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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焰风戏后-第12章

小说: 焰风戏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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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暄细读了遍,抚过上头的每个字,“真的是……订下了”
  纵然她坚定自己的信念,到了真正面对纳征的制书时,不免有些动摇,不安和猜疑的阴霾悄悄地在心头聚拢……
  他知道了吗?是否……也正为此事忐忑忧虑呢?
  “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办?”
  “我……”她咬了咬下唇,“我相信焰君。”
  “暄——”谷夜昙没辄地把额头抵在她颈窝间。
  “对不起……你那么担心,我却一点都不坦白……”皇甫暄揽上她的肩。沉闷了两天,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说声抱歉。
  谷夜昙没接腔,轻轻闭上眼,为两人的重归旧好感到高兴。
  皇甫暄顿了顿,“夜昙,或许你觉得我固执、愚蠢,可我还是认定最后会像我所想的……因为,我就是这么期盼,如果不坚持,那么这个本来就渺茫的希冀,不是完全无望了?”
  坦白说,她也觉得自己被执念的迷障缠缚住了……宁可蒙起眼睛耳朵,不听、不看,活在自己的一厢情愿中……
  “别说自己蠢……只有你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而我、我……”谷夜昙细如蚊纳的声音隐没在她肩颈间。
  暄竟固执到这种程度,她……她也只有认了!
  终于得到她认同的话语,皇甫暄双手环抱住她,“谢谢你,我的好姊妹……”
  谷夜昙亦露出了笑容,一方面却暗下决定——如果风玄烺辜负了暄的真心,那就莫怪她心狠手辣……

  第九章

  皇甫暄倚靠着床头,目光动也不动地凝视着窗外。
  纳征之后,她一直盼望着郎焰君的到来,告诉她,皇命成不了他俩间的阻碍;告诉她,他会抛弃世俗的一切与她长相厮守……可盼了两天,他并未出现,只有她的心高高悬宕着,在越发增长的不安中摇摇荡荡,而情绪愈见低落之际,她忽然觉得倦累,她想放弃了……执着在那渺茫的希望上头,期盼着不可能的事会发生,弄得长久以来平和的心境起起落落,自己变得不再像自己……
  倦了……她厌倦继续浮沉于希冀与失落之中……
  她低声一叹,将视线调回的同时,房门被打开——她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知道吗,等你的两天像两年一样长。”她微微一笑,笑中有丝淡淡的伤感。
  “这么想我吗?”风玄烺迎向她,带笑的面容有几分疲惫。
  两天来,他为了风玄烈重伤昏迷担心不已,又为了萨兰犯边之事,彻夜与群臣商议对策,不得片刻安宁。
  今日,派往萨兰的使臣已启程,而风玄烈也清醒了,他在探望弟弟后,突然想起了皇甫暄,便摆脱随从,匆匆转往擎宇山庄来看她。
  为什么想见她,他并不清楚,只希望能借着她恬静的身影,暂忘眼前的烦忧。
  仿佛想倾诉什么似的,他张开双臂,温柔地将她拥人怀中。
  “嗯,很想……”她轻轻地以颊摩挲他的,想化去他神情里的疲惫。见到他的人,感受到他的温暖怀抱,她处于低潮的内心又慢慢地复苏了起来……
  “你的伤好点没?”想起了她的肩伤,他赶紧松手放开她,“刚刚我有没压到你的伤口?”
  “好多了,雪蟾膏的效果很好。”提到伤口皇甫暄就忍不住脸红。
  “我瞧瞧……”没有先前几次调笑的意味,风玄烺神色认真地望着她。
  “都说好多了……”皇甫暄羞赧地嗫嚅,虽然有点犹豫,还是转过身解开衣襟。
  薄罗单衣慢慢滑落,随着白皙细腻的肌肤一寸一寸地露出,她的头也越垂越低……当衣裳落至腰际时,她更羞红了颈项,急忙抓来薄被掩住胸前。
  看到她仍是如此羞涩清纯,他不由得轻笑,原先的烦忧也在笑声中消散。
  “别笑!”她偏头白了他一眼。每回都用这种态度,也不想想她有多害臊!之前为了方便裹伤,她身上并没穿着亵衣,现在虽不裹布条了,上药却还是免不了,再加上成天都在床榻上足不出户的,所以仍未穿亵衣;褪去了单衣,她等于上身完全裸露,当然得要掩住胸前!
  “好好好,我不笑……”他紧抿着唇,但眼角眉梢仍露出笑意,嘴角也微微抽动着。
  “讨厌,你没一回是正经的!”她一手按着被褥,另一手把随意束起的长发拢至胸前。
  他扬唇回她一笑,而后眼光才落到她肩后的伤痕上。
  过了这么些天,她的伤口已结痴愈合,但是那道长长的伤痕在她白皙的雪背上显得分外刺眼,全然不搭。
  带着愧疚与怜惜,他皱着眉,以最轻柔的抚触拂过她的伤痕。
  “还疼吗?”望着这道伤口,他眼前又再度浮现她当时苍白着脸,咬着下唇忍痛的娇弱模样。
  “已经结了痂,当然……不会痛了。”她不大自然地回答,因他的触碰而轻颤了下。
  “可是我的心还在痛……”双手环过她胸前,将她揽进怀里,他低头吻上靠近肩头的伤口前端,呢哺般地低语:“暄……答应我,别再做这种傻事,即使是为了我……”
  “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件傻事……”她微微侧转身子,左手轻抬,纤指轻划过他的剑眉,为他眼底的疼惜意动不已。
  “暄……”他抬起头,望人她含情的水眸,胸中溢满柔情,一时情不自禁,低头覆上她的樱唇。
  起初她有些惊讶,随即胸中有股暖暖的甜蜜蔓延开来,掩去原本的羞赧,让她本能地仰起头,贴近他胸前,任他熟练地挑开自己青涩的唇齿。
  她的柔顺更牵动了他心底的情弦,教他爱怜不已,而诱人的清纯引动了更深沉的欲望……
  挑逗地诱惑她的丁香舌与之纠缠,吮取她口中的甘甜,他又不展足地引导她响应,勾引她怯怯地将舌探人他口中,缠绵共舞……
  她捧起他的脸庞,烙下一吻又一吻,忘情地呼喊着他的名,“焰君、焰君……”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恍若冬雪,狠狠地冻结了风玄垠的情欲!
  他居然忘了自己对她隐瞒身份的事!
  乍然清醒,他停下动作,缓缓地推开她,随手拉起床上的薄被遮掩她赤裸的身体。
  也从激情中醒来的皇甫暄拉着薄被,既羞怯又迷惑不解地望着他复杂的神色。他突然停了手,除了让她觉得尴尬,心下却还有那么点怅然失望……
  “你让我失控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他放柔了表情,轻抚着她的颊,低声道:“暄,我要你成为我的妻子,因此我更该尊重你,而不该在这时侵犯你,原谅我,好吗?”
  妻子……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子!
  他对她的重视,使她窝心极了,然而更教她开心雀跃的却是他给予的承诺,他终于亲口允诺了!
  她柔顺地点点头,偎靠上他的胸膛,心中盈溢着喜悦。
  那渺远的愿望不再是遥不可及,她仿佛已能预见他俩幸福的未来……
  轻吻了下她的颊,他收敛心神,为她上药。
  午后的阳光透人房中,照得满室灿亮,他见天气如此晴朗,抹完药后,等待她着衣的时候便问:“暄,你想到房外走走吗?”
  “好。”皇甫暄愉快地答应。自受伤那日开始,她为了休养伤势几乎不曾离开床榻,闷在房里算来也将近有十天了。
  在风玄娘的牵扶下,她踏出了闺房,散步在回廊上,倚着风玄琅欣赏栏外宜人的景色。
  晴朗无云的天空看起来特别蔚蓝,迎面而来清爽的和风带着甜甜的花香,她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觉得舒畅极了。
  “焰君,你瞧,院子里的花开得多么美。”她伸手越过栏杆,随意摘了花,轻嗅着浓郁的芬芳。
  “暄,其实……”风玄烺叹了口气,略一迟疑,终究说出了实话,“我并不是郎焰君。”
  “你说什么?”皇甫暄一愣,手中花朵悄然掉落,粉红的花瓣散落一地。
  他说了什么?他说……他不是郎焰君?
  “我不是郎焰君,从来就没有郎焰君这个人。”纵使残忍,他却不得不说出事实。
  “不!你骗我!”她情意充盈的美眸骤然冷却了下来。
  “初次遇到你时,我是微服出巡,不得不掩藏身份,并非有意骗你。”察觉她的疏离,他双手扳过她的肩,双眼直视着她清冷的眸,“暄,你能理解的,是吧?”
  “不,我无法理解!”她猛地推开他,离他远远的,像是无法忍受他的碰触。
  “暄!”他靠近一步,她却又退了一步。
  “你早该说的……”她脸上浮现一抹凄凉。
  为什么现在才说呢?他该在一进房间的时候就挑明的,而不是在与她温存过后,让她萌生了更多情愫,才把她推进深渊……
  呵,她那不实的梦终究还是破灭了……
  望人她眼底的凄然,他无言了,只能以沉默作为回答。
  他的沉默揪痛了她的心。
  为什么不辩解?难道连解释都觉得多余吗?
  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一声声锐利的清脆打在胸臆中,刺得她疼痛不已……
  “放手吧,皇上。”她咬着下唇,刻意忽视心痛,别过头不愿看他。
  “什么意思?”面对她的疏离,他陡然一惊。
  “请你收回成命……”她极力想让语气显得平静不在乎,却抑不住心中的酸楚,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续道;“我不想嫁给你。”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吗?”他挑起她的下巴,逼她面对他,却见到她双眸泛红,不由得放柔了声音,“暄,我是谁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仍是我想要的妻子。”
  “对我来说却是不同的……”她闭上眼,逃开他的逼视,低微的声音颤抖着,“我……并不想要一个贵为帝王的丈夫。”
  “暄,你这话是在要求什么,或是仍怪我隐瞒身份?”他沉下脸,剑眉微蹙,“我先前已有意告诉你,只是近日朝中多事,一时疏忽了,难道你要一直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打转吗?我的身份终究改不了,你又希望些什么呢?”
  无关紧要!?他看似不经意的话语有如利箭穿刺过她已是支离破碎的心……她认为的重要,在他竟是微不足道的……第一次,她觉得他们在认知上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唉,罢了……她在心底悲叹,到最后的这一刻,她仍是接近不了他的心。
  “我说了,我不想嫁给你,这就是我的希望。”她神情变得倦累,觉得无法再与他沟通了。
  “别任性了!”连日来操劳国事,他已无力再去安抚她,神色间隐隐透出不耐。
  计较他不可能更改的身份又能怎样呢?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变得不讲理,一再挑战他的耐性。
  任性?他说她任性!?她波澜汹涌的心湖又翻起巨浪,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皇帝随随便便地就决定一个人的未来,难道就不是任性吗?
  她为了那只诏书不知已经做了多少让步,不但强压抑着自己爱自由的性子,甚至赔上了心……他怎能用一句“任性”来抹煞她的牺牲?
  她的眸变得冷寂。
  “圣旨已下,诏命是不可能更改的。”抑下烦躁,他尽量让语气和缓,“除此之外,朕可以尽量补偿你。”
  补偿?在他眼里,她竟跟一般梦想着富贵虚名,期盼王侯恩宠的女子相同!
  真可笑啊!他能拿什么补偿她?享用不尽的金银财富?尊荣的头衔?抑或让皇甫家更加强盛兴旺?
  他给得起的,她都不要!
  皇甫暄退了一步,注视着他的眸从空寂转为沉静。
  自称呼的转换明白显露了他态度的改变,不知不觉中,他已从她的情人变成了高高在上,主宰着一切的君王——一个她未曾相识的陌生人……
  “要补偿民女吗?那民女就问圣上几个问题吧。
  皇上能给民女一个终身不渝的誓言,而且发誓只爱民女一人?除了现有的,不再纳其他妃嫔?这些……皇上能做到吗?”
  沉默片刻,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能。”
  “果然……所以我不愿嫁给你。”她淡淡一笑,幽幽叹了口气,“我再也不想委屈自己了……”
  她要的并不多。既然触摸不到他的内心,她但求保留已经失去了部分的自我,能继续任性自由……
  他的耐心终于告磐,神色瞬间转冷,剑眉一轩,傲然道;“君无戏言,你想嫁也得嫁,不想也得嫁!”
  “若是我坚持不肯呢?”他的强硬让她倔强了起来。
  “抗旨论处。”冷漠地望着她的眸,他字字犹若冰珠坠地之声。
  “那么……我会逃的,逃到你势力所不及的地方……”她亦是冷然相视,心里却又翻搅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沉静了下来,在一次次吐露真心话时也一并斩断了系在他身上的情丝……可真正决裂的时候,那样的感觉就像是撕肝裂肺般,一波波剧烈的痛楚侵袭着她的全身,几乎要令她窒息。
  “无妨,只要你走得了。但……”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他眼底尽是森冷,“朕要整个皇甫家付出代价!”
  她背脊窜过一股寒意,却仍是挑衅地扬高下巴瞪着他。
  “你嫁与不嫁,对朕都有利。”无情而冷酷的眸光如利箭般射向她,语气不带丝毫情感,淡淡地分析利害,“嫁,皇甫家与皇家便成为姻亲,互蒙其利;不嫁,便是抗旨,朕正好名正言顺除掉皇甫家,既可削弱世族的实力,没收的家产更可充实国库。”
  皇甫暄如坠冰窖,失神地退了一步。
  “选择你的决定吧。”无视她恍惚的模样,风玄烺的神情依旧凛然不可近。
  “我……”她失焦的目光再度凝聚了起来,也不知是否为了赌气,她听见自己说出了不可挽回的话:“我还是要离开你……”
  “好,很好……”他扬唇一笑,眸光却冷若寒冰,“你尽量试吧,诈死隐姓埋名也好,离开朔风领土也罢,最终都逃不出朕的掌握!”
  一甩袖,他旋身离开,未再回头向她投注一眼。
  皇甫暄颓然垂首,无力地倚着廊柱缓缓坐倒……
   
  热闹喜气的鼓乐飘散在擎宇山庄的每个角落——告期之礼将要展开。
  皇甫暄在房中隐约听见了喧闹的声音,忍不住离开了香闺,站在大厅外的静僻角落,观看忙碌着典礼进进出出的人。
  轻轻吸嗅掺杂着喜悦味道的空气,她的面容却是一片空寂冷漠,仿若厅堂中正进行的一切与她无关,可在那冷寂之下实则波涛汹涌……
  若能全然漠视,她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鼓乐声停止了,官员们的祝贺声也散去,仆婢开始善后的工作,她才慢慢靠近大厅,从窗口寻找皇甫昭和项洛谖二人。
  皇甫昭瞥见窗外的身影,立刻抛下手边的工作到廊上。
  她无言地递出告期制书,心想:妹妹终究知道了郎焰君跟风玄烺是同一人的真相。
  皇甫暄敛着眉,盖在衣袖下的手握得死紧,清晰工整的小字映进晦暗的眼中,内容化成了黑糊糊的一片,围裹住她,几乎要她喘不过气。
  深深呼吸,鼓起勇气,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姊……
  你在答表上写了什么?”
  “还不就是皇恩浩荡、皇甫氏不胜感激涕零之类的虚伪狗屁……”皇甫昭敛去了被一堆繁文缛节惹起的烦躁,轻轻拉起她的手,扳开她蜷紧的手指,把制书放人她掌中,言不由衷地劝道:“事情或许并不如你所想的糟……”
  在她的观念里,无论是哪个女子人宫,都是委屈一生。当初会抱持着鼓吹的心态,实是因妹妹已萌生情意,也就盼她能欢喜顺利地嫁人皇家;而今,她情伤难忍,她不再勉强这段姻缘了……
  “不要……我不要!”她略显激动地摇摇头,把制书推回。
  “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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