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8-像杂草一样疯长-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在第二天上午考第一门的时候,考场里进来四个人,径直走到我面前,其中还有个人弯下腰来仔细研究我的尊容,并且拿出照片来对照,也看不出来个究竟,因为我和我那个客户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我歪着头盯着他问,看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微笑着说,没什么,正常检查。
这几个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确定怎样就走了。
下午考最后一门,客户说,现在越来越危险了,你尽快做完就尽快走,交了试卷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最后一门是文学理论,对那些年轻的中学老师和中年小干部来说简直要高唱“文论难难于上青天”了,我却依然在那里酣畅淋漓笔走龙蛇,顿时引起了极大关注,惊叹声此起彼伏。我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我两旁的考生都停止了答题,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朝我这边观望,甚至有人都站起身来了。
监考老师是个女人,她走下来拿起我的证件(其实就是我客户的证件,一点都没有改动)看了看,不置一词,又走上讲台,警告考生不要再说话,好好做题。其实她早就知道了,我也早就知道她早知道了,我们彼此心中雪亮,都是拿了钱为人办事。
那四个监考的人又来了,在我身边议论纷纷纠缠不休,有人说,不像不像,有的人说,就是就是,没错没错。
我猜其中肯定有人被买通了,不想把我踢出去,所以我胆气倍增,对他们说:“哎,各位老师,请不要影响我做题好不好?你们这样在我旁边说话我能考好吗?”
这时候又来了一人,好像官职比他们大一点,对他们几个说:“查过了,没错。都出去吧,别影响人家考试。”
他们就都灰溜溜地出去了。我又做了几道题,估计了一下,大概60多分没问题,就在全场考生的注目礼中从容离去。
后来知道这俩人是同一个单位的,我的客户把武大的客户给卖了,所以他第一场都没考完,还被迫写了份悔过书,真郁闷透了。那小子第二天才反应过来报复我的客户,但已经晚了,在别人强硬的关系和我的勇敢机智面前他一败涂地光荣出局。
除了成人自学考试外,还有英语四六级考试、硕士研究生考试,都是枪手赖以赚钱的方式。
每个学期临近英语四六级考试时候,外语系的学生都会被订购一空。但替考的多是男生,而外语系是出名的阴盛阳衰,男生绝对不够用,只好考虑我们英语第二学位班的。我一哥们文宾是外语系学生会主席,各大高校多通过官方名正言顺地联系到他,托他找枪手。我们是好朋友,每次都不忘了我的份儿。
记得还有一次是在工大替考国家英语四级,临考前天晚上我就住过去了。此客户对于英语可谓“不知秦汉,无论魏晋”,但对我招待十分殷勤,杀鸡蒸黍做食,给我好吃好喝,居然还去看了个夜场电影。他振振有辞地说,“考前一定要放轻松”,好像他很有一套考试经验似的。
看完电影后他就被几个驴高马大的同学拽了出去,回来后他哭丧着脸对我说:“我几个同学也希望你能帮忙,他们只要阅读理解那一部分的答案就行了。希望你能帮忙。”
我说:“这怎么行,我一个人怎么照顾得来?”
他说:“求求你了,你要是不帮的话他们肯定会告我的。”
我说:“这不属于我的业务范围,这是你个人的私事,我管不了。而且这也太困难了,这么多人很容易被发现的,再说我又没有什么好处的,怎么能行?”
他说:“你就给我做完试卷以后,给他们递个纸条就行了。他们当然不会让你白干的,肯定会有报酬的。”
我终于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荣幸地屈服了。
第二天上场的时候,刚坐下,附近就伸过来几只手,每只手里都有一张大钞,我心里不禁乐开了花。气氛有点紧张。有两个替考者被识破了,就一路狂奔出了考场,后面的监考大声疾呼紧追不舍。我拿出那个换了照片的考试证,幸好没有问题。我做完后还剩下20多分钟的时间,就抄了几份答案给我附近的人。
后排有个野驴一样的男生面露凶相低声说,如果我不给他答案他就当场告发。靠,凭什么?我不禁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心里一股无名业火又腾腾烧将起来,表面上却做出十分害怕的样子,连连答应。
我把答案倒过来抄了一遍浑身哆嗦着交给他,他得意而且满意地笑了,可能觉得他自己没有掏钱却拣了个大便宜吧。哼哼,他哪里知道杀手或剑客的游戏规则呢?《东邪西毒》中张学友扮演的北丐可以为了林青霞扮演的慕容嫣的一个鸡蛋去和马贼厮杀,最后丢了一根手指。这不是钱的多少的问题,重要的是一个信物,哪怕是一个鸡蛋还是一根针线,这起码证明了你是需要别人帮助的。
我想自己倒写的那份答案就是一份倒写的《九阴真经》吧——等那小子知道分数的时刻一定会像欧阳锋一样手足倒立、狂呼乱吼。嘿嘿,这感觉真不错。
我还给一个下岗工人替考过,我直接就用他的准考证考试,什么证件都没有换,自然十分危险。
他说,如果监考老师抓住你,你就说是张老师让你来的。
我就这样没有任何准备轰轰烈烈地上场了,走进一间破壁残垣桌椅杂乱的小学教室。果不其然,我刚刚在考卷上写下他的名字、考号,监考的那个瘦瘦的戴眼镜的女人就来找我麻烦了。
她问:“你是替考的吧?”
我模仿香港古惑仔的腔调说:“你废什么话!说话小心点!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我气势如虹的话语吓得旁边的考生赶快拉开了和我的距离,瘦骨嶙峋的眼镜女人也吃了一惊,但她心有不甘,就去搬救兵了。不一会儿进来几个男人,他们翻了翻该工人的身份证,问我的出生日期,还好我背下来了。然后是家庭住址和单位。我懵了,这次时间太紧促了,哪里有时间搞清楚这些东西。
“和照片上的人明显不一样,你有35岁吗?”
我一看的确挡不过去了,就按照这下岗工人所教,低声神秘地说:“是张老师让我来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领头的皱着眉头问我。
我无奈,只好又重复了一次。那种感觉就像是,我拿着一片树叶遮身,还非常自信地对旁人说“你看不见我”一样,愚蠢透顶。
他沉吟了一下,大概从没有想到什么张老师嘱托过他什么,于是坚决地命令我:“你出去吧。”
我无奈,只好灰溜溜地溜出去。
一个下岗工人到哪里找关系呀!我没有收他的钱,只是非常仁慈地宽宏大量地收了他50块钱回学校的打车费。
第三章 大三的艳遇7、风中的刀声
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班里又有人找到我,要我去帮他一个朋友去考英语四级,也就是当枪手。这对我而言自然没有什么新奇的,因为乌城的每所高校都遍布我英雄的足迹。
这次奇怪的是要到天津去替考。对方开的条件是考试费800,卧铺车票报销,住宿费报销,但必须得过了,否则他的学位就拿不到了。我顿时动心——考试完还可以玩几天,小雪不是说要出去旅游吗,干脆一道去吧。打电话给她,她想去可是有门考试走不开,于是让我先去,她第二天再去,那时候我也正好替考结束。
另一个朋友介绍的“客户”更玄乎——对方在广州,飞机票和住宿费全部报销,考试费一千。妈的!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学费的一半呀。但外语系的没有人接,我考虑了一下也没敢去——人生地不熟的,能拿到钱吗?天津这人毕竟跟文宾是中学同学,谅他也不敢黑我。
在车上睡了将近10个小时到达天津,两个男生接我到他们学校。安排我住进学校招待所,同室一高个男子正在看书,我就知道他也是个枪手,要不哪个勤奋好学的傻逼青年那么有钱每天花一百多块到这里学习!
他们请我去吃了顿,然后把一张饭卡给我,说在学校吃饭买东西都行,我也没有客气。这小子肯定花了不少钱,因为我看到他们商量着怎么给监考的老师送礼的事了,还要请客堵住同学的嘴。我心里暗暗地骂:早知道今天求爷爷告奶奶干吗当初不把英语学好呀?蠢货!
黄昏的时候先去踩盘子——看了看考场,然后在校园里看美女,却感到远不如黑山大学的多。我们攻击黑山理工大学的诗云:工大自古无娇娘,残花败柳一行行。纵有几对野鸳鸯,也是美女伴色狼。用在此地也不为错。
我跟他们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明天上午10点过来,那时我正考试呢,不能去接她,可能要麻烦你们派个人去了。”
“没问题,包在兄弟身上。”他们感到这是个好差事便欣然同意。
晚上在房间里吃西瓜喝啤酒,高个子好奇地问我:“你为什么不复习?”
我更加好奇地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复习?有这个必要吗?”
“干这行可是要讲职业道德的,考砸了可是要退钱的。”他一本正经显得很有经验一样。
我心里感到好笑,打着哈欠说:“不好意思,鄙人自出道以来尚未失手。”
“呵呵,行啊,牛逼呀你!”
喝完最后一口倒头就睡,一觉睡到8点多。赶快吃饭赶到考场,已经发下试卷了。两位监考老师肯定收了替考学生的东西,见我走进考场,满脸堆笑说:“呵呵,来晚了吧,给你试卷,赶快坐下,好好做啊。”
我突然感到好笑——盗亦有道也。我们这些枪手都尽了职业道德,教师却违反了职业道德,他们真是不如我们远甚呀。不亦乐乎?于是考场之上不免感到非常得意,只用了一个半小时时间就顺利完成了任务。
出来后他们问我怎么样。我说,如果80分以下就退钱给你。这小子的一张丑脸立刻笑成了一堆牛屎——一层层的皱纹。
“多谢多谢,只要60分学位就可以拿到了。兄弟真是高手啊,救命恩人哪!走,去招待所叫你女朋友过来,一起吃顿饭。”
我顿时来了兴致。在招待所看到了穿着黑色短裙的小雪,心里就痒痒的。
招待所管理员问我:“这个房间你们还住吗?要住就赶快包下来吧。”
于是我交了钱,那两个小子想到这个漂亮的女生要和我晚上睡在一起,脸上写满了嫉妒,仿佛心里忽然不平衡起来。真让我得意。
饭后他就立即付清了钱,看来还是个比较爽快的人,可能也不想让介绍人为难。
我俩第一次住在了同一间房里,我心里一直在打鼓,想干坏事的兴奋和害怕交织在一起,不相上下。她见我和她一起蘑菇就站起来过去要睡另一张床,我跟在她后面,轻轻把她裙子后面的拉链拉开,然后往下一扯,但因为她发觉得早,裙子只被拽下来一半。她的内裤是粉红色的,我忽然感到自己非常干渴。
我和她最终还是睡在一起了。我居然对她说:“我想和你性交。”他妈的,幸亏她还不怎么害怕——我居然连“做爱”都想不起来,真是个十足的蠢货!因为白天没有在校园里买到安全套,所以不敢真的做,怕会出事。我当时没有任何性经验,认为不戴套是不可以做的,可想而知庄小鱼是个什么货色。我没有进一步努力,虽然她的全身我都摸遍了,还是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和成果。不知不觉中竟然愚蠢地昏昏睡去,全然忘记了古人“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良言。
次日退房,准备出去玩。但因为空调整天开着,外面又是高温,出门不久我俩就中了暑,只好去诊所买了些藿香正气水喝。游公园又碰上大雨,冻了个半死。吃饭时又被杀了一刀。回来的火车上有个中年人换了我们靠窗的位置,被我凶狠恶毒的样子吓得落荒而逃。回到学校后胶卷也全部废了。总之是大煞风景。小雪因此十分恨我。
晚上下自习后我去教室找她,她正在和一个驴长脸的男生聊天,好像很起劲的样子。我等了她十几分钟,不禁怒火上升。心里想:妈妈的,老子和她都亲密接触了,你还想抢食吃不成?于是走到驴长脸跟前用挑衅和恶毒的眼光看了他半天,直到他毛骨悚然为止。
小雪跟我生气了。其实我觉得是因为我没有跟她做那事她才会这么生气的,于是又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和懦弱来。但是却不想别人靠近她,她是我的,直到她完全成为我的为止,谁也不能碰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养了个年轻漂亮风骚的姨太太,自己不行还不准别人来——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真他妈窝囊透了!
第二天晚上在楼道里正好碰上那个家伙,迎面走来时他故意撞了我一下,我的一股无名业火就腾腾烧将起来,转身跟着看见他进了101教室,就走出校门在夜市上买了一把锋利雪亮的西瓜刀,到教室去找他。这个时候感觉自己就是《水浒》里面那个无恶不作,霸占了翠莲,还要不知死活拿刀砍鲁达的镇关西大爷。
我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挥手一刀砍掉一块门框,指着驴长脸说:“你,小子,出来!”然后我在大楼外面等他。好一阵子他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我骂道:“你他妈的牛逼什么呀?啊?你撞了老子招呼都不打就溜了?啊?你他妈想死是不是?”我拿刀在他面前虚砍几下。
驴长脸马上软下来赔罪说:“对不起啊,兄弟,走得太急了,给你道歉。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砍我吧?是不是兄弟还有哪里对不住的?”
我笑了笑说:“你也不是傻逼嘛。知道就好,你他妈放聪明点,不该做的事别做,要不你挂了都不知道咋挂的。”
驴长脸还明知故问:“兄弟哪里做得不对了,给指点一下?”
我立刻脸色一变喝道:“你他妈的少装蒜!老子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砍人。”
为了加强我说话的语气的凶狠程度,我一手持刀虚空劈了几下,感觉自己跟日本鬼子挥舞他的军刀差不多,而且感到自己刀法和当年庖丁解牛的刀法相差甚远,这一点尤其让我自卑。庖丁解牛的技术可谓登峰造极矣,人家可是不以目视而是凭感官来知觉的,所看到的已经不是全牛了,他甚至闭着眼都可以感知牛之骨节,以刀刃插入骨节之间仍然恢恢乎其有余焉,而且人家用刀的节奏甚至还和舞乐相合,具有相当的美感,我辈当然望尘莫及,但这也足以让对头相信我可以让他血溅五步之内了。嗟夫,匹夫之怒不过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吾之怒乃士之怒也,孰敢撄吾之锋哉!
驴长脸立马好像理解了,说道:“其实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对秦晓雪根本就没那意思,不信现在找她出来说个明白。”
我说没有必要,以后你小子小心点就行了。
驴长脸立马保证说:“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于是如同《庄子·养生主》里的那个刚刚解牛完毕的庖丁一样,我提刀而立,为之四顾,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气宇轩昂地返回宿舍睡觉。其实我也不过试试他的胆量。哼!要做老子的对手总得有点勇气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