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天下-第5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蓦地,一个巨大阴影从闹市上空掠过。她一抬头,一眼看见了不夷。这绝世美男子正在空中疾风一般追赶前面那个魔影。
魔影被追过去,又返回来。顿时,狂风漫卷,乌云四合。闹市一下纷乱起来,人们仰面望着空中的魔影,顾不得脚下择路,便四下奔跑,不断相撞、跌倒,尖的、细的、老的、少的、粗野的声音都在惊惶叫喊,货摊被奔逃的人群挤倒、践踏。一会儿功夫,闹市在狂风中变成了一片狼藉之地。
独有她,站在原地,仰面静静看着。
被追赶是一个影魔。影魔在魔界身份低微,法力多限于幻术。她不由微笑起来,那影魔最擅逃跑,难以捕捉,便算不夷法力高强,只怕也难免会被它走失。
影魔与不夷在空中追来逐去,渐渐无路可走。蓦地,它坠落一般逃向一口井中。不夷也跟着飞速下坠,他伸出桃木术杖,想拦截影魔的去路。
正当此时,井中突地伸出一只巨手,一下扯住不夷的术杖。不夷在空中全无防备,术杖顿时脱手。他脱兔般一个腾身,及时避过巨手随之而来的一击。
她在一旁一眼认出,那是血魔的巨手。血魔素来嗜血如命,在魔族中以喜欢品味人类新鲜血气而闻名。
此刻,不夷被血魔狩猎了。
她冷笑一声,不待血魔第二次攻击不夷,便倏地现出原形,利爪如电,向那血魔巨手挥去。
巨手齐臂断落。她就势毫不停滞飞入井中,井中的血魔几乎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击,便为她的利爪斩杀。魔血溅了她一脸一身。凡敢伤害不夷的,杀无赦。她仰面笑了起来,慢慢用红舌舔尽长爪上点点血迹。
倏地出了井。
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三个血魔正团团围住不夷。不夷神色痛楚,左手扶着肩,右肩上一片洇红血湿。
杀。
她挥爪飞扑过去。闪电般一爪劈向左侧的血魔,血魔避之不及,右臂齐齐而落。她随即转攻前侧的血魔,当胸一爪,血魔仓皇缩身,堪堪避过利爪,但头面依然不免被她爪上余锋所伤。她当即踏入重围,一把扶起不夷。
沼魔,这不关你的事。血魔们莫名看着这个凭空杀出来的沼魔。
谁说与我无关,她嘿嘿冷笑起来,我本泽中瘴气所化,凡为我所伤者,必中瘴毒。
沼魔,你当真为了一个人类术师便与我血魔一族结仇不成,这术师,我王看中了他的美貌,志在必得。沼魔,难道你也爱上了他的美貌不成。
是,我早与术师结下契约。
好。断臂的血魔放出一片魔血,血影中现出血魔王的影像,回禀我王,我等无能,请王惩处。
那血魔王哈哈大笑起来,倏然出现在眼前,仰脸睨视着她,沼魔,我所中意的人类男子,你也妄想抢夺不成。
她也大笑,凛然道,为什么不。
那次他们直战到天昏地暗,风云变色,那个江边小集镇,在妖杀中,已被毁得荡然无存。没有人类见证这一场恶战,甚至不夷。最后,只有婴络一个人浑身浴血地站在夕阳下,长长的妖影孤独而沉重。
血魔王已为她的魔爪所撕杀,她手中颓然拖着血魔王的一片胸臂,不远处,不夷正静静地伏在血泊中。
当血魔王的血影洞穿她由瘴气合成的躯体之时,魂飞魄散的剧痛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的体内狂啸,从未知觉的封印骤然开启。
水魔之王,白迦,魔界五大魔王之一。
凡有水有血之处,皆是她统辖的领地。
萼绿华:沼泽之心(3)
不夷,几百年来,她一直记得这个名字。与这名字对应的,则是无与伦比的人类美貌。
魔主,你究竟在想什么。小妖化作一尾小小鳗鱼,从她的身边倏地穿过,又回转。
那脸轻轻吐出一个透明水泡,水泡骤然扩大,一面幽银水镜炫然而现。那脸微微一扬,蓦地化身成为一个手持桃木术杖的人类男子,灰衣芒履,长发飘飘。
她站在幽银水镜前默默看视镜中的人影。镜中的人类男子神情忧郁,姿容清艳不可方物。她不由得伸出指尖触碰,直到水镜上泛出层层涟漪,镜影紊乱模糊。
我要这脸做什么。她盯着镜中的人类男子看了一会儿,蓦地探出利爪,一把向水镜抓去,水镜纷然碎裂,消失。
一个雪白的头骨骷髅出现在幽暗水波中。
在我眼里,什么美貌也及不上你此刻的模样。她回复了原形,将脸缓缓贴过去,不胜忧伤地轻轻搂住那雪白头骨。
谁也不知道,在取得婴络之名以前,她还有一个秘藏的名字。
而且,她也并不仅仅是沼魔。
觉醒的那一日,全无预兆。
她那时因为迷恋人类男子的美貌,来到了人间。一个穷苦的青年男子,以捕鱼为生。一日,在大浪滔天的暴风雨中,船倾覆了,她在水底看到他时,那男子正闭着眼,长发飘飘地下沉。她心中一动,救起了他。
就如所有的传说故事一样,之后,她便编了一个人类的身世,以人类的身份嫁与了那青年男子为妻。那男子有一个老母亲,每天,她与他的老母亲在家补网织布,男子驾船去江上捕鱼。傍晚,她去江边接他,捕得的鱼拿到鱼市上卖。有时卖得很好,有时会有余,回家时她便将卖剩的鱼做了腌鱼或鱼干,生活清苦、安宁。那时,她的名字叫婴络。那老母亲和男子,人前人后都声声地唤她,婴络婴络。渔村里的人都称羡,婴络真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媳妇。
她那时几乎忘了自己的妖魔身份。
直到再度遇见不夷。
那一天,她卖完了鱼,在闹市中闲逛。市声嘈杂,她不由得迷惑于人世的纷繁与热闹。店铺中制品琳琅,人类的手工往往令她不由得轻轻叹息。她在一家店铺前拈起一只玉蝴蝶,举在阳光下仔细看视。
蓦地,一个巨大阴影从闹市上空掠过。她一抬头,一眼看见了不夷。这绝世美男子正在空中疾风一般追赶前面那个魔影。
魔影被追过去,又返回来。顿时,狂风漫卷,乌云四合。闹市一下纷乱起来,人们仰面望着空中的魔影,顾不得脚下择路,便四下奔跑,不断相撞、跌倒,尖的、细的、老的、少的、粗野的声音都在惊惶叫喊,货摊被奔逃的人群挤倒、践踏。一会儿功夫,闹市在狂风中变成了一片狼藉之地。
独有她,站在原地,仰面静静看着。
被追赶是一个影魔。影魔在魔界身份低微,法力多限于幻术。她不由微笑起来,那影魔最擅逃跑,难以捕捉,便算不夷法力高强,只怕也难免会被它走失。
影魔与不夷在空中追来逐去,渐渐无路可走。蓦地,它坠落一般逃向一口井中。不夷也跟着飞速下坠,他伸出桃木术杖,想拦截影魔的去路。
正当此时,井中突地伸出一只巨手,一下扯住不夷的术杖。不夷在空中全无防备,术杖顿时脱手。他脱兔般一个腾身,及时避过巨手随之而来的一击。
她在一旁一眼认出,那是血魔的巨手。血魔素来嗜血如命,在魔族中以喜欢品味人类新鲜血气而闻名。
此刻,不夷被血魔狩猎了。
她冷笑一声,不待血魔第二次攻击不夷,便倏地现出原形,利爪如电,向那血魔巨手挥去。
巨手齐臂断落。她就势毫不停滞飞入井中,井中的血魔几乎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击,便为她的利爪斩杀。魔血溅了她一脸一身。凡敢伤害不夷的,杀无赦。她仰面笑了起来,慢慢用红舌舔尽长爪上点点血迹。
倏地出了井。
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三个血魔正团团围住不夷。不夷神色痛楚,左手扶着肩,右肩上一片洇红血湿。
杀。
她挥爪飞扑过去。闪电般一爪劈向左侧的血魔,血魔避之不及,右臂齐齐而落。她随即转攻前侧的血魔,当胸一爪,血魔仓皇缩身,堪堪避过利爪,但头面依然不免被她爪上余锋所伤。她当即踏入重围,一把扶起不夷。
沼魔,这不关你的事。血魔们莫名看着这个凭空杀出来的沼魔。
谁说与我无关,她嘿嘿冷笑起来,我本泽中瘴气所化,凡为我所伤者,必中瘴毒。
沼魔,你当真为了一个人类术师便与我血魔一族结仇不成,这术师,我王看中了他的美貌,志在必得。沼魔,难道你也爱上了他的美貌不成。
是,我早与术师结下契约。
好。断臂的血魔放出一片魔血,血影中现出血魔王的影像,回禀我王,我等无能,请王惩处。
那血魔王哈哈大笑起来,倏然出现在眼前,仰脸睨视着她,沼魔,我所中意的人类男子,你也妄想抢夺不成。
她也大笑,凛然道,为什么不。
那次他们直战到天昏地暗,风云变色,那个江边小集镇,在妖杀中,已被毁得荡然无存。没有人类见证这一场恶战,甚至不夷。最后,只有婴络一个人浑身浴血地站在夕阳下,长长的妖影孤独而沉重。
血魔王已为她的魔爪所撕杀,她手中颓然拖着血魔王的一片胸臂,不远处,不夷正静静地伏在血泊中。
当血魔王的血影洞穿她由瘴气合成的躯体之时,魂飞魄散的剧痛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的体内狂啸,从未知觉的封印骤然开启。
水魔之王,白迦,魔界五大魔王之一。
凡有水有血之处,皆是她统辖的领地。
画上眉儿:击鼓(1)
壹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战鼓通天,旌旗摇转。
无衣跪在大殿之前,原本红润的嘴唇皲裂开来,流出鲜红的血丝。她顺着宫门外高耸的屋檐望过去,西南角上,依然是战火冲天。厮杀犹在耳,战鼓声却衰。
无衣顾不上饥渴,耗尽最后的力气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王!无衣恳请出战!”守门的侍卫沉吟半晌,终于咬咬牙转过身,去宫内禀报。
一个月前,鼓鼙师殷其雷向郢王推荐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无衣。那时的无衣男装示人,着铠甲,披红缨,抱一只白皮大鼓,在大殿内舞之鼓之。鼓声雷动,气流轰然。如猛浪滔天,似虎吟风雷。时而双槌齐点,时而旋身起舞。众人细看时,鼓身之外仿佛盘了一条白龙,张牙舞爪,盘桓作态。惊叹声中,无衣足尖一点,将双槌收入袖中。顿时满室肃然,继而哗然赞叹之声不绝于耳。郢王大喜,将无衣留在宫中,封作御前督卫,留住桑中殿。
前日,探子来报,远在百里之外的虢国兵马待令,似乎有向本国进军的意图。郢虢两国为边鄙之地争战已久,如今虢国有意来犯,郢王不得不早做布置。谁料兵马尚未召集,虢国的大军便潜进到郢都附近,堂而皇之在郢都十里之外安营扎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郢王一筹莫展。该是用到神龙鼓手无衣的时候了,本欲召无衣进殿听封,但郢王心下一动,暗自带着小奴前往桑中殿。
桑中殿,殿宇轩昂,中庭一株巨大的扶桑,枝叶茂叶盛,蓊郁青苍。郢王一抬头,却瞥见一条白龙盘桓于扶桑树顶,低声呜咽。一位红衣丽人站在龙颈之上,满面愁容。她双手轻抚着龙角,一下一下,顺着龙角的生长方向慢慢抚摸,仿佛女子专心致志地做着女红,白龙红女,和谐无比。
“无衣……‘他’居然是个女子!”郢王惊愕地叫道。话音刚落,无衣飞身下地,俯身道:“无衣见过吾王。”小奴见这红衣女子擒龙飞天,以为是妖怪,当即吓昏过去。
“你起来说话。”郢王定了定神,扶正衣冠,直视着面前这个红衣女子。
“是。”无衣盈盈起身,抬起头。那条白龙依然盘桓在扶桑树的枝丫上,鳞爪间泛着光泽,煞是威风。
郢王仔细端详着无衣。上次在大殿前,她束胸披甲,英气十足,击鼓甚绝。如今换了女装,却是娇柔如水,宛然清扬,只是眉间显出一种豪壮之气。
“你究竟是什么人?让寡人好生疑惑。”
“王,无衣便是无衣。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无衣自身都不得而知。”她盈盈细语。
“孤王觉得你像仙。”郢王道。
“仙?”无衣咀嚼着这个字眼,眉梢上都透着哀怨,“人又何如,仙又何如?王,无衣是郢国之民,这便足够。”
郢王叹了一口气,他本来一直看好擂鼓擂出风云变幻之气的无衣,可是谁料到她男装之下,竟是女儿身。在郢国,女子是绝对不允许参与政事的。即使如今边疆告急,他也不能违背祖先的禁令,让一个女子前去战场擂鼓,指挥将领浴血厮杀。推推小奴,郢王拂袖而去。
日光照在偌大的宫闱之上,明晃晃白花花的刺人眼。郢王皱着眉,思绪乱如麻绳。
“王!无衣姑娘在殿门之外请战,已跪了一天,滴水未进!”
“王!无衣姑娘形容憔悴,已经跪了整整三天!”
“王!无衣姑娘五夜不曾阖眼,现已晕死过去了!”
郢王的大殿之上,已经跪满了无数的大臣和将士,他们不约而同地聚在阶前,替绝食数日的无衣请战。
郢军初战失利,全军士气不振,数名鼓手也已经是精疲力竭。鼓鼙残声渐羸弱,壮士军前半死生!眼见这惨绝人寰的战争,仿佛森林中的烈火一样,燃遍了整个郢国。
“准奏!封无衣为神龙鼓手,速往疆场擂鼓助阵!”郢王端坐于宝座之上,思索良久后,终于下了圣谕,“另火速征募兵勇五千,快骑三千,随无衣同往!”
贰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王,无衣姑娘恐怕是危在旦夕了。”郢国之中智慧超群的卷耳大夫摇头叹道。五天的绝食与跪拜,无衣如花般的身体在刹那间凋谢了,面白如纸憔悴地躺在桑中殿内。
郢都城内的黎民百姓,还等着她的神龙鼓来救赎。郢王揪心道:“没有别的法子么?”
“有。”卷耳吐出一个字,虽似千斤重,却让郢王松了一口气。卷耳抬眼望向南边,说道:“南山之薇,可解痼疾。无衣姑娘真气流泻在前,绝食在后,加上急火攻心,一时间昏死过去。心脉郁结,唯有南山之薇可解。王速派擅长攀岩的将士前往南山之巅,采摘薇草,两个时辰之内将其熬成汤药,服后必愈无疑。”
“两个时辰之内?缘何如此紧急?”
卷耳道:“这薇草性柔体弱,需取其内汁液煎服,而此时正是仲夏,日光毒辣,薇草之汁必在两个时辰之后蒸发殆尽。”“南山如此之远,只怕采来薇草,也在路途上耽误了时辰。”郢王皱着眉头,不无担忧。
“王可记得无衣豢养着一条白龙?”卷耳不疾不徐,微微笑道,“那白龙与王有一面之缘,若王前去驱使,只需说无衣姑娘性命攸关,白龙定当效力。”
不等郢王决定,只听无衣在昏迷之中突然呻吟起来,像梦呓一般念叨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郢王怔怔地呆了一会儿,想到西城之外浴血杀敌的将士,想到无衣披甲佩缨擂鼓的场面,决然地点头:“好,我去!”郢王踱出房间,来到桑中殿外,白龙仍盘桓在扶桑树上,只是鳞爪已黯然无光,嘴里的白气仿佛烟烛燃后的余烬。“这条白龙爪趾有力,背长而平宽,想必是经常载人飞行驰骋所致。此龙之名,必然是‘载驰’了。”跟在郢王背后的卷耳若有所思。“载驰。”郢王高声唤道。那白龙果然颇通灵性,睁眼俯瞰,龙身盘旋地沿着扶桑枝干游移下来,温顺地伏在地上。
“无衣危在旦夕,载驰速随寡人前往南山之巅,采取薇草。”郢王学着无衣以前的样子,用手顺着龙角轻轻地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