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 a.血缘(上) 关茜,聿希人-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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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頵、石翰会有办法的。」
也对,有钱能使鬼推磨,无中就能生有。
「那就好。」眼珠子一转,关茜放下遥控器,瞄一下在正、副驾驶座开车的杨頵和石翰,旋即拉起聿希人的手往后头去。「来,趁尚未到达第一站之前,我有话跟你谈一下。」
轻轻一碰触控面板,卧室门便自动阖上,关茜继续拉着聿希人绕过双人床,在车尾的窗枱上落坐。
「什么事?」聿希人疑惑地问,因为她的表情很奇怪。
「这个嘛……」关茜瞟他一眼,决定开门见山。「昨晚,你表妹来找我。」
「哦?」
「她说你喜欢我,希望我和你谈一场恋爱。」
「什么?」聿希人清俊的五官马上扭歪了。「她怎么可以……」
「闭嘴!」她捂住他的嘴,「先听我说完!」她收回手,见他虽暂时忍住不开口,却一脸愤怒的表情,双颊居然还有点鼓鼓的,好像小孩子在赌气一样,她不禁失笑。「好了,别气了,老实说,虽然起初我真的很困扰,恋爱又不是游戏,怎能说玩就玩呢?不过,没多久我就释然了,因为我很快就想通了,其实啊……」
双颊浮上两抹赧然,她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我早就爱上你了!」
「咦?」乍闻她毫不掩饰的告白,聿希人顿时吃惊的瞠圆了眼,瞳孔内骤然闪现出狂喜的光彩,但只一瞬间后,狂喜又化为无尽的哀愁与悲伤,无奈的凄楚流泄于唇畔那弯苦涩的笑。
前后截然不同的变化,关茜全都看在眼里,明白他的狂喜,也明白他的哀伤与无奈,但此刻,那些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早就爱上他了。
就在这短短三个多月的相处里,在不知不觉中,奇异的悸动,莫名的情愫,一点一滴的入侵她的心灵,没有澎湃激烈,也没有惊天动地,只是悄悄地,渗入了骨髓,不曾惊动任何一颗细胞,也不曾骚扰到任何一丝知觉,所以,她难以察觉,更未曾省思,只以为她仅仅是喜欢他而已。
就跟当初喜欢骆天扬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直至得知他罹患绝症,只剩下不到半年的生命,那一刻里,自心底狂涌而出的痛苦,是那么的沉猛,使她几乎招架不住:是那么的尖锐,刹那间便把所有隐伏在她心底深处的感情给硬生生地揪了出来,使她再也无法忽略。
于是,昨夜,当她坦然面对心底的感觉仔细思考时,终于豁然恍悟,其实她早就爱上他了!
爱他清瞿俊逸的风采,爱他优雅迷人的举止,也爱他和煦可亲的笑靥,爱他的温柔体贴,更爱他无比的耐心,爱他对她全然的包容,无论是善念或恶念,他都能以最宽容的角度来体谅她。
所以,她为他改变了许多习惯,所以,她对他吐露出不曾告诉过别人的秘密,所以,她打破了惯例,以「朋友」为名藉机与他更亲近,所以,长久以来未曾湿润过半次眼眶的她为他落泪痛哭,只因为……
爱恋他的情潮早已在不经意间融入她的灵魂之中了。
「那你呢?我知道你喜欢我,但爱呢?你爱我吗?」
「我……我……」聿希人咬着下唇,心痛如刀剳,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才好。
说不爱,那是谎言,而他并不想欺骗她:说爱,那是事实,却又害怕造成她将来的痛苦。
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
再一次,她将他的挣扎看得一清二楚,于是,她主动握住他的手,当他将目光转向她时,她对他微微一笑。
「记得吗?我曾经说过——而且不只一次,这辈子我都不会结婚,注定要做一个单身贵族,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因为我『不能』结婚,请听清楚,是不能喔,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至于原因,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她歉然再笑。「总之,我不能结婚。即使如此,我终究是个女人,对于爱情总是有份憧憬,只是不敢碰触而已,因为爱情的最终结果必定是婚姻,如果不能有结果,对对方总是伤害,我不能太自私,只好避免。因此……」
她抬手覆上他的脸颊,那指尖的抚触是如此的温柔。
「你这种恋爱对象对我来讲正合适,我们可以尽情地爱,彼此没有任何责任,我不必烦恼不能给你最后的承诺,你也不用担心不能给我未来的归宿,因为我们彼此都不需要,所以,如果你爱我的话,就让我们把握剩下来不到半年的时间,好好爱一场吧……」
笑颜轻绽,她的语气也愈来愈温柔。
「这么一来,在我这一生当中,至少能够拥有一次恋爱的经验,也就不用再羡慕那些能够自由自在谈恋爱的女人了;至于你呢,起码在这方面,你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最适合他们拥有的,也只有这种不能有结果的恋爱了。
她说的,他了解,也同意,可是,他可以相信她所说,这辈子真的都「不能」结婚的宣言吗?
聿希人难以抉择地拧眉思索。
「你啊,」关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我的生命很精采,那是因为我做事从不犹豫,任何问题一旦思考出结论来,我就马上下定决心去做,绝不再迟疑,我懂得把握住现在这一刻,从不为了无法掌握的将来而踌躇不前。而你呢……」
她叹了一口气。「你说你的生命太沉闷,就是因为你思虑太多,瞻前又顾后,把时间浪费在犹豫上,于是能做的事都做不了,结果你的人生就变成一场空白了!」
几句话犹如当头棒喝,聿希人双眸猛睁,若有所悟地轻轻啊了一下。
看出他已有所领悟,关茜满意的收回抚在他脸上的柔荑,敛起笑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所以说,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了,何妨丢开一切顾虑,就这么一次,任性一点、自私一点,只问你今天想要什么,不要考虑明天会如何,至少一次,自己亲手在自己的人生画布上挥下一笔,就算还不足以让你体会到生命的意义,起码也能够让你感受到生命的喜悦了!」
眉间是深思的摺纹,聿希人定定地凝视着她,细细咀嚼着她所说的话,良久、良久后……
「你是真的……爱我?」
「不是真的我就不会说出口。」
「不是因为我表妹的要求?」
「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吗?」
关茜问得轻声细语,还附带满脸灿烂辉煌的笑,手上却握紧了包铁的拳头比在他眼前,几乎触上他的鼻尖了;聿希人不禁瑟缩一下,马上屈服在暴力威胁之下。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正确答案。」
「我明白了。」
「最好是。」
「那么……」
「怎样?」
「我可以吻你吗?」
「……」
第七章
他的手臂占有性地环住她的肩,她则亲昵地依偎在他身畔,如胶似漆的两人,悠闲地漫步在街道间,偶尔他俯首对她低语,偶尔她顽皮地硬扳下他的脑袋,当街大马路的就来上一段法式热吻。
无论任何人来看,他们都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从桃园大溪老街开始,两个多月里,关茜和聿希人玩遍了台湾西部,不是像观光客那样的定点观光,而是随兴所至,想停就停,想拐岔路就拐岔路,有时玩够了就走人,有时一待就一整个星期,也不管是在大城镇或乡野间,全然依心情而定。
就在这段时间里,两人的感情迅速地由青涩的初恋进展至浓情蜜意的热恋,如胶似漆、难分难舍,就差还没上床嘿咻而已了。
然后,他们来到了台湾的最南端——
清晨,占据客厅沙发床的关茜醒转后,先行起床梳洗完毕,旋即发现向来习惯早起的聿希人一无动静,于是自行进入卧室,见聿希人竟然还窝在床上,而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轻手轻脚来到床边,蹲下,看他双眼紧闭,呼吸急促,脸色格外惨白,额上冷汗涔涔。
「很痛吗?」
聿希人睁眼,勉强勾了一下嘴角。「还好。」
关茜没再说什么,迳自起身倒温开水,再到药柜拿止痛药,然后回到床边。
「来,吃药。」
「可是……」
「你以为疼痛必须尽量忍耐,不得已时才用药,否则会药物成瘾,或剂量须愈用愈多?」
「不是吗?」
「恰好相反,愈是忍耐疼痛,直到痛感极至时才用药,反而须加重剂量才压制得住疼痛。」她把药塞进他嘴里,再喂他温开水以便吞下。「这种疼痛的经验会使病人产生焦虑,而焦虑会降低病人对疼痛的承受能力,所以药物的使用量才会不断的升高。」
「原来如此。」
「以后,要是疼痛次数更频繁,就得按时服药止痛。」说着,她到浴室去拿毛巾来为他擦拭额上的冷汗。「我想,今天就休息一天吧,你多睡一会儿,明天我们就会到东港了,农历七月是鬼月,远行不宜,我们就在那里待到农历八月,你认为如何?」
其实两人都很清楚,这种说法只是藉口,为的是要让他停下来休息。
「好。」他轻声同意,然后拍拍身边的空位。「我睡的时候,陪我好吗?」无论是定或停,只要她陪在他身边,他就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没问题,不过……」将他掉落额前的发丝拂到耳后,然后点点他的鼻尖,她低柔地笑。「我要你答应我,以后无论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忍耐喔!」
「我会告诉你的。」
关茜满意的颔首,旋即起身到前面去通知杨頵行程有变更,再回到卧室,关上房门,拿了本书坐到聿希人身旁,舒适地倚在床头。
「喏,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过,聿希人阖上眼之后,她并没有看书,反而侧身盯着他看得目不转睛。
他又瘦了好多,疼痛也开始发作了,接下来,陆续会出现更多折磨人的症状,而且他全身都有癌细胞,症状会比一般癌症患者更多,她的责任就是减轻那些症状的痛苦,这种事她早就习惯了,可是……
眼见他受苦的心痛,她一点也不习惯呀!
既然下定决心要爱了,两个多月来,两人便竭尽所能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抛开一切顾忌、撇下所有忧虑,不再含蓄,没有任何保留,一心付出所有感情去接受对方、爱恋对方,直至此刻,这份感情已是那么刻骨铭心,情深缙蜷了。然而……
只有今天,没有明天,这是一份绝望的爱。
爱意愈是甜蜜就愈是心痛,情意愈是深刻就愈是绝望,这注定是一场无望的悲恋。
光是看着他,她的心就好痛好痛,陪着他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终点,一点一滴的不舍在心头蓄积,她的铁石心肠出现了裂痕,她已经没有办法用冷漠的心情去面对他即将来临的死亡了。
她是那么爱他呀!
眼眶湿热、泪波盈盈,她死命咬住下唇,不让哽咽声溢出半丝,并警告自己不能在这时候就崩溃。
原来爱的另一面就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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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消失了。
聿希人徐徐吁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旋即一怔,继而扬起一抹温柔的浅笑,很高兴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清秀稚嫩的脸儿,宛如扇贝般的睫毛静静地躺在素净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纯真柔弱。
但事实上,她的个性可强悍了。
然而此刻,她只是像一个纯洁无邪的天使,收拢了翅膀,毫无防备地躺在他身边熟睡着。
大概是看书看累了睡着的吧。
他暗忖,悄悄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从远山般的眉弯,徐徐移到挺秀的鼻端,停顿了会儿,再往下滑落到嫣红的小嘴儿上,好半晌后,方才抚上嫣嫩的双颊。
外表明明是青涩的少女,表现出来的却是成熟女人的风情,有青春少女的活泼俏皮,也有成年人的冷静稳重,十分矛盾的组合,却那么自然的融合在她身上,毫无半点突兀之处。
这个女孩子一点也不美,虽然很秀气,但真的不美,不多不少只是个平凡的少女而已,然而,她本身所拥有的独特魅力,使她在平凡的外表下亦显得格外耀眼,尤其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总是闪熠着生动慧黠的光芒,彷佛会说话似的,彻底掳获了他的心。
天,他是如此的眷恋她!
情不自禁地,他俯唇覆上她的檀口,怜爱地轻啄细吻,好一会儿后,当他离开她时,她的眸子也打开了,四目情深的交缠片刻,她慵懒地抹出一弯妩媚的笑,柔荑抚上他的脸。
「嗨。」
「嗨。」
「想要我吗?」
「我……我……」
他的脸爆红,却没有否认,她嫣然一笑,慢条斯理地自行褪下T恤和短裤,再慢吞吞的一颗颗扭开他睡衣的钮扣。
「你会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她呢喃。
他闭闭眼,而后睁开,瞳眸中是无尽的感动与深情。
「而你也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他沙哑地道。
她笑得更娇柔,双臂圈住他的颈项。
「咦?原来你还是处男啊!啧,二十七岁的在室男,有没有问题啊?」
「茜茜!」
「我有带A片来喔,需不需要先参考一下?」
话刚说完,关茜整个人就被聿希人覆盖在身子底下;聿希人一脸愤慨,眼底却是一片温柔笑意。
「你会知道我需不需要参考!」
话落,他俯首吞没她的唇,片刻后,再顺着颈项一路婉蜒而下,同时,他的手也下落「唇」后地在她身上四处「探险」——先占先赢,明目张胆地攻城掠地,于是,两人的呼吸愈来愈急促,也愈来愈粗重了。
不久,他的睡衣落地了,她的胸罩也落地了;男人的三角内裤落地了,女人的丝质内裤也落地了……
卧室门外,杨頵与石翰额际布满了黑线,两滴汗珠,还有愈来愈多的趋势。
咽了口唾沫,两人不约而同扭头看看餐桌方向,再转回来瞪住前方,阵阵暧昧的「音效」透过门板清晰地传人他们耳内。
车屋对外有隔音效果,里头的门板可没有。
情欲的喘息、柔媚的呻吟、交合的律动、燃烧的节奏,谁来听都不可能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我想,呃,他们应该还不饿吧?」杨頵呐呐道。
「不饿!不饿!」石翰拚命摇头,向来沉默寡言得像哑巴的人,说话突然大声起来。
「那我们先吃吧!」
「好。」
于是,两人动作一致地转身,一人一边在餐桌旁落坐,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捧起饭碗来吃饭。
可是,不过一分钟后,两支饭碗又落回桌面上,两张尴尬的脸再度面面相觑。
「少爷不是病了吗?」
「应该是。」
「那为什么还能那么『勇猛』?」
「呃,呃,他下面没病到?」
「……我们到前面吃吧!」
「同意。」
话落,两人把菜夹到饭碗里,各自捧到前面驾驶座,还戴耳机看电视,免得被「噪音」吵得吃不下。
卧室里的人正在「埋头」苦「吃」,卧室外的人怎能认输呢?
吃吃吃,吃吃吃,里面吃,外面也吃,大家一起努力吃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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