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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434-幸福-第5章

小说: 5434-幸福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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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兰大附近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驾车的父亲和坐在父亲身后的雨子受了轻伤,母亲和姐姐却没能被抢救回来。为此,雨子一直有些痛恨父亲。她认为是因为父亲的疏忽和自私才送掉了母亲和姐姐的性命。    
    记得当时雨子很久都不讲话,我每天陪着她,急得连自己最爱的粉红色高跟鞋也送给了她。后来雨子好了,虽然和父亲相依为命,接受着严厉的日本式家庭教育,心里却对父亲和所有男人丧失了信心。    
    起码,我所熟悉的雨子总是这样告诉我的。    
    所以我很少和雨子谈起具体的男女之事。记得十六岁时第一次有男孩子向我提出性的要求我便偷偷地跑去和雨子商量,可她竟然把脸一沉,两天没和我说话,让我对自己的所做所想感到无比心虚,像是对不起她似的。那次我自己决定拒绝了那个男孩,之后我发现对于任何感情问题只要不涉及性雨子就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但那个话题几乎碰不得。于是从那时起我就学会让许多这样的事烂在肚子里了。    
    这些话对父母是肯定不讲的。我的亲生母亲在我三岁时去世,一年后父亲又结了婚,这个女人便成为我这辈子认识的惟一的母亲。父亲婚后我们搬进了新房子,我的小屋子像洗手间一样套在父母的卧室里,据说那里原先是个巨大的储藏室。    
    我的小床贴着墙,墙的那边就是父母的大床,大床的一只脚瘸了,用一块木板垫着还不太稳,到了晚上经常会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许久许久,直到我入睡。    
    搬家不到一年后的一天,当我正要在熟悉的咯吱声中睡去时,母亲一声尖叫惊醒了我。转天只有母亲和我在家时我问她,妈妈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从床上摔下来了,床坏了吧,那么响。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说,蓬蓬,以后再听到床响就来敲敲我们的房门,只要响就敲,我们就会知道要小心了。    
    我点头。我为母亲把这么重要的责任交给我感到无比自豪,甚至在幼儿园里还拿出来向小朋友炫耀。    
    之后我果然像个大人一样守着我的承诺,只要一听到咯吱声从隔壁传来,我就爬起来,猛敲父母的房门,直到声音停止。过了一阵子,咯吱声便很少再响起了。    
    后来的某天,我发高烧在家,母亲留下照顾我。昏睡中我听到前所未有的猛烈咯吱声和阵阵压低的叫喊,我想不好,妈妈肯定又要从床上摔下来了。我挣扎着走到母亲的房门前刚伸手要敲却从敞开的门缝中看到母亲披头散发地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母亲用力抓着那人的皮肤,留下条条血痕,那人则狠狠咬着母亲的身体。我吓呆了,站在那里用尽全力大喊,救命,妈妈,妈妈!我断定,这个人要杀死我的妈妈了!    
    母亲推开那人,赤裸着身体一把抱起我,把我的头揽在她的胸膛上说,这孩子,发着高烧怎么还跑起来。她把我放在小床上躺好,点着我的鼻子说,做噩梦了蓬蓬,睡吧,醒了就都好了。    
    我昏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时,我果然分不清记忆和噩梦了,只是在母亲给我喂药时我看到了她脖子和耳垂上的淤血。    
    长大后回想起那个场面我还是分不清究竟是记忆还是噩梦,但它确实刻在了脑海中。不知为什么,每当我想起它,都会对父亲感到十分不满,仿佛是他的某些缺陷造成了那样的事情发生。


《幸福》 第一部分偶尔履行着我敲门的义务(1)

    对于母亲,我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继续偶尔履行着我敲门的义务,直到六岁上了寄宿学校。仔细想想,那之后母亲好像就没再表示过怎么喜欢我,我们之间短暂的母女情似乎就随着那个噩梦消散了。    
    这件事我坦然地向老揣叙述过,像对他叙述我生命中的任何一个遭遇任何一个想法那样。他拿起我的手,轻轻咬着每个指尖说,那与你无关。你既没有做错,也不用背负任何的罪恶,美好与丑恶往往只差一线,他们玷污了生命的无瑕,你不需要替他们承担那种肮脏。他的声音载着一朵白云穿透我的身体,之后那白云盛满我体内积淀的黑色,将它们净化成清澈的雨水,打在我的眼上。我从来不需要向老揣解释我的感受,他什么都知道。    
    我也曾经试探着给笨笨讲起这件事。笨笨握着我的手,尽力分担着我叙述的艰难。我讲完看着别处,我没有奢望任何言语,只是沉默便足以传达他的支持。他说了句,都过去了。然后又说,你多幸运今天可以用我这样的身体帮你忘记你看到的那个身体,说完吃吃地笑。我了解笨笨是努力在逗我,但那笑声像从天上掉下来的冰箱或坦克或轮船,把我彻底砸扁。    
    至于我的好朋友雨子,我从来没给她讲过这事,就像我回避其他一切详细的男女之事一样。一年前,雨子曾经在我们谈着一个什么不相关的话题时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她依然是处女,那时她已经比我提前十一个月进入二十四岁了。我总有些担心雨子,可又总是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才能帮到她。    
    就是这样的一个我从小就熟悉的雨子,现在告诉我她怀孕了。    
    “是吗?”我平静地回答。    
    八    
    “星光。    
    只有她一个和我一样在癫狂中将自己抽离,踩着历史的只言片语,坦荡地在星空下沉吟。她蓦然的无意地入侵,分享了我最自私的幸福。    
    被冒犯的星光牵引着高潮的扩散,我在麻痹中眩晕,我跌倒。在跌倒的一刻我看到她睁开了双眼,眼里面有我,于是我认定她就是我的星光。    
    白炽的星光是她离去时飘散的每根发丝;白炽的星光是她落泪时的叮咚声响;白炽的星光是她的指尖化做最小最尖的刀刃在背上留下的血印。    
    你的反抗诚实并夹杂着被感动的默许,我感到你其实就是我自己。    
    你就是我白炽的星光。(5/184:17am)”    
    “我一定得再见到你我一定会再见到你我一定要再见到你我一定能再见到你因为你是我的星光。(5/188:03am)”    
    “从白垩纪到文化大革命是我想你的时间。高潮下射出的精子是我想你的数量。细胞分裂是我想你的频率。从太阳到冥王星是我和你的距离。宇宙的本源是我和你相聚的未知。(5/193:20am)”    
    “黑夜偷走了我的一只眼睛把它碾成碎末撒入苍穹,我的视野成为和大气层一样的广袤,也许这样我能看到你。(5/204:45am)”    
    “一个老掉牙的杂乱无章的夜里,雨声幻化为持续的脚步声,模糊了我的判断,睡梦中我清醒地听到了你的到来。你在向我靠近,是的,是你在靠近。你来到我面前时我对你说些什么呢?(5/211:08am)”    
    “我看到你了。看到看到看到看到看到看到看到看到看到星光。(5/242:25am)”    
    “你坐在靠近音箱的二楼的角落,那其实是个死角,但我看到了你。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是像我想见到你那样想见到我的吗?你是勇敢的,我勇敢的星光啊,我长发的有着闪烁的眼睑的星光啊。那首‘AboutaGirl’是唱给你的。十二点半,你离开,水晶做的灰姑娘啊,你在奔向你的南瓜马车吗?(5/243:00am)”    
    “你蓝色的眼波,旋转。你飘逸的幽然的情怀,旋转。你挥洒的拥挤的笑意,旋转。你又坐在那个角落,我编纂着你的各种身世,你听见了吗?Aboutagirl,aboutagirl,aboutthegirlinthecorner。我错了我一错再错我错了吗?十二点半,你走了。(5/252:54am)”    
    “明天。明天。我发誓明天我会鼓起全部勇气到你面前,第一句应该讲什么?我得好好想想。终于。十二点半。(5/265:26am)”    
    “消失的星光。(5/275:26am)”    
    “还是没有来。还是没有。还是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听得见吗,mygirlmygirl,wheredidyousleeplastnight?(5/295:31am)”    
    “只要再早一点。我都干了些什么!丢失了卷发的吉卜赛女郎。掉了寿桃的寿星老。    
    我一定要再见到你我将要再见到你我即将要再见到你了。(6/20:01am)”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这些已经有点发脆的纸张,透过加州著名的阳光检查着上面淡淡的血色印记。有些字在岁月的冲刷中已辨认不清,好在我早就把它们背下来了。    
    九    
    笨笨开始在电话里策划着小说完成后的日子。他的母亲不久前过世,他与父亲的关系多年来一直不太和睦,但还是在老头子决心去环球旅行时答应回家照看房子,顺便把那里作为这部小说的写作地点。笨笨认为他大概还需要四五个月的时间,而我一个多月后就要毕业了。“先到这里住一阵子吧,”有一天他说,“等我写完了我们再一起搬回加州。”    
    我在电话这端缓缓摇头说:“那我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呢?”    
    “和我在一起呀,”他马上回答。“那不是最幸福最有意义的事了吗?”    
    是吗?我无声地问自己。    
    “我想,也许我应该回中国去看看。”我犹豫地建议着。    
    笨笨立刻反应:“好啊好啊,去中国吧。但你得等我一起去,哎呀,那肯定非常cool,我写完咱们就去,跟我去要比你一个人好多了吧。”    
    好吗?我无声地问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成天把cool挂在嘴头,我觉得我的国家可以用很多字眼形容,比如悠远、美丽、深沉、广阔、富饶、磅礴、巍峨、峻秀、成熟等等等等,绝不是一个十六岁的美国孩子常用的cool字可以概括的。    
    “也不一定去得成,”我开始动摇。“我得工作,就算不马上开始工作也得面试呀。天哪,我可是欠了一屁股债啊。”我找着理由。    
    “没事儿的,到现在我的学生贷款都还没还清呢,我都毕业多少年了。”笨笨开导着我。可我觉得这恰恰是我们致命的差异之一,在理财方面我是个傻瓜,而笨笨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听他的口气能赖这么多年不把钱还清还挺得意地给我传授经验,好像我应该给他磕三个头拜他老人家为师似的。    
    我只说了句:“不好吧,这样。”    
    “再说吧,还有时间。”笨笨大度地做了让步,他对我任性的包容总让我感到温暖。然后他说:“我只是想尽快见到你,把你留在身边,再也不放开。你不也想这样吗?”    
    我想吗,我无声地问自己。    
    我这他妈是怎么了。


《幸福》 第一部分偶尔履行着我敲门的义务(2)

    人,大概都如此吧,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建议多得唾沫性子横飞,但一撞上自己的事就立时傻了眼,一切大道理仿佛都失去成为道理的缘由,在左右为难中目瞪口呆。这就是我。    
    所以中国大智大慧者总结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对于雨子的求助电话,我异常冷静地给她传送了我的支持。雨子说那是她电脑公司不同部门的一个同事,两人在一次培训中相识,她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在异地酒店的热情里守不住自己,后来回到底特律才知道原来他是有妻子的。    
    这一发现令雨子疯狂地爱上了他。    
    “我的这种疯狂令他同样地爱上了我,”雨子说。“我们省下每分每秒的时间在一起,我要占有他我要占有他他是个混蛋我要占有他。”    
    “你爸知道这事吗雨子?”我问她。    
    “他是个混蛋。我要占有他。”雨子说。    
    “那他知道这事吗雨子?”我问她。    
    “他知道。他已经申请调到佛罗里达州去了。”雨子说。    
    “现在我已经完全占有他了,我不再需要他了。”雨子说。    
    我和雨子上网查了很多资料开始频繁地进行交流。我打长途找北京的老中医请教保守的打胎方法及保养措施,还开车到洛杉矶的“小台北”按老中医开的药方给她抓了几味补药寄到底特律。为了这件事我和雨子仿佛一下子又近了起来,像读中学时那样形影不离,无话不说。我们几乎每天通电话,可最终的手术还是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的,我实在是抽不开身飞过去陪她,虽然我也想过这样做,哪怕雨子并没有这样要求我。做完手术的转天,她突然在电话里对我说:“真好啊,这样真好。”    
    “是呀,没事了。都会越来越好的。”    
    “不,我是说,我几乎要感谢这件事让你又回到我身边了。”    
    电话线里传来了雨子的寂寞,这让我感到难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管发生任何事。”    
    “但愿如此,我一直就知道,男人是不能相信的。可我总觉得你在远离我,从你去北京的那时起就开始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像哄孩子一样哄着雨子,直到通话结束。    
    但我想她说的是对的。因为在北京我认识了一个叫扈蓬的女孩子,那个过程我没有向雨子叙述,那个过程的结果让我永远也回不去做从前的我。    
    十    
    夏天在雨子的怀孕事件和与笨笨扯锯式的未来规划中渐渐加大了音量。我继续上着课,和一些前来招工的公司进行西服革履的面试,想到即将在未来的一天内失去这么多身边的朋友就感到一种想哭的冲动。    
    在这种未知压力下的躁动中,我发现自己在频繁加入一些奇怪的谈话。    
    我又和那些讲拉丁语种的美国同学回到了那个酷似Nirvana的乐队演唱的酒吧。从见到他们起我就有些坐立不安,我认为是他们谈论的话题所致。他们集体在探讨着做爱的最佳姿势,虽然我也有我的经验和意见,但我并不认为他们是我谈论的伙伴,也不认为这是适合探讨的地点。不过,我还是竖着耳朵听着。    
    一个男孩说:“COSMO里面总结的不赖,上期的十大姿势里有个‘龙腾式’,有点儿意思。”    
    “啊,你们看女人的杂志!”一个女生嗲声嗲气地嘲笑他。    
    “那怎么啦,我们得知己知彼嘛。”男孩说。    
    “就是,”另一个男生接过去说。“你们都会了实践起来我们不就傻了。”    
    大家笑。那个女生问:“这‘龙腾式’是什么样的?”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一个笑着说:“嗨,这不好形容啊。你自己去看看杂志或找个人手把手地辅导你吧。”    
    “杂志都卖完了吧,”女生嘟起嘴,一副失望的样子把第一个建议废掉了,眼睛流动地瞟着在座的男生快要滴出血来,好像恨不得立即就找个辅导老师龙腾虎跃一番。    
    “找麦克要去,我们都是借的他的。”    
    噢。忽然间我明白了我坐立不安的理由。    
    那个晚上无知的“龙腾式”女性爱好者成功地和一个“龙腾式”传人回了家,我想她该没什么残留的疑问了吧。我哪,还是有人陪我走到停车的地方,还是有人塞不知名的酒给我喝,还是有人把我扯入莫名其妙的争论中,不过没人用不安局促的目光追随我,没人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也没有人用指甲蹭着我手指上绕着的线圈。    
    转天,我一共八次检查我的email信箱。第八次时我看到麦克说:嘿,你好。我现在回新泽西办事,周末回来。给我打电话或来我家,好好学习。    
    下面是我发给他的email原件:麦克,听说COSMO认为“龙腾式”是最佳姿势,我错过这期杂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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