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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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棋盘老怪与武当无为道长以武赌赛,结果千招之上,无为道长赢了一式,棋盘老怪依约自禁十年,这是他生平奇耻大辱,这时被云龙翁当众抖将出来,他性子最是狂暴,大喝一声,一掌便攻过来。
云龙翁身子一错,借力打力,直取温士达和俞一棋胸前,他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能打一个便算一个。
其他之事也顾不得了,吴长老见帮主连攻三人,一错掌也攻上来,俞一棋正要以多胜少,当下大合心意,脚起手扬,招招尽是致命之击。
那云龙翁垂名江湖数十年,功力已臻颠峰,一时之间,他攻势极盛,丝毫不见败象,那俞一棋胸有成竹,缓缓加重力道,左一招右一招逼着两人。
战到分际,这三人威力渐露,招式也渐渐沉重起来,那吴长老拼死抵抗,但却功力相差太远,云龙翁兼顾左右,大感吃力。
俞佑亮见时机紧逼,正欲跃身参战,那俞一棋胜机已握,口中道:“如非棋盘老兄心急,我倒愿意陪你大战千招,良机一失,终身不可再得,可惜呀可惜。”
他这人诈险无比,明明是他要以多胜少,那罪状却推到棋盘老怪身上,云龙翁运足真力,苦战不休,但他心中却是惨然忖道:“今日之事,只有拼着与敌同尽,那功夫一施,只至能伤一两个敌人,俞一棋这奸贼一定轮不上了。”
俞一棋又道:“你死于天下三大高手之下,以一敌三,也是死可瞑目了。”
他话未说完,只闻呼呼的一声,俞佑亮已端端站在身前,举掌便打。
俞一棋吃了一惊,俞佑亮冷冷地道:“以三敌一,奸贼你能怎的?”
云龙翁一见俞佑亮,心中不喜反忧,他知面前这年青人,正是大禅宗的徒儿,功夫虽高,可是却万万不能与这三大邪门大师比量,他自己昔日曾和大禅宗联过手,想不到这临危之际,倒是这禅宗传人来陪送死了。
云龙翁天生血性,他对俞佑亮挺身而去,心中实是大为感激,但却万万不能陷俞佑亮于此,当下断喝一声叫道:“小伙子快走,这跟前你有插手的份么?”
俞佑亮心中如何不明白他在点明自己,但俞佑亮跃出那一刻便已决定,再艰难的事,他也会担下来。
俞佑亮微微一笑道:“晚辈在老前辈面前献丑,班门弄斧,前辈包涵则个!”
云龙翁心中大急,心神一分,立刻阴招重重,但努力攻出几招,好容易躲过危机,忽觉右翼压力大减,那大禅宗小徒儿和俞一棋战得大是炽热。
云龙翁分神注视俞佑亮,只要他一遇险招,立刻施救,但瞧了半晌,俞佑亮进退之间,严密已极。
招式源源而出,而且招招老辣应着,分明已是一代宗师的气度,他心中一喜,奋起精神,呼呼发出数掌,立刻由下风扳成平手。
这一战真是惊天动地,云龙翁奋起神威,以一敌二,犹自攻多守少,俞佑亮和俞一棋打到后来,不再招式取胜,内力愈放愈重,招招都是胜败之争,这时已是深夜,这荒野之地却会集当今正邪数大高手生死搏斗。
江湖上传闻云龙翁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那棋盘老怪凶名传播极广,便是西陲南蛮八荒之地,只要学武的人,无论正邪两派,真是无人不知了。
那红袍老人俞一棋,如果武林中人知道他便是人人见而丧胆的百毒教主,吃惊之巨,只怕如见到鬼一般,如果见他与这个廿多岁的后生打得难分难解,那真是无人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了。
正在此时,忽然背后一声咳,一个平淡的声音道:“统统给我住手!”
他声音虽是平淡,但却似击在众人心嵌一般,显出一种令人心折的力量来。
俞一棋双手一负,首先退后,回头一看,四周空荡荡却无半点人影。
众人一停手,纷纷转身而看,这些人都是一代宗师,但却连来人影子都扑不到,不禁心中都一寒。俞一棋昂然道:“阁下何必躲躲藏藏?出来现身如何?”
那平淡声音道:“亏你还是称天下百毒教主,说话如此没有见识。”
众人循声一看,不由又是一惊,原来那人身子笔直似箭矢一般,从众人身后一棵大树横伸出来,他身着黑色,身形又瘦又高,便如一支树干一般。
众人凝神瞧去,只见他一只手掌紧贴树干之上,却是无所凭藉,不知如何支持整个身子。
那人脸戴面具,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子便疾飞过来,贴地只有数寸,便如将整块地皮都搬移过来一般。
这众人都是行家,见此人露了这一手,都是自叹莫及,那蒙面人淡淡地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要打也不准在此打。”
俞一棋道:“阁下是谁?”
那人手一挥也不言语。忽然咦了一声,对着云龙翁道:“你是丐帮头子吧!”
云龙翁道:“正是!”
那人蓦然仰天一阵长笑,笑声一敛,双手袖在衣衫之中,微微一发力道,那身旁大树滑刺刺一声暴响,主茎竟自从中折断下来。
他缓缓走上前去,身子一弯双手一举,那半截大树竟被他举过头顶,那树有合围之粗,少说也有数千斤重量,此人能够平举过顶,那身神力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众人心中狂跳,云龙翁脸上神色连变数次,半晌缓缓地道:“原来阁下便是‘桑干狮王’!”
他此言一出,众人更是紧张,桑干狮王是武林五十年来公认的第一人,他天赋异禀,那一身神力像是与生俱来,永远用之不竭,至于那身震古骇今的武功,真是不可思议的了。
那桑干狮王平淡地道:“钱清波,你办得到么?”
原来那云龙翁真名钱清波!只因他成名极早,一生行事如神龙不见首尾,是以江湖上尊以“云龙大侠”之绰号,这年纪老大,那“大侠”自然改变成“翁”了。
云龙翁道:“在下不能!”
桑干狮王嗜哈大笑道:“你昔年连手攻击老夫,那时不过廿多岁,这几十年光阴,功力也自有长进,你再约四人来和老夫一战吧!”
俞一棋大大想不到桑干狮王如此轻易放过云龙翁,他道:“天下再难找出四个像云龙翁这般高手,阁下要报昔日之仇,只怕不太容易了。”
桑干狮王淡淡地道:“那倒未必,俞一棋,目下这后生功力便不在你之下,天下之大,奇能异士极多,你枉活这一辈子,真是井底之蛙。”
俞一棋挑拨未遂,反倒被奚落一番,他这人城府极深,知道此人招惹不得,当下干笑两声,搪塞而过。
云龙翁道:“阁下重出江湖,正好以清昔年之债,在下此间之事一了,自会前来领教。”
桑干狮王沉吟一刻道:“人言钱清波是江湖上一条血性汉子,看来果然不错,你要赶去救华山桑姑娘徒儿,以报她昔日之恩情,这事老夫知之最清,原当放你一马,只是……只是老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华山小姑娘谁也不准动。”
那华山前代掌门人桑妪,年逾花甲已于年前谢世,但这桑干狮王昔年见到她时,桑妪还是一个活泼跳跃淘气的少女,一时之间狮王仍是叫顺口了,如果华山诸侠在场,真是哭笑不得了。
云龙翁道:“有狮王出手保护,在下真是杞人忧天,那华山小姑娘算起来已是阁下徒孙之辈。”
桑干狮王笑道:“钱清波,你不用提醒老夫,老夫保证她安全,谁敢动她一臂?明年春花再开,老夫在鸭绿江畔等候。如果只有你一人,那也不必前来了。”
云龙翁长揖道:“多谢阁下留情,大禅宗昔年为那事耿耿于怀,正好一并解清。”
桑干狮王道:“这数十年来,武林数番递嬗,听说后辈之中,出了一个学究天才,智通圆慧的大侠,这本是武当清道人小徒儿,听说已掌武当一脉,此事可真?”
云龙翁点点头道:“此人道号无为。一身功力都是自己参悟而出,远追清道人而有过之。”
桑干狮王道:“那么这人也算你一个帮手,加上这个小兄弟,正好昔年之数,哈哈,再找一个偷刺一剑的更好!”
俞佑亮心中大感不是味道:这是他师父一生最不能释然之事,当下尴尬之极。
云龙翁道:“可惜无为道长已死在这百毒教主之手!”
桑干狮王冷冷打量俞一棋一眼道:“魍魉之技,何足道哉?”
俞一棋也冷冷地道:“在下一出手,天下五大门派掌门人都是死数,较之阁下昔日如何?”
桑干狮王本欲发作,但他想到那托付的人所言,冷冷一笑,迈步而去,走了两步,道:“这位小伙子明年赴老夫之约,老夫不愿见你三人攻击于他。”
俞一棋笑笑不置可否,那桑干狮主走得不远了,那棋盘老怪大叫一声道:“小子,你偷服我‘琼州仙液’,快还我来。”
俞佑亮笑嘻嘻地道:“吃都吃了,便是我想还你也是办不到啦。”
棋盘老怪大怒道:“你偷老子仙液,老子便将你吃了抵帐。”
俞佑亮道:“在下数天未曾洗浴,你吃了我岂不等于吃一肚皮灰土?哈哈!老怪,你待怎的?”
棋盘老怪怪目一翻,便要动手,忽然一阵清嘹笛声传来,那老怪一听,登时脸色大变,拔腿便走,俞一棋和那姓温的也是飞步而去。
云龙翁道:“小兄弟仗义之情,老夫终老不忘,咱们这便别过。”
俞佑亮道:“家师常道前辈是天下侠义中第一人,少许之劳又何足挂齿?”
云龙翁也是一挥手,和丐帮吴长老大步去了,刹时间整个郊野只是剩下俞佑亮一人,这一场正邪亘古未有之大战,便告草草收场。但那笛声愈来愈是清亮,那声音悦耳已极,便如百鸟齐鸣,俞佑亮大是奇怪,心头想这吹笛人定是大有来头,不然强若棋盘老怪,岂会闻声而遁?
过了一会,一阵沉重脚步之声自南方而来,那笛声夹在沉重步子声中,却是丝毫未乱,清晰无比。
俞佑亮正待上前探查,忽然青影一闪,从林中跑出一只巨大青牛,上面一个稚龄童子,正自吹笛自娱。那童子一拍牛首,那青牛乖乖站定,月光之下,更显牛身庞大,遍体青色,便如青铜铸一般的。
那童子蓦的短笛一挥,打了一个问讯表示,对着俞佑亮笑了笑道:“孩子,这去西昆仑还有多远?”
俞佑亮一怔,心中大是好笑,这童子明明比自己尚小个十几岁,竟是老气横秋,但他天性谨慎,当下道:“你是问西昆仑么?离此还有廿天路程!”
那童子想了想道:“你这廿天路程是指以你功力么?”
俞佑亮道:“是指江湖上一等一高手脚程。”
那童子沉吟道:“那我这青牛只须一半时间便可奔到。”
俞佑亮几乎笑出声来,心中暗忖道:“从来只听到别人说‘其慢如牛’这句话,难道这青牛生了翅翼不成?”
但他口中却道:“西昆仑绝顶听说有些地方难攀登,这青牛未必能驮人而上。”
那童子咯咯一笑,全是童声,笑完了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喂,谢谢你啦。”
俞佑亮见他来得突然,心中搜断枯肠,却再也想不起这人来路,当下只有道:“听说西昆仑再过一月,正邪两派决战,你可得小心点儿才是。”
那童子晃着头道:“我有几个不肖后辈被人欺侮,做大人的只有替他们壮壮门面了。”
俞佑亮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心中一惊,倒是不敢轻视,试探道:“你可知昆仑天机真人与红袍老怪之约么?”
那童子摇头道:“什么天机真人,孩子儿们怎可妄称什么真人?这岂不是折寿么,我只知道浮云孩儿给人宰了,别人还要来拔昆仑老巢。”
他愈说愈是荒谬,说道浮云大师给人宰了,这还用小手比了一个杀人手势,俞佑亮心中忖道:“原来此人是个失心疯的孩子!”
但转念之间,对于自己这种解释,再也难以满意,他心中暗忖:“如果是个稚龄孩子,怎会知道浮云大师被人杀了,如果是听人家说,看那表情又不大像,这倒怪了。”
那童子挥挥手道:“你这孩子倒长得清秀,我老人家生平有个最坏习惯,一受别人恩惠,一定要数倍报还,承你指点路径,我老人家身边又没有带什么见面礼,这个怎么样?真难死人了。……”
俞佑亮忍笑道:“老前辈看着办!”这正是他过人之长,凡事非到真象查明出,决不鲁莽动手,不然像这等盛气少年,老早便要发作。
那童子想了想拍手道:“你是练武的,看你满身润光,内功已臻门径,老人家便指点你一两手吧!”
他说完跨下牛背,踏踏踏在地上走了十几步,身形一起,上青牛扬长而去。
俞佑亮心中登时惊得呆了,直到那一人一牛走得踪影全无,这才回转过来,原来那童子适才乱踏几步,但那身形便似风转轮车,以俞佑亮的目力,根本连起落身形那一点未曾看清楚,真似一阵疾风,一转即过。
俞佑亮俯身一瞧,那坚逾山岩的黄土上印着十几个寸深足印,俞佑亮仔细将那足印步位记忆下来,一时之间,却是无从捉摸。
俞佑亮心中只是想道:“这人是谁?这人是谁?”
他想遍脑子,却想不到师父曾经说过这怎一个人,照这人适才所露身手,别说自己连他身影都摸不清楚,便是那横霸一世的桑干狮王,比起此人身手,只怕也有所未逮。
俞佑亮以廿多岁,学得一身上乘功夫,他上次和红袍老祖对掌,自信之心大增,自忖已登一流高手之列,但此一夜之间,连遇两个怪人,功力都远在自己之上,心中不由心灰意懒,暗自忖道:“我勤苦练功又有什么用?这—辈子只怕也难以练到这两人身手,只要大仇得报,正该和那玄湖郡主同隐一处山明水秀之处,以度余生。”
他想到玄湖郡主,便又跟着想起那华山娇小可爱的邵姑娘,他心中一动忖道:“那桑干狮王终于来了,要救邵姑娘谈何容易,那云龙翁不知此间就里,以为狮王作保,再无人敢动过姑娘,却未想到,狮王正是受命来送邵姑娘到建州。”
想到此,他灵台之间到渐渐净起来,他心中沉吟良久,最后下了决心道:“我这就赶去救那邵姑娘,如果狮王投宿那镇中,我先赶到玄湖郡主那儿去,说不定还有希望。”
他打定主意,看看天色已是四更将残,一提正气正欲离去,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那狮王平淡的声音道:“小伙子,那吹笛子的人走那个方向而去?”
俞佑亮不敢多逞留,手一指西方道:“那人骑青牛上西昆仑去了。”
那桑干狮王点点头道:“赶不及了。”
他仰首望天,低头忽然看见地下所印脚色,脸色微变,沉吟一刻,也不招呼,迳自又往村中去了。
这青牛童子来历,当下宇内除了狮王本人,只有浮云大师知道,但浮云大师逝去,那便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桑千狮王原意要会会此人,但他有任务在身,是犹豫未出,后来青牛童子走了,他忽想起这人如果插手自己所办之事,捷足先去,那可大大难缠,是以匆匆赶来,问明俞佑亮那童子是往西而去,他施展“千视他听”之术,察觉那青牛脚步声正是往西而去,是以放心回村。
俞佑亮不再滞豫,施展上乘轻功,身形如飞在荒野中奔去。
这时夜凉似水,俞佑亮耳边尽是呼呼风声,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