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瑶+番外 作者:云小七(晋江2012-06-04完结)-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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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只要他不起杀我之心，我定然不会动他。”莫小瑶打断了他的话。
　　疏星沉默些许，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刚刚七公子派人去查天骑山庄了。”
　　莫小瑶闻言，看着疏星，见他面色为难，心知不是假话：“要查就让他查，本庄主的狂云也出自天骑山庄。说来确实和烈焰有几分渊源。”
　　疏星抬起头，哑然的看着莫小瑶，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小瑶也不再多言，只因已经看到了前方似笑非常的白羽清。
　　
　　待到走进了，白羽清才不冷不热的来了句：“这是立威回来了？”
　　莫小瑶不语，只是将烈焰牵给他。
　　“看样子倒是七弟耀武扬威了一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扫过莫小瑶上下。
　　莫小瑶也不去理他：“今日硬接他一掌不亏，至少可以放心，有他在墨玉山庄不会被朝廷惦记了去。”
　　“损了几分内力？”白羽清又问。
　　“三分吧。”莫小瑶随口答道，其实苏言下手的时候，也只是三分力道，加上看到莫小瑶硬接，虽说来不及收手，真的打在她身上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分。所以莫小瑶伤的并不重，内力上的损失也谈不上，顶多是胸口被震了几处淤血，提不上气而已。
　　“嗯。”白羽清的凤眼又瞟过了她，“其实没有七弟，有我也是足够的。”
　　莫小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她深知白羽清紧握财权。据说三年前趁她示弱濒死昏迷卧床养伤之际，三个月内收了帝京大部分的商铺，甚至于一些老字号都已经明里暗里归入了墨玉山庄明下。就凭这份财气，白羽清稍稍不乐意了，就足以让整个古银国不好过。今日又确定了苏言与将相有扯不清的关系，大约也可以猜到手上兵权在握。就算没有兵权，也是有兵的。
　　有财有兵。估计皇帝那边早就眼红牙痒，可碍于边关事紧，墨玉山庄势大，无力动手罢了。想到这里，莫小瑶又一次感叹，她的母亲在十年前做出的决定。在三年前做出的隐忍。栖身墨玉山庄，不仅是护她周全，更像是吃了定心丸，隐隐的有了扎根的感觉，内心甚至于萌生出要守住墨玉山庄的冲动。这或许就是家给人的坚定。
　　莫小瑶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
　　
　　此时白羽清的马车也备好了，莫小瑶换了黑色的侍从服，面上蒙了纱。装作侍卫随白羽清上了马车，疏星牵了烈焰，先一步向墨玉城门驾马而去。
　　马车十分平稳，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马车走的很慢。
　　白羽清看着这面纱觉得很好笑：“弄张人品面具不就好了。”
　　莫小瑶冷冷的回了两个字：“太贵。”
　　白羽清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贵？”
　　“池少玉也不只一次教我制作人皮面具之法，虽说始终没有学会，可辨人辨脸的功夫，倒是学了不少，也颇有体会。”莫小瑶笑了笑。
　　“你只是不想学罢了。“白羽清也笑。
　　“我自幼无父，她与我也不算亲厚，”这个她自然是指的彤云公主，莫小瑶顿了顿说，“可算是无父无母。但若是家父有一天想起我了，我却顶着一张假脸，他认不出我怎么办？听说我与她长的也不是十分像，大约是像父亲。我还是希望，他有一天来找我，可以一眼认出我的。”
　　白羽清皱了皱眉：“就为了这个理由？”语气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愤怒，“为了这么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你就让自己身处险境。你明明知道他来寻你的可能微乎其微，你也知道，若是三年前避开墨玉山庄，一张假脸足以保你平安。这些年血战血出，多少次你可以易容而逃，枉你自负聪明，果然只是自负！”
　　“就算是自负，我也想见他一面！”莫小瑶失控而言。
　　白羽清愣了一下，又恢复了那懒懒的调子：“他是不会见你的。”
　　“至高无上的权利真的比亲生骨肉重要？”莫小瑶只是在自问，她当然知道不是。从她六岁那年开始，每年都有人送来一本绝世剑谱给她。到了十三岁那一年，武功已经崭露头角，来人送了两处地契。说是十六岁嫁人的时候，这就是嫁妆。十四岁江湖榜榜上有名，更有人送上天骑山庄作为贺礼。若是以前还不知来人是谁派来的。那天骑山庄这样名驹山庄，却不是一般人送的起的。同年遭墨玉山庄众师兄师姐追杀，本应命丧黄泉，醒来时却也知道，并非只是运气，定然有人暗中相助，是谁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是谁不为杀她而来，明明要保护，却要隐藏在暗处？
　　莫小瑶宁愿相信，那是他的父亲。
　　“若是皇权比你重要，那你早就不可能生下来了。”白羽清冷笑，“你听过哪一国的和亲公主生下过皇嗣。”
　　莫小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最后咬了咬牙道：“我不懂。”
　　白羽清的凤眼忽而温和了许多，不再是那么细长如剑，冷漠含笑，他叹了口气道：“倘若你是若金国的皇帝。娶了敌国的和亲公主，若是她生下男子，又是嫡出，势必要被立为太子。更何况当年彤云公主出嫁，虽说不是皇后，却也是贵妃。立为太子顺理成章。你可愿意，待你百年归去之后，继承你大位的，是留着敌国血液的人？看着他长大，你会不会害怕，他会联合敌国，将你祖先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莫小瑶已经明白了，只是还不愿意承认：“我不知道。”
　　“你必须知道。”凤眼忽而凌厉了起来，“这是皇族的责任，若你在皇族，你的责任就是为了百年社稷而胎死腹中！”
　　莫小瑶这才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眼前这个人，当真不是当年的人。
　　他从来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白羽清挑开帘布，看了眼外面，又恢复了那毫不在意的慵懒气质：“快到城门了，你下去吧。”
　　莫小瑶跳下马车，疏星早已经候在那里多时，牵过马，她还盯着马车远走的方向，万毒山庄外二百影卫着实醒目，哪怕是站在城门处向那里眺望，都可以看到隐隐的人头攒动。
　　
　　转身策马，向南而去。此次一别，可以说是对向来自信的莫小瑶最沉重的打击。若是她可以预知这夜万毒山庄发生的事……然而所有的预知都只是一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在向莫小瑶无法预知的可能流去。
　　
　　和疏星一人一马连夜行了一日。第二日正午的时候，已经到了白帝城，如此快马加鞭，马儿也有些吃不消，莫小瑶看了看天色，决定先去客栈吃些东西，权当歇脚。点了饭菜还没上，就见门外又进来几个长相毫无特色，十分不引人注目的男子。
　　这样的人进来，连店小二都没有察觉，甚至都没有上去迎客。可莫小瑶却注意到了，能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到这样的，在万福林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
　　“见过莫庄主。”来人坐在了莫小瑶的对桌。
　　曾经的少主，现在却是别人的庄主了。莫小瑶冷笑一声，没去理他。
　　那人也很是尴尬，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莫小瑶。万福林的人大多是极有眼色的，虽说此刻莫小瑶与疏星的打扮一样，墨玉山庄也确实是在这几日到处发广昭贴，两人也确实是像送帖子的人。但再顺理成章的事情，万福林的眼睛也会细看。这一细看，就对上了莫小瑶的眼睛，不得不过来打个招呼。
　　“斗胆请问莫庄主，落峰派若是收拾了，是不是也要对万福林下手？”那名万福林的弟子说。
　　莫小瑶也不理他，只是自己笑了笑，提起筷子正要吃菜。身边的疏星却变了脸色，匆匆向门外走去。莫小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外面来人与之接话，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想不到莫庄主能在短短一日之内服众。”万福林的人也看向客栈外面交头接耳的两人，不禁感叹道。
　　莫小瑶轻声笑了笑：“万福林可以一日内变脸易主，这世上还有什么想不到。”
　　那人愣了一愣，眼神中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可面色却丝毫未变：“莫庄主锋芒过露，此去落峰山，实乃险中求胜。林主颇为担忧。”
　　莫小瑶看着客栈外疏星越来越白的脸，心中也燃起了不安，可脸上却仍然是半真半假的笑：“担忧我死，还是担忧我死不了？”
　　那人还要再说什么，却看到疏星大步流星的走来，面色沉重，咬了咬牙，举棋不定，最终像是下了什么沉痛的决定，挤出了几个字：“小姐，七公子叫您回去。”
　　莫小瑶抬了抬眼，看着疏星：“现在不能回去，倘若回去，花雨门将尽数折在我手。我不能让他们死在落峰山上。”
　　疏星当然明白，墨玉山庄各位公子小姐各有凭仗，否则也坐不稳这十三位嫡传弟子的位子。而莫小瑶如今失了万福林，依仗的就是花雨门的杀手。若是花雨门衰落，莫小瑶的庄主之位必然名存实亡，不日就会被人反了。
　　“可小姐若不回去，就坐实了血洗万毒山庄，杀害东方家二百影卫的罪名。如今六公子也深陷其中，墨玉山庄皆知六公子与小姐最为不和，说不定小姐还要背上算计暗杀同门之嫌，若是六公子倒戈相向，将小姐从庄主之位上拉下来，倒是才是真的孤立无援，小姐命危，花雨门存与不存又有什么意义。”
　　“你说什么？”莫小瑶从头到脚犹如浸入寒冰，“万毒山庄出了什么事？”
　　疏星沉声道：“灭了。”
　　
　　此时的万毒山庄，火光冲天，据说这场大火烧了两天三夜，第三天早上墨玉山庄莫庄主赶到的时候，火光还染红了整片山谷，她喝令扑火，才在第三天夜里，让一切沉寂了下去。
　　然而此时莫小瑶未归，在仰望这万里大火的，是面如寒霜的东方霄，存活下来的影卫不足一百，皆有挂彩。东方霄更是重伤在身，血早已染红了他的衣衫，苍白的面色死死的盯着火势，不下令也不离开。众人皆不敢靠近。
　　不远处白羽清与闻讯赶来的苏言在说些什么，苏言面色极为凝重，与刚刚清点完影卫的东方澈点头打了个招呼，未作寒暄就已离开。
　　东方澈走上前，面色也不那么好看，看了眼少见疲惫的白羽清：“莫庄主好计谋，连你都算计进去了，更何况是哥哥。”
　　白羽清不语，沉默片刻便道：“估计此事，也早已超出了小瑶的预料。”
　　东方澈冷笑：“那是不是也超出了白先生的意料之外？自古红颜多祸水，没想到本公子今日竟被女人算计了。”
　　语气生分，自然是怒了。
　　白羽清不语。
　　
　　昨夜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知道莫小瑶派他前来的原因。玉勒是十年前那场误会的关键，是莫小瑶叛逃，白羽清身死的元凶。可莫小瑶始终没有开口问过他：“你是谁。”进万毒山庄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奉茶的万毒弟子里，混入了花雨门的人，想来也知道，莫小瑶不是不问，而是想知道事情的全貌，想知道如今的白羽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十年前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也本以为今夜会给出迟到十年的结果。却没想到，玉勒醒来后，竟然认了自己敌国公主的身份，还指出万毒山庄有叛国之心，困住她是为了动摇军心，要谋敌国的一官半职。
　　一时间众人哗然。东方家的几位老将本就是奉命前来斩杀公主，没想到还能扯出一些叛军，二话不说就要开战。白羽清笑言她：张狂胡言，敌国公主身份或是真，可诬陷救醒自己的万毒山庄，不可谓不是恩将仇报，心思歹毒。谁知玉勒莞尔一笑，清雅淡然，唤出了一个证人：林灵儿。
　　林灵儿的身份不必多说，作为曾经被议为庄主夫人的女子，在万毒山庄自然是有些威信和地位的。她的出现，让白羽清有了不好的感觉：她曾是玉勒的侍婢。果然林灵儿坐实了万毒山庄叛国的证言。还倒出了另一个让众人唏嘘不已的内情：墨玉山庄莫庄主记恨柳庄主囚困于她，几次试图逃走。然柳庄主不惜以千日红逼其就范。
　　千日红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甚至白羽清都是今日才知晓，为何她隔了一日才到墨玉山庄领人，为何她那夜脸色如此惨白。
　　此话一出，孟歌和林冥皆证实莫小瑶中毒之事，为了洗脱万毒山庄叛国罪名，直把今夜之事指做莫小瑶报复寻仇的的阴谋诡计。
　　这一夜，可谓是环环相扣，步步紧逼。或许天下的阴谋没没什么阴谋，只是每个人都在用捕风捉影的事实，忽悠着民心罢了。
　　最后的民心，自然是莫小瑶心思狠辣歹毒，不顾墨玉山庄安危，不顾万毒山庄百年恩义，愚弄东方世家几百精锐，人人欲诛之而后快。
　　白羽清缓缓抬起头，第一次看上这个刚刚醒来的美人，她眉目如画，眼中淡雅清幽，却隐含笑意。那一丝狡黠的笑意，就已经告诉了白羽清：十年前她赢不了我，十年后依然不可能。
　　白羽清低声笑了笑，闭了闭眼，心中已然下了决定：还是牺牲莫小瑶赢面大一些。
　　
　　死莫小瑶一个，保所有人。这绝对是个划算的买卖，谁知此时一直一言不发的柳随心忽然碾碎了木椅，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玉勒面前，他每走一步，都犹如寒风过境，恍惚间，他是万人不可睥睨的将军，让众人不由低头噤声。
　　“本庄主知道十年前的事情。”他冷言开口，“本庄主也知道你是谁。本庄主更知道小瑶的心思。”三个知道，让玉勒脸上犹如犹如寒霜。“可是本庄主却不知道，是谁给小瑶下了毒。”目光扫过站在大厅中央的林灵儿，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今日本庄主知道了。”林灵儿的指甲陷进掌心，滴出血来。
　　他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看着林灵儿道：“各位或许不知，这位林姑娘，是林圣使的亲妹妹，她与本庄主是有婚约的。”
　　林冥猛然抬头，心中已经有所不安。白羽清笑着摇了摇头，凤眼中像是赞叹，又是遗憾。
　　“她爱本庄主至深，又极为悍妒，本庄主当日收留莫庄主，纯属念在墨玉万毒百年交情之上。而灵儿不识大体，恨我金屋藏娇。诬陷莫庄主，却是我没有想到。”
　　“那你承认通敌叛国了？”东方家来的人喊道。
　　柳随心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去，最后落在一直没有开口的东方霄身上。
　　二人目光相对，忽而闻声：“走水啦，走水啦。”
　　众人皆惊，却看到柳随心面带冷笑。心中一明：原来是你这恶人，要让我们全死在这。想到这里，就已经有人提刀劈了过去。
　　
　　东方霄的剑，就在这时悄然无声的出鞘，本是大剑无华，可挡上那十成十的刀力时，却震得整个大厅屋瓦碎落。
　　白羽清细长的凤眼张开一条缝：果然是不出世的高手。
　　“大公子这是干什么？”
　　“出去。”东方霄淡淡的说道，“他既然连万毒山庄都不顾了，澈儿在外面定然遭俘。”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匆匆离去。
　　混乱之中，前一刻还热闹的前厅，如今只剩下了东方霄和柳随心两个人。
　　两人眼神一对，皆是不语，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对了几十招。柳随心立在原地，东方霄后撤两丈，月白色的衣衫忽而犹如红花绽放，胸前红了一片。
　　“跟我出去。”东方霄淡淡的口吻却不容拒绝。
　　火光蔓延，不远处犹如彼岸花开，如火如荼，美的不真实。柳随心冰冷的面容也被巨火温暖了些许，他冷冷的声音也带了一丝温情：“我并非输给了你，只是时间不够罢了。白羽清用命换了她心中一个位置。而你，实在幸运，有时间的时间让她熟悉习惯，”他看了眼厅外已经是枯枝的白茶花，淡淡一笑，“甚至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