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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神眼劫 作者:曹若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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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凭一剑,难以抵挡,迫不得已,发掌补助。那知掌势才发,目光一瞥间,右手中长剑,竟已变成烙铁。转动间,一滴滴溶铁,向地上滴落,掌心剑柄已冒出了阵阵烟气。
  这时,他不由脸色大变,心中震惊了!
  他似乎曾听人说过“密宗雷手印”这门武功,却料不到竟具有这般威力。这刹那,已不容他再多作考虑,左掌狂推而出,右手—甩,长剑已脱手,向广释射去,溶铁穿过掌劲,磨擦得更热。
  接着,双方罡气—按实,房英只觉到心头一窒,跄踉倒退五六步,脑中已感到迷迷糊糊,似乎在腾云驾雾。
  这刹那,他倏然想起自己不能离开甬道口,七派掌门尚未救出。若被这鬼喇嘛闯出来,大功尽弃,后果不堪收拾。
  他已隐隐觉得,若真以功力来说,终南这些高手,恐怕没有一个是龙虎坛主的敌手。于是一种“不论生死非要支持下去不可”的潜在意识,使他又迷迷糊糊地一返复进,再度屹立门口。
  但是,他此刻脸上的颜色,却变成了红脸关公,如仔细看去,可以发觉他有种茫然的神色。
  本来神色得意的广释喇嘛,想冲出甬道口,一见房英退而复回,双掌摆出架式站在门口,不由得也是一惊,呵呵狂笑道:“想不到你已练有几成‘达摩先天气功’,能挡住洒家‘密宗雷手印’一击,好,再来一掌试试!”
  房英脸色毫无惧色,屹立在门户口,动也不动。他此刻耳中根本听不到广释喇嘛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精神力量,使他在沉重的内伤下屹立不倒。
  广释喇嘛话一落,双掌一翻,猛推而出,又是二道炽烈的罡劲,山涌而至。房英下意识的感觉下,也举掌相迎。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掌上已根本发不出一丝力量。此刻不要说那“龙虎坛主”已用上十成功力,就以一根手指,也能使房英倒地而亡。
  跟见危机一发刹那,广释喇嘛掌力倏然一收,神色间浮起一层怀疑。房英那种仿佛丝毫不惧,镇定的神色,使这位“龙虎坛主”心中起了一层戒意。因为甬道中珠光,五颜六色,他一时没有发觉房英异样。
  一旁的“青面怪叟”见状倒反而一怔,只见广释喇嘛大喝道:“小子,你毫无惧意,果真不怕死么?”
  房英双目依然呆呆睁着,不言不语,—动不动。
  这次,广释喇嘛看出了蹊跷,狂笑—声道:“洒家以为你真的不怕死,要与洒家一比高下,原来你已伤得失去知觉。哈哈,让洒家送你上西天。”
  双掌只以一成功力,轻轻向房英一挥,身形已飘然冲至。那知他话说到最后几个字,房英倏觉背心“命门”穴中,一股热流,急速渗入,混沌的头脑,倏然—清,只觉得周身潜力如山洪一般涌起,眼见广释喇嘛冲来,怨气怒生,他狂笑一声道:“不见得,你就再试试少爷这一掌!”
  双掌一推,呼地一声,反击而出。
  轰然一声巨响广释喇嘛身形倒反退一丈。哇!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变生意外,这次却使这位大意中的“龙虎坛主”吃了大亏!他怎么也想不到重伤失去知觉的房英,倏又生出无穷潜力。
  原来,在房英身后,已多了终南二叟。他们刚才的门户,已由终南七剑中的五、六二剑代替,七派掌门早巳救出洞外。现在只等房英发出撤退的号令,那知过来—看,已发觉不对,就在危急刹那,二叟各以手抵背心,施用“引渡真元”大法,使房英重伤之下清醒,抵抗反击。
  但受伤中房英,却禁不住两位高手真力—冲,内伤立刻迸发,也同时喷出一道血箭。
  这时,“子午叟”已急急轻声道:“房少侠,事情已毕。是战,先让老朽来挡一阵,否则,即速撤退!”
  房英伤势虽重,灵智反而恢复清醒了过来,转首道:“准备火把枯枝了么?”
  “睛魂叟”道:“老朽早已想到!”
  房英道:“好,速退!”强提真力,疾速倒纵。
  那五剑六剑闻声也飞快退向出口。此时堵塞一开,“龙虎坛”的高手,如潮水一般涌出。广释喇嘛红影一闪,衔尾急追,厉喝道:“佛爷今夜要让你们逃走,枉为‘龙虎坛主’!”
  退在最后的房英冷笑道:“嘿嘿,你就看看,终南二位前辈,再给他们一掌!”
  终南二叟闻声,并肩推掌,两道狂飚,就向甬道里急追而来的喇嘛击去。
  广释喇嘛一声暴喝,身随掌走,飚然反击而出。
  甬道中响起轰然巨响,终南二叟被震得倒退五步。房英这时已出洞外,喝道:“再发掌!”
  二叟再度提足毕生修为,亡命劈出。一道混厚威猛无比的掌劲再度向甬道中涌去。
  这次,广释喇嘛在已经受伤之下,不愿硬拼,身形—晃,倒退五尺。就在这时,只听得房英在洞外大喝道:“放火!”
  随着喝声,终南二叟电掣而退,顺手把两旁松脂火把皆抓起握在手中,洞外顿时塞进一捆捆的干柴衰草。二叟火把一丢,一股浓烟冒起,无数干柴冒起烈火,把洞口封死。
  在烟雾火光中,二十名终南高手,扶着房英,向秦岭山麓疾泻离去。
  夜色更浓,而“龙虎坛”洞口的火势也更猛烈起来。
  口  口  口
  曙光晨曦,使山岭披上一层朦胧的外衣。
  在秦岭通往长安的山道上—阵马蹄声,像擂鼓—般响着,四辆牛皮篷车,冲破晨曦,向长安方向急奔。
  四辆马车车辕上驾车的御老,竟都是身穿黄衣的终南弟子。在第三辆马车的牛皮篷车中挤着十个人。因为车帘密封,车篷中的光线是幽暗的。只有从车辕的漏缝中,射入一丝光线。
  这些人赫然是七派掌门及终南二老和房英。
  面目清癯的天山掌门梅花老人,身裁微胖的昆仑掌门地痴叟,脸泛红色的华山掌门神火先生,双目无神的睁着,神态间疲乏不堪。他们昔日都是武林中绝顶高手,一派宗主掌门,可是现在,却像日暮的老人,那么佝偻而萎顿。
  武当掌门清虚真人的神态,已不如以住那么飘逸。峨嵋宝印大师的僧衣,一片紫血凝结,污秽不堪。长春派的天垢师太两鬓已凭添了许多白发。只有终南掌门“玄灵飞剑”任可风,仍年青地显露出一丝生气。他们一双双眼睛俱凝视着房英脸上,看他痛苦地默默运气疗伤。
  终南二叟却神色焦灼地注视着虏英。这两位终南长老俱都知道房英受的内伤,定已超出他们想像之外。
  气氛是低沉的,除了车声隆隆之外,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心中都有一份感激,但是谁都知道,空言无补于实际,有—种爱莫能助的感觉。
  垂帘阖目中的房英倏然吐出一口气,口角又流出一丝鲜血。他虽以本身功力,略制住伤势加重,却知道并非短期内能够治疗痊愈的。
  这时,他睁开眼睛望了望车中的各派掌门,就坐姿抱拳道:“房英拜见各位前辈。”
  车中人多拥挤,无法站立,他只能恭谨地勉为一礼。
  武当掌门清虚真人首道:“贤侄,你伤势好一些了么?”
  房英微微一笑,恭谨地道:“晚辈尚可支持,前辈请勿忧急。”
  他力持镇定地保持一份雍容,避免自己的伤势,影响了别人的情绪。
  “玄灵飞剑”任可风叹道:“少侠已无疑是各派的恩人。但在下等此刻功力俱失,无以为助,目前虽脱离魔窟。但前途仍危机重重,强敌说不定会立刻出现,令人不知该如何应付。”
  房英沉重地道:“情势确实如此。天香院有灵鸽传讯,消息瞬眼即得。咱们此刻人手虽不少,却非对方之敌。所以区区觉得原来在长安与终南弟子会合之举,必须要改变了。”
  昆仑地痴叟忧虑地道:“那么应该往那一处去呢?”
  房英沉思片刻道:“若以安全来说,莫如前往九华。但是在秦岭‘残阳叟’前辈竟未与九华派前往驰援,情况不明,令人不安,……现在确实不能确定何去安全。”
  车中所有人都有一层惘然的感觉,似乎天下虽大,却无容身之处。
  华山神火先生愤然叹道:“这些魔头也确实心计深沉,老朽等虽是一派掌门,此刻却无法再返回号令门上弟子,变成了荒野孤魂。”
  房英接口道:“当前急务,但如何使各位前辈恢复功力,能有自卫之力,晚辈年轻识浅,还望各位前辈深思熟虑。”
  车中所有掌门一闻此言,立刻沉思起来!
  倏见长春派无垢师太开口道:“贫尼等功力皆失,除非以金针过穴手法,打通被制的全身经脉,将永无恢复功力希望。然武林中善此医道者,耳闻只有少林达摩五老,如今不如前往少林……”
  房英接口叹道:“少林早巳成了颓垣败寺,少林掌门及—干弟子下落不明,师太所言,现已无法办到了!”
  无垢师太一怔,房英接下去道:“但是各位前辈想想当世之中,还有别的医道通神的人么?”
  清虚真人倏然道:“贫道昔年采药途中曾在五行山遇见—位医道奇人!”
  房英急急道:“是谁?”
  清虚真人道:“草药散人。”
  宝印禅师叹道:“这位草药散人不懂武功,却终年埋首药物之中。贫道曾与探讨医术之秘,相聚三日,感到其对医药知识,无穷无尽。唉!只是他个性怪僻,是否肯伸手施救,也毫无把握。”
  房英大喜道:“清虚前辈既然知道有此人,就即刻前往五行山不妨试试。”
  接着转首对“子午叟”道:“烦请前辈吩咐下去,第一辆马车中的弟子,完全撤出。第二辆所有弟子由潼关转道而往。三四辆车随同直奔五行山。”
  “子午叟”愕然道:“这么一来,实力岂非分散了么?”
  房英道:“天香院高手如云,邪道八高手,据晚辈所知,已罗网六人,人多并不足以拒抗。如晚辈推测无误,天香院闻讯后,必派高手全力阻拦。现在只有布出疑兵,让他们猜不出咱们行动路线,或可避过强敌阻截……”
  说到这里,胸口一疼,倏又张口吐出一堆瘀血。
  “子午叟”忙应诺,一掀车帘,飘身而出。一旁的“睛魂叟”道:“少侠还是快运功调息,勿再旁骛杂思。”
  房英知道再不压制住伤势,必再难支持下去,立刻点点头,再度阖目静坐起来。
  山道上奔驰的马车,倏在岔道口,一分为三,各奔前程,这当然是“子午叟”下达命令的缘故。
  而车中的“玄灵飞剑”任可风,此刻倏对武当掌门轻声道:“晚辈听说武当有一种‘再生大法’秘诀,未知前辈是否能够传授?”
  清虚真人怔了一怔,低声道:“敝派中确有这种秘诀。但这种‘再生大法’系一种引元渡功秘诀,施者将功力尽失,受者固然得益,稍一不慎,却将走火入魔,完全残废,掌门问此恁地?”
  任可风凝重地道:“此行危机莫测,车中各位前辈功力尽失,如一遇警,毫无抵抗能力。若无一绝顶高手保护,凶吉难卜。而本门长老及六位师弟功力虽堪称一流之选,要挡天香院魔头,恐力有未遂。故而晚辈之意,属意于房少侠,以本门两位长老功力,合计修为不下百年。若能输成,各派将有长城为倚……”
  清虚真人凝重道:“贵派长老能同意么?”
  任可风凛然道:“子午叟与睛魂叟虽是晚辈师叔,但少侠有恩各派。晚辈再以掌门吩咐,谅不至拒绝。”
  清虚真人犹疑地道:“掌门此举是为了报恩?”
  任可风叹息一声,道:“与其说是报恩,不如说为了吾等安危!”
  清虚真人点点头道:“贫道愧已无能,若此情形下,任何人也会这般做的。任掌门人,只要贵派长老同意,贫道岂能吞密!”
  任可风欣然道谢,抬目向车中的睛魂叟招手示意。“睛魂叟”忙拥进去,到任可风身边,低声道:“掌门人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任可风摇摇头,脸色沉重地喃喃低语。
  “睛魂叟”听完,凛然沉思片刻,道:“掌门人吩咐,敢不遵重。只要有益于安危,老朽万死也不辞,待老朽去唤老三商量。”
  语完,身形飘然穿出车帘,去找“子午叟”。
  车中各派掌门听到这番耳语,默默然心灵浮起一阵激动。而房英却仍空灵地按着少林“达摩罡气”口诀疗伤。
  但他感到提聚的残余真气在运行中极度艰困。每行经胸口“章门”、“将台”,“期门”诸穴时,立刻遭瘀血淤阻,凝滞不通,反而疼痛难忍。他额上汗水滚滚,但真气始终在丹田中欲腾又沉。
  其实也难怪,“龙虎坛主”广释喇嘛的“密宗手掌印”何等霸道,尤其以他年龄,至少也有一甲子以上修为,房英若不是修习的是少林神功“达摩先天罡气”,早已尸横当场了。
  此刻他疗伤无功,一方面固是伤得太重,另一方面却是因忧心重重,处于危机四伏中,无法完全静下思绪,进入天人交会,人我两空的境地,以至事倍功半的缘故。
  这时,奔驰的篷车外,两条人影,飘然掀帘而入,正是终南两叟。
  两人向任可风微一点头,立刻盘坐在房英身旁,阖目行功起来。车中各位掌门皆尽量里挤,让出宽舒的地方。
  倏然子午叟的右掌,贴住睛魂叟的背心,睛魂叟五指扣住房英的右腕“寸关”脉穴。车中的武当掌门立刻朗声喝道:“静必生慧天——”
  两叟的紧张神色,渐渐趋于庄严平静,尽管车声轳轳,车身颠簸,但是两叟的身躯却如山一般稳重,随着车身起伏,毫不颠动
  武当清虚真人望着两叟神色,微微颔首接着喝道:“真气聚阳关——”
  两叟额顶倏然冒出一层白雾……
  “引渡天地桥——”
  房英身躯一震,脸上浮起一幅讶然之色,双目骤然睁开。
  武当清虚真人倏然大喝道:“导源心为舵,房英,还不快阖目运功,百年难得一人,你不想找你父亲么?”
  房英心头一凛,两叟以本身真元为他疗伤,慌忙依言再度闭目,将本身真元与源源渗入的真气融而为一,向伤处运去。
  渐渐地,也感到那从脉门渗入的真元愈强,周身如被火焚一般,有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轰!”他脑中似有一声巨响,胸口窒息的感觉一畅,张口吐出一堆紫血。
  倏听得清虚真人又喝道:“天桥循九转,灵元入黄庭,若要竟事功,黄龙吸长虹。”
  房英是练武的人,那有不知这几句似诗非诗的口诀,包括着一些练气神髓,立刻依言将那源源而入的真元以本身真气引导入“天地之桥”连转九匝,立刻循阳经三脉而注入黄庭……
  渐渐地那种被火焚似的感觉消失了。灵台澄空,进入天人交泰的境地,身躯有飘浮的感觉,而那渗入的真元,仍像泉水一般源源而入。
  但是再看终南两叟,却头顶雾气迷朦,汗水如注,脸色愈来愈苍白。
  他两人半百修为,此刻皆分成一道细流流向房英体中,源源而出。
  时间在众人紧张的等待下慢慢过去。
  而武当清虚真人却吁出一口气,欣慰地向终南掌门任可风点点头。
  任可风轻声道:“前辈,大功告成了幺?”
  清虚真人也低声答道:“差不多了,若无外扰,两个时辰后,一切妥当。”
  任可风伤感地叹道:“可怜两位师叔……”
  清虚真人安慰道:“那草药散人医道通神入化,此去或可尽复功力,掌门人慧眼独具,终南自有天佑。”
  任可风默默点首,心情依然紧张地望着两叟及房英。
  就在这时,一声怪啸自远处响起,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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