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2007[1].4 >

第22章

2007[1].4-第22章

小说: 2007[1].4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青说我们上哪儿?我说随便。兰兰说,我还是上图书馆吧。青青说,我们去竹林,说不准能看上几出好戏。我们来到竹林,果然成双成对,你拥我抱,景色相当秀丽。我们对看了一下,青青小声说,看看能不能找到几对认识的。我说积点德,给人家留点面子吧。于是我们就找一个相对清静阳光明媚的地方坐下来。青青拿的是金庸,很快就进入江湖。我看的是日本小说《美丽与悲哀》。我受姨父的影响,染上一点喜欢文学的毛病,当然我不是真喜欢,比如这本小说,我只是冲着它的题目才借的。而我看小说,很少从头到尾认真读,都是随便翻,挑着读,挑爱情的场面读。可是一翻开这本小说,我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这书有人认真读过,在上面画了许多杠杠。这是我们当学生的好习惯,画上杠杠的大抵是重点,要记住,考试时用得着。我顺着有杠杠的地方读下去: 
  大木想起音子曾用安眠药自杀的事。比起抱过的音子的身体来,倒是在生死线上揉过的音子的大腿,反而明明白白地浮在眼前,先生,那垒石比起先生或我的寿命,是太长了。活着就同无主孤魂一般不是?音子会因被迫离开大木而企图自杀,但不能如愿以偿,那时如果死得了,短促的生命是纯洁的吧。把剃刀伸进庆子的脖子,庆子便会死亡。音子突然这样想。那时万一杀了庆子,自己当然也非死不可的吧。差一点杀了对方,自己也跟着自杀了。 
  我再也不敢读下去了,这些杠杠是谁画的?会不会是小小画的?有可能。是的,我好像在宿舍里看过这本书,说不定我是在无意中受了她的诱惑才去借这本书的。我对青青说,喂,青青,你看过这本书吗?青青低着头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说,有病啊你。她抬起头来说,什么?我说走火入魔了你。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难得轻松一下。我把《美丽与悲哀》递过去,这本书你见过吗?她说没有。我说真没有,你再想想。她说好像见过,记不得在哪里了。我说再想想。她说,也许是在宿舍里吧,不是你借的吗?我说以前,不是现在。我把书翻开,把其中用蓝笔画出来的句子念给她听,她说谁画的,接着她又说,不会是小小画的吧,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恐怖向我们袭来,阴阴的。好在竹林上阳光灿烂,竹林下生机盎然。 
  我说你再仔细想想,以前是不是在我们宿舍见到过这本书,青青说,是的,越想越觉得见过,我们再问问兰兰如何?我们便急匆匆到图书馆,在第三阅览厅找到兰兰,兰兰说,这封面好像见过,但记不清是不是在宿舍里。 
  我想,我应该到图书馆查一查借书记录,如果小小借过这本书,我敢肯定,她早就有自杀的意识了。她想死,这是谁也拦不住的。我这么想着,也不告诉青青兰兰,独自一人到图书馆。图书馆的老师不让查。这当然难不倒我,我绕了个圈子,找了个在图书馆当管理员的老乡,还是查了一下。结果让我很失望,小小从没借过这本书。借过这书的大多是中文系的,看到那个男生的名字我一点也不吃惊。让我吃惊的是,我们的章书记和毛彬都借过。我在吃惊之余,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也许是他们把书转借给了小小,杠杠还是小小画的。这不是不可能。 
   
  6 
   
  星期三晚上,兰兰早早就出去了,她不是去图书馆,而是去家教,她家在乡下,学费交得很吃力,平时吃饭和费用全靠她自己挣。青青看兰兰走出去,对我说,她谋生去了,看来我也得找个谋生的地方。我说你的钱这么快就花完了,你不是说这个学期可以搞定吗?青青虽然父亲下岗,但母亲在县工商局当会计,还供得起她上大学。她说,本来没问题的,只是出事前不久,小小向我借了1000元。这下你惨了,我说,死无对证,找谁要去?青青说,你可不敢对别人说,说了,人家会想,她的死是不是与我有关,是不是因为我向她讨钱讨急了。我说别担心,对谁我都不会说。 
  说这话时我的脑子来个急转弯,她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为什么告诉我?是不是她想向我借钱?与其让她开口不如主动出击,便说,要不要我这里先拿去救救急,要多少尽管说。青青也不客气,说,先拿400吧,找到家教再还你。我把钱给她,说先用着吧。 
  兰兰回来时,青青说,兰兰,你做家教有经验,能不能帮我也介绍一家。我想兰兰会推一阵子,她这人就这样,事不关己,都是高高挂起的。没想到她答应得很干脆。 
  我把钱给了青青,自己也没钱了。不是我们家缺钱,我们家不缺钱,是我自己没钱。在钱的管理问题上,我们家很不现代化,别人三千五千都在卡里,不管是建行农行中行工商行什么行都有,而我的钱在姨妈那里,由姨妈管着,什么时候我缺钱了,就找姨妈要。我不知道父母亲给姨妈多少钱,姨妈也从来不问我拿钱做什么。 
  我们家在离A州300公里的一座县城里,听说爷爷当过那个县的县委书记,父亲现在也是县委书记。我母亲是县司法局副局长,听说去年局长退休时,几个副局长谁上,母亲的口碑最好,呼声最高,就是父亲不让上。母亲对姨妈说,看来我得到市里,在他的阴影里,永无出头之日。说归说,母亲还是把那个副局长当得有滋有味的,因为不管谁当局长,在局里,说话算数还是她。 
  我决定找姨妈拿钱。姨妈家在江锦花园。姨妈在A市老干局工作,主任科员。我一直弄不清姨父的工作单位在哪里,他整天在家里写东西,日子过得很悠闲。我有一个表哥,在北京大学读物理,属于硕、博连读的那一种。听说这种人将来大都要到国外去发展,所以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在这个问题上我比较爱国。 
  我进门时姨妈刚吃过饭,姨父还在喝酒。姨父餐餐酒,一餐三杯,雷打不动。这是他创作灵感的源泉。姨妈说他将来一定会死在酒上,不是肝癌就是心肌梗塞。我开门时(我有姨妈家的门钥匙)听姨妈说巧巧来了。我关门换鞋时姨妈说,巧巧吃了吗?我说吃了。姨父说巧巧陪姨父喝一杯。我说好。姨妈给我拿酒杯时说,我妹妹要知道你把她培养成酒鬼,一定饶不了你。我说将来进社会搞公关免不了要喝酒,不如现在就适应。她用手指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意思是我强词夺理。我很放肆地笑了起来。我喜欢姨妈家,在姨妈家比在家里更自由。可以乱说,可以撒娇,有时姨妈搂住我的时候我会以为是妈妈,她们俩长得很像,连声音都像。姨妈说她把表哥生错了,换个女的就好了,我说找个好表嫂就弥补过来了。她说再好的儿媳都不能这样搂着。我说那就不搂呗。她说,搂着贴心。 
  


 
  。
  。17:31
  
  姨妈给我倒了一杯酒鬼酒,姨父只喝这种酒,听说改革开放以前他只喝四特酒,不喝其他酒,改革开放后,一个北京的朋友给他带了一瓶酒鬼酒,他从此改喝酒鬼。那个朋友也是作家,名气很大,我们在报纸上经常可以看到他的名字。姨妈说,喝四特时还有点救,毕竟只是有点特别,一到酒鬼就没救了。 
  我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姨父说我喝酒的姿势很优雅,很有盛唐风韵。姨父还说,那个时候长安人喜欢喝三勒浆,是一种波斯甜酒。关于酒,姨父有讲不完的话题。他喜欢酒,因为酒使人自由。姨妈说,巧巧只许喝一杯。我说知道了。姨父说,巧巧学校里有什么新闻?每次来,姨父都这么问。我说有,大新闻,还和我有点关系。 
  姨妈听了吓一跳,说,你出了什么事?说着把我的脸扳过去,细细端详,生怕我有半点闪失。从我家坐车到A州最少要半天,她负有监护我的责任。我说小小跳楼了。姨妈的手在我的脸上僵住了。我们宿舍的几个女孩子,姨妈姨父都见过,大一的时候,我带她们来过。平时,我也常常提起她们,姨父姨妈都喜欢听。特别是姨父,喜欢了解青年人的生活,表哥每次回来,他也是问个没完。作家嘛。我于是就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 
  我说,这事能怪我吗?姨妈搂着我说,不怪你不怪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回来告诉姨妈,吓死了。得给你妈打电话。说着便要去打电话。我说姨妈你别打,我不是好好的吗?姨妈说,万一学校再找你麻烦怎么办?我说我不怕,这事不怪我。姨父说,当然不怪你,也不怪其他人。姨妈说小小这孩子,怎么想的,她父母亲一定哭死了,养这么大容易吗?我说哭也没用,也没听说他们怎么哭,怎么闹,这事怪她自己。 
  姨父说也不怪她。她是受害者,怎么能怪她呢?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说,毛病恐怕出在我们的传统上。如果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审视“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我们就会发现一个问题:对个体生命的蔑视。中国人太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自杀有传统啊,不管是自己要自杀的还是别人让自杀的。我说,我们学校的领导们要是有姨父的观念,就不会那么累了。他们搞得多紧张啊。姨父笑道,我当领导也一样,高明不到哪里去。 
  姨妈说,你姨父就这样,拿别人的手臂掘石头,不酸。我还是得给你妈打电话,这么大的事,不说不行。我走过去,抢过她手中的话筒说,姨妈你别打,当我没说,行吗?姨妈说,这孩子,怎么能当没说呢?姨父说,让孩子自己做主,要打也得让她自己打。姨妈说,看你把她宠坏了。姨父对我说,坏了吗?我说没有。姨妈便呵呵笑。不打就不打。 
  姨父说,电话可以不打,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看姨妈向姨父挤眼睛,姨父说,是时候了,我说什么事?姨父说,你爷爷,也是自杀的。 
  姨父说,那是1966年冬天的一个夜晚,天很黑,抬头不见星光,街灯昏黄。你爷爷从县委大楼楼顶跳下来。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自己的尊严。士可杀不可辱。他常常自认为自己是真正的共产党人,但他的骨子里却很传统很儒家,为了某种东西,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舍弃自己的生命。 
  我感到很吃惊,从来没人告诉我。姨父说,你爸爸妈妈委托我,在你读大学期间,找个适当的时机把这事情告诉你。他们说,你和我投缘,谈得来,这事由我来说最合适。姨妈看着我,仿佛有些担心,我向她微笑,表示我已经长大了,特别是经历了小小的事,我能理解许多事。她走过来,情不自禁地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姨父说,再给巧巧倒一杯,我说我自己来。姨妈说,我也来一杯。姨父笑着说,每次说到你爷爷的事,她就想喝酒。姨妈说,虽说几十年过去了,一想起来还心跳,得用酒把心镇住。 
  我说,爷爷不是没读过书吗?姨父说,没读过书不等于就不受传统文化的影响。传统文化的影响是无所不在的。在我看来,越是落后的地方越是落后的人群有时越传统。中国民间习俗中,无处不渗透着我们的传统。所以,那些越是没有文化的女人,所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越是想当烈女,想为传统献身。她们为了一个自己也不明白的观念,就投河,就上吊,就跳楼,就吃药,就拿剪刀抹脖子。她们没把生命当回事。 
  姨父说,我理解他,但不赞成他,从现在的角度来说,更不欣赏他。生是一种偶然,由父母,至祖父母,高祖父母,你想,有多少偶然才能落到你头上成为人。上天既然偶然地生了你,你就要善待生命。你说呢? 
  我点了点头。 
  我在姨妈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拿了钱就走。临走时姨妈反反复复地交代,有什么事就回来说,千万别自己撑着,我说知道了。我又抱住她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那事儿不许告诉我妈。姨妈顺势拍了一下我的屁股,这孩子。我知道她不会告诉我妈,在很多事情上,我妈听她的。 
   
  7 
   
  新近学校为了改进学风,各种讲座不断,有外来的名家,也有本校的教授,很热闹。听说今早在南区还有一个讲座,是北京来的一位文学博士开的,题目叫《女权主义视野中的身体写作》,很有爆炸力,计划去听的,可惜与高教授的撞车了。我从姨父家赶到大梯教时,青青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用笔记本给我占了一个好位子。 
  高教授是我们学校的一个亮点。他在位势论方面的研究在国内甚至国际数学界很有影响,听说美国的《数学评论》和德国的《数学文摘》都介绍过他的论文。这是两家世界最权威的数学杂志,被它们其中一家介绍过就十分了得,何况是两家!他还到过美国日本德国西班牙,出席过国际学术讨论会。他今天讲座的题目也很有诱惑力:拓扑空间与人类的未来。 
  高教授微笑地用手示意我快坐下来,然后开始他的讲座。高教授的平易近人是远近闻名的。他只给我们上过一个学期的常微分方程,却能叫出我们每个同学的名字。其他教授就不行了,就是上一年两年三年,也叫不出一个学生的名字。听说有的并不是真的叫不出来,明明知道也假装叫不出来,以示自己的高深莫测。男生们对高教授另有看法,说高教授只记得漂亮女生的名字,这种说法让我们宿舍四位女生很陶醉,因为高教授不但都能叫出我们的名字,而且下了课还会和我们聊几句与数学无关的话题,比如家在哪里啊,几个兄弟姐妹啊,父母亲做什么工作啊等等,既亲切又不失长者风度。 
  “也许,数学是一种预言。为什么不呢?难道那神秘的,不可理喻的分式,不是人类通往宇宙,走向未来的阶梯?现代科学认识到,数学并不是自然所固有的,而是人类大脑的产物。只有那些具有天赋而又执著追求的人,才有资格进入这一多维乃至无穷维的空间……” 
  高教授用诗一般的语言开始他的讲演。他的讲演很精彩,既条理清晰雄辩有力,又深入浅出妙趣横生。正听得入迷,被一个意外的声音吓一跳。我立即意识到,那是窗外英雄花的落地声。我们学校有许多英雄树,也就是木棉树,每到五月,便会开出一片英雄花,把校园的天空染红,红红火火的一朵拳头大的英雄花,从高高的英雄树掉下来,摔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叭地一声响,惊心动魄。小小突然从我的心底跳出来,小小听高教授的课,总是坐在最前排,每听到精彩处,都会回头看我们一眼,好像在炫耀着什么,开头我没有感觉,有一次兰兰说,风神什么,他又不是她老爸。闽南话风神就是神气的意思。经兰兰点破,我才发现,小小看高教授的眼神确实有点不对头。当然,学生崇拜老师特别是有成就有名望的老师很正常。 
  讲座结束时,高教授朝我们招招手,我和青青有点受宠若惊,我们走到讲台前,他说怎么不见兰兰,我们说不知道,她昨天还讲要来的。高教授“哦”地一声说,小小的事实在有点可惜,她怎么样了?我们说不知道,听说还在医院里。还在吗?高教授又说。我们说,可能吧,老师没说我们也没敢问。高教授说,这事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应该让大家知道,好吸取教训。花一样的生命,说没就没了。听说那天晚上她和巧巧有点不愉快?青青说这不关巧巧的事。高教授说,那是当然。自杀自杀就是自己杀自己,与他人无干。高教授毕竟到过美国日本德国西班牙,见识广,眼界不一般,学理科的能和姨父一般见识,难得。我说谢谢老师的理解。他笑了笑,说,其实应该研究的是小小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