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8-像杂草一样疯长-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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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歌狂舞的我忽然停了下来,呆呆凝思。不错,我就是这么一个神经质的人。突然发作,突然停止。并且我还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我到处寻求快乐的钥匙,而当我感到一丝快乐的时候却又怀疑这种快乐是否能保持长久。我不是个及时行乐的人。我即将快乐的时候还在为了将来的悲伤而担心。我的这种杞人忧天的本性使我几乎从来都不曾真正完全地放开心胸地快乐过。我为此而感到悲哀。
在一旁笑看的珮珮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每当我感觉到幸福、快乐或者愉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以后这种情景会不会再次拥有,而且也不知道这种快乐以后会是美好的记忆还是痛苦的印痕,所以我有些感伤。她用明亮的眸子望着我,我不理解那些内涵。“应该是美好的。”她说,“我要把今晚记下来。好浪漫哦,我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这样通宵玩过。”
“时过境迁。环境一变,事情一变,心情也会变的。”我说,“以后来事谁能料到呢?”我把她轻轻抱在怀里,她柔软的胸脯在我怀里起伏。
“别人都睡觉了,就剩下两个小傻瓜在这里玩儿。”她说。
第一章 大一的欣喜9、一夜情(2)
我轻轻一笑,低下头来要吻她,她却微笑着躲开了。我不想对她用强,更不愿过早地过分亲热。柔儿与我的前车之鉴尚犹在昨。我觉得没有一点距离的亲近反而会导致更大的距离,过分地亲热与温存后将会是极大的平淡与冷漠。
已经凌晨3点多了,我十分困倦,于是找了一个低矮的歪脖子树仰面朝天四仰八叉地睡了上去。我说,我要睡了。一边和她闲聊,一边合上眼。她说,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干脆做我的弟弟好了。我说,你算了吧,我的年龄比你大。冷风吹过来,我俩不禁瑟瑟发抖。她说,我们别在这儿了,去小土坡的南面吧,那儿有很多的树,可以挡风。
我就势在小斜坡上躺了下来,过了一会,她也过来坐在我身边。我说你困了也躺下来歇会吧,就一把揽过她。她的头靠在我的胸上,不一会儿两个人竟然睡着了。
醒来极其寒冷。看了下表,已经4点多了。这可能就是有些文学作品中经常提到的所谓的“黎明前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吧。她问我冷不冷,我说冷着呢,便紧紧相互拥抱着取暖。月光下穿着淡黄衣衫的她很美。我的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轻啮她的长发。我嗅见她温暖的颈项间淡淡的清香,真的有点冲动,但又很快理智地克制住自己。她的双腿和我的双腿紧紧夹缠在一起,轻轻摩擦着,有一种非常快适的感觉。我把她搂得更紧,轻轻摇动着。
“有人!”她低声说了一声。我悚然一惊,倏地和她分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我们蹲下来,屏住呼吸。一个人脚步蹒跚着从我们旁边的小路上走了过去,仔细一看才知是早起锻炼身体的老太太。因为树枝浓密,我们并没有被发现。原来已经5点多了。走出花园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学校的工友已经开始打扫卫生了。
来到5号楼女生宿舍,看见大门已经开了,一帮男生刚刚走出去。珮珮和我告别,我也回到了宿舍。拉开灯,已经6点了,窗外的路上一片嘈杂,原来是看通宵电影的男女们回来了。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元旦狂欢的家伙。我喝下几片感冒药倒头便睡。第二天又休息了一整天才缓过劲来。看来我的身体素质还是不够格——跟一个女孩子什么都没做竟然元气大伤。真是可悲。
她却因此而感冒了,我买了些药给她送了过去,刚买的《大学生》也给她留下了。今天她来送还给我。
我俩打完羽毛球就回到2号楼我的宿舍。其他人都不在,我俩就坐在桌边一起看书。真是一种静静的享受。我明明白白地知道,爱上一个人会使人改变许多——傲气扔了不少,心胸开阔不少,待人接物也很真诚、热情、爽快,精神不错,自我感觉良好。我是不是爱上她了?自己也说不清楚。
5点钟的时候她回去了。也许她在等我的一个什么邀请吗?但我最后什么也没有做。我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戴着一顶黑色运动帽,穿着一身绿色军装,脚上还套着一双黑色笨重的大头皮鞋——不伦不类。不过穿军装的感觉还好,虽然现在不是王朔或者王小波少年时崇尚军装的那个年代了,它仍然给我一种看起来很挺拔很威风很壮实的错觉。
晚上吃过饭,骚人问我怎么对待这件事情。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知道她和程刚的关系不错,我不愿因此而得罪了程刚,可也不愿失去她或者是疏远她。我清楚地知道,程刚也不会放手的——因为男人更看重的可能是面子。被我横刀夺爱后在同学面前他只能去唱黑豹的那首《无地自容》了。
骚人说你不能再拖下去了,好好谈谈吧。
我说我跟谁谈呀,等等再说吧。
如果她做程刚的女朋友我可能会不舒服,但如果她做我的女朋友,程刚会很伤心很恼怒。而且我根本就不想也无力去担当太多的男友的责任。我想我对她的感情可能远远不及程对她的感情,换句话说,我不会像程那样去爱她。而且我周围也有压力。程刚的那些朋友,我的同班同学都会把我看作第三者,看作是横刀夺爱的不义之徒。我将为此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我可能以后永远无法在我的同学面前抬头做人了。那么我们三个人成为好朋友怎么样?我想至少程刚是不会接受的,在这种竞争中必须有一个人出局或者主动放弃。
说是辽远的海的清想
说是寂寞的秋的相思
如果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写作课上,她回头递给我一张裁减得极为方正的白色纸条,写着上面的几句。即便是个木瓜也能看懂她的意思了,何况我这么一个自作多情自作聪明自命风流的书生——我就是她的“烦忧”,我就是她不敢说出的那个“名字”。她也感到了人言可畏的压力了么?也许她的心是真的?
今晚说好一起去主楼202教室自习的,我在宿舍补了一段日记,所以去的较晚。我坐下来后才看到她就在我不远处坐着,但我们都没有互相招呼,我们只想这么共处一室,能看到对方,能感知对方就够了。而且我想我俩也没有胆量公然坐在一起。人们一开始看到的就是他俩常在一起,看得习惯了,仿佛这就成了一种规则,如果有人敢于打破它,那么人们的眼睛就要重新来适应新的规则,这肯定就会让他们感到不舒服,所以他们就要谴责这敢于打破规则的人,并给他们施加压力,而全然不顾当事人的感受,他们只求自己看得舒服心里感觉舒服而已。
大约9点的时候,“恨铁不成钢”拿着几本书进来,径直坐到她的身边,和她说了些什么,要她向里面坐,他就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她身边。我心里忽然掠过一股不知是伤感还是无奈的感觉,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心里也十分平衡——我今天已经拥有了她一个下午又何必不满意呢?何况我从宿舍出来时骚人对我说过,“程刚看你的眼神可那个呢”。可哪个呢?“那个”又是什么意思?凶恶?狠毒?厌恶?憎恨?我不知道,大概就是这类的感情吧。我心里宛如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因为我不想做一个惹人讨厌的人。算了,还是别想这么多了,还是看点书吧,期末考试快要到了。
9点半,主楼管理员老张来锁门。我迅速卷上书本,整了整军装,开门下楼。刚走出主楼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他俩的声音。珮珮走得很快,追上来和我说话。程刚正在关怀地问她:“你的感冒怎么样了?吃药了吗?要不要我去……”
我笑了一下,对她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我不想惹火烧身,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还是无法忘记柔儿。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移情别恋对我来说非常困难。我想这也许就是人的劣根性的一种表现吧。荀子说,人性本恶。孟子说,人性本善。我说,人性本贱——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的永远是不满意的。我是我的人性本贱论的一个典型案例。
对了,当时我也回给了她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那首诗的另一种读法: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如果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寂寞的秋的相思
说是辽远的海的清想
第一章 大一的欣喜10、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1997年3月初,大一下学期的某日,回到宿舍,看到床上放着一封信,信封右下角的地址是油田中学——是叶子来的。她是我高中同学,但我们的关系好像不止是同学。怎么说呢?有些理不清。
叶子,真名叫叶蓁蓁,来源于《诗经·周南·桃夭》:“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她是我们中学个头最高的女生,所以只要她一出现,无论干什么,都要必定受到比别人多的目光的照射。而且她还是我班班长,同时,她还是个比较诗意的女孩,也就是比别人更热爱文学,更爱幻想,更感性。她的作文和我的作文都在全校广为流传,因此她蓄谋已久地通过别人介绍跟当时自命不凡的我交上了朋友。自然,我和她全家宠爱的弟弟阿克也成了腻友。我俩诗词唱和传情达意的小纸条塞满了几个日记本。
她家就在学校门口对面,不大,但是很温馨。她妈妈很善良,是医院的会计。她爸爸是我们县政府的官员。我已经记不清在她家吃过多少次饭了,每次她妈妈都对我热情款待。而且,我还在她家住下来,和她弟弟睡在一间房里。隔壁就是她的房间。她全家对我都很好,我们的结局仿佛注定会比较圆满,要不是我的一个哥们也喜欢上了她的话。于是我非常义气非常慷慨地退了出来,去和任何一个漂亮的或者风骚的女生打情骂俏。我们结束了,其实可能根本就没有开始,因为我们彼此从没有表示过什么。
但我无论如何无法忘记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在她家里,我就自然得像是她家里的一分子。我、她、还有她的弟弟,我们三个孩子好像都是她的妈妈宠爱的对象。我们一起看书,一起听歌,一起吃饭,一起游乐。我是多么想拥有一个这么温馨祥和富足的家庭啊!
我甚至记得她房间里一切的摆设,甚至一本书,一个闹钟,一个玩具的具体位置,我甚至记得她房间里的她的气息,我生病时她牵挂的神情,我们一起欢乐开心的样子……
高中毕业后,我来到这所四流大学,她的成绩不太理想,去了市里复习。
为何看完她的信后会有莫名的伤感?她劝诫我要我以学业为重,好好把握。是否最近困扰我的感情上的事也惊动了她?我不愿她为我而担心的,不愿再给她本已沉重的心灵上再加上些什么。她说我们年少时曾有过许多的梦想,谈起来时总会令人神往。不错,我还记得在那些年少的日子里,有和平、温良的一个女孩曾与我清淡如水地交好。
她读过的书,我也读。她阅读后的心得体会写在一片一片随手裁剪的白纸上,我也照做不误。我们只靠笔来谈话,我认为用笔才是最能表达出人心灵最深处的思想和看法。她给我的纸条我都夹在了日记中,好好地保留着。我写下的那些呢?还在吗?这些同读一书的赏心乐事岂能忘怀?仿佛在罗兰散文中还能找寻到她的影子,那里有浓绿的树阴、曲折的路径、雨打竹叶、渔翁钓竿、清溪山泉、人面桃花、飘萧孤雁、孤杖暮红……
她说自己的思想及性格苍老了许多,难道她对往事也感到无奈了么?而看完信的今夜,寂寞让我也不能入睡,很想起来记点什么——关于我俩的过去或者现在的感伤。
看着信封上她的字竟想流泪。好友,一切如昔?可好?那么熟悉的字体,就像她站在我的面前,那么亲切,令我感动……
1997年3月28日。
已经近一个多月没有收到叶子的信了,我很不安。听说叶子的一个好友跟柔儿现在住同一个宿舍,我和柔儿的事极有可能很快就传到叶子那里了。她知道后会怎么样?我不敢想像。
叶子最终还是来信了,她真的病了。我不知道会不会跟我有关系,如果有关的话我真是百死难赎。小轩四天都在陪着她去打点滴。我的心里有些酸酸的,是嫉妒吗?很多朋友都去看她了,而我在这里一无所知。我很愧疚,用手拉扯自己的头发,眼睛也湿润了。
她待我太好了。想起去年高三生病的时候她的真心与善意,的确让我感动不已。而如今她病了,我却不能在她身边,并且还做出对她不太好的事情,真是痛恨自己。
又想起高三时候我借住的那所荒芜的院落,我们称之为“聊斋”,因为它过于冷落、凄凉、孤寂,让人担心晚上会有狐妖的出现……往事总是这么连环而至,如影随形。回忆可以安慰一颗孤独的心,但也许会勾起一些伤痛的事。
这几天情绪很不好,感冒了,左胸疼痛,大概是那年生病时留下的病根吧,也查不出来,让我担忧。
1997年4月16日,收到叶子来信一封。
小鱼:
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快乐?
收到你的信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却迟迟未回复,只因为,我一直在想,我能透过这薄薄的信笺为你做些什么。
满纸的沧桑与失意,小鱼,这还是你么?听听阿炳的《二泉映月》吧,人生之无可奈何莫不存在于其中了。或许,哭一场会让你发泄许多。笨拙的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来信中的那语气、那无奈是我不明白的,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但是那个受伤的人却是我熟悉的。好友,说与我听吧,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解忧人,却能做一个极好的聆听者。
爱情离你远去了么?看到信中的这句话,忍不住要骂你傻。爱情总是围绕在每一个年轻人的周围的,除非你舍弃它而去。我说不清爱情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是必须肯定的,它应该是两颗心的共鸣。任你苦苦地追寻,若无应者,又有何用?原谅我语气的苛刻,我只想让你明白,有些东西,有些人,有些事,没有保留必要的就一定要舍弃。你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何必要隔绝友情呢?为什么要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跟朋友联系?这样只会加深你的痛楚。君子之交淡若水,相信你应该明白“水”之涵义的。
窗外的叶子黄了又绿,总让人感叹时光之流逝。人生在世,岂能尽如人意?古人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同样的道理,人能有一个成功的方面,便应该感到满足了。事业与爱情往往是统一起来的,有了成功的事业,还怕没有浪漫的爱情吗?
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颜色的?来信告诉我,好吗?
叶蓁蓁
1997年4月12日
第一章 大一的欣喜11、子柔的来信
1997年5月13日。
收到了柔儿的来信,信里的内容却使我的心也凉了,好像冬天里吃了一杯冰淇淋。“朋友”?是的,“朋友”,她称我为朋友。也许在安阳的街道上分手时我不该伪装得那么伤感吧。
她竟然也说我高傲,使人不易亲近。可能她怕刺伤我,说是听别人讲的,而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