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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太后有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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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恍然了悟,“你前天出去了一天,就是去给我买这个?”经他这样一说,倒是让人觉得这水晶弥足珍贵,毕竟在这个时代,开采岩石、后期加工都受到各方面的限制。不比我那时,一串白水晶也就几十,甚至是十几块就能买的到。
  
  夷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变化,定定的看了我半晌,而后撇唇一笑,很淡定的说:“前些时候城里的曲坊新添了两个舞姬,前日去瞧了瞧,归途瞧见一斋舍人声鼎沸,我便上去凑了个热闹,这便无意间买了这串白水晶。”
  
  这本来是一件可以令我扑到他怀里好生感动一番的事情,被他这样一说,却生生的扭曲了我本欲被感动的心,摘下白水晶搁回到夷的掌中,而后摆出一个万人迷的微笑,“你且好生的保管着,改日再去曲坊的时候记得送给那两个新添的舞姬。”从他身上站起,想了想,回头补充着:“哦,我忘了,你说曲坊新添的是两个舞姬,你只有一串水晶,这可怎生是好。我看,你得寻个时候再‘无意’买一串,免得两位美人儿难以取舍。”说罢,不理会夷那一脸的呆滞,潇洒的转身往内寝走回。
  
  哼,不就是一串水晶,赶明儿个我让阿裳去给我买十串来,看你得意。
  
  。
  
  自从下午受挫后,夷就回了他自己居住的殿阁,直到晚膳的时候他也没有回来跟我一起用膳。这样甚好,我也乐得清静。
  
  晚膳后,内侍把今日各地送来的紧要文书呈到了甘泉宫,阿裳在殿前守着,整个宫殿里顿时清静了下来,四面大敞的窗子正徐徐的往殿内吹拂着夜风。
  
  夏末时节,太阳下山后就可感到清爽的凉意,台上增添了几多灯台,虽说这油灯环保,但一盏日光灯就可以解决的事,偏偏要燃上几十盏油灯方能起到照明的效果,真是得不偿失诶。
  
  时而听得竹简哗哗作响,时而静默的可以把一只潜伏在身边的离魂吓死。这两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在夜里看文书,除非一些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内廷都会在整理挑选后,将一些较为重要的呈到甘泉宫,余下的才呈给嬴稷批阅。
  
  纵观下来,却是樗里疾那一派系的门生最会生事,所奏之事无不围绕反腐倡廉,想他樗里疾一个武将出生的人,手底下怎竟出这些唐僧式的劳什子,当真是烦人,烦人的紧。
  
  现如今整个朝堂上下谁人不是听到樗里疾就恨得牙痒痒,有的中、下卿在上朝的时候连马车都不敢随意驭使,生怕被樗里疾冠上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且整个咸阳城内的公职人员过半以上徒步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曾一度令宫门前的检验放行工作呈阻滞状态,秩序几度难以维持。也因此,有好几次令我跟嬴稷在朝上空等了半个时辰才等齐所有文臣武将。
  
  “反你妹。”我不甚喜悦的咒了句,随手就把几卷阅过的奏疏丢地上,瞪着余下唯数不多的奏疏懒得再阅。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手欠的把余下的几卷一一审阅一遍。
  
  等看到最后一卷的时候,终于是没让我白看了,提了笔,迅速在简后做了一个记号。来收回奏疏的时候,他们会依照我批阅的记号再作分拣,直到这件事被搬上议程。
  
  。
  
  直到阿裳把内寝的灯都灭了,夷也没有出现。我想,他今晚是不会来了,这便舒舒服服的在宽厚的大床上滚了两圈。抱着一个枕头翻向内侧,睡了一会,又翻回到外侧。也不知道是一个人睡太兴奋了,还是最后那卷奏疏给我打了强心剂。总之,此刻我是睁大着双眼望着外殿的点点星火,虽然光线有些微弱,待习惯了这个光亮后,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内寝的一切。
  
  我静静的面朝外侧躺着,垂下的纱缦被夜风吹着轻轻的扬起,又缓缓的垂下,像极了在云端之上跳的彩绸舞,优美至极。在我还痴痴的望着轻舞的纱缦不眨时,一抹略显熟悉的身影悄悄的朝睡榻的方向走来。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纱缦外,他轻巧替自己除了里里外外的衣裳,掀起纱缦的时候已是赤膊,挨在我身侧躺下的时候,那独有的气息直面扑来。
  
  原来,夷是等着我睡着才来,没曾想我今晚太过兴奋,结果到现在还是清醒的。我不动声色,依旧假寐,看他玩什么花样。
  
  有手轻滑到我腰际,稍稍用力一带,将我揽入一下结实的胸膛内拥着,搁在两人中间的枕头不翼而飞。有温热的物品滑入我的手腕,我反射性一蹬脚,没有任何防范心里的夷直接被我蹬到了床下。
  
  “——咝。”他吸了口气,貌似摔的不轻,貌似还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句:“睡着了还这么凶。”
  
  我摸了摸手腕,不正是下午那串白水晶。我不甚稀罕的摘了就往床下丢去。
  
  “哦——”他轻呼了声,貌似砸到他了,接着又说了句:“该不会是梦魇了吧!”
  
  肩上一沉,夷已从地上爬回起来,轻扳着我的身体凑近了细瞧。
  
  。
  
  “你没睡!”他惊讶的发现了。
  
  我腾的张开了双眼,冲夷眨了眨,无辜的说:“我没说我睡着了,怎么,你以为我睡着了。”
  
  “你……”他结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我什么好,“你故意将我踢下榻的,是不是?”他装狠。
  
  “我困了,你自便吧!”我打了个呵欠背过身去,打算对他置知不理。
  
  一瞬,夷自身后将我圈在了怀里,抵在我耳边轻咬着我的耳垂,压低了嗓子冲着我的耳窝子吐着气热气:“你可真是会记仇啊!”
  
  我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夷知道我身上任何一个敏感部位,他要对付我,很简单。
  
  我故意绷紧了身子,令自己不至于在他的挑逗下沦陷,抵肘往他胸膛触去,还未触到,已被他按着拉到身前一并抱住,冰凉的唇瓣依旧贴在我的耳垂上,轻舔着,令我颤栗。他说:“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我没有。”我反驳着,可我的口气听起来怎么就变得扭曲了,像绵花糖似的,腻死人了。
  
  一只手顺势滑进里衣,触及高原雪域便就握住一捏。这,令我倒吸了口气,所有强势化为乌有,连连求饶,“夷,我错了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再折腾,我会猝死,我绝对会猝死。
  
  夷不说话,紧贴在臀上的霸王枪高高举起,这似乎已说明了一切。
  
  我咬了咬牙,只得背水一博,转身自觉的倚进夷的怀里撒娇着。我说:“夷,我真的好累,脚到现在还疼着,所以我才睡不着。”
  
  夷顿了顿,勾起我的下颌认真的打量着我,他问:“脚还疼!白天怎么不说,让阿裳去传个医官来。”
  
  我摇头,“不用不用,你帮我揉揉就好,好吗?”
  
  夷脸上有一抹稍纵即逝的诧然,似乎感悟到上当了似的。但我的脚是真的疼,所以他看了以后,什么也没说,坐在床尾替我揉起了脚来。
  
  在夷的侍伺下,我则是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很快的进入了梦乡。而他今晚,注定要内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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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13、第十三回 。。。 
 
 
  卯时,钟楼处准时响起了大朝的朝钟,闷声敲响,荡漾开去,以至于整个咸阳宫内都可以清楚的听到这个钟声。
  
  我舒展着双臂,掀起眼睑,外头已镀上了一层浅白。大朝的时候我都会很自觉的让自己在钟声敲响时起床,一个月就上那么个两三天班,早起权当是锻炼身体。
  
  支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夷抱着我的脚倒在床尾睡着了,我不禁抿了抿唇,轻轻缩脚,从他怀中抽离。
  
  下了床,发现阿裳正在掌灯。掩唇打了个呵欠,我说:“不用悉数点起,几盏便可。”透亮务必会打扰到夷。
  
  洗漱之后就是一整套繁琐的朝服穿戴,那真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不似宫衣简洁,里衣、内衫、儒裙、外袍,头饰,环佩……
  
  待我站到镜前再看时,雍容华贵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只是累的我平白负重十几二十斤不下。
  
  顶着这一身的压力,喝了几口牛奶我就没了什么胃口。而这时,朝钟再次敲响,辰时将至。
  
  在阿裳的搀扶下,我不得不很淑女的迈着碎步往大殿的方向走去。非我所愿,只是这身行头之下,走的太快会将自已给摔了。
  
  只有在上朝的时候我才会觉得,甘泉宫的地理位置实在是不佳呀!待我走到朝殿的时候,文臣武将们俱已悉数到朝,就连嬴稷也端坐在堂上。
  
  。
  
  “太后临朝……”随着内侍一声长传,殿中所有人纷自着侧身面道,揖着手往后各退了一步。
  
  我一路行过黑白相嵌的琉璃地砖,曳地的长袍一路扫过。我目不斜视,昂首上了高台,在嬴稷右侧的一方樽位屈膝跪坐,待我坐定后,左右方才转身面向朝堂之上。
  
  嬴稷既是主持人,当然由他先发话。他坐的笔挺,一袭深衣袍服更是把他衬的英姿不凡,他扬手作势,道:“左相新晋归来,燕国之行可顺利。”甘茂奉命出使燕国业已一月有余,他几时归来的我怎不知。
  
  我转眼瞥向左侧,甘茂出列,揖手道:“托大王、太后之福,此番燕国之行不负辱命,燕王已应承下,秦若攻打三晋,绝不施以援手,只是……”甘茂顿时收声,语气不详。
  
  樗里疾想以远交近攻的策略拉拢燕、齐,再依次吞噬临秦的三晋州、郡、县。长此以往,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三晋一一吞入腹中。只是,其余三国的国君又不是白痴,他们断不会看着三晋被秦国侵吞而坐视不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知。
  
  我不动声色地听着甘茂所言,瞥眼嬴稷,他急促,“只是什么,左相快快道来。”
  
  甘茂坦言,他说:“只是,燕国的上卿郭隗,向燕王进言。他说,秦国来日若克下赵国,需将赵雁门以北三十六城池划与燕。”
  
  嬴稷尚未说什么,樗里疾倒是先怒了,“岂有此理,我们奉上的珠宝何其多,姬职小儿王位尚末坐稳,尽敢口出狂言。”
  
  嬴稷说:“右相切莫焦躁,且听听左相还有甚要说。”
  
  我说:“右相身为一国首辅大臣,凡事莫要太过骄佚,如今赵国国力正如日中天,轻谈灭国是否太过儿戏了。”
  
  樗里疾挥开衣袂转向殿下,背对我们,傲慢的很。他说:“早年三晋连合燕、齐来犯,本相率军大败联军于修鱼,斩首八万余众,今我国力愈胜,加之太后稳定了西陲的戎王,我大秦无甚后顾之忧,东侵之路势在必行。”
  
  嬴稷不满,低喝了声,“右相。”他虽不愿倚重西陲之力,但让他跟戎王翻脸,却是万万也不敢为,所以嬴稷空有不爽也只能私底下生着闷气。
  
  嬴稷虽听有我跟夷的流言,但他却无从证实我跟夷的奸情。所以他现在,敢怒不敢言。但樗里疾这样不顾及嬴稷脸面公然在朝殿之上含沙射影地直指太后的脊梁骨,却是嬴稷所不容乐见的事,所以不用我怎样,嬴稷就会不干了。
  
  嬴稷又说:“右相莫要妄自尊大,正如太后所言,东征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今时机尚未成熟,右相莫过分心急。”
  
  我不禁挑眉,樗里疾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把嬴稷往我这边逼来。我趁机掺和着:“大王言之有理,我们成日想着东征西讨,不如回顾眼下,看看该如何整顿朝纲,革除潜藏的弊病。孝公与商君治国时且花了二十年的光景休养生息,才使得秦国由原来任人欺凌的落魄小国到如今的强盛大国。而先王到今日的大王且不过十年光景就已更替三朝,朝内尚且未稳,又何谈征伐他国。”
  
  “太后……”樗里疾老脸一沉,被逼的说不出话来。
  
  。
  
  我不顾樗里疾那张老寒脸,扫视了大殿一眼,才说:“近来各州县可有发生何事。”
  
  末几,左侧有一身着少卿朝服者出列,“禀太后,大王,柳城最近几月频频遭到邻城袭拢,虽说没有造成大量的百姓伤亡,但他们时常侵入边城抢劫粮食、牲畜,已给柳城带来了莫大的困扰。”
  
  “竟有此等事。”嬴稷说:“为何寡人迟迟未见柳城递至的奏疏。”
  
  少卿惶恐,道:“下臣每月都有上奏陈情,只是不知因何……”
  
  少卿不敢言,嬴稷却将目光转向了樗里疾,颇具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知该说他什么好。我说:“大王,柳城虽小,但却是边城重地,长此以往必成祸端。”
  
  嬴稷自然是知道轻重,他不敢说,还不是因为樗里疾。现听我这样一说,倒像是抓住了浮标,忙说:“太后以为该如何处理此事。”瞧瞧这孩子,真不愧是我从肚子里蹦出来的,如此默契,我当真是他的亲妈呀。
  
  我朝嬴稷笑了笑,安抚着他。而后转向樗里疾说:“不知右相如何看待柳城之事。”我这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他应该不会再在背地里说我专政了吧!
  
  樗里疾老脸一沉,不屑的嗤了声,“小小蒲城能成何事,我们只待派一支军队驻于柳城,断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嬴稷忧虑着,说:“右相之法虽可行,但,长此以往,岂非浪费军力。再者,蒲城一个卫国管辖的小城都敢扰我秦境,试问天下人又将如何另眼相待秦国。”
  
  我抿唇,连嬴稷都知道的道理,樗里疾莫不是想拿我们当二百五,我不动声色的端坐着静观其变,看看樗里疾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
  
  樗里疾仍傲慢,直问:“那依大王之意,我们要为这滋扰边城一事向蒲城发兵?”樗里疾不屑。他当然要不屑,以他往昔赫赫的战功,哪一战不是提升到国与国的级别,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他定认为会有损他的威名。若依他的意思,威慑一下了事,打,有点杀鸡上牛刀之意。
  
  嬴稷畅快应和,道:“正是,将蒲城拿下,不就可以绝了韩、魏的联系,他日若展开灭国,岂不有利。”
  
  我知道,嬴稷又何尝不想一展自己的抱负,只是碍于我从旁干预,他已有很多次的决策都因我的相阻而夭折。如今得到我这番力挺,他自然卖力。殊不知,我这不过是借嬴稷之手来达到攻打蒲城的目地。他日,人们一定会知道秦国太后的兄长命丧蒲城,但绝没有人会说秦国太后为报一已私仇出兵攻打蒲城。因为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提议过什么。
  
  “可是……”樗里疾甚是不甘,因为嬴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当面反驳过他,更没这么直白的忤逆过他,不知道他下朝后会不会被气成脑瘫、中风、又或是心肌梗死。
  
  嬴稷挥手抢断了樗里疾的话,他转向我问:“不知太后以为如何。”
  
  我夸他:“大王处理的甚好,想我若大的一个秦国又岂是一个小城可以侵犯,小惩大戒也好给列国作个榜样,母后一定支持你。”
  
  嬴稷乐了,灿声道:“谁人愿领军攻打蒲城。”他满是欢心的等待着殿中众将踊跃请缨,但他却忘了,武将是以樗里疾为首,他闷不吭声,没有人会站出来。哪怕这是一个很大的便宜,也没有人敢出来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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