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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07[1].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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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密。你们谁也不准往外说。这是丑事,一说出去,就等于脱光我的衣服……古丽,你知道的,我们家青青还没办事呢,咱们达吾提还小呢,别让这种事在外面传来传去的……记住,不要找医生瞧,不要搭理别人的问长问短……你们就让我慢慢地这样病着好了,到最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怕的……红嫂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坐在床边,她逐个地把家里人一个个地看过去,寻找她们眼中的承诺。 
  古丽让青青带着达吾提离开。她关上门,拉上厚窗帘子,她含泪解开红嫂的衣衫,她要看看并且摸摸红嫂……一个老年妇人的身体,松弛而迟钝……但在胸部,那女人身上本该最柔软的地方,却古怪地坚实起来,一坨一坨的,像打结了,像结冰了…… 
  古丽看看红嫂,脸色突然涨得通红,憋了很久才说出来:红嫂,您还是去看看吧,人都这样了,还留着那钱做什么……您就把那……把陈寅冬的那笔钱拿出来去瞧病!你放心,我跟达吾提保证不会要其中的一分钱,达吾提的眼睛,那是没有救了,他没有眼睛也照样能过活……等您身体瞧好了,我们一起多做些吃食卖,夏天,我还要批发冰棍儿卖,我好好儿地卖,不再跟任何人在外面瞎逛,我保证一天能卖两天卖三天的钱,咱们几个好好地赚,钱呼呼的不就来了……古丽滴下热泪,像要把红嫂胸前的硬块块儿给化了似的。 
  红嫂先是愣住了,愣了好一会儿,上上下下地看了古丽一会儿,然后,快活地张开嘴巴大笑,可是这一笑,她的肋骨又给拽得吃不消了,痛得她泪都涌出来:好个古丽,原来你知道有那笔钱,可你从来没提过,你真是个坏家伙……看你出的什么主意!那钱要用在我身上,就等于是拿钱去打水漂了,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这身子,再多花一分都是作践呢……不过,好妹妹,有你这句话,我就感到好受多了……哪天呀,你吃食卖得快了,得空了,你就早点回来,我们要好好合计合计,咱们朝着西北方向敬炷香,也远远地跟陈寅冬说说,他那笔钱呀,咱们要用在达吾提身上,带他到城里去开刀,让他的眼睛,比你的还要亮还要好……我们还要用在青青身上,给她置份好嫁妆,让她找个好婆家,要她将来的对象呀,最起码,跟张玉才差不多…… 
  她们一起轻轻地笑起来,像不知名的花儿,散发出淡而哀伤的香气。 
  原载《芳草》2007年第2期 
  本刊责编王虹艳 
   
  作者简介 
   鲁敏,女,1973年生于江苏。江苏省作协签约作家。二级作家。现居南京。1998年开始小说写作,代表作有《白围脖》《轻佻的祷词》《笑贫记》《男人是水,女人是油》《戒指》等,主要刊发于《人民文学》《十月》《钟山》《花城》《山花》等杂志,并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多家选刊选用。曾获南京市政府艺术奖金奖、金陵文学奖荣誉奖。短篇小说《方向盘》入选中国2005年度短篇小说榜。本刊曾选发她的中篇小说《镜中姐妹》等。 


 
  。
  。14:19
  

这事不怪我
青 禾 


  1 
   
  我们A州大学有一万多名学生,每天都生出许多事,人们习以为常,谁都不怪。 
  可是那天发生一件事,大家都说,这事怪我。 
  事情的发生有点意外。 
  那是期中考的前一天晚上,我从教室出来,跟中文系的一位男生(我不想透露他的名字,以免受到牵连)去了一趟竹林,回宿舍晚了点,过了规定的熄灯时间。我在黑暗中洗了一下澡,弄出了一点声响,这很正常,谁回来晚了不弄出一点声音?青青和兰兰一声不吭,她们是通情达理的,就像我一样,她们回来晚了,我也不吭声,假装睡着了。 
  而她,我的那个叫李小小的室友,却不依不饶。她每次都是这样,只能别人顺着她,不能别人扭着她,她是谁?不是戴安娜不是刘晓庆不是巩俐不是赵薇不是安妮宝贝,她谁也不是。她说,你就不能小点声吗?我推了推洗澡间的门,努力把声响降到最低点。洗一半,她又大声喊叫,姓罗的,你让不让人睡觉。我怎么不让你睡觉了?我不应她,把水开得更大一些,我的本意是想快点洗完,省得与她嗦。可是水太烫,我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水气弥漫,仿佛间,我又看到了竹林深处的那一幕,是的,刚才我差一点踩到人家的一条腿,这条腿和另一条腿是缠在一起的。不知怎么的,我的腿也被拉开了,我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啊啊——啊,我一边叫着,一边使劲地搓着自己的身子。就在我如痴如醉飘飘欲仙之际,洗澡间的门被撞开了,小小站在门口,说,你让不让人活? 
  腿不见了,白色的雾气中露出了小小那张变得有点狰狞的面孔。我大吃一惊,说,怎么啦?她说,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我火了,说,去死吧你。她说,你可别后悔。我说,去吧,去死吧。我把门狠狠地关上。 
  这时,我听到青青和兰兰惊惶失措地叫道,小小,快别这样小小。我以为她又想来撞我的门,或是要摔什么东西,这个人喜欢摔东西。我才不怕。我还是洗我的身子,只可恨我再也找不回刚才的感觉了。我听见青青喊,小小,别这样,别干傻事。兰兰也跟叫起来,小小快下来,那不是闹着玩的,求你了。小小说,我要让她后悔一辈子。 
  一刹那间,我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愣了一下,心慌慌的,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身子,青青撞进来,上气接不到下气地说,她真的跳下去了。 
  我的心反倒冷静了下来,这算什么事?你做事想赖我?没门。我穿了衣服走出来,看到兰兰软瘫在门边。我跨过兰兰,走到走廊边,青青跟出来说,她爬上去,从这里,她疯了,她不要命了。我探出头去,模模糊糊地看到小小趴在楼下的水泥地上。我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青青就在我的身边哭了起来。 
  这时,整座楼一下子变得乱哄哄的,好像世界末日就要到来。 
  我听到有人喊,快给毛老师打电话。毛老师就是我们的辅导员毛彬。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警车声,我想公安局来了,要把我抓走了。我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还没穿外衣哩。小时候看电影江姐,她走出牢门时就拉了拉衣角,我觉得这个细节很真实很人性很生动很鲜活。女孩子任何时候都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但我错了,来的是医院的救护车。 
  我探头看着白衣白帽的医生和护士把小小抬上车。青青紧紧地拉住我的手。她不知是害怕还是担心。我觉得她很可笑,回头看了一下兰兰,她还坐在地上,我走过去,摸摸她的头,浑身软软的。我说,兰兰,吓晕了吧。青青跑过来,说,快快,给她一点水喝。这时,宿舍里的灯亮了。明晃晃的,把兰兰的脸照得死人一般的白。 
  这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事本来很简单,很正常,一个女生与一个男生约会,回来晚了在洗澡间弄出了一点声响。虽然这事发生在考试前夕,但还属于十分正常的范围,不是吗?更何况整个过程我都十分理智十分克制。本来我洗完澡可以在床上睡一个舒舒服服的好觉,第二天考个好成绩。事情全让小小搞糟了。 
  可是,大家不怪李小小,全怪我。青青兰兰怪我,毛彬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平时对我总是微笑(私下里我也十分喜欢他),也红着脸朝我大声嚷嚷,你啊你,你就不能少说一句吗?更不用说我们数学系党总支的章书记了,事情发生后,他跑到我们宿舍,阴沉着一张乌龟脸对我说,这事你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这事还惊动学校领导,管学生工作的何书记(凭良心说,她是个好人)把我叫到办公室说,这事你有责任。我说,我有什么责任?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当时我还在洗澡间。她说,你怎么这么冷漠?她快要死了。我说,真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我们宿舍的青青和兰兰都看见了。她说,你难道连一点内疚一点不安都没有?我说,这事不怪我,真的不能怪我。她叹了一口气,说,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说,我没什么好想的。她跳下去是她自己的事,她是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判断自己的选择,是她要对自己负责而不是我。 
  她无话可说。我说的是真话。 
   
  2 
   
  第二天的实变函数,青青兰兰和我,我们全考砸了。兰兰一回来就哭,我倒想得开,砸了就砸了最多补考,反正补考也不是第一次。兰兰是三好生,她还想要一等奖学金。她的毛病是要的太多,所以她活得很累。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我说,兰兰,凭你的实力,随便考都不会太差。她说都怨你。我说你怎么这样说话,整个过程你们都看到了,能怪我吗?她说,你明知她有毛病,又用话去刺激她,这在心理学上叫诱导,你懂吗?我说为什么要懂?我说去死她就去死,她那么听话?她又不是我女儿我又不是她妈。我叫你去死你去吗?青青说,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还有好几门课没考哩。兰兰说,怎么就过去了?才刚开始。不信,你们走着瞧。兰兰说着拿书走出去。 
  兰兰一定又到图书馆去了。她说过,宿舍就是宿舍,不是读书的地方。临走,她说,你当时要顺着她就没事了,哪怕说一句软话也好。天下太平。青青躺在床上看《概率统计》,这是明天要考的,也是她最怕的一门课。她与兰兰不同,胸无大志,只想门门60分,混个文凭,找个轻松体面的工作,再嫁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平平安安,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她说,巧巧,你说小小会不会死?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我说,管她哩。兰兰不是说学校不让看吗?学校平时教育我们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前一阵时,管理系一个男生得了白血病,何书记号召我们献爱心,大家捐钱,轮流去医院看他,这事还登了报纸上了电视。我们何书记很上镜头,乍一看有点像倪萍。当然这次不是病,是事故。所以不让看。 
  青青说,也真是的,怎么说跳就跳,生活还没开始哩。我说,她是怎么爬上栏杆的?不是睡得好好的,说起来就起来,有病。青青说,我也没看清,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她撞你的门。你没听说她过去就有这毛病,动不动要死要活的。读中学的时候,有一次差3分和她们班的数学老师急,老师说了句不好听的话,她就跳,从二楼往下跳,那次,她跳断了一条腿,你没听说吗?我说没听说,我真的没听说。我要听说了就不会说那句话。那个老师说什么啦?青青说不知道。我说,她有病,这事不怪我。 
  青青说,也是,这事不怪你。但不怪你也不行,你毕竟说了去死吧,你当时要不说就好了。再说,她跳楼,学校有责任,他们得找一个理由来推卸这个责任,所以就找到你了。你就是理由。我说我成替罪羊了我。也可以这么说。青青说着,爬起来看我,又说我是有嘴无心,你别往心里去。我说你放心我不是小小。青青说,你看小小的被子都没叠哩,就这么走了,鬼催似的。小小的被子掀一半,这不是她的风格,她每次起床,都要把被子掖好,哪怕是起夜。我有一次就看到她半夜跪在床上拉被头,说你干吗,她说上卫生间。看来她确实气急败坏了,她急不可耐地跳下去,冲到洗澡间,我现在有一点点可怜她了。青青愣愣地坐在床上,她们同是上铺,我和兰兰睡下铺,青青在兰兰上面,小小在我上面。 
    我说青青你没事吧。青青说,没事,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她的床铺整理一下子。我说,那就整理一下。我就从我的床爬上去,和青青一起把小小的床铺整理一下。青青说,万一她回来了,跟我们急怎么办?她从来不让人家动她的东西的。我想也是,就住了手,跳下来。青青看我害怕的样子,反而在小小的床上笑了起来,说,她怕是回不来了,从六楼跳下去能回来吗?哎呀,她叫了起来,我说怎么啦,她从小小的枕头下摸出一把剪刀,她把剪刀放枕头下干什么?我们对看了一下,出了一身冷汗。 
  我想,昨晚,要是她拿着剪刀冲到洗澡间来,我怎么办?我十分庆幸我昨晚说的是你去死吧,要是我说的是,你能把我怎么样,说不定她就用这剪刀把我给捅了。要真那样,如今躺在医院的就不是她而是我了。 
  青青说,我想起来了,她这是自卫,她说过,要是有谁敢碰她,她就和他拼了。我还以为她是说着玩的,原来她什么都当真。我说,她那个样子,还有哪个男孩子敢碰她?青青说,你这就错了,追她的男生可不少。谁?青青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我们班长就是她的崇拜者。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在空空旷旷的一片白色中,一颗黑色的脑袋在空与白当中晃来晃去。我明白了,那就是我们班长那颗智慧的头颅。在我的印象中,他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一颗挤满数学细胞的与身材很不相称的大脑袋,他没有感情,从不笑,说话的声音是沙哑的。那一年我们可怜的班长,以一分之差从清华脱落,阴差阳错掉到我们A州大学。他无疑是个数学天才,很可能是陈景润第二,我们系的教授们争着让他考自己的研究生,他却对谁都没有明确表态,很明显,他瞧不起A大,他是想考回清华。我姨父说,天才就是超常,就人的本质而言,天才与疯子只有一分之差。这一分不是数量是距离。我突然想起惺惺惜惺惺,疯子爱疯子,自己便笑了起来。青青说,你笑什么?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青青也跟着发疯似的笑了起来。 
  这时兰兰气急败坏地回到宿舍,红着脸大声叫,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们于是就住了嘴。青青说,到点了吗?我摇了摇头,兰兰不到点是不回来的。兰兰说,简直不让人活了。我们问到底怎么啦。她说这日子没法过。 
  原来她到图书馆,人们便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她,指着她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放肆,最后干脆就跑过来围住她,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睡着了。他们都说不可能,你和她一个宿舍,而且当时刚熄灯,你一定还没睡着,你一定什么都知道,我们会替你保密你不用怕。一个政法系的男生说,你是目击证人,你说不说都逃不了干系,从专业的角度来看,你越不说,越证明与你有关。一个中文系的女生说,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是因为那个,那种事,不是吗?兰兰一头雾水,什么事?就是那种事,她和一个男生正在做那种事,黑灯瞎火,你们回来了,拉开灯,看到了,她又羞又恼,就跳下去。那男生说,不可能,据说,她是穿了衣服的。那女生说,干那事就一定不穿衣服吗?少见多怪。于是大家就小小有没有穿衣服争了半天,一定要兰兰做出裁决。兰兰就跑回来了。 
  兰兰说,明天还考,我到哪里去复习好?我说到竹林去,那里幽静得很。兰兰说,听说那里谈恋爱的不少。我说这正是对你考验的最好机会,看你敢不敢去,去了又考得如何。兰兰说,我去试试。说着又抓起书包走了。青青说,看来昨晚的事已经有好几个版本了。你说那些学历史的,多没劲?昨晚的事都说不清了,几百年几千年前的事能说得清吗?还是我们学数学的实在一些,1+1=2,没什么好争议的。我突然想起我姨父的话,他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他说这是感悟,不是发现。我姨父是个作家,为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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