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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后宫-权倾天下-第62章

小说: 后宫-权倾天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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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时节,万花已息,唯有枫叶似火灿烂,菊花遍地姹紫嫣红。太液湖依旧碧波万里,粼粼摇光。湖边几棵百年老柳,垂髫入水,摇夷生姿,柳树下一丛丛雪菊点点欲绽。我坐在柳树下的石墩上茫然四顾,无意低头,瞥见水中映出个影子,红衫,长发。水袖静垂身侧,长发及腰,几缕浅发贴在耳边,略有妩媚,容貌和初进宫之时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那一双眼仿佛历尽风霜般满含沧桑,脸上的神色非喜非悲,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忧伤。对岸的宽阔处几个低级的嫔妃正在游玩,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她们我也曾经见过,只因不得圣宠,所以从来也没有正眼看过,如今仔细打量却也都是花一般鲜艳的女子,衣饰不甚华丽,可是她们有我失去了很久的单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奢望。“亚兰,你在宫中资历也算久的了,你看我的容貌可算几等?”复又低头看着水中倒影,似我非我的感觉浮上心头,“主子,奴婢十三岁进宫,到现在已经七年了,也算阅人无数,主子您不仅国色天姿,气质端庄,且心思缜密,非是旁人可比。”亚兰似乎明白我的心思,温和的笑着。“可是,宫中从来都不缺年轻美貌,过了年不是又到了选秀时节了,我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让皇帝一直隆宠于我。”一片叶子落下水面,涟漪漾处晃散了影子,再看时,那眉眼也如水,朦胧处的迷远,越发连这一分也不像了。“主子,依奴婢看来,皇上对您是上心的,您不在宫中的时候,皇上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亚兰颔首道。“是,他心里有我,可是他心里有的东西太多了,我并不是他的唯一。”我的声音淡淡的,却伴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历来女子要想在后宫之中长盛不衰,首先就是要有子嗣,有了子嗣今后就有了依靠。虽然德妃娘娘育有一子,可是子以母贵,如今娘娘诞育两位小王爷,再加上皇上对您的宠爱,宫中暂时无人能与您比肩,只要能……”亚兰敛眉道,“只要有一个能封为太子,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我微微一笑,随手折下一支柳条来。“主子智慧过人。”亚兰顺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亚兰,午膳过后就传方太医过来,我要知道熙贵人是什么病。”一点一点的扯下柳叶,抛在水中,事已至此,与其徒做无用的反抗,不如顺应天意,我知道只要我过得好,他才会稍微宽心。
 


后宫—权倾天下 夺嫡之争 第一章 小产
章节字数:5938 更新时间:08…08…18 13:22
    “方大人,前些天熙贵人身子不大爽快,你诊断的结果如何?”我坐在那里,闲闲的问道。历来规矩,嫔妃有病,也必须先奏请皇后,再由皇后宣召御医入内庭诊治,治疗的结果也是要上报皇后知道的。前阵子我不在宫中,一切事务由贞妃代理,如今我已回宫,宫中一切事务当然重新交给我。“回禀皇后娘娘,熙贵人已有龙脉两个月,微臣正要回禀皇后娘娘。只是,贵人素来身子虚弱,胎象不稳,微臣正准备给贵人开几幅安胎药,慢慢调养便好。”方骅跪在地上,一袭青衫,不染尘埃。我侧身枕着大迎枕,目光轻轻下移。他适时抬头,一接住我犀利的目光,慌忙闪避,一张雪白的脸涨得通红。听到熙贵人有了身孕,而且正是我不在宫中那段时间,心中不免恼怒,抄起案上的茶碗,便欲向地上掼去,手已经高高举起,忽然听到远处殿角上挂的铜铃,被风吹着叮啷作响,偶尔一声半声,远远的传来,听在耳里,仿佛是荒郊古寺般的静谧,心中一阵怅然。慢慢的放了下茶碗来,若无其事的端着茶碗,怔怔出了会神,终于呷了口茶。放下了茶碗,道“方大人,本宫身子也是不爽,你替我诊脉吧。”方骅恭恭敬敬地走到我身边,低着头不敢看我的面貌,半跪在软榻的紫檀脚踏上,亚兰拿过一个团花金丝绣垫来放在桌上,我把手放上去,亚兰又拿了一块真丝手帕盖住我手,方骅这才伸出二指,轻轻搭在我脉上,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笑容来:“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啊!”我挑高了眉毛:“方大人,今日本宫只是例行向你询问熙贵人的病情而已,你下去后如实将贵人有孕一事向皇上禀告。至于你为本宫诊脉一事就不必记档了,知道吗?”方骅杵在那里,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本宫相信你能为本宫守口如瓶,对吗?”方骅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表情,手微微有些发抖,“方大人,本宫能够相信你吗?”我双目注视着他,缓缓说道。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挺直身子,双手抱拳道:“臣愿供娘娘驱使!”

    熙贵人有孕一事立刻传遍六宫,太后、皇上除了赏赐之外,下恩旨晋熙贵人为充媛,各宫主位亦各有赠物,一时间依梅宫清心堂人来人往。我特许熙贵人免了晨昏定省,只管好生在宫里将养,又另外命内务府将熙充媛的一应份例破格按充仪位发放。

    十二月,天眼见着一天冷似一天,内务府新呈了当季的料子和着各色皮毛,我歪在炕上,手里捂着紫铜小手炉,看着亚兰带这宫女们挑选。“主子,您看,这是今年新贡的料子。绣活很细致呢!”挽翠把一匹匹绫罗绸缎抖开来让我瞧,五光十色、光彩流离,亚兰笑道:“得,快些收起来,叫别人看到还以为开绸缎铺呢。”正说得热闹,颜紫俏和卢紫萱都来了,我忙赐了座,又让宫女奉茶,笑道:“今天可巧,两位妹妹都来了。”颜紫俏道:“原本早几日就想来瞧皇后娘娘的,又怕娘娘事务繁忙嫌我们罗嗦,今儿看天气还好,赶来请安,谁想在宫门外就碰到妩昭仪,所以一同进来。”“这可是苏州织造新贡的花样子?”颜紫俏细细的看着炕上的胭红百蝶穿花云锦,“是啊,这么多本宫也用不完,正打算派人送两匹给熙充媛去。”我慢悠悠的吃了茶,“依梅宫那边不也有分例吗,怎么……”颜紫俏面色稍滞,我淡淡一笑,“她本是宫女出身,份位比你们低,虽然有本宫特旨按充仪的份例发放,所得也有限,再者她是太后指来的,也甚得皇上欢心,如今又有了身孕,本宫自然要好生照看着,想来太后看着心里也舒坦。”说着又向炕上略指了几样,命小螺带人送到依梅宫去。“是啊,将来熙贵人生了,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肯定是要再晋位的,皇后娘娘想得周到。”卢紫萱想了想。眼角余光瞥见颜紫俏手中的丝绢绞了几转,又缓缓送开,心中好笑,却岔开话题:“说到子嗣,你们两个也是皇上跟前的得意人,伴驾也久,圣眷优渥,怎么反叫人家迟来先上岸?”“皇后娘娘,妹妹也想,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强求得了,各人的照化吧,”卢紫萱晕红了脸,颜紫俏嘴角微微一动,终于忍住,只是默然。

    颜紫俏回到宫中,坐在那里只是生闷气,偏巧宫女容香打了帘子进来,手中却是空空。太医先前诊治颜紫俏有寒饮郁结,气血不通之症,所以迟迟不孕,给她开了一味调经丸,有大艾叶,干姜,附子,白芍药,白术,椒红,川芎,当归,紫巴戟,人参,五味,有养气活血之效,可助怀孕。她原是打发了容香去御药房取的,见如此,不由得问道:“容香,药呢?”“回主子,奴婢去的时候,药房里的各位大人正忙着,半天也没有人答理,因此候了好一阵子,好容易药房主事过来,又说白芍、当归、人参三味药要预备着给熙充媛娘娘做参茸保胎丸,主子的药得晚些再制。”这话正触了颜紫俏心思,随手拿了炕上的拂尘劈头盖脸的向容香打去,口里骂:“她是你哪门子娘娘,打发你去拿个药都不成!”屋内另外的宫女皆不敢动,几个人都跪在地下,颜紫俏越想越气,下手越发使力,容香心里委屈,却说不得,被打得呜呜直哭,连声求饶。珍儿见打得实在狠了,大着胆子劝道:“主子且消消气,自己身子要紧,没得为个奴才生气,仔细手疼。”颜紫俏发狠道:“我告诉你们,任凭你们这些奴才有多大本事,也别想翻到我头上去!”珍儿又苦苦相劝,方渐渐平息,又忙向容香使个眼色,容香这才躲出去。珍儿道:“他们捧高踩低,也是人之常情。”又安慰她:“不管说了什么话,您别往心里去就是了,既然他们有意为难,咱们再候候就是。”颜紫俏慢慢用碗盖撇着那茶叶,道:“哼,如今只刚怀上,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那派头比贞妃还大,我到要看看她能风光几天!”珍儿道:“主子放心,任她怎样,也越不过主子您去。”

    这日天亮了起来,掀开帐子一看,只见窗上光辉夺目,还到是晴了,日光已出。谁知亚兰进来掸掸身上的雪珠,笑道:“真好大雪呢,地上有一尺多厚。”见我极倦怠的靠在枕上,笑道:“奴婢见那园子里数十株红梅开得极艳了,主子现在去赏,衬着雪色正好。”我遂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头上罩了雪帽,携着亚兰踏雪寻去。四顾一望,并无二色,远远的是青松翠竹,走至叠翠山之下,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便立住,一时贪看住,顺着青石子道路一径走了下去。不觉走到僻静之处,近处只有小小两所房子,料是打扫花园的花匠们存放工具的仓库,正待回转,忽听到房子里面有女子嘤嘤的哭声,跟着有人劝道:“咱们做奴才的,挨打受骂,有什么法子?”那声音听着依稀是珍儿的声音。那哭着的女声恨道:“她自己肚子不争气,宫里的人不给她脸面,便把气撒到我身上,这算什么?有本事自己也怀个龙种争去。”“嘘,你不要命了!”另一人道,“快别说了。”“只是她也太狠毒了,我原是贵妃娘娘跟前的人,是皇后娘娘见她不够人手用才拨了我过来。自上次取药冲撞了她的心病,老寻我不是,或打或骂,便是贵妃娘娘那样尊贵也没有这样对待过我。如今又诬我偷拿了她的镯子,要打发我到辛者库去。好姐姐,你说我这不是完了吗?”那女子又嘤嘤的哭起来。“哎,这都是命啊……”另一人叹道,“哼,一般的都是侍侯人的奴才,只别把我逼急了,叫我说出好话、做出好事来,好歹拼个鱼死网破,她那分心思打量我不知道呢……”“别说了,今日之事休要再提,我也只当没有听到,回头我替你求求情。”另一人急声道。我微微一笑,向亚兰招招手,一路走了半晌,绕过假山,才到了宫道上。

    到了宫门落匙时分,小螺从外面进来,悄悄递给我一包黄色药粉,低声道:“大人说,做与不做,全在于主子您,您千万谨慎。”小巧的纸包递到了我的手心,我下意识地捏住,紧紧不放,手心沁出了汗。我什么也不说,藏红花,那是民间堕胎的药。我坐在软榻上,翘起水葱似的手指,十个指尖上猩红一点,竟是凄艳的颜色。指甲盖是光滑圆润的,又微微向下弯曲着,足以包覆着药粉。亚兰看得心惊肉跳,颤颤地问:“主子,您真打算这么做么?”我忧惶地笑了:“我还没想好呢。”心里却放不下,这不仅仅是翠奴肚子里的那块肉,也关系着我肚子里的那个李君岳的孽种,虽然我并没有期望他的到来,可他毕竟也是我的骨肉,那或许是一个和他父亲一样英俊倜傥的男孩,也极有可能是一个和我一样国色天香的女孩……不过是这一念之间啊!

    翌日,我到了依梅宫中,暖阁里沉香缭绕,帘幕低垂,柔软的榻上卧着病恹恹的美人翠奴。正在闲话中,一名宫女袅娜的走进来,手里提着雕漆食盒,笑着请了个双安道:“奴婢给皇后娘娘、充媛娘娘请安。”翠奴身边服侍的萱儿认得她,便叫着她的名儿:“容香妹妹,可是你家主子打发你来的?”容香点头,把手里的食盒交给萱儿,向翠奴道:“这个是银耳燕窝粥,我们主子说最是补气凝神的,所以特意送来请充媛娘娘尝尝。”各宫里皆有小厨房,妃嫔相互赠送吃食,愿也寻常,翠奴并没有在意,便让萱儿接着,口里说:“有劳费心,替我多谢妍昭容。”又留容香在便厅用茶,容香推辞道:“奴婢多谢充媛娘娘赏赐,只是主子还打发了奴婢上别处去,故不得闲。”待容香走后,萱儿打开食盒一看,果然是一大碗新熬的银耳燕窝粥,我便笑道:“闻着真是扑鼻的香,怪馋人的,刚才听萱儿说你早起只略略用了一点,不如趁热用一点吧,也不算辜负了她一片心意。”说完,意犹未尽,又朝翠奴笑道:“见着你吃,本宫也食指大动,就沾你的光可好?”翠奴腼腆一笑,“皇后娘娘赏脸,臣妾荣幸之至。”我笑吟吟的站起来,亲自洗手后,用银碗盛了银耳燕窝,我的手触到那温热的银碗时,这并不灼人的热度却刺得我心中一痛,双手也微微颤抖了。蜷缩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指甲掐得手心生生的疼。你不要怕,月华,不要怕……我的手又缓缓地张开,颤抖地探向热气蒸发的口……翠奴因着反映甚大,用了几口,就推开了,我却细细的喝了一碗,扑面的热气蒸得我满眼酸痛。恍恍惚惚,满心凄苦。用过粥,又闲话几句,方告辞出来。冬天的雪色晃得我头晕,亚兰紧紧的扶着我,满面担忧,没走得几步,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扑倒在地,“来人啊!皇后娘娘晕倒了!”亚兰尖叫起来。

    我疼得满头冷汗,四肢抽搐,辗转床笫,胸腹间可怕的裂痛令我想要叫喊,但最后只能发出一点含糊的呻吟。不如死去,这样的痛楚,真的不如死去。体内仿佛有极钝的刀子,一分一分的割开血肉,将我整个人剥离开来。那痛楚一次次迸发开来,我忍耐到了极限,呜咽如濒死。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血肉剥离的巨痛扭曲了我的神智,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发出低弱的声音:“三郎……”李君宇心下焦急万分,在殿中绕室而行,几如困兽。忽然听见我的声音,隔着窗帷,隔着那样多的人,听到我辗转哀哭,那声音凄厉痛楚:“三郎……三郎……”想起那年,也是这样,我流产了,如今……只觉得心生生被剜出千疮百孔,淋漓着鲜血。他双眼发红,忽然转身,大步向殿门走去。杨文简着了慌,“扑通”一声跪下来死死抱住他的腿:“皇上,皇上,进去不得。”李君宇发了急,急切间摆脱不开,更多的太监内侍拥上来,跪的跪抱的抱,李君宇胡乱蹬踹着,连声音都粗喘得变了调:“谁敢拦着朕,朕今日就要谁的命。”李君宇鼻息咻咻,忽然用力一挣,几名太监跌倒在地,几步冲到门前,正欲伸手推门,殿外小太监仓惶来报:“皇上,太后娘娘派人求见。”皇帝头也未回,怒吼:“滚!”接着“砰”一脚踹开暖阁之门,吓得暖阁之内的太医院院使姚靖和稳婆并宫女们皆回过头来,那太监磕头颤声道:“皇上,太后娘娘说,熙充媛不好了。”李君宇一步已经踏进槛内,听到这样一句话,身形终于一顿,缓缓转身,忽然俯下用力揪住那太监的衣襟,声音嘶哑:“你说什么?”那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如筛糠一样,结结巴巴的答:“太后娘娘命人来急奏,说是熙充媛不好了。”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那些嗡嗡的低语,瞬间都定格成一片空茫。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熙充媛怎么了?”“太后娘娘说,掌灯时分熙充媛突然肚子疼,下身流血不止,只怕龙裔和娘娘都有危险。”李君宇听得数句便沉声命:“起驾。”方要踏出门槛,身后传来低低呻吟,那样艰辛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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