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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三海妖-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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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德站住脚,让丽莎和克莱尔走过去。“雷切尔似乎需要我,”她说。她又向丽莎说了句祝贺的话,接着转向克莱尔。她努力对克莱尔做出笑脸,冲动而又笨拙地伸出手,拍拍媳妇的胳膊。“我盼着今晚,”说着,她转过身朝近处的那座桥走去。 
  “今晚有什么事?”丽莎问。 
  “一个庆祝活动,”克莱尔说,又开始朝前走,丽莎跟在她后面半步远。 
  摆脱了儿媳妇,摆脱了马克和克莱尔在他们的生活中搞成的任何一种伤脑筋事情,摆脱了她的介入可能带来的时间和精力的浪费,摆脱了对马克的担心和愧疚,莫德·海登为重新被吸引到实地考察的问题上而感到高兴。在这种实际讨论中,她感到是在成长和收获,而调解家庭纠纷只能使你消耗和伤神。 
  莫德尔雷切尔·德京、胡蒂娅·赖特和那位叫做内努的婚姻主事会成员面前稳稳站定。内努是个老寡妇,头发散乱,目光犀利,带着讨厌的笑容和婚姻方面的丰富知识。莫德听着雷切尔解释她为什么放弃对莫尔图利和他的妻子爱特图的研究。莫德面对的通向鲍迪寓所的堂皇竹过道为这个会议增加了庄严气氛,然而,其建筑艺术也分了她的神,她移开目光不去看它,集中精力听雷切尔的急切解释。 
  “因为所有这些原因,在我同其他两个病人取得进展的同时,恐怕对莫尔图利和他的妻子将归于失败,”雷切尔作着解释。“他们的说法如此不同,我得费更多的时间才能弄清真象。另外,他们之间存在着尖锐的对抗,需要作紧急处理。我确实感到无法很快作出一个明确的判决,但又应该作出一个判决,或者想法帮助他们维持婚姻,或者准许莫尔图利的离婚申请。我已通知胡蒂娅,我要放弃这个病例,或者说将它交回婚姻主事会做最后判决。我对此感到遗憾。” 
  “那么,我也感到遗憾,”莫德说,“但是我不能会将此看成严重的失败。我相信你已经获得了生活内部某些有价值的。” 
  “噢,对,是这样,”雷切尔说。 
  莫德对胡蒂娅说:“那么,又回到你手上了。失去两周时间不会打断你们的调查吧?” 
  胡蒂娅·赖特尽管矮些、胖些、线条平滑些,可看上去仍然是莫德的一个极好的复制品,平静如初。“婚姻主事会从第一代赖特的时代就受理这种事情,我们将立即进行我们的调查,必须有所变化。因为我是投诉人的母亲,可能被指控为亲族有偏见,我将退出这一调查。”她指着身旁的老妇。“内努将领导这个调查。我想提个建议,海登博士,我认为你应当在这一案子中代替我在主事会的位置,我对你的判断力的评价是同我一样高。同时,这也给了你一个精确观察我们主事会如何运作的机会,这种机会你不会再有。你曾对我的丈夫说过希望参与,不是吗?” 
  “我的确说地,”莫德热情地说。“这是一个殊荣,我接受你的邀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今晚上,”胡蒂娅说。 
  “今晚?太棒了,那我将——”莫德突然停住,挤着手指。“差一点又忘了,胡蒂娅,我非常抱歉,我今晚不能参加。瞧,你知道原因,我们今晚一起吃饭——我儿子的结婚纪念日。” 
  胡蒂娅点点头。“当然,可本周的其它时间你有空吗?” 
  “我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莫德说。“至于今天晚上,我另有主意。”她转向雷切尔·德京。“瞧,雷切尔,今晚何不替替我,替我一班?我从一开始就想我们能参与这种调查。我的报告需要这样,你也可以在你自己的报告中涉及这个问题,这儿的离婚过程我们一无所知——” 
  “因为它难以解释,”胡蒂娅打断她的话。“我们一直计划让你们的人跟踪这么一个案子,这种方式会更明白些,没有什么奥秘,但语言无法像亲眼见到的步骤那样清楚。” 
  “对,我明白了,胡蒂娅,”莫德说,马上又恢复同雷切尔的谈话。“请答应吧,雷切尔,只是今晚上。” 
  雷切尔迟疑着,她已经向自己宣布,她同莫尔图利和他的妻子没事了,然而,为邀她参加这次实地考察她欠莫德的情,她不能拒绝帮这个小忙。再参与一次,她会胜任的。她表示同意。“好吧,莫德,就这一次。”她看了看胡蒂娅。“要我做什么?” 
  “今晚9点,”胡蒂娅说,“你到主事会会面。内努和她选的另一个人在那儿等你,此后,你们的调查就会开始。” 
  雷切尔一片茫然,目光瞟向那个干瘪老太婆。“是什么样的调查?我们干什么?” 
  内努的上唇按摩着上牙龈。“你一会儿就会全看到,年轻女士,最好是你自己去看。” 
  在她同哈里特·布丽丝卡共用的草房里吃晚饭的整个过程中,一种不安的心情一直在压迫着雷切尔·德京,就好像她必须马上执行一项不愉快的任务,这个任务不会带来愉快的报酬或完成任务的那种感觉。雷切尔想,这好像要去参加一个仅仅一面之交的人的丧礼,或者要同一个(听说)说过你的坏话的人一起干什么事,或者要他扩大邀请那些曾经是同学但几乎不认识的外地客人,或者同意接受一系列可能有用也可能无用的皮下注射。或者,更糟些,就像被迫成为一个阴谋小集团的成员,集团的计划神秘兮兮,难以捉摸,令人生畏。在雷切尔看来,婚姻主事会调查组就是这么个阴谋小集团,她根本不想沾边。 
  对20分钟后会出现什么事情的了解或者缺乏了解,使她处于一种怏怏不快的状态。 
  在这种心绪下,她继续胡乱吃着,知道对做这顿饭的哈里特,对不请自来说是厌倦了独自吃饭的奥维尔·彭斯,她有些粗卤,或者说只是缺少文明。雷切尔希望他们俩不会误解她的绝望心情,因为她非常喜欢这位可亲的护士的幽默和好心肠,并且她发现奥维尔除了好大惊小怪之外,还有有教养的一面。可是,雷切尔今晚不想要人作伴,因此不顾他们在场而独自吃饭。 
  她确实没胃口。这是上岛来头一次,同室的烹饪天才没有引起她的兴趣。雷切尔忧心忡忡地在她的碗里捡着食物,用力地听哈里特赞扬诊所和那个负责诊所的土著郎中。她还看出,奥维尔也是在用力听,精神状态比她自己还要糟。他的插话,他对村民的懒散行为的挖苦,一直不断而且尖锐。令雷切尔吃惊的是,奥维尔作为客人竟能如此反对主人的意见,并且他的这种好斗态度竟没有引起哈里特的注意。雷切尔飞快地一次又一次得出一个印象,奥维尔很想同哈里特吵一架。雷切尔估量着她的这个印象的准确性。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找到借口同哈里特打架? 
  雷切尔突然发觉只差10分钟就9点了,她必须赶快去参加主事会的会议了。她把未吃完的饭碗推到一边,站起身。“我讨厌吃了就跑,哈里特,但今晚我要代替莫德参加一个项目,没时间了,饭很好吃,下周我来做饭。” 
  她走到她挂在窗旁的小镜子前梳头发。 
  “我也得快跑了,”哈里特说。“诊所里有事。” 
  奥维尔大声地嗤之以鼻。“我想同你谈谈,哈里特。” 
  “真乖,”哈里特漫不经心地说。“任何时间都成,奥维尔,就今晚不行,我得换工作服了。你能做个好孩子,收拾一下残局吗?两位明天见。”她跑进后屋去了。 
  从镜子里,雷切尔看到了奥维尔的脸部。一脸严肃,眉头紧锁,看着哈里特溜走的那扇门,脸上透着一股火气。雷切尔好奇地转过身来研究奥维尔。 
  “出什么事了,奥维尔?”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没事。我只是在想护士们的事。她们在弗洛伦斯·南丁格尔时代顶多不过被看作妓女。” 
  对雷切尔,这种评论如果不是别有用心就等于废话。“你是指什么?”雷切尔问道。 
  “只是说至今没有什么变化。” 
  “噢,真的,奥维尔——”她想说点什么,还没说完一句话,他已经拿着要洗的饭碗走到门外去了。 
  雷切尔纳闷儿,是什么促使奥维尔行为神秘,对哈里特怀有敌意,对护士发表孩子气的议论。雷切尔真想弄弄明白,但没有时间与同室谈了。差3分钟9点,她要迟到了。 
  她抓起笔记本和铅笔,迅速走到场地上。奥维尔不见了。在溪流对面,3个男人蹲坐在火把下玩一种游戏。再远处,一名妇女顶着一件陶器走过桥来。除了从马克和克莱尔举行晚会的草房的窗子里传来录音机播放格什文《蓝色狂想曲》(在这个地方是多么不协调!)的旋律外,村子里静静的,大多数居民都上床睡觉了。 
  雷切尔·德京匆匆到达婚姻主事会的草房,仅仅迟到了两分半钟。那个聪明的老太婆内努和一个老头儿坐在中房里。她用微微一笑向雷切尔致意并介绍那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白发老头儿纳蒙。 
  雷切尔正在相同他们坐到一起,内努却要站起来,喘息声,哼哼声,嘟噜声和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使雷切尔抢上前去,同纳蒙一起帮她站了起来。 
  “我们3人走吧,”内努说。 
  雷切尔先前的心情又回来了,在她站立的地方稳住脚。“到哪儿?” 
  “到莫尔图利和爱特图的住处嘛,”内努说。 
  “为什么?”雷切尔想弄明白。“他们要我们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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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们去?”内努咯咯地笑起来。“不,他们不知道我们在那儿,这是基本要求。” 
  雷切尔用一种抗议的语气说,“我简直不懂这是在搞什么。” 
  纳蒙俯身对老妇用波利尼西亚语低声很快地讲着什么。“呀哈?……呀哈?……呀哈?”她不断地咕哝着,当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时,她的头总是机械地上下动着。 
  老头儿说完后,内努对雷切尔说,“哇皮亚皮亚否。”看到雷切尔的狼狈表情,内努才意识到她仍然在讲波利尼西亚语。她咕噜了一下,又讲英语了。“我开始对你说的是‘对不起’。我的朋友提醒我告诉你——我一年比一年渐忘了——胡蒂娅要求我们在出发前向你说明我们的工作程序,我忘了这个要求。我来介绍我们的作用,很简单,一分钟也不用,然后,我们一得快去,赶到他们睡觉之前。从哪儿说起呢?首先,理论上……” 
  这位老妇引用的指导婚姻主事会所有活动的理论是,行动比语言更响亮,更响亮而且更准确。原告的话可能有假;他们的表现,直接观察到的第一手材料,不会有假。三海妖上已婚夫妇有一方申请离婚,他或她不必申明原因或现状。主事会对每一方会说些什么不感兴趣,因为每一方都会有偏见,会对事实提出不同的说法。一旦申请排上日程,主事会就自己去了解。了解没有什么规则可循,没有固定程式,最聪明的办法是将不和的夫妻置于主事会的密切观察之下。有时候在早晨对调查对象进行研究,在下午比较少,最经常的是晚上。这种亲眼观察不露声色地进行许多周或月份,有的案子可达半年。最后,主事会的5个成员对这对夫妻的日常生活、好的方面和不成功之处有了真正的了解。根据这些情况,主事会就可以决定,是否这对夫妻应当加以教育、劝导,维持下去,或者是否这对夫妻应该离婚。还有,长时间的第一手观察使主事会可以对准予离婚的案子、双方要求发生冲突的案了,特别是这些要求涉及到他们的子孙的案子,作出正确的判决。今晚开始,莫尔图利和爱特图就成为这种调查的对象。 
  雷切尔·德京将信将疑地听完内努的解释。“可是你们怎么观察他们?”她要弄清楚。“如果夫妻知道你们在场,他们会拘谨,行为不自然,你们就得不到事实真象。” 
  纳蒙粗声粗气地回答,“夫妻不知道我们在场。” 
  “什么?”雷切尔说。“他们不知道?怎么可能?” 
  “我们看见他们,他们看不到我们,”内努说。 
  在雷切尔看来,这两个人简直是刘易斯·卡洛尔和查尔斯·道奇森,就要把她领进野兔窝里。“他们肯定会看到你们。”雷切尔半信半疑地说。 
  “他们不会。从第一代赖特开始,村子里为每对夫妇建的草房在每边都有一道假墙。主事会进到里面——它像一道走廊,一个过道——站着观察,从里面和外面都看不到,通过叶片看房间里的事情。我们能看到、听到,我们也不会被别人看到、听到。” 
  这种下流的观淫癖使雷切尔震惊。这是她访问海妖岛以来头一次被震惊。“可是,内努——从道德上讲——那——我不知道——是不对的——”她停了停。“所有人类都有权维护自己的隐私。” 
  老妇朝雷切尔眯起眼睛,两眼突然闪出锐利的目光。“你给人们隐私吗?”她几乎在吼叫。 
  “我?我给?” 
  “对,德京博士。我听说过你的工作,我记不住你的工作叫什么——” 
  “精神分析。” 
  内努点点头。“对。你给你的病人隐私吗?你窥视他们的头脑,而此前从来没有人看到过。” 
  “我的病人有病,他们是来寻求帮助的。” 
  “我们的病人有病,”内努赞同地说,“并且他们也来寻求帮助,没有什么两样,我认为我们的方法更合适,我们仅仅看他们的外表,你们则想穿透到内里。” 
  雷切尔的震惊平息了一些。她能够看出,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理由,婚姻主事会的做法也许是公正的。莫德会告诉她,对一个社会令人反感的东西对另一个社会可能完全可以接受。自己活也得让别人活,各得其所。什么是好?什么是孬?的确,有什么是绝对的?她的态度现在友善些了。“你很对,内努,”她表示承认。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些附属观察点从来就没有被不正当使用过吗?” 
  “永远不会,除了主事会,对所有人都是禁忌。” 
  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在一对已婚夫妇知道他们处于监视下时,你们怎么会观察到他们的正常行为呢?” 
  “问得好,”内努说。“我提醒你,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视监视的确切时间,哪一天,哪一天的什么时间,哪一周。我们已经发现,他们不会始终都对外在的眼睛保持警觉并为之表演。过了一段较长的时间,他们就好像忘记了我们可能在那儿。他们的假装溜走了,他们的防备垮台了,他们不再警惕。他们恢复了日常举止,当他们有了严重问题尤其是这样,冲突很快就暴露出来。” 
  雷切尔意识到,这种情况马上就要应用于莫尔图利和爱特图。值得庆幸的是,在开始阶段,他们会警惕,有节制,今晚她不会因看到他们的真实状况而痛苦。然而,她想进一步确信这一想法。“关于莫尔图利和他的妻子,”她说,“我设想,从这一点而言,他们希望处于你们的研究中。” 
  “不,很凑巧,”内努说。“我们还没有告诉莫尔图利你已经放弃了他,把案子交回到主事会了,他想不到我们在行动,我们定会看到他——他的妻子——的真面貌。”内努磨着牙龈。“说真的,德京博士,胡蒂娅想要你帮个忙。她明天将要求你继续治疗她的儿子,不管有没有作用,目的是不让他觉察到我们的调查。这会使我们的工作简单些,节省许多时问。对莫尔图利爱特图也有利。” 
  所有曾在雷切尔心中复活的良好感觉都消失了,她再一次感到难受。她不再想要莫尔图利做她的病人,她更加不想在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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