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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2007[1].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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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们投票打分后,外面等候的同学都进来了。由钟教授宣读投票结果,论文最后的成绩是三位老师打分的平均值。如果推优的还要经过学院大会答辩。 
  三个优秀:许力今92分,刘莎莎90分,写《文学中的女性与‘花意象’》的女孩子得了91分。朱悦、王荀都是“良”。 
  宣布之后钟皑道: 
  “你们大学今天才真正是念完了,算上全学院答辩的话,多数人最后一课也下课了。以后再想念一天大学本科也不能了。人生只有往前走没有往回倒的事。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可真想再倒回去念本科。我愿意做毕业论文。思辨是多么快乐的事。像许力今那样,站在讲台上挺着胸脯回答教授的问题,真是骄傲!毕业论文也是一种象征,是最后一道质检手续。看看经过四年修炼,我在专业上达到的综合水准究竟怎样。我们那时候没有哪个学生敢不认真画好这个句号的。现在按照有的人的观念,大学做不做毕业论文两可。扩招了多少,就合格了多少,教育就跃进多少。会不会做论文又有什么打紧!反正都是抄的都是假的,连那个过场也免了算了!这叫什么逻辑!这个逻辑最后发展下去,反正文凭不过一张纸,无论用真的假的法子都弄得来,还验它真假干什么!所以‘枪手’竟然敢上电线杆贴广告,公开电话号码,那就是破案的线索呀!都没人顺着线索去抓!造假论文成了一种‘职业’,可耻的职业!当枪手可耻,雇枪手可耻,到网上剪辑也可耻!应该脸红!应该夜里睡不着觉!应该受良心折磨!假论文和伪钞一个性质!假论文,就是学术伪钞!” 



 
  。
  。59:45
  
  全场一片静默。老蛙觉得那感觉是好像在不应该睡觉的场合睡着了,突然被叫醒,有些狼狈之感。虽然自己没有抄袭,但是周围人抄袭,自己和平共处,也等于看见伪钞帮助隐瞒,不也在钟老师数落之列吗!为什么会成这样?是怎么成了这样的? 
  邱山理解老先生心里不舒服,朱悦的论文还在钟先生座位上,抄袭的部分都打了红杠杠。 
  胡俏眉也有些震动。但随即认为这是一种既往时代的情绪。就像老黄牛精神也能很感人,但是谁还当老黄牛?那些名家每个月都在不同的刊物上大把大把发文章,他们哪儿来那么多话说?不是长长地抄书,变相地自我重复又是什么?捧场的还不是很多?他钟老先生认真,保证质量,一年能交几篇论文? 
  钟皑还没有说完: 
  “前两天看了一本《百名学者论中国文化》。一位全国很有威望的学者说的话,我举双手拥护。不管学什么专业,教育者如果没有把受教育者培养成一个真诚和正直的人,就是失败的教育。教育失败了,那将是我们这一代大学教育的羞耻啊。如果将来人们在高等教育史上写上这样一笔——‘在21世纪初期几年中,我国大学抄袭风气流行,办假文凭成了一种常见的职业,严重地影响了那个时期毕业生的质量。’我们这些高校老师还有什么脸面见地下的先人!严肃的创造态度要是被毁灭了,毁灭的必定是整个民族的创造精神,可怕啊! 
  “幸亏我们的同学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交的是自己诚实耕耘的成果,虽然论文成绩是‘良’,但是操守成绩,都是‘优’!” 
  然后,他没有说“散会”,却简单地说道:“下课。” 
  所有的人可能都会想到都德小说里小弗朗茨听到的那一声“课上完了……去吧”,和那个头倚着墙的哈迈尔老师。 
  全场鼓掌之后,老师和学生们沉默地走出集萃楼。 
   
  十 
   
  邱山登上车子,刚拐过弯,见刘莎莎一个人慢慢在前面走,回头看见他,怯怯地叫了声“老师”。 
  他停下来,刘莎莎小声说:“邱老师,我知道你看出我的论文有很多部分是剪辑的。” 
  邱山不答。 
  “你帮我和钟老师说,我不要优了。” 
  邱山本来对她是很有气的,听她这样说,心里才绽开一条缝似的,但说话口气还是有点生硬:“好啊,说明你良心还活着。我也的确很想对你说,我们不问你,并不是因为查不出来。你这篇论文得优的确不够秤。好几个同学的论文没有你的这么光鲜漂亮,却都是他们自己思考的成果,结果他们得良,你取巧拿了优。我替他们冤枉。” 
  “我不要这个优了。我回去还会把引用部分都标出来再交上去。” 
  “至于成绩,你应该先跟指导老师谈,答辩小组再商量吧。我很高兴你能自己这样做。有时候,为争一时的‘优秀’,有可能损失一世的‘优秀’,将来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后悔。多当心吧。” 
  和刘莎莎道别之后,他登上车子回家。一扭身看见钟先生和朱悦还远远地站在集萃楼门口。 
  他想起邱海在电话里说的设想,把被怀疑的段落打进搜索框,如果百分之百查不到,就降低相似的设置,可以降到百分之七十、六十、五十……这样,只要是剪辑的,再伪装也能查出来。 
  但是这个冷酷的软件不能矫正被扭曲的灵魂。 
  所以邱山发出一声长叹。 
  天已经有些黑下来了。西边还没有褪尽橙红色。有两个学生站在学院前的池塘边有些激动地说话,看背影就认出是吕多和许力今,这是本届最优秀的两个学生。 
  邱山刚才已经注意到吕多是唯一一个把今天的答辩从头听到尾的学生,在最后集体鼓掌的时候,一看便知瘦瘦的小伙子特激动。邱山从大二接手吕多这个班的班主任,他多少知道一些吕多高中毕业后那段艰难打工的经历。吕多有时为了出去参加一些报刊的有酬兼职工作缺课,邱山曾在学生工作组召开的班主任会上为他解围。他可以说是“一语定乾坤”,批评者们不但颔首,还对吕多形成深刻印象,从此对他的少量缺课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家里给不了他一分钱学费,但是他是特困生中唯一不欠学费的人,而且所有的课程都在70分以上。” 
  要是现在他还可以补充一句:“他是我们学院第一个在广州大媒体签约的毕业生,他把一厚本发表文章的剪辑本往招聘人眼前轻轻一放,好几个博士硕士丢盔卸甲呢。” 
  广州那种地方,招聘人是为了使用的,不是给单位挂广告、摆谱用的。这些讲求实际的广州人做事真是半点也不“依吆”(讲粤语的同事们经常说的这个词邱山懂得,就是马虎、糊弄的意思),那家杂志居然马上就跟着派人到学院实地调查,对吕多成绩单分数不很高发出疑问,参与调查会的班主任邱山教授有些激动地讲了吕多的经历,然后说:“他的不足就是必须兼顾生存和学习,我们高校有‘生存实习’一说,就是把学生撒出去一个月,自己找地方打工谋生存,适应社会,锻炼能力。那只是一个月,娇生惯养的孩子都叫苦连天了,吕多却是从高中毕业到今天都在生存实习。他如果能像别的同学那样有很多时间看书,以他当着民工还能考上大学的学力,他成绩会比任何一个人差吗?我认为如果将来他有了更多的文史哲、外文积累,他应该是水均益、白岩松式的人才。” 
  明天邱山应谭老太之邀,去参加毕业创作答辩,主问吕多的组合散文《在大地上行走》。吕多这篇自己高中毕业后经历的回顾写实之作让邱山好几次心里一热。特别是这样的议论: 
  “话语霸权确立的背后其实隐藏着与权力结构有关的一套语言秩序。在这个弱势群体包括民工普遍失语的年代,民众在失去话语权力从而处于‘被命名’状态的同时,正是他们的生存状态异常艰难的时候。而此时,社会递给他们的不是面包,而是一条已经沾上鲜血的牛鞭,并指着前方的一小片草说,去吧,前面就是汉堡包。” 
  邱山在作品的下面圈圈点点时,想道:不,我那天下的断语还不准确,他跟水均益白岩松并不是一个人才类型。他如果成为大牌记者,不是去对话国际高端,他的风格是学者和民间兼备的,应该是……他马上想到了弥尔顿那种以社会良心为己任、政论热情和诗情同时燃烧的人。 
  如果一个学院一年两百个毕业生,百分之五能有这个质量,那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将来可能会有这样的成绩吗? 
  路边的草地上一条孩子们表演用的浅黄色彩纸带在晚风里飞起一个角。 
  几辆自行车摩托车超过了邱山。家长们载着孩子、拎着大蛋糕盒出游归来。孩子们在后座上吹着一根细管子,撒出一路光亮的五彩小泡泡,兴奋的小脸上还喷发着太阳红。邱山想到昨天晚上女儿在家里给他和她妈表演舞蹈的样子,就微微地笑了。 
  心里又响起“六月里花儿香”的童声来。他闻到高大的白玉兰和矮小的茉莉花墙共同发出明确的流动的香气。 
  原载《广西文学》2007年第3期 
  原刊责编吴小刚 
  本刊责编关圣力 
   
  作者简介 
  唐韧,女,60岁,北京师大中文系毕业,广西大学中文专业教授。1985年开始小说创作,乐于尝试各种文体和题材。在全部发表的160多万文字中小说仅21万,短篇居多,中篇仅5篇而已。主要作品:《学苑》《晚来天正雪》《语言行为》《试婚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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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30
  

偷父
刘心武 


  我到家已临近午夜,进门后按亮厅里的灯,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儿,难道……我快步走到各处,一一按亮灯,各屋的窗户都好好关闭着啊!但是,当我到卫生间再仔细检查时,一仰头,心就猛地往下一沉——浴盆上面那扇透气窗被撬开了!再一低头,浴盆里有明显的鞋印。有贼!我忙从衣兜掏出手机,准备拨110报警。这时,又忽然听见声响,循声望去,发现卧室床下有异常。我把手机倒换到左手,右手操起窗帘叉子,朝床下喊:“出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只要你不伤人,咱们好商量!” 
  一个人从床底下爬出来了,是一个瘦小的少年,剃着光头,身上穿一件黑底子的T恤。我看他手里空着,就允许他站立起来,用窗帘叉指向他,作为防备,问他:“你偷了些什么?把藏在身上的东西掏出来。” 
  他把两手伸进裤兜,麻利地将兜翻掏出来,又把手摊开,回答说:“啥也没拿啊!” 
  看他那一副“久经沙场”、处变不惊的模样,倒弄得我哭笑不得。我用眼角余光检查了一下我放置钱财的地方,似乎还没有受到侵犯。我保持伸出窗帘叉的姿势,倒退着,命令他跟我来到门厅里,开始询问。 
  “您为什么还不报警?”他问我。 
  我把手指挪到手机按键上,问他:“警察来了,你会是怎么个处境?”他叹口气:“嗨,惯了,训一顿,管吃管住,完了把我遣返回老家,再到那破土屋子里熬一阵呗。”他那无所谓,甚至还带些演完戏卸完妆可以大松一口气的表情,令我惊奇。 
  他今年14岁,家在离我们这个城市很远的地方。他只上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一年前开始了流浪生活。现在靠结伙偷窃为生。 
  我望着灯光下瘦骨嶙峋、满脸大汗的少年,问他:“饿吧?”他眯眼看我,仿佛我是个怪物。我为他泡了一碗方便面,端到他面前。 
  我决心放他去,对他说:“我的话你未必肯听,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不要再干这种违法的事,你应该走正路。”他点头。 
  我给他开门时,他居然说:“我还不想走。” 
  我大吃一惊,问他:“为什么?” 
  他回答的声音很小,我听来却像一声惊雷:“我爸在床底下呢……” 
  天哪!原来还有个大活人在卧室床底下。我慌忙将窗帘叉抢到手里,准备拨110。这工夫,那少年却已经转身进了卧室,麻利地爬进了床底下。我惊魂未定,他却又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回到了门厅。我这才看清,他手里捧着一幅油画。我正想嚷,他对我说:“我要……我要我爸……求您了。” 
  那幅油画,是我临摹凡·高的自画像,这幅自画像里,人物显得特别憔悴,眼神饱含忧郁,胡子拉碴的。 
  少年窃贼告诉我,他负责踩点的时候,从我家窗外隔着铁栅看见了这幅画,一看就觉得是他爸,总想偷走它。今天,他好不容易钻了进来,取下这幅画,偏巧我回来了…… 
  我细问他:“你爸现在在哪儿呢?你妈妈呢?” 
  他执拗地告诉我,他没有妈。他妈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嫌他爸穷,跟别人跑了。他记得他爸,那扎人的胡子茬儿,那熏鼻子的汗味加烟味加酒味…… 
  他们那个村子,不记得在哪一天,忽然说村外地底下有黑金子,大家就挖了起来,他爸爸也去挖。去年的一天,半夜里村子忽然闹嚷起来,跟着有呜哇呜哇的汽车警笛声,他揉着眼睛出了屋……简单地说,村外的小煤窑出事故了,他爸,还有别的许多孩子的爸,给埋井底下了…… 
  少年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泪光。我听这孩子讲他爸遇难,也就是鼻子酸了酸,但是,当我听清这孩子今天钻进我的屋子,为的只是偷这幅他自以为是他父亲的画像时,我的眼泪忍不住溢出了眼角。 
   
  我把画送给了他。他也不懂得道谢。我把门打开,他闪了出去。 
  关上门以后,我若有所失。不到半分钟,我就一溜烟跑下楼梯,气喘吁吁地踏出楼门,朝前方和左右望,那少年竟已经从人间蒸发,只有树影在月光下朦胧地闪动。 
  我让自己平静下来。当一派寂静笼罩着我时,我问自己:“你追出来,是想跟他说什么?” 
  是的,我冲出来,是想追上他并叮嘱他:“孩子,你以后可以来按我的门铃,从正门进来!” 
  (选自2005年12月25日《文学故事报》) 



 
  。
  。02:25
  

享受错误
谢志强 


  有这么一个小镇,小镇里的居民都不干事。不是他们不愿意干、不能干,而是镇长规定干错了事就要重罚。镇长有套无错主义的理论,居民怕出差错,而且,一任一任的镇长都奉行了这个“主义”。居民便养成了好闲的习惯,眼睁睁地盯住干事的人,因为,按规定,发现了错误可以举报,举报就有重奖。 
  居民都用超然的眼光去打量对方。表面上,居民相安无事,没啥奇怪的嘛,都不干事,也就没有出错的把柄。居民已经养成了沉着、冷静的心态,迟早有人憋不住要干错事的。 
  这天,镇里来了个人,他欣喜地发现,这个镇里有那么多值得去干的事。他打定主意,在小镇里长期住下来,他很快租借了一间房子,租金便宜得简直像白住,而且房东热情客气,表示愿意提供合他胃口的膳食。 
  开始,他觉得疑惑。渐渐地,他看出这个小镇闭塞、贫困,可居民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很可笑。他受不了的是房东时不时地跟着他。房东还向其他居民声称,他是房东的远方亲戚。这也没啥,让他别扭的是,他走到哪里,房东也跟到哪里。 
  他干事的时候,房东在一旁观看,偶尔冲他笑笑,似乎在向他学习,又像在鼓励他。他不免分心。尤其,前前后后,明着隐着,有无数目光投射过来,他的身体像滚动在芒刺堆里一样。他安慰自己,这个小镇大概难得见到陌生人,所以稀罕。他感觉自己干事像在表演,因此十分谨慎,尽量不出差错。慢慢地,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各个方向射来的目光。他甚至故意将干一件事过程中的动作节奏、程序放缓下来,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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