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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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而为,拼一个算一个。”
他向四个弟妹施了一个眼色,卡察一声,长剑出手,他是名家高弟,兵器出手,态度从容地道:“请教阁下高招。”
灰衣香主冷冷道:“青衣使者,将这几人都拿下了。”
青衣人又是一声暴喝应是,纷纷围上了,颜百波忽对邵女侠凑耳低声道:“你用‘满天花雨’的手法,将那人身上的群蛇吻钉住好么,你有把握不伤到人么?”
邵女侠本来瞧都不敢多瞧,但听颜百波向自己要求,便是更难更可怕的事也不好意思推辞,她少女心性,对颜百波极有好感,当下点点头连声道:“我试试看!”
她伸手在囊中取满了一大把钢针,总有好几百根,一抖手漫天射出,嗤嗤发出细微破空之声,众人只见白光闪烁,吱吱嘘声大着,那汉子满身小蛇纷纷坠地,每条身上至少都中了数枚钢针,都是射中了七寸要害,将蛇口钉住,而且用力恰当,那汉子身上没有射中一枚。
颜百波和华山四侠高声叫好,灰衣香主脸色微微一变,颜百波低声赞道:“你眼力真准,我办不到。”
邵女侠回头嫣然一笑,想说两句客气谦逊,却是呐呐,俞佑亮忽然惊道:“这……这人不是酒里神仙?”
颜百波定神一看,点点头道:“百毒教徒无人不辣,等下动起手来,兄台切莫远离小弟,也好有个照应。”
这时那批青衣人一言不发,拳起足踢,向华山五侠攻来,杜大侠不敢怠慢,长剑一抖,一剑直刺灰衣使者,嘶嘶发出风声,那灰衣人全身不动,待那剑堪堪攻到,突然呼的一声,连人带椅向右横飞五尺,杜大侠一剑刺空,身子转了半圈,顺势刺向一个青衣人,他这招疾如闪电,青衣人暴然缩手,嗤的一声,衣衫被划破一道大口子。
颜百波在一旁掠阵,注视灰衣香主,心中沉吟用什么身法和他交手,那批青衣人个个身手不凡,虽是赤手空拳,但仗着人多,和华山五侠打得极是火热。
华山五侠久闻百毒教施毒法门真是千奇万怪,当下一边迎敌,一边谨慎护身,那攻击自然限制不少,邵女侠抽空不断放出钢针,射瞎数名青衣人的双眼。
那灰衣香主主见久战不下,心中不耐,轻轻一拍手,青衣人一齐退到四边楼角。灰衣香主缓缓站起身来,对华山杜大侠道:“杜老大,香主敬你是条汉子,你五人自刎了吧,免得本香主出手擒住,那便不好受了。”
邵女侠尖声骂道:“灰衣狗贼,你快交待后事吧,免得等下像你宝贝蛇儿一样,开口不得了。”
她学着灰衣香主口气,反骂回去,颜百波点头称许,却不料此言犯了灰衣香主大忌,当下一言不发,双掌一错,直攻杜大侠的面门。
他来势太快,又飘忽不见迹象,杜大侠长剑挽了一个剑花,护住面门,只觉手中一紧,剑身竟被扣住。灰衣香主双脚连踢,右手双指夹住华山大侠剑子,旋转一个大圈。杜大侠再也把持不住,剑落在敌人之手。
灰衣香主身形不停,直入四侠剑幕之中,双掌呼呼发出力道,竟将众人剑势逼歪,他赤手空拳,出入四剑之中,都是近身施展小擒拿手法,一时这间,将华山诸侠逼得手慌脚乱。
颜百波心中不断沉吟:“我若施展那掌法,顶多是个两败之局,这人武功实在太强,看来只有出此下策了。”
沉吟之间,华山四侠又有两剑被震出手,灰衣香主长笑一声,飞起两脚,踢中邵五侠王二侠穴道,一转身,十指如钩,抓住李三侠剑刃,卡察一声折成两截,顺势之下,五指插入李三侠右肩,提起他身子正待贯将下去,忽然背后一阵凌厉掌风,实在生平罕见,灰衣香主心中暗惊,倒也不敢怠慢,放下李三侠,回身闪过还了一掌,只见适才站在一旁掠阵的少年出手了。
颜百波蹂身而上,他一来便用生平绝艺“天罡三十六式”掌风呼呼,一招紧似一招,缠住灰衣香主,那灰衣香主凝神接了几招,一吸真气,反手也劈出数掌。
颜百波见他来势凌厉,身子一侧一闪,躲过掌势,但适才偷袭所占的一点先机,立刻被对方扳了过来。
战到分际,灰衣香主乍遇强敌,精神暴长,手法愈来愈重,颜百波足下轻灵,绕着灰衣香主转圈子,却不以硬碰硬。
华山大侠见那灰衣使者固然深不可测,这少年功夫比起自己也不知高了多少倍,心中大感颓丧,但想到这少年如果一落败,自己只有任人宰割了,当下拾起弃剑,去解王二侠邵五侠穴道,但那灰衣人手法怪异。拍了几下,并未解开,便上前撕开李三侠衣襟,替他包扎伤口。
灰衣香主适才抓伤李三侠,十指鲜血淋淋,此时挥舞起来,一片红光声势大是骇人,颜百波沉着应战,身形愈转愈快,斗得激烈处,只见一灰一白两条影子。杜大侠虽上前助拳,但那里插得上手,心中暗自忖道:“这少年终于施出‘九宫八卦步法’,武当子弟中,并未听人说过这少年名头呀!”
那灰衣香主见颜百波施出武当绝艺,心中也自一凛:“教主再三叮嘱,不到必要时,先不要和武当弟子交手,但今日之事,却不能一走便了,百毒教威名何在?”
他心神一分,颜百波瞧到破绽,忽然欺身近前,五指一伸,在他脸上印了五道红印。
灰衣香圭怒火上升,他百毒教一向人多势众,手段狠毒,横行闽浙,江湖好汉真是闻风丧胆,见影亡命,此时堂堂一个香主,被一个后生下辈赏了一耳光,此忿如何忍耐得住,足跟用力,倒退五尺。
他身形站定,阴阴望着颜百波。颜百波见他未败而退,也不敢逼上前去,当下聚气于胸,全身戒备,他知灰衣香主不发招便已,一发便是立判生死的狠招,心中竟微微发寒。
只见灰衣香主双掌肤色愈变愈暗,几乎粗了半倍,缓缓而推,他心中一震,蓦然想起一事,正待跃身而起,但想对方掌风所及,难免拂及那姓俞少年,当下全身劲道贯注双掌,朝过方双掌击去。
眼看四掌相交,突然砰砰两声,酒楼后面窗户被人击落,一个若宏钟般的声音叫道:“百波快退,这是七绝掌。”
颜百波反应极快,足跟运劲,倒窜丈余,正在此时,一股强劲掌风向灰衣香主袭去,两股力道一交,灰衣香主蹬、蹬、蹬倒退了几步,扶椅立住了,发髻皆乱,他面色原是惨白,此时更是狞恶可怖。
颜百被满脸笑容道:“大师哥,你也来啦,早知道你在旁掠阵,还怕这小子怎的?。”
华山诸将瞧那来人年约三旬,面容清癯,道装云履,宛若神仙中人。杜大侠拱手恭然道:“久闻太平道长大名,今日得见,幸何而之?”
那青年道士稽首道:“华山五侠侠行遍天下,贫道虽是方外人,但心中也是倾慕得紧。”
他轻步走上前替邵五侠王二侠解了穴道,回头只见灰衣香主脸上愈来愈白,他缓缓转过身来,口中道:“小师弟,你没吃着亏吧!”
颜百波扮一个鬼脸道:“我如吃了这毒小子的亏,师哥你也不见得有面子吧!”
太平道长点点头,觉得师弟的话也有道理,便对灰衣香主道:“对,我师弟说的一点不错,你百毒教要想到中原来称霸,嘿嘿!只怕还差点气候吧!”
他师兄两人一吹一唱,华山众侠都乐了,邵五侠见他道貌岸然,令人肃然起敬,可是和他师弟挤眉弄眼,实在有点不伦不类,当下忍不住咯的一笑。
灰衣香主阴阴地道:“依你说便怎样?”
太平道长沉声道:“中原之地,岂容你等弄蛇,快快替我收回……”
他话未说完,灰衣香主蓦然暴吼一声,声到身到,连发三掌,太平道长身形几乎和他一同跃起,双掌连错,尽数封回,身子才一落地,一跨迎面便是一拳。那灰衣香主倒退一步接下了,太平道长前进一大步,又是一拳,灰衣香主又退了一步接了,待到太平道长第三拳发出,众人只听见呼的一声,灰衣香主身子若纸鸢儿般飞起,太平道长当窗而立,神威凛凛,脸上红酡未褪,真是气采飞扬,那还像个澹然的道士了?
颜百波拍手叫好道:“大师哥,你‘天罡三十六式’化掌为拳,真像开山劈石一般力道,我怎么老是不成,难道师父对我藏私了?”
太平道长哈哈大笑:“天生不同,禀赋各异,岂可强求?哈哈,你想想看,你……”
颜百波脸一红,跃下街心将灰衣香主尸首掷了上来,众人只见灰衣香主百脉俱断,但脸色洋洋然死得却不狰狞,武当为内功鼻祖,这威震天下的“天罡三十六式”虽是石破天惊一般气势,但毕竟是内家真力,杀人也极为王道。
颜百波道:“这人硬接大师哥两拳,已是心脉俱断。早已死去了。”
太平道长叹息道:“百毒教作恶多端,此教不灭,中原生灵何辜?贫道双手生平未真沾过血腥之气,今日一开此戒,要罢也不成了。”
颜百波见师兄晦然,他知师兄生性慈悲无滞,聪明绝顶,这出手除百毒教灰衣香主,一定是下了极大决心,当下忙将尸首抛开。
华山五侠作揖道谢告别,那百毒教诸人悄悄走光了,俞佑亮上前看那“酒里神仙”已然气息全无了。太平道长道:“这灰衣香主在百毒教中不过是二流角色,那真正教主是谁,根本未曾有人见过,便是教中香主,只怕也难得一见,这人愈是隐密愈是令人心寒,百毒教羽翼已成,他日与中原武林相争,真不知鹿死谁手哩!”
华山杜大侠点点头道:“咱们这是在长安武林大会,便是要对付百毒教,有道长等人主持,亡羊补牢,犹之未晚。”
颜百波将俞佑亮向众人介绍了,华山诸侠这才知道这少年原来是赶考书生,并无半点武功,都暗暗佩服他胆大义气。颜百波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也这样凑巧赶上这仗打斗?难道也是来长安英雄会么?”
太平道长摇摇头道:“那林老镖头真是神通广大,把贫道从荒山野观中找了出来。”
原来太平道长经过关中,落脚附近山上一处道观,那林百让耳目众多,足以知他落身之处,林百让明知华山五侠不是百毒教对手,只有太平道人出马才有胜算,狂奔十里,把他给请来了。
正谈话间,酒楼下一声平和的佛号:“阿弥陀佛,小僧说有太平师兄在,百毒教岂能逞凶,林施主偏偏不信,要小僧巴巴跑来,现下却又如何。”
太平道长大喜道:“哈哈!天机和尚也来了,林老镖头真是能人。”
杜大侠惊问道:“是昆仑的天机大师?”
太平道长点点头,楼门走进一僧一俗,杜大侠定眼一看,那林百让老镖头脸上风尘仆仆,这冷天却是汗流浃背,衣襟也沁出汗湿之处,心知他两头赶路,真是马不停蹄,心中大为感激。
林百让歇了口气道:“小老儿本事虽差,却也不能临阵退脱,这跑跑腿传讯倒还使得,哈哈!”
华山杜大侠脱口赞道:“林大哥,汉子!”
林百让笑称“不敢”,他终日应付人事,实在最伤精神,年纪只有五旬上下,但却显得苍老得多。
那天机和尚生得方头大耳,寿眉稀疏,甚是穆肃,他向众人合什礼,便对华山众侠道:“尊师桑尊者前辈,近来可好?”
杜大侠脸色一惨道:“家师年前逝世。”
天机大师喟然叹道:“前辈凋零,无怪肖小奸徒横行。”
太平道长道:“大和尚,听说你在昆仑金光寺面壁,一坐便是数年,难得动了凡念,又到江湖上厮混,哈哈!”
天机大师道:“太平师兄天性洒脱无滞,凡事事半功倍,自不必若小僧苦苦钻研,进展反而不如师兄。”
太平道长笑道:“大和尚你口是心非,又悟出什么绝学,倒施出瞧瞧,我知道你总想能胜过我,哈哈!”
天机大师合什道:“罪过!罪过!贫僧争强之心一起,又坠数重工夫!”
这一僧一道实是目下武林第二代中顶尖人物,除了几个有数前辈,武林中便数他二人武功最强,两人性格截然大异,但交情之深却是出了名的。
颜百波插口道:“大和尚,你来到真不是时候,你是佛门有名煞星,这百毒教灰衣香主正好让你打发,免得我师哥难过一大阵子。”
天机和尚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莫急,待会还有一场好斗。”原来天机和尚生性嫉恶,总以除恶便是行善,降魔乃是佛门大任,那太平道长外表无拘,内心却是慈软无比,江湖上恶徒遇到天机和尚,那真比碰上了阎罗王还胆寒,但如遇上太平道长,只要一番苦苦哀求,涕泪纵横作出幡然觉悟状,便安然无事,中原一带武林中流传一句谚语:“天机恶阎罗,太平胜观音!”
但人总是贪生怕死,比感恩图报之情强烈得多,是以天机大师排名在太平道长之前。
太平道长道:“大和尚,莫卖关子,你发现百毒教敌踪?”
天机和尚缓缓地道:“不瞒太平师兄,小僧此来中原,实在有要事找师兄商量。”
他向华山五侠及林百让望了望,便住口不言,这几人都是老江湖了,如何不懂他意思?当下纷纷告退。天机和尚道:“几位施主此去长安愈快愈好,沿途尽少逗留,以防百毒教众施毒伎俩。”
华山五侠知自己五人留此也帮不上忙,当下杜大侠向太平道长天机和尚等人深深作了一揖道:“多谢救命大恩,华山五侠绝不敢忘。”
率领诸侠下楼走了,那林老镖头也作别而去。
太平道长道:“和尚,你如非遇到天下难事,也不会找贫道了,哈哈,快说!快说!”
他见这素来极自负的好友,不远千里来中原求自己,心中大是高兴。天机大师脸色一变沉重道:“太平师兄,你当真不知?”
他看了看少年俞佑亮,颜百波又插口道:“这是我好朋友,他根本不懂武林中事,大和尚,你讲便讲吧!怎么婆婆妈妈的?”
他师兄太平道长也附合道:“是啦!我师弟说的一点不错!”
天机大师却是脸土毫无喜色地道:“令师白鸽千里传音,邀家师东来,师兄知不知此事?”
太平道长茫然摇头道:“去年差不多这时候我上武当向师父拜六十整寿后,这一年来行踪不定,没有回山问候师父。”
天机大师忧容满面道:“家师接获白鸽传书后,匆匆便下了昆仑金光寺,那时小僧正在后山面壁求悟,家师交待小僧师弟,要小僧接掌敝教门户。”
颜百波拍手道:“哈哈大和尚,数年不见,真是刮目相看,掌教方丈,小子这厢有礼了!”
天机大师道:“太平师兄,家师近年来精研一种佛门降魔无上心法,甚少过问过教之事,早有传位之意,一来小僧德薄能浅,二来家师内功深湛,大有返老还童之象,小僧怎敢妄接此位?”
太平道长道:“那你准备怎样?”
天机大师道:“小僧当时听了师弟之言,心中惶恐之极,想我师尊慈受仁厚,兼之佛法通晓,此举定有深意,不然以敝派薄有声望,这掌教大事,也不致如此匆忙仓促。”
太平道长点头不语,天机大师又道:“最令小僧吃惊的是家师封剑十年,这次下山,竟带去了封存多年的佛门碧玉铲。”
他此言一出,太平道长大吃一惊半晌道:“令师功力盖世,天下还有如此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