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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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一听,当场晕厥了过去。老金的三个儿女也都傻了似的呆住了……
(选自《小说月刊》2005年第10期)
裸奔的钞票
老 三
随着夜深人静,13号车厢的人几乎都睡着了。但一车厢人总有没睡的,或者有醒来的,人们第一个念头就是看看那兜钱是不是还吊在那儿。乘警小吴、列车员、甚至黄列车长,隔一会儿就来13号车厢巡视。
下午,林耀谨拎着一网兜钱去上火车,那钱足有10万多元,所有人都张望着他,议论纷纷。乘警小吴觉得太奇怪了,就在车厢门口拦住了他。林耀谨冲他大有深意地眨眨眼睛:“同志,没事的时候请配合一下。”然后就进了13号车厢。
小吴觉得林耀谨话中有话,马上去向列车长老黄汇报。老黄问:“那人不像神经病吧?”小吴说:“不像!”老黄思忖片刻,分析道:“最近咱们这趟列车上不太平,出过好几档子事了。我看这人十有八九是便衣。咱们多往13号车厢溜达着点,真是警察在‘钓鱼’,咱也好配合着些。别到时人家说了,警察在你们列车上抓坏人,你们反倒不闻不问,那咱们可就被动了。”小吴连连点头。
再说林耀谨,走进13号车厢,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把网兜往头顶上的行李架栏杆上一系,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张报纸,就优哉游哉地看起报来。沉甸甸的一网兜钱就在他头顶上方悬空吊搭着。晃来晃去。
等列车开动时,几乎整个列车上的人都知道了这桩事。终于,坐在林耀谨对面的两个小伙子忍不住了,怯生生地问林耀谨:“我说……这位大哥,您这是……”林辉谨严肃地盯着他俩:“你们有事吗?”
“没……没什么事!”“那就别乱打听,言多必失知道吗?
俩小伙似乎悟出了什么,朝周遭警惕地扫视了一番,然后正襟危坐,不再多嘴了。
晚饭时间到了,林耀谨起身去餐车吃饭,那一网兜钱仍挂在座位上空。他吃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回来后,就开始呼呼大睡。
随着夜深人静,13号车厢的人几乎都睡着了。但一车厢人总有没睡的,或者有醒来的,人们第一个念头就是看看那兜钱是不是还吊在那儿。乘警小吴、列车员、甚至黄列车长,隔一会儿就来13号车厢巡视。
一宿平安无事。
天亮了,火车马上就要抵达终点站,一夜好睡的林耀谨醒来了。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邱局吗?我是林耀谨。我大概还有40分钟到站……是火车站,请您派辆车来接……谢了!”
一声汽笛长鸣,列车进站了。就见站台上赫然停着辆警车,车前站了三四名警察。林耀谨下了列车,一名警察接过他手中的那网兜钱,然后他们一起上了警车,呼啸而去。
黄列车长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对乘警小吴说:“我的判断没错吧,那家伙果然是便衣。”
尾随着林耀谨下火车的“黎叔”一伙,也在不远处观瞧着。警车拉着林耀谨开走后,“黎叔”恶狠狠地瞪了一个手下一眼:“你个狗日的,这回服了吗?他那是在故弄玄虚吗?”
挨骂的手下尴尬地笑着,给“黎叔”递烟点火,说:“黎叔,生姜还是老的辣,小的算是彻底服了您老人家了。”
昨天下午在火车上,“黎叔”得知有人拎了一网兜钱这个情报,马上传令手下:“全体歇着,这趟车不打猎。”当时这个小子还跟他犟,说拎网兜那家伙是在故弄玄虚。
这时,在行驶的警车上,一名警察对林耀谨说:“你能在我们通缉令规定时间内,带上盗窃来的赃款投案自首,相信到时法庭会充分考虑这个情况的。只是……你为什么要把这10万多块钱的赃款这么带着?”
林耀谨道:“怕路上被坏人偷了或抢了。”
(原载《女报》2005年第9期)
我的儿子是罪犯
叶敬之
“我的儿子是个罪犯。”他告诉大家说,“他前年被公安局抓去了,判了六年。”他说起这些话。一点羞愧的神色也没有,甚至有点炫耀的意思,这一点,令别的老人瞧不起。不过,姜保田并不在意,仍然给大家讲他的儿子。
小区里有一个老头子,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跟别的老头没有什么两样。把他跟别人区别开来的,是他的右胳膊:不能弯曲,手指朝上,往外面翻着。小区的居民,经常看见他端着那只向外翻卷的右手,左手拄一根拐杖,在小区里蹒跚行走;脸上一副和蔼的表情。看见人,就笑一笑,点一点头。熟悉的,还打个招呼,什么“今天天气好啊”,“走走啊?”“吃了吗?”诸如此类。走累了,就在小区的花园里歇息。
花园里经常是热热闹闹的,老人们在这里谈天,婴儿们由母亲或保姆带着,在地上一拐一拐地学步,不时有孩子嫩嫩的声音或者哭或者尖叫,或者咯咯笑。翻卷右手的老人很健谈,花园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了。他自我介绍说他叫姜保田,而他谈论最多的是他那个儿子。
“我的儿子是个罪犯。”他告诉大家说,“他前年被公安局抓去了,判了六年。”他说起这些话,一点羞愧的神色也没有,甚至有点炫耀的意思,这一点,令别的老人瞧不起。不过,姜保田并不在意,仍然给大家讲他的儿子。
“他从小就力气大,三两个小伙伴合起来跟他打,都不是他对手,每一次都让他们哭爹喊娘。力气大,还爱打架,念书那几年,跟班上一半同学打过架!老师找到我门上告状,我想揍他一顿,你们猜怎么着?我反倒被他放倒了!哈哈哈哈……”姜保田说到这里就大笑起来。“他一共被抓过三次,都是因为打架伤了人。最近这一次进去是为了我,你别看这小子小时放倒过我,长大了挺孝顺。前年,有个邻居家的儿子骂我一句‘老不死的’。我儿子提着刀子就上去了!一刀就把那小子的屁股钻了个洞……出了口气。可也得我这做老子的赔了两千块钱医疗费。”
姜保田逢人就讲他儿子犯罪的事情,小区里几乎个个都知道有一个叫姜保田的老头,他的儿子是一个罪犯,甚至连小偷也知道了。有一天晚上,一个蒙面小偷进了姜保田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威吓道:“快把钱找出来,不然要你的命!”
姜保田见小偷没有带凶器,只是挥舞着拳头,就不怕了,说:“要我的命?我还不知要谁的命呢!”小偷笑道:“你一个老头子,有多大力气……”姜保田理直气壮地说:“不是我,是我儿子!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儿子是杀人犯吗?”“你,你是姜保田……大爷?”“不是他老人家是谁?”“啊,啊,是这样,真对不起,对不起……”小偷放开姜保田,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那以后.姜保田更起劲地讲他儿子的故事,并且把小偷光顾的事情也添油加醋地讲出来。而别的老人,其他的一些听众,都明显改变了态度,没有了轻视,换了一种略带尊敬的表情。姜保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有一天,两个警察找上门来,对他说:“你儿子是叫姜卫国吗?”“是,是啊。”“他从监狱里逃跑了!他要是来找你,你可不能隐瞒不报,否则就犯了窝藏罪了,懂吗?”“我懂,我懂……”
不久,姜卫国被捉拿归案,有人举报,他曾经在他父亲家里隐藏过,他父亲还给了他一笔钱供他逃跑。警察就把姜保田抓进局子里。谁料姜保田却说:“姜卫国不是我儿子,我也不认识他。”把姜保田的照片给姜卫国看,姜卫国也不认识。
后来,真正的姜卫国父亲被抓住了,有关姜保田儿子的真正情况也查清了,警察就问姜保田:“你的儿子在外地工作,是一个很本分的人,可你为什么到处宣扬说你儿子是罪犯呢?”
姜保田说:“我一个人过日子,手里有点积蓄,又是残疾,怕不安全……”
(原载《羊城晚报》福建吴林辉荐)
匪妻
张中信
枪手们见女匪首倒毙,便都松了口气,纷纷闲来无事地伸长脖子向船舱观望。这时,船舱中突然站起一人,手执女匪首留下的驳壳枪,狠狠地射向那些得意忘形的袭击者……那执枪者,竟然是被突如其来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七姨太。
【张中信简介】
张中信,笔名秦巴浪子,现年38岁,四川通江人,中共党员,经济学研究生,现任巴中市旅游局副局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巴中市作家协会副主席。1983年9月参加工作,历任通江县财政局行财股长、通江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通江县文化体育旅游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主持全面工作)、巴中地区文化体育(旅游)局办公室主任、新闻出版科科长兼文化市场科科长。
张中信坚持业余文学创作,成绩斐然。已在《人民日报》、《四川日报》、《四川文学》、《百花园》、《钟山》、《红岩》等百余家报刊发表文学1000余件。作品及传略入选《中国当代作家大辞典》、《中国当代桂冠诗人20家》等10余种选本。30余次荣获四川省作家协会、中国写作学会颁发的文学奖。主要著作有:诗集《情殇》,散文诗集《真爱是谁》、《曾经沧海》,散文集《诺水奇》,诗词集《浪子吟》,长篇散文体小说《风流板板桥》,诗选集《张中信诗选》、长篇小说体散文《童话时光》,散文选集《张中信散文》等9部著作,长篇小说《野茶灞》即将公开出版。
1993年加入四川省作家协会;1998年被四川省委组织部等单位授予“四川省优秀青年”称号;1999年当选为第六届四川省青联委员;200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填补了巴中无全国作协会员的空白;2000年被四川省文化厅、妇联、文化部、全国妇联表彰为“四川省优秀读书家庭”、“全国优秀读书家庭”。2001年荣获“四川省五一文学艺术奖”。《四川日报》、《四川农村报》、《四川文化报》曾专题报道过其文学创作业绩。
大巴山过去是闹土匪闹得最厉害的地方。
匪首张正贵就活跃在巴州城附近的天马山。
张正贵长得膀粗腰圆,面貌黝黑,浑身黑毛丛生,一副粗鄙丑相。张正贵平常喜骑马,挎盒子炮,枪法极准,对巴城的袭扰;乃是家常便饭。只要他高兴了,必挎枪骑马带一绺喽啰杀奔巴城。每次不搅得鸡犬不宁;是决不会收手的。驻守巴城的包旅长乃军阀刘湘的嫡系,兵强马壮,势力浩大,不知为啥始终对剿匪一筹莫展。以至巴城无论男女老幼。一听张正贵的名号,便腿肚子抽筋。
奇怪的是,像张正贵这样的丑鬼,却偏偏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压寨夫人。那夫人还有一个颇具诗意的名字:一品香。听那名字,很有些书香味道。张正贵摊上漂亮的压寨夫人,却无福消受,有一次他陷入包旅长设计的包围圈中,在巴城懵懵懂懂丢了老命。
张正贵没了。他的队伍却并没有因此鸟兽散,而是由他的压寨夫人一品香领头,继续扯起了杆子。那原先跟了张正贵的喽啰,大都为压寨夫人的美色所诱惑,巴不得有个漂亮的女人领头。忽啦啦地宣誓效忠,统统死心塌地顺了一品香,继续出没在天马山一带。
女匪首一品香行事,与张正贵明显不同,她喜欢独来独往,袭扰的目标大多是那为富不仁者。一品香每次进城都乔装打扮成大家闺秀,住进上等客栈,然后放出眼线,瞅准哪有民愤者,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一时间闹得巴城的大户人家人人自危,昼不出门,夜不敢寐,惊恐之心犹胜当年张正贵的队伍袭城。
这年秋天,一品香又化装进城,不抢不劫,只在包旅长眼皮底下偷走了七姨太所生之子。并公然给七姨太留书一封:“你男人杀了我男人,我本当杀你全家,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今暂借你的孩子一用,算是对你男人的惩罚。你男人若有种,请单枪匹马上山来领人!”
孩子没了,那刚刚做了母亲的七姨太,其实也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孩子被偷后,七姨太终日寻死觅活,哭得死去活来。包旅长驻防川东北一带,每驻扎一处便娶一房姨太太,可谓姨太太众多。娶姨太太原本也只抱着玩玩的心态,压根就不愿为她们的事费心劳神,更何况还要孤身犯险。因而,对此事自然无动于衷,任七姨太怎样求情,就是不发兵前往清剿。
七姨太叫天无门,入地无路,半个月过去了,孩子也没有着落。末了,便只好暗自差人给女匪首送去一封回函。信中称:“我知道你失去丈夫的痛苦,可你是否理解我失去儿子的悲伤?我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回儿子的性命。请看在我们都是苦命女人的份上,放了我的儿子!”一个匪首女人,一个旅长姨太,居然客客气气在“做女人难”上做起了文章。
也许,就是“苦命女人”四字触动了女匪首的灵魂,她居然同意了七姨太的请求,决定匹马单枪与七姨太在巴州城见面。见面的地点选在巴河的一条渔船上。女匪首这样做原本是动了脑筋的,她本是渔家女出身,自幼在巴河长大,极精通水性。在渔船上见面,即便对方搞鬼,她也可潜入巴河,来个水遁逃之夭夭。
然而,七姨太的一切行动都未能逃出包旅长的监控。就在她们约定了见面的那条渔船周围,包旅长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大约一个排的枪手化装成船夫,里三层外三层地合围着那条渔船。为防女匪首跳水逃命,渔船四周数百丈内外,也已撤下了层层渔网和若干鱼钩。这样的安排,女匪首纵然有上天入地的功夫,也注定难逃此劫。
凉风习习,江水滔滔,巴河在平静中迎来了女匪首与七姨太在渔船上的相见。仿佛冥冥中注定,两个素未谋面,仅凭书信交往,却颇有些心灵相通的女人,竟然一见如故,彼此生出相见恨晚之意。两个女人微笑着向对方走来。女匪首将怀抱中的小儿交给七姨太。就在这当儿,来自四面八方的数十支长短枪突然枪声大作,怀抱中的孩子眼看就要被射杀成肉酱。那一瞬间,只见女匪首陡转身子,一个鹞子翻身,用自己单薄的身躯将怀中孩子扑倒在船舱内。她自己却无法躲过那齐齐射来的弹雨。
七姨太扑到女匪首面前,孩子安然无恙。女匪首浑身已被那几十支枪打成了马蜂窝。鲜血浸透了女匪首的衣衫,女匪首两眼微睁,却是无悔的神色。她的一只手伸向七姨太,好像在说,我可把孩子完整地交给你了。
枪手们见女匪首倒毙,便都松了口气,纷纷闲来无事地伸长脖子向船舱观望。这时,船舱中突然站起一人,手执女匪首留下的驳壳枪,狠狠地射向那些得意忘形的袭击者……那执枪者,竟然是被突如其来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七姨太。
女匪首死后,她率领的那支队伍却并未解散,依然在天马山一带纵横驰骋,领头的还是一个漂亮女人。有人说,那个漂亮的女匪首就是七姨太,究竟是不是,也没有人说得准。
(选自《青年作家》 2005年 第9期)
拾婴记
苏 童
【苏童简介】
苏童,江苏苏州人,1963年出生。1980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1984年分配到南京艺术学院工作。1986年调《钟山》杂志任编辑。1993年转为作协江苏分会专业作家。
1983年开始发表小说,出版了中短篇小说集《妻妾成群》《伤心的舞蹈》《妇女乐园》《红粉》等;长篇小说《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