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姝-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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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我本来就不属于那具身子,三魂七魄并没有没有齐全,终究是撑不住的,是殤红强硬把握的魂魄锁在那身子里而已……”
“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
你要走我当然举高双脚赞成,但是总有个原因吧……忽然说走,那么不明不白的……
她轻笑,“天命所归罢了。不过,我若走了,你应该高兴。因为那具身子就能完完全全和你的灵魂融合了。而之前那些不属于你灵魂的记忆,在我走后也会全部属于你。包括所有的武功心法,刀谱剑招,都会自然而然地跟你的身体完全契合。”
我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她,她脸上一直平静无波,那抹恍惚的笑看起来依旧虚无。
“你舍得崤莫?”
她表情变了几变,唇边那抹笑也消失了,紧紧盯着我。
良久,她开口,声音有丝落寞,“他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很美的……意外。这……也是我唯一求你的事了……你……别不要他。他……看起来很冷漠,其实,最会牵挂别人,最拗,喜欢了就喜欢了,就一辈子不会变了。”她身影瞬间飘至我眼前,抓起我的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有丝轻颤,“他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的,若你不喜欢他,那就把他留在身边,别赶他走,好么?否则……他会伤心的……我……我真的……我真的不愿看见他伤心!我什么都不要了,身子也给你了,只求你肯帮我这个忙,好么?我从来没求过任何人一件事,今天算我求你了,好么?”
我看着她的脸,那张冷漠的脸这时候出现了脆弱。女人的死穴永远在男人身上,一旦爱了,就注定为他牵挂为他欢喜为他愁。
轻叹口气,我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只能保证把他留在身边,别的……我未必能做到。”
她听到后,第一次对我露了个能称之为灿烂的笑容,很温暖,很幸福的笑容。
“我相信你会守诺言的,其它的我不勉强你,只要把他留在身边,那……他就不会伤心……谢谢你……真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影慢慢开始透明。我知道她要消失了,手中紧紧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最后,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我盯着空荡荡的手,苦笑道,“你真是留了个难题给我啊……你以为,不爱他,却把他留在身边,让他看着我爱着别人一辈子,他就不会伤心了?怕只是会难受一辈子罢了……”
…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唔……好痛……”,意图撑起身子的手瞬间软了下去。
头很痛,仿佛被撕裂似的难受。记忆仿佛潮水般一直涌进大脑,一幕幕的回忆就像快进的电影般全部一起在脑中放映。
三岁的时候,蓝如烟对我说,小宝贝,为什么不喜欢叫蓝绫络?我说,我不喜欢跟你一个姓。
五岁的时候,我对和凤鸣说,好好练功。和凤鸣憋屈着一张白玉般的小脸问我,你刚刚是用什么东西攻击我的?我笑也没笑一下,说,手指。
六岁的时候,大师傅唐迁之把他的儿子唐莫肴接来了,我指着比我高了一大截的他说,半年内,我一定打败你。那年,我觉得唐莫肴和和凤鸣年纪一样,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显得要更大些。
七岁的时候,我第二次半年之约输给了唐莫肴,于是对他越发的怨恨。
八岁的时候,终于把比我大了6岁的他打败了,我很得意。但是唐莫肴那雷打不动的表情把我气到了,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会让这个不知好歹的人跪地讨饶。
……
十三岁的时候,殤红练到第七重的时候,我第一次走火入魔,浑身跟被火烧般难受,赤红着一双眼睛,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包括他,也只能用暗涌心焦的眼睛在远远注视着我。我那滔天的气恼被和凤鸣抱着泡了一夜的沧月冰泉后给浇灭了。之后,和凤鸣发了几天几夜的烧,但是坚持在床边照看他的我,赌气没有回头看唐莫肴一眼。
十五岁的时候,我问唐莫肴,你喜欢我吗?他摸摸我的头,说我还小,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我暗自气恼地看着他的背影,我京城的王姐15岁的时候早已大婚一年余。
十六岁的时候,我躺在后山的草坪上看漫天星斗,抬眼看着静静站在一旁的唐莫肴,说,我冷了,抱我回去。结果,他的一件披风和我在草坪上独过了一夜。第二天,才发现原来和凤鸣正式开始了他第一次任务,而我,没有送他。
十七岁的时候,我受伤了,他疯了似地抱着我,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骨肉般的深刻。我却趴在他肩头悄悄笑了,开始感谢那把别人送给我的碧落刀,那么锋利,能把让我自己把自己割得那么不刻意。
十八岁,迁之师傅下山,他正式接管“零”,我总是特别安心。因为我知道自此以后他将一直在暗里陪在我身边。在我在湖边一直不停地吐血时,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他赶得那么远,远到直至我闭上眼睛时,才看见他血红着一双眼睛抱起我。就因为他跟我说了一句,月容出落得越来漂亮了,所以我生气了。
我猛然瞪大眼睛,张开口猛烈地吸了几口气,把胸口的窒感压下去。
“小笨!你终于醒了!”一个人狠狠地把我抱起来,抱进怀里后又生怕抱痛了我般地放柔力度,在我背后轻轻拍着。
一杯水已放到我唇边,我轻啜了口,才发现自己渴得厉害,伸手按住那个举杯子的手,一推,便一口饮尽了杯中水。
我的脑子现在很混乱,满脑子都是最后出现的那双充血的眼睛,沙哑着一把嗓子,我抬眼,对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的一个身影唤道,“莫肴……”
那边的身影没有回答。
我又唤了声,“莫肴……咳……”
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喉咙里开始发出缓慢的笑声,伴着急速的呼吸,“哈……咳咳……哈哈……咳……你的心肠……咳……咳咳……对谁都软……但是……哈哈……咳咳咳咳……独独总是对我硬……”
身后的人浑身蹦直了,声音有丝慌乱,“小笨……你别说话了,好好躺躺……”
我理会绰的话,轻声道:“把我扶起来……”
“小笨!”
“把我扶起来……”
“……”
绰只得把我完全抱起来,靠进他怀里,但是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我试图挣了挣,他不放反倒握得更紧了。
我只得任由他握着,继续对那个身影说,“莫肴……咳……不……也许现在……咳咳……现在应该……应该叫你崤莫……你……咳……咳咳咳……咳……咳咳……唔!”
我猛然把手从绰的手中抽出来,捂住嘴巴,想把那咳得止不住的血堵住,但是血仍旧从指缝一滴滴,一丝丝地往下淌。
“络儿!!”
“小笨!”
两声惊呼同时传来,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他们,“别……别看……咳……给我张丝帕……”
一只手强硬地把我捂着嘴的手扯开,“小笨别怕,为夫从来不嫌小笨……来,为夫擦擦……擦擦就好了……”
柔软的丝缎细细地帮我擦掉唇畔的血迹后,又开始开始擦我的手,但是他的手抖得比我还厉害,我反手握着绰的手,轻声道:“绰……我没事……咳……你……你能先出去一会儿吗?我……咳咳……我有些话,要和崤莫说……”
我手中握着的绰的手轻轻抖了抖,另外一只环抱着我的手也紧了紧,终究,还是放了开。细心地把身后的被褥叠高放到我背后,让我靠在上面,绰才站了起来。轻轻梳理了下我的头发,轻声道:“有事就立刻唤我……可好?”
我点点头,对他笑笑,他又摸了摸我的头,才转身,“呀吱”一声,门便关上了。
我抬头,对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崤莫笑了笑。
“我都想起来了呢……”
崤莫顿了顿,才开口道:“……恭喜小姐恢复记忆……老爷……应该会很高兴。”
“我爹高兴那是自然……那你呢?你就不高兴?”
“属下不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呵呵……你依然是你,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变。永远叫我小姐,永远自称属下,永远不肯主动多看我一眼。”
“属下不敢。”
我把左手轻轻放到右手的脉门上,淡淡地笑道:“是啊……你不敢……那么遵守本分,那么遵从我的吩咐,那我问你是否喜欢上我时,为什么你明知道我的心而还忤逆我的意思?”
“……属下不敢……”
我轻轻叹了声,“无所谓了……忤逆不忤逆都无所谓了。我……从来都不会勉强他人做不愿意的事……你那声络儿我可以忘掉,只是……你必须离开天门,从此不得再在我面前出现。”
“……请小姐……明示……”
“还有什么明示暗示的……我只是陈述一个女人应该下的决定,我心眼很小,自尊心也很强,容不得一个我爱却不爱我的人在眼前,既然得不到,我倒宁愿永远看不见你。看不见你了,自然就不会想了……”
“……父亲交待过,我……一刻也不能离开小姐……”
“我自然会和师尊交待。”
“但是……”
“没有但是,你走,立刻走。永远都别回来。”
沉默蔓延满室,我们都没有开口再说话。我靠在床上,轻轻阖上双眼,话说多了,有些累。崤莫静静站在床边一步处,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疲惫地差一点就再次睡过去时,忽然有人把我抱进怀中,力气大得令人觉得那么熟悉,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骨肉般的用力。
“洛儿!络儿!你醒醒!你别吓我!你醒醒!”
我费力地睁开眼镜,无力地推了推紧张得莫名其妙的崤莫,“我没死呢……”
崤莫浑身一震,立刻把我抱得更紧,口中不停地喃道:“我不走了,不走了,你赶我我也不走了!络儿……络儿……我的络儿……”
“咳……咳咳……你再箍那么紧,我就真的赶不走你了,都被你勒死了……”
崤莫这才把我松开,让我轻靠在他肩头。
“络儿……我们去找矜若师傅可好?”
我眉头一皱,“你探我的脉?!”
“刚才你脸色发白,唇色变紫,气若浮丝,所以我才……”
我顿了顿,“咳……那……你都知道了?”
“嗯……”崤莫环在我肩上的手紧了紧,“经脉尽损,体内寒炽两股真气互相争斗不止,行气淤塞不行……心脾俱受了极大的伤害……不能……不能再拖了……”
我轻眨了眨眼,良久,缓缓闭上眼,道:“好。明天,我们就启程去找矜若师傅。”
忽然,我猛然睁大眼睛,空茫茫地看向崤莫,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艳棠呢?!你们救她回来了没有!?”
崤莫却沉默了。
我挣扎着翻过身来,紧紧地揪起崤莫的领口,几乎是大喝地质问道:“我问你艳棠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叫你救她回来吗?!!?她怎么了?!你说!你说啊!”
崤莫的手按在我的手上,语气平稳,“她说她不想跟我们回来。”
“为什么?!不会的!她不会这么说的!就算……就算她真这么说了……你也不该把她丢下啊!你真的把她丢下不管了?!你怎么能把她丢下不管?!”
我知道我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但是那灵动的红衣女子的身影一直在脑中浮动,我抓住崤莫领子的手越揪越紧。
崤莫放任我死命地揪着他,只是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她说她想方烃偌了。她说他们越好在奈何桥上等对方。方烃偌先走了一步,她怕她去晚了,方烃偌等得会心焦。”
我的手缓缓地松开,全身失力般地跌坐在床上。木然地大睁着眼睛,眼眶中有些热气往外冒,我拼命地压着泪意,抬头问崤莫:“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小姐对她不需要有任何歉疚。当时就算小姐不是派她来出这个任务,她自己也肯定是会偷偷跟来的。因为爱上了,所以今日下场如此她也未曾后悔。还有……她让我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我揪起自己胸口的衣服,觉得心里憋得难受,为什么我想保护的她们永远都保护不了,为什么她们都要说不怨我,明明就是我的错,不是吗?
“别总把不需要负的责任往身上揽,小姐虽然名叫神姝,但是……小姐也是人。人总有顾不完的人,顾不完的事,别总把所有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希望小姐能真真正正地再开怀大笑一次。”
直到吃饭时,绰才进来,还带了几个人。
“小神神!你没事吧?你知不知道你吓坏我了!哎哟……下次可不许这么一声不吭就晕倒了!还怎么唤都唤不醒!!”
我疲惫地揉揉眉心,“好,下次我晕之前会先跟你说声。”
“你这乱七八糟的妖孽再乱嚷嚷我就把你劈了!知不知道小笨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安静!什么叫安静你懂不懂?!”
“谁嚷嚷了!?你明明嚷得比我都还大声,你凭什么骂人哪你!?凭什么哪?!”
“就凭我就长得比你俊!!就凭小笨是我家娘子!”
绰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安静。
我手指一顿,却没有出声。
“咳……嗯……亦遥,明天我会启程去找矜若师傅,你回山上告知我爹,说我恢复记忆了。”我尴尬地忽略前面的乱摊子,别过眼对冷亦遥说。
“是。”
冷亦遥一声言简意赅掷地有声的回答使室内的温度再次下降几度。
“咳……嗯……喻堇,你……你明天也回邺都告知皇上一声,说我恢复记忆了,还有……可能会再晚些才能回去……”
“是……只是……小姐是接下来具体会到哪里呢?皇上若问起,我应该如何回答?”
我想了想,说道:“就说我可能到晔阳去,嗯……如果皇上问原因……就说我恢复的记忆还不全,去求问我的师傅去了。”
“是的……但是……倘若皇上问起小姐的记忆哪些恢复了,哪些不记得了,我应该如何作答?”
我嘴角淡淡勾起抹笑,轻轻道:“那你就跟皇上讲……我该记得的都记得了,想忘记的……却没有忘。”
夜里,崤莫喂了我一碗参汤,又说了回话,才离开。
我躺在被窝里,微笑地看着崤莫合上门。唇畔那抹温情的笑容舜即淡了下去。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叹气。
又静静地躺了约一个小时,外面的动响已经完全静了下来,我便翻身起床。随手扯过床沿旁放着的一件长袍披上身。
长袍刚上身,便嗅到熟悉的檀香味道,浅浅一笑,把袍子口紧了紧,便推门出了去。
路是有记忆的,这身子的记忆全部回来了对我而言是好坏参半的事,好的是我对很多事情不再模糊不清,坏的是……要负些……我本不用负的责任。
走到那门前,隐约能听见里面灯芯轻裂的的声音。早便知他定然还没有睡,伸手扣了扣门。
“小花。睡了吗?”
随后便传来急急的脚步声,途中可能还撞到木凳或是什么发出了声钝响和闷哼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花喻堇不无惊讶地道:“小姐怎生这么晚还没有歇息……”
我往推了推他的手,意思要往里走,他顿了顿,终究让了开来。
门,吱呀的一声,便被我关上了。
坐到桌边,我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意思让他坐下来。
烛光有些摇曳,我笑了笑,“你过来坐好,让我仔细看看。”
花喻堇嚅嚅地应声坐了下来,僵直地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