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木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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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身体这么差，都是年轻的时候跟我一起熬日子留下的病根。她是我这辈子遇过最好的女人。”
　　“谢爷爷。”林亦铭突然出现在谢家的阳台上，他首先礼貌地向谢爷爷问好，然后才跟谢婉婉打招呼，“婉婉。”
　　“木头，你找我？”正被自家爷爷奶奶的平淡而朴实的爱情所感染，谢婉婉感动地站起来看着来人，看到林亦铭轻轻对自己点头，于是谢婉婉转头对着自家爷爷说：“爷爷，让我和木头帮你把它修好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你到楼下陪奶奶一起看粤剧吧！”
　　“好好好，是嫌我碍着你们谈情吗？我下去就是了。”谢爷爷乐呵呵地笑了，比起林亦铭，他的确比较欣赏钟家那两兄弟，因为林家这小子的性格和当年的自己太像了：憨直又不会耍心计，在社会闯荡肯定迟早会吃亏的。他只是不想自己疼爱的孙女也像她的奶奶一样吃这么多苦，但是他也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婉婉她是斗不过钟家的兄弟的，如果和他们其中一个人在一起，将来出了什么矛盾，吃亏的也是婉婉。眼下既然婉婉选了林家的小子，那就随她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的孙女也应该是有福气的人。
　　“木头，我好羡慕爷爷和奶奶的感情啊！”那个时代的爱情，没有鲜花的堆砌，没有花言巧语的迷惑，有的只是细水长流的点点滴滴。
　　林亦铭并没有马上搭话，他接过谢婉婉手上的泛着岁月色彩的珍珠项链，上面沉淀着爱情的颜色。不知道能不能也有一样东西，伴随着他们的渐渐老去，见证他们的欢笑与泪水。林亦铭想，或许他该在谢婉婉生日之前多逛一下珠宝店。
　　“婉婉，帮我托住后面那几颗穿好的珍珠。”林亦铭低头小心翼翼地用铜丝穿过珍珠的小孔，两只厚实的大手奋力地很那几颗小小的珍珠作斗争，看起来有点笨拙和滑稽。
　　“还是让我来吧？”谢婉婉自然看不过眼。
　　“不，那铜丝有点尖，不小心弄伤你的手就不好了。”林亦铭微微侧身，躲过了谢婉婉伸向他的魔爪，却没有抓紧手中的线，于是所有珍珠都争先恐后地逃到地上去，淘气地追逐自由了。
　　两人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蹲到地上捡珍珠，于是额头跟额头对撞了，谢婉婉整个人往后仰，林亦铭马上反应过来身子往前倾一把捞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没有电影情节狗血的唇擦唇，但0距离的紧密接触足以让二人心跳加速。明明拥抱不过是情侣之间最简单的亲昵，但对此刻的他们而言，仿佛听到了身后那朵玫瑰绽放的声音。
　　“婉婉，我喜欢你。”放在婉婉腰间的大手眷恋着佳人的味道，林亦铭扶着谢婉婉慢慢地站起来了，然后四目相接的瞬间，林亦铭像着了魔一样，他终于道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说话。
　　到底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谢婉婉，林亦铭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等他发现自己好像总是忍不住在意她的时候，自己的生活已经再也离不开她了。她不是自己生命中最美丽的女性，但她的每个神态和动作都让他移不开视线；她不是自己生命中最能干的女性，但是他却常常沉醉于她埋头工作的那副表情；她不是自己生命中最体贴的女性，但她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让他感动不已；她不是自己生命中最理解他的女性，但是她为他说的每一句辩护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她不是自己生命中脾气最好的女性，但是她却是他唯一希望能携手到老的……肋骨。

　　第三十五章

　　“婉婉，我喜欢你。”其实林亦铭更想用情感更加浓烈的那三个字代替，只是，逸到唇边，他还是选择了比较保守的表达方式，那三个字话背后所代表的神圣光辉与千斤重的责任，他不希望一开始就把这份重量沉沉地压到谢婉婉的身上。
　　“木头，我……”眼神的交接，谢婉婉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炽热与真诚，她微微张嘴，却发现自己词穷了，在林亦铭面前，自己竟然吐不出“我也喜欢你”这样短短的5个字。
　　“婉婉，我是认真的。”不想再留给自己退路了，再退的话婉婉就可能被抢走了。
　　“木头，我……”一直与林亦铭对视着，谢婉婉感到口干舌燥，但是偏偏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眼前的一切，彷如梦境，谢婉婉开始不肯定了，如果说她说出来了，是不是马上就会惊醒？
　　“婉婉，不用急着回应我，我们有的是时间。”林亦铭的手轻轻抚拍着谢婉婉的后背。他不想逼她，从她的眼中知道，她对自己也是有意的，那就够了。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确定，那么有些事的确也不用迫得太紧，他不想把她吓跑。
　　阳台上的微风轻轻吹拂，两人身后的玫瑰花微微的轻颤，仿佛在偷听情人间的低语呢喃。散落一地的珍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见证着面前紧紧相拥的二人的爱情。
　　……
　　从T镇回到B城，两人的感情开始渐入佳境。像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这两人的恋爱青涩得不像话。以前牵手就像呼吸一样自然，现在只要两个人的手不小心碰到对方的也会面红心跳。或许是压抑和渴望太久了，两个人都不习惯美梦成真的这一天，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突然惊醒，美梦破碎。
　　谢婉婉每天都会收到由黎庭敏发来的短信，有时候是最简单的问候，有时候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些琐碎事，却倒是一个电话也没有再打过来，也不曾再出现在她面前。这让谢婉婉松了一大口气，她和林亦铭才刚刚开始，她不希望节外生枝，所以对于那些短信，谢婉婉都是在接收到的第一时间马上删掉，更别提回复了。
　　与此同时，林亦铭也尽他所能把握好与谢婉婉相处的一分一秒，希望两人的相处能够尽快像其他情侣一样，自在而甜蜜。而随着谢婉婉的生日渐近，林亦铭自己一个偷偷逛珠宝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他希望，送给谢婉婉一份她所期望的礼物，里面包含着她所向往的爱情。
　　“婉婉，这个星期四记得跟阿铭来地平线哦！9点钟之后放你们回去二人世界！”得知好友已经结束了漫长的单恋岁月，小夏真心希望他们能够得到幸福。
　　“知道了，谢谢你，小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小夏的婚礼上沾了新娘子的喜气呢？现在她感觉自己幸福的不可思议：事业顺利，亲情和友情左右相伴，爱情也悄悄地降临到她的头上了。真希望她的人生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
　　……
　　星期四。
　　“喂，婉婉，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事耽误了，我现在还在C城，我马上赶过来接你。”抬起左手，林亦铭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刚才那个龟毛的客户，让他来不及在谢婉婉下班之前赶过去。
　　“没事，木头，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你也别急，你直接过去就好，不要开得那么快，一定要注意安全！”虽然自己一个人站在写字楼下面空旷的广场上是有一点失望，但是谢婉婉也也知道她的木头已经尽力了，有些事情是他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她应该学会去体谅。谢婉婉走到路边招来一辆出租车，向着地平线出发。
　　“我乘着风，有晴天路过，第几次我心动，收集了所有你最爱的日光和云朵……”突然，手机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了。谢婉婉看到来电显示是黎庭敏的号码，犹豫了好久，手上的手机一直锲而不舍地歌唱，最后连前座的司机都忍不住从倒后镜注视着谢婉婉了。
　　他打电话来是因为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吗？按下通话键，谢婉婉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喂，小姐你好，请问你认识黎庭敏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男音，他的话语里流露出难掩的着急。
　　“我是他大学的同学，请问有事吗？”谢婉婉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清着嗓音说。
　　“事情是这样的，黎先生出车祸了，我把他送到医院了，请问你方便过来一下第三人民医院吗？我以为你是他的家人。”电话那头的语气好像又多了一丝丝的疑惑。
　　“我……”谢婉婉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今天是她的生日，这不重要，问题是大家都在地平线等她，她不好缺席；但黎庭敏的事，她好像也不能不管，虽然她很奇怪为什么那人会打电话给她让她过去。
　　谢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电话说：“请问他的情况严重吗？我马上过来吧！”谢婉婉示意司机掉头向医院开去，然后继续询问黎庭敏的情况。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见死不救。还好从那人的描述里，他的问题似乎不是很严重。
　　“请问是谢婉婉小姐吗？”下了出租车，一名年轻的男士向着谢婉婉走来。
　　“嗯，我是。”谢婉婉问：“周先生对吧？”
　　“对，请跟我来，黎先生现在在住院部，他的腿似乎骨折了。”听到谢婉婉的回答，那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因为要住院登记，所以我翻看了一下黎先生的东西，他有两台手机，我查看通讯录，有一台应该是商用的手机，然后另一台私人手机里面，通讯录却是一片空白，但是通话记录里就只有你的电话，所以我才敢冒昧地打给你。”
　　“周先生，”谢婉婉疑惑，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她记得他只给自己打过一次电话吧，“那个，能把他的电话给我看看吗？”
　　“这个当然，既然你来了，我也该离开了。”那人无所谓一笑。
　　“呃，谢谢你送他来医院。”虽然不是很合适，但是出于礼貌谢婉婉还是应该代黎庭敏向面前的人道谢的。
　　那位周先生把谢婉婉带到黎庭敏的病房之后再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谢婉婉看着面前左腿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样却依然沉睡的黎庭敏，随手打开了手上刚才周先生交给她的两台手机，发现其中一个的确是商用手机，通信录记录的名字称呼都是礼貌而疏离的，从开始翻到最后，没有一个疑似是亲人或朋友的物体，不，是名字。而另一台——
　　通信录的确什么都没有，但是通话记录却是一连串的同一个熟悉的号码，拨出时间什么时候都有，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是上班时间，有时候是假日的午后……谢婉婉随便挑了一个查看通话时间，居然发现通话计时为0　，也就是说，他在电话还没有拨通的时候就把电话挂断。
　　谢婉婉神色复杂地合上手机，把它们放回床边的桌子上，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发呆。这到底算什么？她真的不想和黎庭敏再有任何的瓜葛了，每次看到他，自己都会隐隐觉得不甘心，她那不是因为放不下他，而是女性对无疾而终的初恋的那种微妙的心理作祟，如今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不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对黎庭敏的这种心理会成为她和林亦铭之间的隔膜。
　　“我乘着风，有晴天路过，第几次我心动，收集了所有你最爱的日光和云朵……”在主人神游期间，谢婉婉的手机再度响起，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抬头看这床上的人依然紧闭着眼睛，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到来电显示，谢婉婉才愕然醒起她完全把林亦铭等人抛诸脑后了。于是她立即按下通话键，“喂，木头，抱歉，我现在在医院……”
　　不等谢婉婉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焦急而自责的吼声，“婉婉！你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下班的！”
　　听到林亦铭如此失态的声音，谢婉婉才惊觉自己的话有歧义，于是连忙解释：“不是，我没事，是黎庭敏进医院了，我……”谢婉婉道出了整件事情。
　　“我过来找你吧，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听了谢婉婉的话，林亦铭先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但是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他不希望谢婉婉听得出他此刻的情绪。
　　“好，木头，你帮我跟小夏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好不好？”欠你的对不起，我会当面跟你说。谢婉婉合上电话，疲倦地闭上眼睛。有些事情，她知道自己真的该避嫌，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狠不下心来弃黎庭敏不顾，如果面前躺着的人只是一个陌生的路过，谢婉婉自认可以心安理得地面对林亦铭，但他却偏偏是黎庭敏。

　　第三十六章

　　“车匙给我，就你现在的状态，我可不希望陪你一起出车祸。”阿坚抢过林亦铭的车匙，他知道好友此时不好受，换了是自己也很难坦然接受。
　　林亦铭没有挣扎，反而主动地坐进了副驾驶座，然后一直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他知道自己不该介意，但是偏偏那人却是黎庭敏。大学的时候，他出现在谢婉婉生命中的那一年，就轻易地抢走了自己在谢婉婉心目中的位置，以最理所当然的身份陪谢婉婉度过那一年的生日。如今他回来了，他依然以最理所当然的理由在谢婉婉生日的今天把她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阿铭，你也别想太多了，婉婉她也是很为难的，换了今天的人是程嘉和你，你也会这样做吧？你们两个就是太心软了。”阿坚叹气。
　　“我知道，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但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因为是兄弟，林亦铭也不隐瞒自己的感受，才刚刚牵起的手，他总感觉怎么都抓不紧，好像只要他一个不注意，谢婉婉就会挣脱他的手，离开他的身边。如果可以，他真想不顾一切透过两家的施压用婚姻来束缚她，但是他不希望她的那句“我愿意”又任何不甘情愿的成分。他在等，他一直都在等，等她亲口告诉自己，她也是爱着他的。他一直以为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黎庭敏的出现动摇了他的信念，他开始怀疑：婉婉和自己在一起到底是不是在赌气？她这么多年来身边没有一个别的男人是不是因为放不下黎庭敏？她拿自己挡钟家兄弟的目的是不是为了等黎庭敏的回来？她说的见家长是不是为了报复突然回来的黎庭敏……林亦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样的多疑，明明这些假设都是一点证据都没有的，但是他却几乎要不断催眠自己那一定是假的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理智。
　　林亦铭恨不得马上飞到医院，然后向谢婉婉求证。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这样做，那么以谢婉婉的倔性子，无论真相如何，她都不会再给自己接近她的机会。他无法想象谢婉婉离开自己以后，自己的世界将会变得多么的荒凉。他无法承担失去她的代价，他的生命不能没有她。
　　林亦铭不断地告诉自己：婉婉会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人命关天，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婉婉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现在那人不过恰好是黎庭敏而已，婉婉跟他早就毫无关系了。
　　在林亦铭不断为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车缓缓开进了医院。林亦铭也暗暗下了决定，“阿坚，你先别走，你陪我进去吧！”
　　阿坚虽然感到很奇怪，但还是答应了。阿坚先是提议打电话给婉婉，但是林亦铭却拒绝了。林亦铭走到咨询台，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就快步向黎庭敏的病房走去。阿坚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马上跟上。希望婉婉和阿铭不会闹翻吧！阿坚在心里祈祷。
　　两人到达病房门口，透过半掩的门扉，林亦铭看到让他的心隐隐作痛的场景——安静的病房里面，谢婉婉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沉睡的黎庭敏，整幅画面看起来和谐而静谧，仿佛最碍眼的就是他这个外来入侵者。林亦铭真的很想马上冲上去，用手紧紧捂住谢婉婉的眼睛，让她不能再看病床上那人一眼，但是他知道，他捂不住她的心。
　　“阿铭。”注意到好友突然僵硬的身体，站在后面的阿坚担忧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