得这话太过好笑，十分放肆的笑声让店小二退避三舍，整个店内，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笑声中的孤独，压抑，寂寥，杀戮，让月色蒙上了绝望。
东方霄似乎不觉有变，感受着夜风拂面。
随念笑够了，一双绝世无双的蓝色双眸在月光下有着说不出的寒凉，他仰起头，看着这与世无争的侧颜，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才是这世上最无情无义不会为任何事动容的人。
“我当真是很不忍。”随念看着他，说道，“你呢，会不会后悔？”
东方霄那几近平和，如风如水的声音淡淡的说道：“命当如此，何悔可言？”
随念掌声清脆，为这看破红尘的八个字鼓掌。
“当真不悔，又何必站在这里等。”口气中，是藏不住的肆意与嘲讽。
东方霄那如镜无瑕的面容，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纹，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待到他离开了，随念才略感失落的摇了摇头，一直在他身后的沉香走上前，为他盖上一件披风。
“公子，天凉在外久站，对身子不好，今夜还是回吧。”沉香说道。
“不知道含香过的怎么样了。”随念似有怀念说道。
沉香那冷漠的面容瞬时有一丝心痛与犹豫，转而又是一片冷漠，她说道：“公子既然想见，我们明日就启程去白帝城。”
水蓝色的眸子，听着沉香冷漠的面容看了许久，他才笑着说道：“你还在恨她？”
沉香不语。
随念看着那一袭明月，仿佛那上面是鸟语花香的园林，最长的粉衣女子拿过白衣少女的送来的花朵，仔仔细细一支一支的放进篮子里。那白衣的女孩子虽然尚幼，却十分擅长两方讨好，还为身边挖土的少年送去了一朵刚刚在少年手中夺来的小白花。
那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随念不知道东方霄会不会后悔，他只知道，如果时间倒流，他一定不会再做同样的选择，他宁愿，三个人，笑颜依旧。而不是两人成行，一人形影相吊。
不过又想回来，或许自己和东方霄比，多有不当。自己毕竟还有个哥哥，天大的事情还可以两人承担；自己总是有选择的。然而这男人，纵使不愿，也别无选择。
“命当如此，何悔可言么？”随念冷冷的笑着。
☆、以武试敌
此时武林高手已经尽数聚集在了明霞山庄，却迟迟不见另一位主持大局的庄主——秋延年。在座的都是经过场面的人，虽然等的不耐烦了，但依旧满面春风，像是刚来不久还未寒暄的样子。
明离江看了眼站着的秋长天，秋长天摇了摇头。
明离江又看了眼万福林主，那闭目不语的黑衣女子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也看向了明离江，两人目光片刻交汇之后，就听到院内有人前来的脚步声。
来人一高一矮，一胖一个健壮。
胖的那个老头子，正式众人伸长了脖子在等的秋延年。
那个颇为健壮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以黑布蒙面，扶着秋延年向上座走去时，看到万福林的弟子，颇有诧异，稍稍停顿，又对着在座的黑衣女子审视良久。
这个动作本只是一瞬间，可因为两人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所有人都猜到了八九不离十，这俩人都是万福林的人。
看装束，俩个林主……
秋长天见到亲爹到来，赶忙上前迎接，那黑衣男子与黑衣女子目光交汇之后，站在了她身后。
“咳咳，老夫在来的路上。”球延年刚刚坐下，就进入正题，“和万福林……和这位兄弟，遇到了埋伏。”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可是偏偏又一派，在乎的点，跟别人不一样。
“等一下！”坤灵派的一个弟子喊道，“你是谁？”
他的手指，指向那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的男子。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觉得，那坤灵派的弟子，手指头是保不住了……
只见坐着的女子美目流转，身后的男子俯身，面纱与面纱之间，只有一双眸子，抓紧每个人的心。
黑衣男子直起身，摘掉面纱，那是张十分普通的脸，普通到下一刻混入人群，就再也找不到。就算是看过十遍，转过身也辨别不出的大众脸。
他拱手道：“在下……”
“千面郎君池少玉。”接话的，却是从院中走来的两个人。
一人身穿官府，一看便知道是个捕快，一人粗布衣，还带着尸臭味。
“宁弟！”秋长天扶着秋延年，几乎是要在位子上站起来。
黑衣男子池少玉上前一步，看着捕快酒鬼，笑了笑说：“秋家二公子果然广识，幸会。”
秋明宁。
秋延年的第二个儿子，秋长天的亲弟弟。当年他的出生，导致母亲气虚死亡，是由明霞山庄明离江的夫人喂养长大的。
两家世代交好，明离江只有一个女儿。便把秋明宁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
秋，是他的本姓，明是养父之姓。宁则是秋，明两大江湖世家，对武林美好的期望。
愿恩怨尽逝，江湖再无风雨。
明离江那本就浑浊的眼睛，突然的滴下泪来：“宁儿……”
一声呼唤，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明庄主。
秋延年看上去也十分高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竟是一片血迹！
“你中毒了？”酒鬼秋明宁皱了皱眉头，问道。
秋延年挥了挥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
秋明宁并没有上演一出家人相会的感人戏码，而是环视了屋内的所有人，约是一盏茶的时间，他运气，朗声说道：“我今日来，只做一件事。想是以各位的身手，已经派人去江家看过了，凶手几分功力，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今日我会以江家刀法会一会各派功夫，相信一切定会找到线索。”
王朝明的眉毛，几乎是跳了三跳。
第一跳，是跳这毛头小子的油滑。因为大家都看过了杀人现场，所以去看过的人一定心虚。那么多人去看过，再偷偷摸摸也会撞到别的门派弟子，谁也不能置身事外，假装不在，所以大家都要跟他比一比功夫。
第二跳，是跳这毛头似是平淡，实为阴险。若是大家为了表示，我派没有屠杀人家满门的实力而故意放水，那定然会遭到别的门派鄙视，想来江湖一个大派，功夫竟然如此不济……但如果太过尽力拼杀，赢了，又会被怀疑和江家灭门有撇不开的关系……
第三跳，是跳这江家绝情刀，竟然没有失传。
江湖上的门派，功夫大多是你抄我抄你，换个名字就是自家原创。所以各家也都看开了，经常会派遣一些弟子下山到有钱人家指导本派功夫。只要给的起钱，各派的基本功，都是可以学个皮毛的。
然而内功心法，又或是传家绝学，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外流的。
这也就导致很多江湖绝学，真的绝迹江湖。
按照常理，绝情刀也应该随着江锦年的死，入土为安，从此成为一个传说。果然啊，江湖世家的孩子待遇就是好，从小就能把人家不外传的武功学个遍……
众人还未多想，就见风广一小心翼翼的提出一把大刀递到秋明宁手上。
“呵呵，镇魂刀么？”黑衣女子一声轻笑，众人噤声提神！
这刀，正是江锦年的刀。若非他死，又怎会落在眼前人手中。
“既是如此，那点到即止，切勿伤人性命。”明霞庄主，明离江发话了。
“去吧。”王朝明对身后的段天涯说，“我派用剑不用刀，能与绝情刀切磋技艺，机会难得。”
段天涯提了黄泉剑，落在院内，秋明宁的大刀，离他不过两丈而已。
那刀在月光下微微泛红，似是沐血而出，又像是急迫的想要饮血止渴。
“落峰派请了！”段天涯足尖一点，冲了上去。
刀法本是以攻为守，向来快攻。此刻却被这剑术抢了先机，已经是落了下风。只见秋明宁一派镇定，侧过刀锋，似是要摆个造型，月光下，那刀面隐隐的红色，更显不祥。绝情刀一上一下，避开了如雪花绚烂的剑舞，隐隐间，风生水起。似是有股无形的力量，任段天涯的剑再快，也近不了秋明宁的身。
“大师兄！”王晨曦碧落剑出鞘。
碧落，黄泉，双剑第一。
绝情刀又一次侧过了刀锋，一个间隙，让王晨曦的碧落剑直取秋明宁的左肩。碧落剑一碰到绝情刀，“嘣”的一声，竟被弹了出去。
秋明宁长啸一声，运足内力，提起绝情刀，如开天辟地之势，向段，王二人劈去。
高手的内力，若是用于草木石子，那皆可成为利器。此刻秋明宁这一举，能让一把刀有了开天辟地的势头，可见其内力深厚。
站在室内的卓云飞，几乎是没有间隔的，在那刀气荡尽之前，接了秋明宁的刀。
“苍穹派卓云飞，领教绝情刀。”
却见秋明宁的刀没有停顿，行云流水一般向卓云飞劈去。刀锋贴着他深蓝色的衣角滑过，却不曾消减那布衣一分一毫。刀背明明擦到了卓云飞的右肩，下一刻却发现他的右肩与刀背之间有着一指的细微间距。
几番不停歇的连攻之下，本是舞刀正酣的秋明宁似是渐渐收了力气，绝情刀似乎若薄翼，在卓云飞左肩，右脚，方巾，一一游走，似是卓云飞在耍宝，却不知道他在暗暗叫苦，如此这般躲下去，他丝毫没有脱身的余地。
“秋兄未免太过欺我！”卓云飞喊道。
秋明宁不语，只是刀游走的速度更快。
“白银十两。”卓云飞逮到空隙喊道。
“呵呵，五十。”纤纤十指，已经不知道何时从那黑色的衣衫里伸了出来，在烛光下自赏。
还在观战的众人，把目光又落回了坐在大厅之内，右首第一个位子上的黑衣女子。
卓云飞又避了两刀，咬了咬牙说道：“好，五十就五十。快救我！”
说来，大声求救是个很给自家门派丢人的事情。可苍穹派的人，个个神色淡定，仿佛花钱请人帮忙，是再正常不过。
王晨曦看着好笑，拉了拉段天涯的衣角问：“难道他们不知羞么？”
已经退回到大厅之内的王，段二人，刚刚那番比试，本是双人落下风很丢脸，却看到了连挡一击都不行，更丢脸的卓云飞，心下轻松不少。
“哼，你知道什么！”王朝明显然不满意刚刚的双剑合璧，比起莫小瑶，她这个宝贝女儿，差的太多，也正因如此，段天涯的不足，更是让在场的每个人看的清清楚楚。王朝明倒是有些庆幸出了人命案子了，不然今日这二人上台比试，别说双剑第一保不住，就是前三也难进。
“爹，他明明就被人追着打！”王晨曦撒娇道。
“师妹，苍穹派向来是以制丹药闻名江湖，门下的弟子修行皆以轻功为主，是以救人不可耽搁。卓兄这套身法当世少人能及，他之后没有门派敢出手，正是因为这绝情刀无间隙可寻，无从下手，他却能躲的过，当真高手。”段天涯说道。
“那，这么说来，万福林的人要出手了？”王晨曦显然不相信，情报贩子会跟绝情刀硬拼。
“这倒是个好机会。”王朝明说道，“我倒是一直很想知道，这专做江湖消息买卖的万福林，到底是怎么从各派带走消息的。”
黑衣女子不紧不慢的缓缓站起身，说道：“这天下的消息，有人想要，就有人挖的出。我万福林认钱不认人，今日卓公子虽然给了钱，可别忘了，还要出的起让我动手的消息。”
那一抹黑影像突然灭去灯火的房间，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卓云飞已经被扔回了大厅之内！
一瞬间的屏气凝神。
刀已经安静的立在了秋明宁面前。
那一刻，酒气尽散，那双剑眉下面，本是微眯的眼睛像是第一次睁眼看人间，明亮而又凌厉，这是渴求对手的眼神。
“请教女侠芳名。”秋明宁第一次，有了恭谨之态。
从秋明宁对待对手的态度，正常人都可以很明白的把这三次比试分出高下了。
段天涯动手的时候，人家秋明宁根本没问名。
王晨曦乱入的时候，人家秋明宁放了他们小两口，压根没把他们当对手看。
卓云飞出头的时候，人家秋明宁虽然也没问名，可却打的难舍难分，不乐意放他走，可见是承认这个对手的。
到了这个万福林的黑衣女子。人家秋明宁是收了刀，走了一遍江湖礼仪，特尊重的要求公平公正公开的比试。
可见，他是很想与之过招的。
那黑衣女子的眼睛闪亮，弯弯如月，可以想象，她面纱下一定是嘴角轻扬，笑的美艳。
“秋捕头走遍大江南北，结识武林豪杰，这江湖竟然还有你不认识的人么？”
“那还请姑娘摘掉面纱一见了！”
说到“摘”字的时候，秋明宁的刀已经横扫了过去，黑色的衣角和面纱一起，在月色中轻扬，然而刀锋所指之处，却是黑衣女子的颈部，差一分，便是身首异处。说道“面”的时候，绝情刀已经紧贴着她的衣角，划过她的胸口，左肩。话音落在最后一个“了”字时，那黑衣女子已经无处可退，身后是树，前方是刀。只见她如月夜之中迷幻的蝶，足尖轻点，跃出两丈，落在了大厅之内。
大厅烛火如白昼。
黑色的丝巾轻轻划下，一张美到不可方物的面容展现在众人面前。她虽美，却并不陌生。
“莫小瑶！”秋明宁拧紧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