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彩达令_羽柔-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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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不是现在!」头痛又犯了!思苹头重脚轻地想坐在椅上休息一下,奈何耳後一阵剧痛——
「咚!咚!咚!」不知过了多久,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思苹,开门!你在里面吗?」沈立岩在大厅中等不到她,不放心地上来房间察看。
思苹挣扎著站起身,手扶著墙支撑著自己的重量,缓缓打开门……
「你怎么了?」沈立岩一脸焦急的神情,迳自推开半掩的门,大刺剌地走进房里。
思苹後退了几步,无力地靠在墙边。「我的头好痛!我……我不能下去吃饭了,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害你在大厅等我……」
沈立岩上前扶住她纤细的腰,关切地审视著她的脸。「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来——我扶你躺下来。」
思苹顺从地走回床边,沈立岩温柔地将她安放下来,拨开她额前的几缕发丝,粗糙的手指轻抚著她细致的脸颊。
「对不起……」思苹瞥见床头上的时钟,才知道沈立岩竟等了她三十分钟。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拿著热毛巾,温柔地放在她的额头上。「思苹,你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我吃了止痛药,已经好多了,只是耳边还会不时的抽痛,不过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最难过的时候,已经捱过去了。
沈立岩侧身坐上床沿,两手伸到她耳边,低语著:「来,我学过一点按摩,或许可以治疗头痛,让我试试看,不要说话,把眼睛闭起来……」他低沈缓慢地说著,手指抚捏的力道恰到好处。
思苹迷蒙地看著他又黑又亮的眼睛,瞳仁深处有如揉进了金黄色的细沙,是一片绚烂的沙漠,看一眼就感到极致的乾渴。
他们亲近的靠在一起,思苹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味,被他致命的温柔包围,不禁饥渴地想要得到他一点点施舍,就像身陷在沙漠里,看到了海市蜃楼,让心潮起伏的她眼帘变得沈重起来……
须臾,一声心疼的叹息,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思苹回过神来,张开眼睛,出其不意地发现沈立岩正看著自己,她急忙移开视线,躲避他温柔的眼神。
他看见思苹苍白的脸掠过一抹淡淡粉红,带著少女似的腼覥和不安,一如她多年前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思苹,不要躲我!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你的神经太紧绷了,你的生活有太多的压力,这就是让你头痛的原因。这一趟考察,你的任务已经圆满达成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让我多陪在你的身边,一直到你开口要我离开——我就离开。」他的语调低沈轻柔,眼神充满了深情的关切。
思苹缓缓地转过头看著他,手指悄悄勾住他的衣袖,不再逃避。「我不要你离开。」
他沉默地看著她。
「和我说说话,好吗?这样就好了——」她清澈的眼睛带著恳求。
沈立岩调整了下坐姿,两人有著共同的默契,思苹将自己的身体往里面靠,留出一个空间让沈立岩卧躺在她的身边。
「这张床真的很大。」看她瘦弱的身躯占据著床沿的角落,他忍不住玩笑地说。就这样,他们找到了彼此都舒适的姿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来。
他看著床前的大镜子,里面反射出和衣坐卧在床上的男女,轻轻地说:「思苹,这几年,我时常在回忆我们相遇的那段时光,每一幕情景都深刻地印在脑海里。所有的人事记忆都会消失,只有你……只有关於你的记忆,我从来就没有忘记。」
「我也一样,这样的际遇,或许一生只会发生一次,时间走过了,什么都不会留下来,只有回忆。」思苹说完,不禁想起了薇薇,那是沈立岩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岁月走过,人事变迁,只有薇薇会永远地陪伴她。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把你留下来。如果,那一天我及时拦住你,我们的人生都要改写了。」他沈浸在回忆中。
她轻笑一声。「如果,人生有太多如果了。那又如何呢?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写自己的命运,这一次又再相遇,还是注定要走同样的路,老天爷不过又作弄了我一次。七年了,我一直很努力的想要忘记你,我几乎就要把你忘了——」她的鼻子一阵酸楚,身体忍不住地埋进他的肩膀。
他极力忍住想要吻住她的冲动,反覆思量著她说的话。他们又再相遇,却还是注定要走同样的路……
她是江氏企业未来的媳妇,他的事业重心在国外,不可能为了她留在台湾,不论他怎么盘算,都注定要输给命运的安排。他但愿能够反驳她,这样他就可以抛开所有顾忌,带她远走高飞。
他把感情的煎熬隐藏起来,化成温柔的抚摸,抚摸著她缠绵柔顺的长发。
许久,他才开口:「思苹,告诉我有关你的事,我想要知道全部的你。」
她悠悠的开口:「你为什么想要知道?」
他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就像迷恋一幅画一样,我会迫切的想知道创造这幅画的人是谁、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除了熟悉画上的每一个色彩、每一笔线条以外,每一幅画的背後,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的故事最简单不过了!」
「那么我答应你,用我的故事和你的来交换。」
「你的故事我只要问董事长就知道了,他一定钜细靡遗全都知道。像你们这种大人物,一举一动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而我——我的故事微不足道。」想到他们天差地别的身世背景,不由得让她轻叹一声。
这种话他时常听到,神情显得无所谓,沈稳地说:「很多事情看你用哪一个角度来想,都会有不同的看法。我想知道你的一切,这比江氏企业的营运还要令我关切、好奇。」
思苹玩味著他说的话,沉吟了一会儿,知道沈立岩正耐心地等待她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故事。
不久,她缓缓地说:「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是在孤儿院里生活。直到六岁的时候,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收养我,那时候,我好高兴,终於有了属於自己的家。可是——才没几年,他们经营的事业倒闭,我的养父母离婚了。离婚後,他们各分东西,我成了他们的烫手山芋;最後,就把我推给他们的亲戚扶养,没多久,他们失去养父母金钱的资助,每个人都在推卸扶养我的责任,我又回到了孤儿院。从那时候开始,我不愿再让人收养,我厌倦了再次被人抛弃。所以——我不断地在寄宿家庭里游走,有谁收留我,我就依附在谁那里,一直到我能够独立为止。什么家庭和亲人的依赖,对我来说都太渺茫了,我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只有靠自己才觉得踏实。」
她沉默了一会儿後,又说:「可是……我的力量还是有限,如果只靠我自己,我一定没有办法走过这几年。小雯和董事长,他们帮助我很多,我这一生中,唯一只欠江家的人情。」
「所以你才会这样尽全力的为江家付出?」
思苹毫不思索地点头。「嗯。董事长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我一份待遇优渥的工作。小雯彻底地改变了我的人生,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她还是薇薇的乾妈呢!还有——如果没有她执意要我陪她去拉斯维加斯度假,我也不会遇见你。」说完,她浅浅的一笑。
沈立岩揽住她瘦弱的肩膀,恨不得将她揉在自己宽阔安全的怀抱里。
他忆起思苹十八岁的时候,在拉斯维加斯许的愿望。「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生日的愿望就是及早独立。那时候,我被你成熟的语气给折服了。据我所知,没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孩会许这样的愿望。她们无非要昂贵的礼物、舒适的生活、圆满的爱情,而你……你只希望能早日靠自己的力量独立,不依赖别人。我们——真的很不同,你让我感到——很震撼。」
他沉吟一会儿,又说:「我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接手家中的事业。你离开的那一个早晨,正好是我要赶上接手父亲工作的第一个会议。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这样的责任让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思苹微笑著,在调侃中带著些许无奈。
「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选择。我们是不相同、来自下同世界的人,在偶然间交错而过。你听过一首歌吗?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无须欢欣,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把我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思苹开始轻轻吟唱起来,这是她离开沈立岩以後最常想到的一首歌,现在她终於在他身边轻声地唱了出来,仿佛圆了一场没有结果的梦境,为她混乱的生命带来些许答案。
她闭上眼睛,让旋律萦绕在脑海中,房间的空气仿佛来到了空旷的山谷间,清凉的微风吹拂而过,两个交错的身影在这里交会出光芒。
她陶醉地沈浸在有他的空气里,感受他的体温,深吸一口他的体味,闭起眼睛,什么都不去想,一切陷入了岑寂,她缓缓走进了梦境里。
第七章:
半夜,她醒了过来,转身看著空荡荡的另一边,心里一阵惊慌。沈立岩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再也无法入睡,看著窗外满天的繁星闪动,忍不住伸手想摘下最闪亮的一颗,瞬间,只知道自己的手徒劳地在空中挥舞。
天色渐渐亮了,天空染出了一片蔚蓝。
思苹起身梳洗一番,收拾好所有的行李,准备到楼下大厅Checkout。
就在走出电梯,神智还停留在昨夜迷离梦境中时,她讶异地被一大丛粉红色的玫瑰花迎面拦截。
「啊——」玫瑰花办轻触到她的脸颊,那醉人的芳香迎面袭来。
思苹的心,悸动得几乎要停止了,她以为是沈立岩,然而这样的念头才闪过一
秒,就改变了。
「思苹,这花是要送你的。」翰勋难掩愉快的心情,笑脸盈盈地站在她面前。思苹放下了手中行李,接过玫瑰花,用巨大的花丛来掩饰失望的表情。
他一身昂贵的西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看来慎重地煞有其事,对身後的司机使了一个眼神,司机低头应诺了一声,马上走上前将思苹的行李接了过去。
「等一等……」
司机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抗议,一把拿过了她手中的公事包和地上的行李。
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司机将行李带出门外,这就是翰勋强悍、毫下体贴的作风,令她感到无奈。
翰勋说:「思苹,我来接你回去。」
「我看得出来。」思苹无奈的说,低头抚摸著那鲜艳欲滴的花瓣。
「我知道你和薇薇都喜欢粉红色,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和薇薇一样孩子气。」
翰勋牵动嘴角,看著思苹令人惊喜的秀丽脸庞,疑惑自己怎么舍得放开她呢?
「总经理,谢谢你来、谢谢你的花。」
「我说过,不要叫我总经理。」翰勋大声地纠正她。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我以为你还在生气,自从我在宴会上……」
江翰勋打断了她的话,态度坦然的说:「没关系,是我太冲动了,我很後悔说了许多气话。幸好我父亲把你留下来了,他把你派到南部出差,或许就是要我们两个人好好的冷静一下。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放弃。这几天你不在办公室里面,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的脾气变得暴躁,在工作的时候骂了不少人——幸好你不在。」
她勉强地笑了笑,直言无讳地说:「你的脾气本来就不好。」
「没错!我的脾气是不好,只有你最了解我,只有你能够改变我、忍受我。思苹,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翰勋亲昵地上前握紧她的手。
「我们到别的地方说话好不好?」思苹挣脱他的手,担心地看看四周,不想让沈立岩看到她和翰勋在一起。
「好。」
翰勋带领著她,走到大厅上的沙发坐下。
他看著思苹,再次握紧她的手,不让她挣脱开来。
「思苹,宴会上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公开我们订婚的消息,是我不好。请你
不要怪我,我……我是为了让我的母亲没有办法再反对我的决定,而且——我也担心,担心你会拒绝我。哈!结果下出所料,不是吗?我这个人一直就是太自作聪明了。」翰勋自嘲著。
思苹不禁替他感到难过,她能够体会翰勋的爱意,只是她的心并不在他身上,她始终无法勉强自己。
翰勋看她不说话,又说:「我的决定还是不变,我要给你和薇薇幸福,我保证会给你们一个温暖安定的家。思苹,相信我,绝对不要怀疑我的决心,我会给你时间,一直到你点头为止,只求你——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他几乎要跌下沙发,跪在地上恳求。他不能失去她,他爱她,在办公室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情网里。
骄傲自大的他竟然这样求她,片刻,思苹的心被他的诚心软化了。被爱是幸福的,这句话一点都不错。她何德何能得到一个大企业家之于的青睐?她在犹豫什么?拒绝他,会被所有的人笑她儍;放弃他,她又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如果接受了他,起码能保证薇薇有舒适的未来。
她抱紧身上的玫瑰花,很想就这么沈浸在这奢侈的浪漫中,可是——一闭起眼,就想到了沈立岩。
她抬头说:「我得将一些事情处理完才能和你们走。可以吗?」
「我等你。和我一起回去,代表你将给我另一次的机会,是不是?」
她说不出答案,脑海里一片混乱。「是、不是……我不知道,翰勋,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好!我在门口等你。」他轻快地说,沉浸在她的轻声细语中,心想,至少她没有这么坚决的拒绝他了。这令他心里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只要她不拒绝,什么事情都可以再商量。
思苹来到了沈立岩惯例会到的餐厅,他每天一早就会来这里用早餐,顺便整理一些业务上的资料。
果然,思苹远远地看见了沈立岩的背影,他和随行的两位助理坐在餐厅的角落里,正专注地看著桌上的手提电脑,以电话和人低声交谈,两个助理则忙碌地埋头整理昨夜赶出来的资料。
她看著沈立岩一只手指点著电脑键盘,嘴里下停述说,小心翼翼地不去惊扰他,想等他说完话再上前和他道再见,顺便再谢谢他昨晚对她的细心照顾。
「爸!你放心,我很好,这里的事情我都可以应付——我很快就会回去的。我知道——当然没有!美国的女人都让我应接不暇了,怎么还有时间应付这里的女人?不可能的!江董事长的女儿,嗯,还不错!听说他们下个月会去美国拜访你和妈——好了好了,我会的。爸,你们都不要担心,我有什么问题会随时和你联络。好,拜了!」
沈立岩放下电话,随行的助理马上微笑接口:「这一次亚洲的投资计划,老总裁是完全的信赖著你,可是对於你的终身大事,还是那么不放心。」
另一个助理应声说道:「我们都看得出来,总裁对江董事长的助理傅思苹小姐非常的特别。」两位助理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她不是江总经理的未婚妻吗?」另一个助理问。
「是啊!上一次的宴会大家都知道了,很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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