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妖媚-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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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佐君凝目瞧她,似笑非笑说:“丫鬟配少爷,有例可循,只是,鲁丽珠挡你面前,你出得了头么?”
媚人一愕,左佐君斜睨她,沉沉道:“想做帮主夫人,跟住我,三年两载,摇身一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才不信!柳槐素饶得了你吗?”
“不是她饶不饶得了我,要看我肯不肯饶了她!”
媚人大愕。
“有朝一日,柳槐素成了左佐君夫人,江湖上不好听,台面上不好听。”他抚摸媚人光滑的脸蛋,轻轻说:“这样的女人,游戏一番有点小意思,要拿来撑我场面,残花败柳,有何光采?”
媚人怔忡着,惊疑看他,左佐君眼睛眯成一条缝,身躯朝她压下去,二人脸贴脸,肩靠肩、胸部挨紧,四腿黏牢,很快展开合而为一的剧烈运动……
媚人听着他咚咚心跳,感受澎湃热气一波波进击,这个精壮的男人,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媚人喘着,呻吟着,左佐君一个侧身,扳转她身躯,媚人刚舒了一口气,左佐君突欢叫一声,头脸垂靠她肩上……
媚人缓缓阖上眼皮,朦胧睡去,恍惚间听得轻细的悉卒声,睁开眼,看左佐君靠在床上,手中捏一把晶亮匕首,正缓缓用袖口擦拭着。媚人瞠目看他,左佐君用手摩擦刀口,说:“人是我的,就不要三心两意。”他拍拍她脸蛋:“你不听话,这里!”用手比划一下,复指她左胸:“再不听话,这里。”手势在她胸前划一下,最后指她小腹:“敢怀别人的孩子,这里!”匕首举起,刀刃朝她一指。
他言语细语,手势轻巧,亦无凌厉眼色,媚人却止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迟疑一下,她幽幽道:“你这个人,太可怕。”媚人指指他心:“有威无恩,不可怕吗?”“有威无恩,怎么样?”媚人盯住他眉眼,小心翼翼道:“亲如夫妻,也会离你而去。”
左佐君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对你恩威并济!”他睨着她,欺身前,在她额上、颊上、鼻尖轻轻一吻。
这一刻的左佐君,文质彬彬,俨然有情有义的谦和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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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护宝
大清早,薄云天和铁骑二人,赴老帮主薄名利榻前辞行。薄云天执着薄名利手,说:“此次赴京,来去约一月可返,请爹多保重。”
薄名利点点头,颤声道:“路上小心了!”又执着铁骑手,说:“辛苦铁公子,我与江供奉多年未见,心中十分悬念。”忽然抖抖索索从枕下抓出一封信来,此举不但薄云天、铁骑二人惊奇,连柳槐素也瞪圆眼睛,满面困惑。
薄名利说:“前日夜不能寐,摸索着起床,写了一封信,劳烦铁公子带与江供奉。”
“是。”铁骑接过信,往胸襟一插,说:“到了盛京,必将老帮主书信转达。”
媚人一阵风也似,无声无息飘然而人,说:“车马已备妥,左总管与总寨弟兄,已等候多时。”
马帮总寨大厅,左佐君率五堂堂主和一干属下,静静等候,薄云天与铁骑进了大厅,但见黑鸦鸦人头,薄云天眼色一梭,说:“走吧!”
马帮兄弟齐声道:“恭送代帮主!祝代帮主一路顺风!”
薄云天点点头,朝外行,左佐君与五堂堂主前护后拥送至寨门。
薄云天道:“帮内诸事繁忙,左总管请留步。”
左佐君微笑着,说:“代帮主第一次护镖,属下不敢掉以轻心,特地陪代帮主走一趟西南王府,还要亲眼目送代帮主启程。”
抵西南王府,王府大总管亲自领薄云天、左佐君赴书房晋见。
西南王是朝廷蕃镇,此地是他辖区,自不免有一番参见礼节,薄云天二人跪于地面磕了头,薄云天道:“草民马帮薄云天晋见亲王。”
左佐君也朗声道:“草民马帮左佐君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西南王道:“不必多礼,起来吧。”转身令随扈:“宝石顶取来。”随扈扶来一个黄绫匣子,西南王说:“给他二人看看。”
匣子打开,二人一阵晕眩,白金的头冠,上面缀满一颗颗宝石,果然光采夺目。西南王道:“此刻白昼,室内光亮,若在夜间,更见光采。”他轻喝:“拉上帘子。”
侍从们刷的拉下帘子,室内黑漆一片,宝石光芒更见明灿,照得一室光辉。薄云天怔怔盯住宝石顶,暗暗忧心,宝物难守,路上只怕不得太平了。
西南王问:“谁是马帮帮主?”
“草民薄云天。”
“这趟镖不是等闲,谁来护镖?”
“草民薄云天护镖。”
“好。”西南王凝重点头:“一路须格外小心,上路吧。”
薄云天捧着匣子,静静退出,退至大厅,这才发觉,背脊已汗湿。匣子虽轻,却似千斤重。
左佐君用一条褐色方巾,包起黄绫宝匣,慎重其事系于薄云天背后,王府总管直送至门口,叮嘱道:“薄帮主千万小心,若有闪失,连咱们西南王也担待不起。”
路上,马蹄急急,马蹄过处,尘沙弥漫半边天。一路上行人稀少,行进无阻无拦。行至一处,忽见眼前烟尘飞扬,有两骑奔窜而来。
以为只是路上偶遇,料不到地方直冲上来,硬生生拦众人去路。仅有两人双骑,也真够大胆,敢拦他们大队人马。
马帮兄弟喝:“做什么?滚鞍下马!”
马上人张望一下,并不下马,大声说:“我找铁骑,铁骑大哥!”
众人凝神一看,不禁气闷,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小儿郎。看长相,颇为俊秀,瞧他神气,却又野性未脱,十分刁蛮。
“铁大哥哪里去?”
铁骑一看,这个长相俊秀、野性未去的年轻人,不是小诸葛张淘淘还有谁?他身旁那人,可不正是洪大强。
铁骑迎向前,讶异不已问:“找我做什么?”
张淘淘一见他,如逢救星,叫道:“快跟我走,来不及了!”
“做什么?”
“发现张老爹、玉儿行踪了!”
铁骑惊奇:“什么?”
“这会儿他们又有难了!要救他们快跟我走!来不及了!”
“在哪里?”
“他二人被绑在轿子里,再不快走轿子就不见了!”
铁骑迟疑一下,急对薄云天道:“云天兄听到了,请云天兄继续前行,等我办完事,快马加鞭,再与云天兄会合!”
薄云天不乐道:“此时此刻铁兄弃我不顾么?”
“左总管计划周密,云天兄重重护卫,想必安全无虞。”朝薄云天一揖,朗声道:“向云天兄请罪。”
张淘淘掉转马头,叫:“快跟我走!”
铁骑正待拍马上路,薄云天突喝:“等等。”
铁骑讶然回头,薄云天凝脸问:“铁兄莫非对我有什么不满?”
铁骑一愣:“并无不满。”
“既无不满,请铁兄看恩师情面,早早归队。”
铁骑点点头,拍马而去。
铁骑脱队,消息很快传回马帮,左佐君不免疑惑:“他二人有嫌隙么?”心念及此,暗暗欢喜,想了一下,似乎想通,是了,他左佐君虽是下属,薄云天却对他敬如尊长,此次送宝石顶进京,他运筹帷幄,薄云天无不言听计从,想是因此引得铁骑不快。消息灵通如左佐君,自然明白铁骑颇有微词。如今行程方开始,即生嫌隙,可不正是妙事一椿?但瞬即,他脸色一凝,深深看媚人,沉沉道:“这什么张老爹玉儿,在你手中脱走,如今又出现?”
媚人脸上一僵,说:“事实真相如何,尚不知道,自有人追踪他二人!”
“这二人在世,活生生两个大证人,不除何以高枕无忧?”
“是,媚人设法除去。”
左佐君眼色一寒,斩钉截铁道:“不是设法除去,是务必除去。”
媚人腼腆应声:“是。”
“他二人的至亲也饶之不得,以免节外生枝。”
“张玉儿的亲爹已死,另外张老爹的房舍被火焚毁,张老爹女儿活活烧死。”
“死了固然好,只是须查证才是,兄弟们若敷衍了事,阳奉阴违,只怕将来无宁日。”
媚人心中微有不快,表面强笑道:“岂敢欺瞒总管,为了对付那个小女娃,我方也赔了八条人命。”
一旁的柳槐素惊奇道:“一个小女娃如此难缠?”
媚人点点头,说:“这女娃智慧奇高,当地人称她小诸葛,据说她屋舍有种奇怪机关,地上画着八卦图,机关打开,有几根木头冲出来,把人打得鼻青眼肿,我方弟兄冲进,被打得狼狈不堪,后来外围的干脆扔出霹雳弹,一了百了。”
柳槐素惊愕瞧她,问:“这事怎未听你提起?”
媚人懊恼道:“为了一个小女娃,赔上八名兄弟,这事媚人如何有颜面敢在夫人面前提起?不过夫人放心,那八人后事已料理清楚,该给银子的也给了,夫人请勿挂心。”
“我知道你办事稳当,既已了结也就罢了。”柳槐素满脸困惑:“多大一个女娃娃,如此厉害,莫非有人助她?”
媚人不愿多说,只淡淡道:“那女娃十六、七岁模样,一个人既被冠上诸葛称号,想必她擅于用脑袋算计。”
“等等!”左佐君忽然心念一动,对媚人道:“回来报讯的葛大六,叫他进来见我。”
媚人唤进葛大六,左佐君问道:“什么人拦路,向铁骑报讯,说发现张老爹、玉儿行踪?”
葛大六想了一下,说:“是一个不男不女,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哥。”
“你为何说他不男不女?”
“这人虽穿着男衣,不过长相斯文,皮白肉细,好看得像姑娘家。”
“真是个姑娘家吗?”
“说姑娘又不太像,这个人很野,高踞马上很神气,活像个小公子哥儿。”
“好。”左佐君说:“这人十分可疑,抓来见我!”
铁骑随张淘淘驰行一段路,果然看到两顶轿子。就在十里长亭前方,轿子向前移动,是八个轿夫,抬着两顶轿子。铁骑挥鞭策马,不旋踵已驰向前方,他缓了马速,回马,未等牲口停好,已扑向轿子。轿帘掀开,一个低垂眉眼的女子坐轿内。铁骑还未看清她脸面,已被她猛然抱住。
是玉儿吗?铁骑挣扎一下,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玉儿,他原本孔武有力,怕伤到玉儿,连挣扎都小心翼翼。
对方说话了:“别动,轿帘外,有眼睛瞪住你我。”
铁骑怅然若失,这人不是玉儿。他问:“你是鲁姑娘?”
“不错。”她抓出一样东西,塞他手里:“这是给你的。”
铁骑错愕。
“礼尚往来,你背上的玩意,解下来吧!”
这话说完不过两秒钟,轿子起了一阵颤动,铁骑整个人被打出轿外。他还没站稳,闪出两个人,朝他进击。
轿子快速抬离,铁骑急急张望之,张淘淘与洪大强亦不知去向。
轿夫们健步如飞,两顶轿子一前一后,隐向绿荫深处。
左佐君的四个手下,眼见轿子飞快隐没,忙从暗处闪出,急忙跨上牲口。不多时,他们看见轿子,且赶上轿子了。
一见轿子,左佐君手下又困惑了,不知何时,两顶轿子,竟然变成六顶。
轿子走入一个小市集,这是上午时分,人来人往,当他们按捺不住,冲向轿帘之际,里面的女人家尖声怪叫,反令四人手足无措。
轿夫们挽起袖子,破口大骂:“哪里来的浪荡子,敢调戏良家妇女!”
左佐君的手下欲辩无词,仓皇遁逃。
四人垂头丧气,大感懊恼,其中一人突微微一笑,快步走向一个卖菜老妇,说:“老嬷嬷打扰了,我四人是马帮的,刚才护送两顶轿子,谁知来到这市集,一下子多出四顶轿子,把我四人看得眼花,这下惨了,客人送丢了,回去准让主子骂死,老嬷嬷有没有看到八个人抬两顶轿过去?”
老嬷嬷点点头道:“刚才的确有两顶轿子打此路过,一顶四个轿夫,两顶八个人,错不了。”
“不错,那嬷嬷有没有看轿子哪里去?”
“有,往东面那条路。”
“往东面?那不是到鲁家庄的路?”
“错不了,是到鲁家庄的路。”
四人匆匆忙忙上了牲口,行了一段路,看两顶轿子停在大庄院门口,四人兴奋道:“是了,可不是那两顶轿子?”
近前一看,此处果然是鲁家庄,门口几名轿夫等着,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被簇拥而出,四人讶异:“她们刚要出门?怎地不是刚下轿?”
有一个侍女高喊:“起轿!”轿夫抬起两顶轿子,四人悄悄尾随,越走越觉惊奇,两顶轿子,竟然走向马帮。
马帮距此有段距离,不过轿夫脚下不慢,四人不便放马驰骋,只敢远远跟着。轿子终于停下来,停在马帮寨门口,两个年轻女子出来,旋即被请进去,四人这才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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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驭马的老头
鲁丽珠乍然来探望薄名利,薄名利干瘪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来。
既是未过门媳妇,礼数自然也有不同。鲁丽珠跪落地面,柔声道:“给薄伯伯请安。”
薄名利感动又惊喜,叠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快扶起。”
后面那句话是对柳槐素与媚人说的,二人急忙左右搀起鲁丽珠。
鲁丽珠朝柳槐素深深一福,柳槐素满面笑容:“鲁大小姐出落得越发标致,今儿个什么风,把我们鲁大小姐吹来啦?”
鲁丽珠淡淡一笑,趋近榻前,说:“特来探望薄伯伯。”
薄名利怅然道:“可惜云天不在。”
鲁丽珠娇羞一笑,说:“又不是来探望他,他在与不在,原是无妨的。”随又加了一句:“薄少爷哪里去了?”
“保了一趟镖,出远门去了。”
鲁丽珠哦了一声,说:“也巧,我亦要出远门去。”
薄名利询问看她一眼,鲁丽珠对身旁女孩说:“小淘,见过薄伯伯。”
这小淘原是张淘淘,她一身女装,俊眉朗目,简单两枝发簪别在发上,看着别有一种清秀。她听闻鲁丽珠如此一说,忙眼瞧薄名利,深深一福:“见过亲家伯伯。”
鲁丽珠听她说“亲家”,红着脸颊,笑对薄名利道:“这小姑娘是我家表妹,从盛京而来,玩倦了,想回盛京去,这次特别邀我回盛京看姥姥,这一趟远门,只怕有一番停留,放心不下薄伯伯,今日临行,特来瞧瞧,一来辞行,二来探望。”
薄名利略感惋惜道:“云天也去盛京,你二人真该结伴同行。”
鲁丽珠不胜娇羞道:“才不要与他同行,他只顾保镖,哪有空理我?”
说得众人都笑了,张淘淘一旁催道:“姊姊快别耽搁,人家要回奶奶家去。”
鲁丽珠瞪她一眼,说:“丫头,你薄伯伯也没有多的时间理咱们。”轻拍薄名利手背,说:“薄伯伯多保重,等从盛京回来,再来探望薄伯伯。”
柳槐素、媚人送鲁丽珠出了寨门,听得有人朗声道:“问候鲁小姐好。”
鲁丽珠回脸一看,笑道:“不敢当,鲁丽珠问候左总管好。”
“鲁小姐难得来一趟,为何匆匆就走?”
“平日来拜望老帮主也是如此,左总管何以说匆匆?”
左佐君干笑两声,眼灼灼盯住张淘淘说:“这位姑娘没见过,不知是——”
“是我表妹。”
左佐君哦了一声,张淘淘毫不生份回盯他,问鲁丽珠:“他是谁?”
“马帮左总管。”
“左总管?”张淘淘眼睛溜上溜下,似乎要把他看个饱。
左佐君盯住她,微笑道:“表小姐何以如此看人?”
“左总管很厉害啊!名气很大啊!”
左佐君愕了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