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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东博书院主要武功-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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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讲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为五斗米折腰’嘛。没想到新加坡的学生太认真了,就有人站起来很严肃地质问老师,‘陶渊明怎么能不负责任地这样做?他不要自己的工作,那自己的家庭、老婆孩子怎么办呢?’这位先生哪里曾想过这么煞风景的问题,一时大窘。我后来跟这些学生解释说,陶除了当官,还有别的生活来源,人家好歹还是个小地主嘛。”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老孔四十不惑,知道酒色财气都是不好的玩意儿碰它不得。故而雅号“北大醉侠”却不胜酒力。金庸古龙俏黄蓉、老婆孩子热炕头,趁着酒可劲儿聊着,一不留神却已经酒过三巡饭馆到了快打烊的时候。虽然一心还想套出点野史稗闻来,也不好不放孔老师回家,大家于是决定撤退。老孔抹了抹关老爷的大红脸,喝掉剩下的小半杯啤酒,系好小花格围巾——毕竟还是斯文中人——呼哨一声,翻身上了坐骑晃晃悠悠径往北去了。

  打道回府,打开电脑,老孔最近开了博客,也时髦一把,里面有句话挺自我感动兼感动人的,摘抄如下,权作结尾:

  “昨晚在(西安)西八里村吃了两串臭豆腐,老板夫妇年龄跟我差不多,辛苦而充实的神态,看上去很默契很恩爱。我想假如我当年没有考上大学,现在过他们那样的日子也不错。”

  想起武侠小说里的一个词儿,“侠骨柔肠”。

  老孔啊,老孔。




  
今夜回来太晚,就贴篇书评吧
  人间何处觅诗情
  ——读丁启阵《诗意人间》

  孔庆东

  丁启阵的《诗意人间》送给我好久了。我答应写一篇书评,可是迟迟写不出来。原因一个是此书写得太好了,它自己就是自己最好的书评,你读上个开头就会欢喜赞叹,读到一半就开始舍不得读完,想把欢喜留到明天后天。等读完了,又希望还有续篇,就像赵本山做客中央电视台,节目结束时对主持人朱军说:“这就完啦?再做两集呗。”
  但我写不出书评的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的生活中太缺少诗意了。我所要评论的书,跟我所处的人间,形成了太大的反差。书中的第一篇《司马相如:向爱情骗取一生幸福》,让我们歆羡之余不得不承认,当下的人间,基本上没有爱情和幸福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关键词:骗取。我的读者多以为我活得很潇洒、很幸福,其实,我不过是皮糙肉厚、任人骗取而已。不仅如此,骗取者还一定要反噬一口,说我有负于他们,方称心如意。

  书中的第二篇《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让我们感叹自己活得何其渺小,而且还要世世代代地曲解污蔑那些伟大的人物,以此来掩盖我们自己的浅陋和卑琐。第三篇《魏晋人物:是真名士自风流》,让我们明白生活中的诗意是那么多,可我们为什么却看不见?第四篇、第五篇……最后第十四篇《〈浮生六记〉:恩爱夫妻的人间清平乐》,让我们思考什么叫恩爱,什么叫夫妻之乐。在今天大叫大嚷男女平等妇女独立的悍妇横行的时代,有多少家庭真的有恩爱呢?

  丁启阵是我在韩国结识的朋友,英华内敛,温雅诙谐,我们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但回国后基本没有来往。我们的相互欣赏是不必见面也自能莫逆于心的。我们都主张文学研究必须落实到“人间”,文学研究除了严格的材料训练、严谨的分析判断等功夫之外,必须还有一种“以生命理解生命”的超拔之气。这种超拔之气是当今冰冷僵硬的学术界极为罕见的,我们许多学者生活知识贫乏,鉴赏能力低下,不懂人情而假装清高,不通物理而假扮超然,他们连一般的电视剧、地方戏、民俗画、工艺品都看不出个美丑高低来,只会胶柱鼓瑟地用自己平庸的生命去糟踏前人的精美创造,正如许多中学教师如果不到区里集体备课就不会讲课一样,我们许多学者如果不参考八国联军的文学理论,就什么文章也写不出来。诗意、人间、生命、幸福这些基本词汇,早被他们抛入了“不可回收”的垃圾桶,而这些词汇所代表的人生价值,也反过来抛弃了他们。

  正是在这样的学术环境污染中,丁启阵从容不迫地从杜甫研究开始,写了《悲怆唐音》,后来又写了《恍如昨日》,扎扎实实地与文学先贤们逐个对话。这种对话不是“鲁豫有约”式的“套词”,不是“焦点访谈”式的逼问,而是把满腹经纶沉在锅底,以文本细读反复滚涮,是和和气气的“欢然酌春酒”与“把酒话桑麻”,于是,那些大师圣贤们一个比一个鲜活地来到了我们的面前。作者把功夫下在了“疑义相与析”,读者则得到了“奇文共欣赏”。

  什么是真正的学问?真正的学问不是把鸡鸭鱼肉葱姜蒜连同菜刀炒勺都端到餐桌上向人显示自己多么渊博丰厚,那些应该在厨房里解决的工作不论多么辛苦都不必用500条注解的形式向读者倾诉。端到餐桌上来的,应该是充满诗意的佳肴美味,读者不必知道其刀工如何,原料如何,开卷皆有益,掩卷可深思。孔子说了一句“学而时习之”,用了什么理论?引了多少材料?好像没有,但是谁说真的没有?孔子之前的三千年文明史,都闪烁在这几个大字的每一个笔划中了。

  可惜,食客们享受了美味后,未必就知晓谁是真正的厨艺大师。恰如丁启阵所论:“历史有时候是真的不公平,宋人范仲淹说了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轻轻巧巧地获得了一片赞扬之声,而曹操艰险备尝,为统一国家做了那么多事情,写了那么多关心人民疾苦的诗歌,得到的却是万世骂名!”平心而论,做个范仲淹已经不容易了,而要做曹操,没有“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魄,是想都不敢想的。我不敢想,丁启阵也不敢想,所以我们只能品味点诗意,呼唤点诗情。而诗情画意在当今的中国是何其少啊,每年只见评选十大经济人物——往往转过年来其中就有个别老兄下了大狱——何曾见过评选十大诗意人物啊?幸好还有丁启阵这样的文学老饕,不断给我们偷运点美酒佳酿。这不,我刚读罢了他的《诗意人间》,就又收到了他的《北京东京随笔》。好啊,夜虽长,心欲醉,何以称我情?浊酒且自陶。

  (《诗意人间》,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年7月)



  
2005年总结
  2005年马上要鸡飞狗跳卷铺盖了,洒家依循惯例,学习鲁迅先生,总结一下今年的个人劣迹。

  开设通选课两门:老舍与现代中国文化,现代戏剧研究。效果很好,教学两利。应整理讲稿,今后提高。

  去年所开鲁迅课获得北京大学教学成果一等奖。

  三名研究生毕业,分别到南方报业、人民日报、文化部工作。另有去年毕业的研究生一名调到某出版社工作。新招收研究生一名,很勤勉上进。目前所指导的三名研究生,本科皆非中文系毕业,须适当加强指导力度。

  指导本科生毕业论文和学年论文若干篇,访问学者、进修教师若干名。因我要求较严、给分不太高,所以找我指导者不多。

  完成与范伯群、汤哲声合作的《现代通俗小说史》教材,我所撰写部分质量不够好,以后应予以修改。

  在《北京大学学报》、《汕头大学学报》、《文艺理论与批评》、《当代文坛》、《华文文学》等刊发表有关茅盾、老舍、北京文学、旧体诗、通俗小说等专业论文多篇。获奖一篇。实际水平一般。

  年初郑州大学出版社出版《金庸评传》,反响较好。

  41岁生日之前出版《四十不坏》,反响之好,略出意料。

  年末出版《匹马西风》,系《独立韩秋》之再版。原书不许再卖了,故改头换面,“前度刘郎今又来”。

  参与中央教科所项目信息化语文教材编写,此事意义很大。

  当代语文学会成立,任副理事长。

  参与多项涉及语文、教育、高考方面的工作。

  赴武汉、黄山、合肥、潜山、武当山、深圳、重庆、西宁、青海湖、黄河源、香港、澳门、香山、西安等地,或讲座或参加学术会议、电视节目、文化活动等。

  接受《北京青年报》、《围棋天地》、北大学生会、深圳《晶报》、《课堂内外》、《人民日报》等媒体采访。谢绝媒体采访百十次。

  参加海淀区人大代表会议及活动若干次,努力履行代表职责,既虚心学习,又直言批评,再献计献策。但比起一些老代表,做得还不够好,有时意见过于尖锐,于事无补。明年可以利用博客等方式征求群众意见。

  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讲授“孔庆东看武侠”系列,影响之大,殊出意料。收视率曾达到0。2%以上,即同时有二三百万人收看,几乎每天出门、每次出差都被认出。看来必须考虑买车问题了。

  另在陕西卫视、海峡卫视、凤凰卫视等参与节目多次。

  为北京四中、北京宏志中学、海淀教师进修学校、北京文联作家班、长城计算机学校、北大海外教育学院、清华大学、台湾妇女访问团、澳门理工大学等做讲座。母亲节与中央芭蕾舞团首席指挥张艺合作讲解芭蕾音乐会一次,当场将鲜花献给家慈。谢绝讲座邀请每周至少3次。以此得罪若干人。

  发表散文杂文数十篇,个别转载媒体未经授权或者未支付稿酬,包括《读者》。还有个别媒体伪造访谈录,实际没有采访过我。

  答复各地读者来信数百封,电子邮件数百通。略感疲惫。

  继续潜心研究儒学、党史和文化人类学,准备以后有所论述。

  指导儿子阿蛮背完全部《论语》,老子很欣慰。计划用半年时间巩固。一个儿子不够我教的,再整五六个就好了。

  岁末新浪网为我开设博客,拉我下水。等于让我等名人免费为其增加点击率。一切剥削者,终吃土馒头。我且任其剥削,先考虑读者,再考虑革命吧。

  2006年龇着狗牙扑上来了,新的一年里,俺要尽量谢绝采访、谢绝讲座,少写散文、少写博客,远离大款、远离美色,加强专业研究,搞好本职工作,带好学生上好课,心情舒畅多快乐。啊,百灵鸟从蓝天飞过!




  
汉语的悲哀
  昨晚的博客一贴上去,就评论如潮,眨眼就一百多篇儿,这是我料定的。关于悍妇与才女之感喟也必然引起误读,这也在意料之中。当下的中国,稍微不那么二元对立的话,就听不懂,这真是汉语的悲哀。我其实不过是一个唐吉诃德,妄自跟风车搏斗着。好在还有很多汉语的种子,他们还懂得汉语的奥妙无穷和汉语的博大精深。可笑的是,新浪的编辑居然用了那样僵化的题目去勾引网民,不知道是真的语文水平低下,还是职业需求使他一定这样做。好像有个叫“心慈”的评论者明白我的意思,但这样的人恰好是“心慈”者,改变不了那些不慈的人的。当今的很多人,只会听狠话、酷话、骂人话,连一个二重复句都写不好的,这其实也是我们语文工作者的失职。曾有一位善良的女孩子跟我说:“你别努力了,你只要一说真话,人家就都会误解你。你还是就装作一个幽默的人,给大家讲点笑话就行啦。”我没有听她的话,我很固执。所以连她也误解了我。朋友们,我们其实都生活在一个用误解链接起来的人生网络之中啊。
  晚上凤凰卫视的窦文涛请吃饭,“锵锵三人行”想要进行点改革。我说不要大改,悄悄把风格和视野提高一点档次即可,要从香港的视角改为“大中华”的视角。当今的谈话类节目都在形式上企图花样翻新,而我认为关键在于嘉宾的水平,嘉宾水平高,什么形式的节目都能够吸引观众。否则,强行设计嘉宾的观点,弄成辩论赛,那就是“强奸三人行”了。阿城、水皮、江小鱼也去了。阿城几年没见了,老了些,说话还是那么“坏”,真是大师级的。我们谈笑风生,汉语的幽微在各自心领神会的空气里荡漾着。为什么人需要知音呢?没有知音的世界,物质生活再好,也是行尸走肉。蒲松龄老爷爷说:“家家床头有个夜叉在。”这话又要引起误解了,以为蒲松龄攻击了普天下的女同志,或者蒲松龄受过女人的家庭暴力,心理变态了。多数人连一本心理学著作也没有读过,就敢一口一个“变态”地评头品足。不过,我们必须勇于面对这个误解的网络,用许地山“缀网劳蛛”的精神去锲而不舍地补缀我们的人生之网。
  席间某人电话,取消了昨日说好的事。此人反复无常,几乎对所有的决定都要后悔,永远生活在空虚和不满中。我对其只有无限的哀悯,无限的哀悯。佛说过要救每一个人,这是佛的心愿。可是,佛真的能救每一个人吗?我去卧佛寺看那尊巨大的卧佛的时候,我真的感到,他累了,我想抱住那慈祥的大佛,告诉他,老大,算了吧,背不动,且放下吧。一个老大再法力无边,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小弟都不帮忙,怎么能够普渡众生呢?这就叫“小弟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今晚跟窦文涛和阿城说了许多笑话,水皮和小鱼狠狠调侃了陈凯歌的《无极》。我说看了张艺谋的《十面埋伏》时,就后悔对他的《英雄》批评过分,可是看了《无极》,就觉得张艺谋还是不错嘛,起码画面的色彩是广告水平的呀。小鱼说雷锋日记也是博客,我想,孔子的《论语》才是博客的鼻祖,不仅老家伙的博客写得精彩,那些学生的跟贴也都深得真传,所以才出了七十二贤人,所以才有了汉语两千年的辉煌。跟祖宗比起来,我这个博客真是汗哪。
  下午到系里,行政人员又跟我说了健康问题,我就向书记提了点建议,请从体检和健身两个方面注意教职工的身体。取了两个包裹,有读者寄来的礼物。《中华读书报》发表了我的《匹马西风》自序。风又大了,预报说明天东部有雨雪天气。是的,该下雪了,下了雪,这灵台才能一片澄明,汉语才能晶莹剔透。汉语的雪,你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吧。




12月29日星期四农历冬月廿九
  今天给丁启阵的《诗意人间》写了篇书评。启阵的心态比我好,我也想写他那样的文章,但是忙于俗务,只好临渊羡鱼了。
  电话里跟妹妹商量寒假里母亲的安排。上午一个伤害我的人打电话表示悔过和赔罪,看其态度诚恳,决定原谅之。我有时候恨自己妇人之仁,但随即又以宰相肚里能撑船安慰自己。好在皮糙肉厚,穷人的孩子禁折腾吧。另有一位朋友因为生活不顺,迁怒于几乎所有帮助过他的人,把我的好意相劝也骂成幸灾乐祸,我十分气恼,但知道他一向心里痛苦,只是不通人情世故,所以在生活中会不分好歹,他不冤枉和欺负我们这些哥们,还能欺负谁呢?所以我还是劝他冷静分析,不要太偏激。极左是很容易变成极右的。两家报纸要求采访,谢绝了。
  下午我的一个研究生对我说,老师别写那么多博客了,他说“我们都没写那么多”。学生的话是有道理的,他们看得比我清楚吧。
  晚上去“烤肉宛”开语文教材会。我们正在编一套信息化语文教材,是中央教科所的项目,已经编出的前两册得到了较高评价,某些权威人士认为是水平最好的教材。我想也不见得,我们向此目标努力就是了。今天看到人大决议取消农业税,好。虽然没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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