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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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后人影一闪,已躲到两丈外的树后,马腾他们料想此人定是文开华,格于严令,既不敢不追去,又不敢分散,免得被她逐个击破,一一杀死。
眨眼间已追出老远,温老大头脑密,极是机警,此时一瞧马腾等五人远去,不闻争杀之声,便知冷笑之人有意引开他们,当即又发出号令,再恢复早先的打法。
其实岭南派五人也未尝不疲乏,只是比起房、赖二人要好得多而已。因此若是马腾等五个生力军参战,岭南派五人万万支持不住。
马腾等五人跟踪追出三十余丈,突然间听到后面也传来一声冷笑。五人都为之一凛,心想原来还有敌人潜伺。当即分出宋粮、王仲二人向冷笑声发出处扑去。
马腾等三人仍然向杉角时隐瞬现的人影追去,转眼间又追出十多丈。这边厢王、宋二人循声扑入树丛后面,游目四顾,宋粮首先发现左方丈许外一株树后露出一截银光灿烂的棍棒。
他向王仲使个眼色,又指了指那株枯树,然后说道:“王兄咱们分头搜索,你往北走,兄弟向西……”话声中王仲已压刀蹑足迫近那株古树,陡然间掠到树后,正要大喝敌人勿逃,陡地咽住这一声大喝,讶然停住身形。
宋粮已知不妥,跟踪跃去,目光到处,但见一面铁旗矗插地上,旗身微斜,是以露出一截旗杆。
这面旗作三角形,虽是只有金银两种色泽,但仍然可以瞧出旗面上云气迷蒙舒卷,既空灵而又壮观。
宋、王二人相对望了一眼,都不晓得这面云旗的来历,更不懂敌人何以把旗插在此处,宋粮心念一转,冷笑上前,突然间挥剑向旗上劈去。剑刃触着旗面,只一紧,无法再劈落去。原来那旗面看上去似是丝帛所制,其实不畏刀剑,反而卷住他手中之剑。王仲伸手抓住旗角,用刀锋锯割,那旗纹丝无损。
两人暗加警惕,一边快查看四周,忽闻头顶上风声飒然一响,接着一道人影落在旗边,一手拔走云旗。宋、王二人一瞧,认得正是铁柱宫第一号强仇大敌赵岳枫现身,登时魂飞魄散,骇得面目变色。
赵岳枫面罩严霜,招手道:“来!来!两位若是抵御得住区区这一路云旗招数,便放你们逃生!”
宋、王二人勉强按捺住心中惊惧,暗暗盘算道:“他这支云旗长达丈余,目下拔脚逃走的话,不易躲得过他云旗一击,倒不如趁双方距离得近,抢先扑攻,他的长兵器便无法施展威力……”
两人皆是同心思,蓦然刀剑齐舞,向赵岳枫攻去。赵岳枫喝一声来得好,手中云旗蓦地一分为二,变成短兵器,云旗迎风一卷,猎猎有声,宋。王二人急急变招换式之时,已来不及,手中刀剑都被云旗卷去。两人骇得亡魂皆冒,回身欲逃,赵岳枫另一截旗杆迅快点去,一招两式,半截旗杆化作两道精光同时向两人点去。
宋粮、王仲个个哎了半声,便摔跌地上,赵岳枫一招之间连诛二敌,但觉许久以来的积郁闷气,如今才发泄出来,畅快之下,不禁仰天长啸。
这一阵啸声远远传出去,宛若龙吟,清越入云,附近所有的人无不听见。
首先是马腾等人停止追赶,三人一同回头查看。此外房、赖二人闻声都为之大大震凛,趁温老大他们也惊疑分神之际,合力退出圈外。
房、赖二人一听啸声,便知此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因此须得先查明此人是谁,若是本宫对头,便得从速遁走,以免精疲力尽之际,难当此敌出手一击。他们略感安慰的是温老大数人也露出惊疑之色,因此初步可以断定,此敌非是与岭南派诸人同路之人。
啸声忽然戛然中断,接着马腾的声音从三十余丈远处遥遥传来,道:“宋、王二兄已遭敌人毒手啦!”
黑煞手赖珞提气喝道:“即速退回!”房仲发觉他中气不足,显然耗力过多,一时难以恢复。心中大谅,勉力从丹田中迫出清朗嚎亮的声音,道:“听他们这么说,可知敌人业已远去,赖兄何不同往查看,瞧瞧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加害本宫弟兄?”这一阵话声直震得温老大等五人耳鼓生疼,因此他们都骇一跳,暗想这房仲功力好生深厚,指顾之间已恢复了气力,当下打消了乘机再度围攻之念。
赖珞何等老练,闻言立即会意,颔首道:“好,反正也不怕岭南派诸位逃得出咱们掌心,先去瞧瞧也好。”
两人一同向马腾话声传来之处奔去,温老大等人果然没有出手拦阻。他们奔出七八丈远,便听到两声惨叫先后传来,接着马腾大叫道:“哎!你是赵岳枫……”
房、赖二人听个真切,他们原已打算脱出领南派数人视线之线,便即散开退却,觅地调养气力。这时一听赵岳枫二字,都骇得面色大变,齐齐横蹿奔避,霎时间已逃奔出许里路。
他们疲惫之余,脚下仍然甚是迅快,尤其是经验丰富,奔避之际,身形掩饰得极是巧妙。
两人在一片密林内停下,各自喘息一阵,低声商议,赖珞道:“赵岳枫居然未死,当真是骇人听闻之事!”
房仲声音压到最低,道:“咱们须得从速设法逃得远远,赵岳枫既然现身,决计不怀好意,只看马腾等五人尽皆被杀便可知道。”
赖珞沉吟道:“咱们眼下筋疲力竭,实是难以远逃。”房仲轻轻一叹,道:“怪不得文开华那等情状,敢情她早就晓得赵岳枫未死……”
他惊惧灰心之中,又禁不住泛起一丝喜说,只因文开华明知赵岳枫未死,尚且对他颇有情意,可见得自己在她芳心之中实是占得有一席位。
黑煞手赖珞突然间生出毒念,细细忖想一番,觉得此计实是唯一逃命之法,于是不动声色,低声道:“咱们且隐在此林之内调息一会儿,能恢复多少便是多少,若是被赵岳枫寻到,咱们好歹联手与他一拼!”
房仲道:“赖兄此言极是。”当下一齐隐身树丛之内,两人各以后背相抵,结彻跌坐,调元运气。
那边赵岳枫云旗两展,就把马腾等三人击毙,但觉胸中郁闷全消。文开华走过来,道:
“痛快,这五人在宫内地位身份仅次于外七堂堂主,都是残酷嗜杀无恶不作之徒……”赵岳枫道:“我回头再埋葬他们尸体,现下要去收拾房仲、赖珞两人。”
文开华心中一紧,脑海中泛起房仲潇洒俊逸的面貌身影,没有答腔。
赵岳枫又道:“并非是我心黑手辣,而是马腾临死之时喝出我的名字,已被赖、房二人听去,若不取他们性命,不久此事就将传遍江湖。”
文开华微恼道:“你要杀就杀,何须向我絮话?”
赵岳枫一手把她纤腰搂住,讶道:“你怎么啦?好像不大快活!”
文开华被他强健有力的臂膀一夹,登时全身皆软,偎倚在他身上。
赵岳枫又道:“其实我也不用出手,只须找到房、赖他们,交给温老大五人对付就行啦!”
文开华但觉他话中有刺,突然挣出他的手臂外,道:“这就奇了,你爱怎样对付他们就怎样对付,何须向我唠叨不休?”
赵岳枫见她态度忽变,一时摸不着头脑,怔了一会儿,道:“你到底气恼什么?”文开华冷冷道:“随便你怎么想,哼!你以为我在乎房仲被你杀死么?”
赵岳枫这时才恍然大悟,道:“我……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文开华皱起双眉,道:“你别以为占有了我的身子,就可以话中带刺,哼!我的心不一定全给了你……”
赵岳枫见她气恼难消,心知目下越描越黑,最好等她气消以后再解释。于是装出听到异声之状,侧耳倾听,接着轻轻道:“我们一同去瞧瞧可好?”
文开华香肩一耸,道:“你不要管我!”赵岳枫心想她一向极是温柔,怎的变成如此奇怪?莫非凡是女子献出身子之后,性情便会转变。此念一生。不知不觉泛起厌恶之感。须知他吃足了梁珍姐的苦头,心中已有成见。当下迅快奔去,耳中听到文开华衣襟拂风之声随后追来,他只装出煞有介事一般,一直向前面搜去。
顷刻间已奔出里许之遥,只见前面是片密密的树林,在朝阳之下显得甚是宁谧。
他正在顾盼之际,忽见温老大等五人赶到,文开华观察过四下形势,早就判断出房、赖二人定是匿隐林中无疑。她智计过人,原是不必故意用心寻思,计谋也会浮上心头。这时一见到岭南派五人,便有了计较。
她一飘身落在温老大等人及赵岳枫之间,比比手势,双方见了都明白她的意思,便都不发一言。
她招一招手,温老大奔到她身边。文开华低低说了一番话,然后走到赵岳枫身边,低声道:“你如此这般,便可找到他们。”
赵岳枫面色奇异地变了一下,文开华道:“我晓得你心中想问我为何要帮你找出他们的下落,我自然有我的道理,目下不能告诉你。”
她冉冉走开,赵岳枫只好疑惑地依计行事。
这时赖、房二人已经恢复不少气力,尤其是赖珞一则功力较为深厚,二则房仲早先勉力从丹田中逼出话声,比他更为亏耗真元,恢复得也慢些。
他们正在静坐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步声传来,各自心头一震,提聚功力准备应付。这阵步声有轻有重,显出这几个人功力高下不同,当下己猜出必是岭南派五人。
他们忽然停住脚步,接着有人低声说道:“你们怎么啦?脚下都弄出声音?”这话声正是温老大的口音。
岑老四应道:“我累死啦,伤处也痛得吃不消!”
姜三姐也道:“我也支持不住啦,休息一阵,否则此时若是碰到敌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如何使得?”
岑、姜二人话声中透出极是衰疲无力,房、赖二人不约而同地用手肘碰碰对方背脊。温老大沉吟一下,道:“要知道你们功力远远及不上敌人,如果不趁机找到他们再擒下去,再过一时三刻,他们可以完全恢复功力,而我们却仍然疲乏难支,那时若是碰上他们,可就非死不可了!”
洗老五道:“话虽如此,但现在我们早已支持不住啦,唉!咱们若不是得罪了赵岳枫,他便不会拂袖而去。只要他在此地,房仲、赖珞二人何足道哉!”
岑老四怒道:“老五你怎的说出这等长他人志气的话?”温老大说道:“老五这话也是实情,那房、赖二人若是得知赵岳枫已走,必定放心大胆地现身出来。”
他话声一顿,沉吟片刻,才道:“目下闲话少说,三妹四弟五弟留在此地调元运气,好好休息一阵。我跟你们二姐一同搜索敌人下落,若是不在此林之内,定必远逃无疑,我们还须设法查出他们去向,你们三人不可离开,耐心等候我们回来。”
姜三姐呻吟一声,说道:“大哥二姐放心去吧,哼!日后若是碰上房仲,我非多剁他几刀不可,他刚才的一轴好生凶狠!”
温老大安慰她几句,然后与于二姐一同去了。赖二人极是老练沉稳,此时仍然不声不响,过了老大一会儿工夫,才互相碰顶一下,一齐起身。
他们小心地潜行过去,先窥看那三人动静,只见他们跌坐在一块两丈方圆的空地上,个个都露出疲惫不堪的样子。尤其是受过伤的姜三姐和岑老四为甚。
房仲首先哈哈一笑,纵了出去,道:“姜姑娘有意剁我几刀,故此特地出来受死。”黑煞手赖珞一扑出来,便即出手向岑老四劈去。他的掌力极是凌厉狠毒,卷起一片狂风怒飙,威势骇人。
岑老四迅即滚开,甚是狼狈。洗老五跟着跃退,竟不敢上前出手。
黑煞手赖珞心头一震,迅快回眸四顾,果然一道人影从浓密树叶中飘落,手握一面大旗,英风飒飒,气概武威。
紧接着温老大、于二姐也现身出来,他们岭南五人迅即集合在一起,挡住另一条去路。
赖珞冷冷道:“他们不战而退,本座便知另有情由,果然有强援在后,无怪胆敢在此歇息。”
玉轴书生房仲难过地摇摇头,道:“赖兄,咱们明知他们可能是放饵诱敌之计,偏生坠入谷中,好不气恼!”
赖珞道:“房兄不必难堪,想当日武宫主耗尽心智,仍然测不准赵岳枫去向行踪,可知此人实是智勇双全之士,咱们纵是死在他手底,也不算遗憾。”
赵岳枫朗声道:“赖兄好悦了,在下今日重踏江湖,还不想令天下武林同道得知此事,所以一步也放松不得,两位动手之际,须得尽出全力,以免后悔,在下言尽于此,两位请动手!”
话声一落,便即横旗作势。岭南五人连忙退得远些,免得妨碍他施展。
房、赖二人从未见过这等兵器,这时看他横旗作势,威力已笼罩住这片空地,若是分头逃走,总有一个得毁在此旗之下,因此谁也不肯作逃走的打算。
赖珞喝道:“好!房兄咱们一齐上!”房仲握紧土轴,突然厉声道:“赵岳枫你可曾见过文姑娘?”
赵岳枫犹疑一下,忽然有人应道:“实不相瞒,我和他一向都在一起,只有最近分开!”声音娇跪悦耳,正是文开华的口音。
房仲仰天长笑道:“好!好!这样说来,房某在你芳心之中也还占有些微地位。”黑煞手赖珞浓眉一皱,已想好脱身之计。只听文开华又道:“现下我暂且回避……”赖珞大喝道:“文姑娘且慢……”
文开华道:“赖兄有何见教?”赖珞道:“兄弟有句要紧的话,关系到姑娘终身祸福,有意奉告!”文开华讶然从林中出现,只见她虽是村女装束,荆钗布裙,不施脂粉,但自有一种醉人的冷艳之态。
这时连索来深沉之极的黑煞手赖珞,也不觉呆了一呆,道:“兄弟第一次见到文姑娘恢复女儿装束,竟不知如此美丽,不在武宫主之下。”
文开华淡淡一笑,道:“赖兄过奖啦,我不过是庸脂俗粉,怎敢与武宫主相比,更别说贵宫现在的那位宫主了。”
这几句话乃是说给赵岳枫听的,赵岳枫专心窥伺大敌,所以不理会她这话。
房仲痴痴地望住她,心中好不颓丧失望。假使昔年便瞧出了她的伪装,目下便已是他的妻子了,何须失望痛苦!
黑煞手赖珞又道:“但在兄弟讲出这句要紧的话之前,须得先与赵大侠请教数招……”
文开华一听便知他是借以试探赵岳枫武功,而可以不被赵岳枫杀死。不过他一定有要紧的话可说,却又是毫无疑问,只是一任她如何猜测,都想不出赖珞有什么话说。
她点点头,道:“赖兄即管动手,但若是在数招之内被赵岳枫杀死,却与我无关。”赖珞微笑道:“他未必就有这等本事,即使真有这等本领,谅也不敢就下毒手,赵大侠,兄弟讲得对不对?”
赵岳枫一向光明磊落,毫不迟疑地点头道:“不错,为了让赖兄说出有关文姑娘一生祸福之言,在下决计不会施展杀手。”
赖珞向房仲点点头,道:“房兄,咱们上啊!”
房仲内心极是仇视赵岳枫,恨不得一轴扫死他,焉会推辞,当下与赖珞并肩迫近赵岳枫。
赵岳枫持旗作势,喝道:“两位请!”却没有丝毫骄傲浮躁之态。
房、赖二人各自运聚全身功力,突然出手,一左一右,动作迅快如电。这两人皆是当今武林高手,联手之威极是强猛,只瞧得岭南派诸人都暗暗心惊,想不到师门联防之术如此精妙,居然能抵挡得住他们凌厉的攻势。
赵岳枫云旗圈扫出去,这一招似慢实快,似守实攻,云旗拂风猎猎作响,也是威风凛凛,并举世无双。
房、赖二人的攻势完全被他封住,他们久经大敌,眼见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