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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金三角十五年亲历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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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资金,更主要的是自己不能亲自管理,管理人才缺乏而陷入低谷。当我投资励
熟宝石场已经一年多的井场,耗尽我所有资金,仍然未挖出宝石时,一连串的问题
终于出现:资金周转不开,人心混乱,政府催要税收……

    我没有心眼,急躁,不应该向合作者坦诚布公,善意的欺骗应该保有。我想大
家同舟共济,共商大计。不料他们却来个“釜底抽薪”,墙倒众人推。无奈之中,
我把井场低价转卖他人。井场易主不到十五天,井场工人挖出了翡翠,卖了三十七
万美元,我欲哭无泪。

    魄力、意志、果断的信心和勇气,我都具备。一切都是注定,一切都是命。

    大势已去,我已负债累累。当我把债务偿还清,已一无所有。事后检讨,偿还
债务不应该那么快。

    当我去向亲朋好友讨要我一两年前手头宽绰时借给他们的钱款,“借钱容易,
还钱难”。从此我发誓:任何人向我借钱数目较大时,一律拒绝。宁肯今日得罪,
以免日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亲戚朋友有困难找到我,管吃住,零用钱给,几百
元路费赠送。其他经济上的困难,自己想办法,对不起了。

    中国人崇尚“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多人忌讳将利益和朋友联系起来,免得被
贴上“势利”的标签。

    其实人生中大部分朋友都是在谋取共同利益的过程中结交的,利益越一致,关
系越深厚。尽管有各种矛盾,但利益的凝聚力会使双方不断磨合、修复、自动寻求
平衡。

    国与国之间,因为利益,同志加兄弟;因为利益,朋友变仇人,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这正是人际关系的缩影。人之所以需要聚在一起,过社会化的生活,
是因为人们需要彼此的帮助和支持,有时是物质的,有时是精神的。如果这个前提
不存在了,友谊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即使儿时的好朋友,如果谈的都是往事,难有新的火花,久而久之,关系也会
淡化。所以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经过这一折腾,我感到太累了,倦鸟思林,游子思归。

    年轻就意味着飞翔,否则又怎么能解释我当初冲出家门,走出沪州的豪情万丈?
那样的急急迫迫而又义无反顾。一点顾及不到父母的黯然神伤,故乡就这样不值得
留恋?

    菁菁故园、白发父母、手足弟兄、师生情谊、战友挚义,经常在思念与泪水的
交织处,在疲惫与困顿挣扎之中。我明白,走出家门就很难回去,这就是每个游子
的真实境遇。

    我决心离开金三角军队,开始一种新的人生。

    十五年的军旅生活竟飘然而过,我简直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每每掀开弹药箱,
望着那一件件打着补丁、洗得发白的军服,再看看自己不合穿这些军服的身材,回
想起这十五年的军营历程,才不得不承认,这一切是现实,因为那个原来心灵单纯,
任意放纵的男孩已在磨炼中逐渐成熟,在风雨中慢慢长大了。

    身在异国他乡,抬头仰望那轮圆月:不会忘记,在初次穿上军装时压倒一切的
自豪。;忘不了,战场上的炮火硝烟;更忘不了,首长和战友们给我的殷殷关爱…
…一想到离开部队,心中不是坦然,不是轻松,不是兴奋,而是酸楚,是惆怅,是
伤感,更多的则是留恋,是难舍难分。“在战争中牺牲的人,他们是我的朋友,战
友,还有许多我不认识,叫不出名字的弟兄。”

    人在茫茫尘世里生活得久了,最容易失去的就是自我。远离故土的多年漂泊,
已使我安于一杯热茶,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我才能省悟: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事值
得我们真诚地付出?又有多少事值得我们投入?

    2000年4 月12日从泰缅边境回总部,途中我叫司机从励更岔进去,特意又来到
了蚂蝗箐丫口那片土地。我叫警卫员及司机留在车上,不要跟着我。

    我一个人向217 高地走去。我心里很乱!我想起彭家声主席一句话:“斗争最
艰苦的时候,也就是胜利即将到来的时候,可也是最容易动摇的时候。”

    这座大山几乎是直上直下,满山是亚热带的丛林。所谓路不过是战士们自己踩
出来的,刚刚下过雨,泥泞溜滑,十分难走。路两旁都是密密匝匝的竹子、茅草,
以及叫不上名字的各种树丛,视野受阻,看不出去。我埋头爬山,不时滑倒,两手
两腿都沾满泥浆。等我呼哧呼哧爬了二十分钟,在一个拐弯处,视野开阔起来。我
回来了。此刻,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我和我的战友们当年浴血争夺的土地。炮弹、
火箭筒、机枪、冲锋、反击……啊,那是些多么让人怀念的岁月!

    “你有事吗?”

    一个肩挎冲锋枪的佤联军战士走了过来,这是通往217 高地的执勤岗哨。

    “我是同盟军总部的”,我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职务,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今天我特意来看看,可以吗?”

    “我请示一下,你等等。”哨兵去打电话。不一会,哨兵走了回来,他的眼神
里透出一种崇敬的光芒。“我们营长说,你可以随便走动。请注意安全,附近有地
雷。对了,他请你一会儿去营部吃饭。”

    哨兵退了一步,把路让了出来。但当我走过他身边时,他又问了一句:“屈副
主任,当年217 高地争夺战您参加了吗?”

    我停住了脚,望着这哨兵。原来这场战斗对未参战的他们是英勇作战的榜样。
“是的,我在。”我轻轻地回答。

    “在这满山遍野的一片绿色,那里落过炮弹,那里激烈战斗过,都留下明显痕
迹。右前方那溜光秃秃山坡地,剥去了植被,像一片采石场,白森森,非常刺眼,
可想而知当时战斗的激烈和残酷。”我指划远方告诉他。

    那年轻的哨兵不再开口,他“嚓‘地一声,立正了。我明白,他在向我致敬,
也是向当年参战的人民军战友致敬。

    我慢慢地把右手举向了帽檐。

    北大、昆明、金三角。

    求学、流浪、生与死。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脑海里浮现,一幅幅画面从眼前闪过:北大未名湖、昆明
师大校园、美丽的西双版纳、丛林的战火硝烟。

    倒下的倒下了,活着的依然活着。

    能走的都走了,脚印不知消失在何方?

    也许有一天自己头发被染白,不知祖先墓地的草是否已长得比我还高,只知自
己老了,我悄然归来,不再是去时昂然,我脚步蹭蹬。我仍认识故乡,但故乡已把
我遗忘。故乡的老人会笑问我从何处来,我会泪落,我来自远方。怀念使我遭到巨
大的失落,再度重温人民军辉煌日子已成为一种奢望,遗落忘却已成为我们这个时
代的一种时尚,追忆与回忆则成为腐朽,人们崇尚日新月异,苦涩和悲凉迅速地浸
上心来,我几乎要为自己,要为金三角两代军人哭诉了。

    几千年来,战争就像人类的影子与人类形影不离、相伴而行,暴力、颠覆、革
命以及反革命,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或不等你回味便将你打下台来,革命得好不
热闹。回望人类历史,真是满眼辛酸泪、字字血与火,正义与非正义、剥削与反剥
削、压迫与反压迫都以革命的名义在轰轰烈烈上演、热热闹闹作秀,不堪的永远只
是百姓。

    革命是什么?革命是淤塞后的溃决。只要有压迫存在必定就会有革命萌生。早
期人类在劳动和生活中建立起家庭。部落和其他组织关系,也就有了专司祭把、管
理、组织的长老,他们是最早拥有不耕作、不狩猎也可获得生活资料的特权阶层,
这无疑是将自己置身于一险境之中,部族内部随时可能滋生掘墓人,这种差异造成
了最早的革命动因——靠打杀同类去获取较好的生活享受,而无需再汗流侠背地劳
作。几千年来,革命就在这种“以暴制暴”的模式下交替更迭,在“与其你剥削不
如我剥削”、“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的理念下,“天下”就如马蹄下夺来掷
去之私物,更成了强权之争的胜利品。在轰轰烈烈的革命中,反抗者反抗的并不是
当时政治结构的不公正,而只是反对这种结构中的某一方,一次次反叛虽然推翻了
一个个王朝。但却不能推翻这个王朝的统治基础。在造反中获胜的英雄,没有一个
不渴望黄袍加身、登基行礼。革命的目的还是银两和女人。

    有了这个原因就不难想到会有什么结果。几千年来,农民渴望发财,地主渴望
做官,地主不过是发了财的农民,皇帝无非是人了宫的地主,三者按同样的精神信
念和行为方式进行走马灯式的交替和循环,就文化素质而言,他们仍是一个统一的
整体,都具有共同的劣根性。那些生计无着的底层人,往往与同样生计无着的识字
人联合起来,与统治阶级对抗,一旦获得政权后,无不迅速重蹈前朝覆辙,对社会
组织的变更和民族生机的发展无所助益。所以改朝换代的意义也只在于“徒然地换
换主义,徒然地换换主人而已”!

    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人,该不会忘记,战斗时枪炮声并不可怕,而寂静却使人不
安。何况,天空已聚起乌云,风雨在滚滚而动了。枪,锋利的匕首,金三角人民视
为重要的产业。有的人靠它来争取他们所没有的,有的人却要依赖它来保障他们所
获得的一切。在这块土地上,每个人,都知道用斗争去交换生存是法则,是神圣使
命。

    过去自己有幸活下来,实在是一种偶然,一种奇迹。与那些死去的人相比,自
己这条命是白捡来的。十八岁时,当我困于异国他乡的新鲜感和神秘感时,漂泊曾
为我揭开神秘的面纱,让我看到生活真实的一角。这支武装力量在经济上失去外援
后已陷入困境。为筹集军饷,插在山头上的旗帜早已褪掉了醒目的赤色。有利可图
的毒品交易变成内部腐化堕落的祸根,它使各级长官与士兵开始疏远,各级又为分
配互相大动干戈。士兵01常常怨声载道胞怨自己被遗弃在山沟里,在营地里训练,
而上司却用赚来的钱在妓院和赌场寻欢作乐、在城镇造楼置地,不用这笔钱去购买
武器和改善士兵待遇。每当一营队伍发展到能有效地进行军事活动时,其副职或亲
信就杀死他的顶头上司或拉出一部分人马单干,装填自己的腰包。这样的事我见多
了,与其糊里糊涂地混下去,还不如拿这条捡来的命走出金三角到仰光赌一注看看!

    远方隐隐约约地滚动着雷鸣,扑闪着雷电。“春辉,你得离开这里,往前走,
到一个新的地方去,去仰光发展。”我怦然心动,几乎被自己吓住了。这是一种很
好的选择,沿着这路走也许可以改变人生。可是这是一条怎样的路?前面没有任何
预约和承诺,要通向的是一个毫无所知的世界,前途吉凶难卜。在目前的环境下呆
着,风险少得多,至少可以保持手中的权力。然而权力又有什么?历史上为官为宦
有权势的人,毕竟一个又一个地消失了。人生的目的并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到终点
这一过程中跌宕起伏的人生变化,人生的奋斗过程才是真正乐趣。回想一些伟人—
—当时的普通人走过来了,因此他们成了伟人。

    这个社会其实很公平。路,真真实实地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脚下,就看你怎么走
了,我终将离开,我走后,村寨依旧,风月依旧。我拥有的是回忆,留下的是希望。
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心:自己为获得新的事业,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重新奋斗。

    隔了三天,我向彭家声主席汇报了思想,他不同意我走。他说,正考虑把我调
到后勤抓经济……。

    我当即很激动,我说:“您骑的马舍不得换,您用过的手杖舍不得扔。您有恩
于我,但我……”

    彭家声主席还是舍不得,最后他同意我离开,并赠我一万元作路费。

    彭主席对我思重如山,我愧对主席的栽培。我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主席,
我不走了!”

    “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彭家声主席挥挥手,长叹一声。

    接着我又与战友们辞行,饭桌上我告诉战友:“去仰光后一段时间我不写信来,
只将怀念埋在日记里。也许你们会把我遗忘,但我不遗忘你们。”硬咽着说不下去
了。

    我把用血汗与生命换来的两万多元人民币和配发给我的六四式手枪以及其他物
品—一清点给身边的警卫员。

    “你可以带走,这些属于你。”送行的战友们语调非常恳切。

    我摇摇头,坦白地讲,我也希望去仰光后自己的腰包鼓鼓的。但是人对钱的奢
侈是无止尽的,这就要求人要认识自己,认清自己凭真本事找钱,能挣多少钱,进
而懂得如何节制自己欲望。钱,很容易毁灭一个人的灵魂,却无法重新塑造一个纯
洁正直的人!

    我可以骄傲自豪地说:我虽在金三角军队战斗和生活了十五年,但我从未染指
贩毒贩枪贩卖少女的勾当,更未做对不起祖国和故乡人民的事。

    2000年4 月28日我走出金三角,除了十二箱弹药箱装的书籍,我分文未有。可
我精神上很富有。我想金三角军旅十五年非凡经历就是我最大的最宝贵的财富。—
—千金散尽还复来。

    脱下穿了十五年的军装,定居缅甸仰光。匆匆的步履穿行在仰光、曼谷、吉隆
坡都市高楼大厦间,每天体会着劳动者的欢欣与悲哀,任岁月如落叶般在头上飘零。
老百姓的装束,不知不觉中,人也懒散了,渐渐的失去了早起早锻炼的习惯,感觉
得日子太平淡无奈,直到有一天偶然从箱底翻出那套褪了许多颜色的夹克式军装,
我才发觉自己已失去了很多。我又梦想穿上那套军装,可正步齐步跑步已成为一种
记忆,趴下卧姿装子弹又成为一种奢望。但我却认真地生活:匆匆地走,恬然地笑,
坦然地接受一次次成功的喜悦和一次次失败的沮丧。

    一天,一位从中国旅游回来的朋友对我讲,站在励阿口岸眺望南卡江对面邦桑,
森林繁茂的山脚下,江边散落几十户茅草房。他说,这些茅草房主人有的曾是缅共
人民军的高级干部。——一夜之间,有人一辈子的努力和拥有,全都没有了。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做一个奇怪的梦:一只断腕结实的手掌。醒来后我总是想
:这只手是从哪儿来的?他还活着吗?肯定残废了!他已死了吗?必定粉身碎骨血
肉模糊难以辨认了!

    我心里清楚这个梦就是缅北丛林、泰缅边境曾经的战火。

    本以为最可怕的梦也会淡化,可是我无法抹去这个梦,甚至还想再一次回到梦
中去,再一次回到曾经战斗过的丛林中去。然而在缅甸仰光我已像一棵树那样挺立,
不会再从我站立的地方移开。我的这生将永远在这片土地上梦着、息着。想到这里
我只能倒在痛苦里,不能呻吟,不能叫喊,只能在头脑里升华,升华成哲学思考,
痛苦只好在血液里冲撞,冲撞成艺术创作的冲动。当兵十五年自己曾有意无意对人
有过伤害。欠下的情,欠下的债都无法偿还,只能心中有数,偿还在创作《金三角
十五年亲历记》上。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昆明一天啃几个土豆饿得头昏眼花的艰难岁月;更不会忘记
自己承受过血与火的战斗洗礼,并将自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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