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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碧玉青萍-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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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策想了半天,念乱如丝,毫无所得。
  最后他总算替自己想出了一种宽慰之道。
  他想:“慕容碧不去‘野人山离魂谷’也好,否则万里长途,相随结伴,花前酒后,易起遐思,万一情感泛滥起来,一个控制不住,难免又蹈‘西施谷’中覆辙,荒唐孽债,越结越深,将来却是如何自拔?”
  独孤策这样想法“心中自然渐渐宽慰起来。
  但他仍有一件事儿,难以释念。
  这件事儿就是为何自己与慕容碧再度相逢,长谈甚久,对方除了珊珊侠骨,朗朗风神,仍与初见时一般高华潇洒以外,任凭自己怎样细心观察,也看不出丝毫荡佚浮扬的佻达之处?
  这种情况,究竟是自己当初有所误觉?抑或慕容碧矜持得妙,使人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独孤策虽对“西施谷”荒唐对象,究竟是谁方面?颇有怀疑,但想起那些千巧万巧,足以把这桩莫大误会,越扣越死的各种情事,仍认定慕容碧所有朗绝神风,高华气质,全是故意矜持,实则荡妇其心,圣女其貌!
  独孤策惘怅良久,终以百丈豪情,代替了心中迷惘,一声长啸,散尽闲想,离却“太湖”,赶赴“野人山离魂谷”,准备仍照预计行事。
  他离开“太湖”不久,马迹山万的“绿衣幽灵”田翠翠,也因久候独孤策不至,决定陪同“铁掌笑仙翁”尉迟景、“九毒徐妃”
  丁玉霜,去往“勾漏山天魔谷”游说“白发鬼母”萧瑛,参与“寰宇九煞”盟约。
  “九毒徐妃”丁玉霜,因在“马迹山”附近荡舟闲荡,忽然听得太湖渔人,闲谈眼见“玉斧醉樵”董百瓢,不知何故,竟率孙迁家而去等情,不禁心中大起疑诧。
  她暗想:“‘五斧醉樵’董百瓢分明已在石内埋尸,怎的当地渔人又见他率孙迁居?莫非那灵通道长从中弄鬼,使自己及‘铁掌笑仙翁’尉迟景,上了什么恶当?”
  丁玉霜虽知事有蹊跷,但绝未想到石内所埋尸体,竟是自己的结盟六弟,“金扇书生”江子奇?
  她回到“马迹山”,与田翠翠、尉迟景会合以后,田翠翠便宣称不再等人,意欲陪同丁玉霜、尉迟景,赶赴“广西勾漏山”,游说“白发鬼母”。
  尉迟景自然希望越早赶去越好,若能把人选决定,便可全力筹划“天南大会”,准备把武林中所有异己之人,在这场大会之中,一网打尽!
  但丁玉霜因闻得那桩秘讯以后“心中疑思如云,田翠翠态度越是殷勤,丁玉霜便越觉对方必然有甚奸谋?要想算计自己。
  故而闻言之下,神色不动地,向田翠翠笑道:“田姑娘,丁玉霜有桩不情之请!”
  田翠翠含笑问道:“丁道友有何见教?”
  丁玉霜指着埋尸巨石,缓缓笑道:“我忽然发奇想,认为这石下尸体,未必是那‘玉斧醉樵’董百瓢呢?”
  田翠翠摇头笑道:“丁道友忒也多疑,灵通道长是出家人,不会打甚诳语!何况石中尸体,若非董百瓢,又是谁呢?”
  田翠翠越辩,丁玉霜越疑,但仍极力保持平静神色,含笑说道;“田姑娘与灵通道长,好像交情甚密?”
  田翠翠不便说是萍水相逢,自己即对灵通道长有情,只得点头说道:“我们是多载深交,极为契合。”
  丁玉霜又复微笑问道:“我若开石验尸,一释狐疑,田姑娘不介意么?”
  田翠翠也万想不到石中会是“金扇书生”江子奇的尸体,遂摇头笑道:“欲同盟约,首重精诚,倘有怀疑,自当求证,丁道友尽管破石验尸,最多我们为董百瓢另觅葬地便了。”
  丁玉霜闻言,便向“铁掌笑仙翁”尉迟景,微施眼色说道:“尉迟三哥,我来开石,你先充任护法如何?”
  这是“寰宇九煞”之间的一句隐语,其意是叫尉迟景凝聚功力,在万一发现异状之时,便先发制人,把“绿衣幽灵”田翠翠立毙掌下。
  尉迟景知道丁玉霜如此说法,不会无因,遂怀着万分惊疑地,暗中提聚内家真力,贯聚右掌,预作准备。
  丁玉霜见尉迟景已有准备,遂预留退步地,先向田翠翠含笑说道:“田姑娘,我开石以后,再向你说明为何要这等做法之故,你千万莫介意呢!”
  田翠翠方自含笑摇头示意,丁玉霜双掌忽推,那种足以开山震岳的“九毒神功”,业已发出!
  区区大石,一击即开。
  石中棺木,自然也就随石而裂。
  棺中尸体,早被丁玉霜先前埋棺时所发的“九毒神功”,化作一滩血水。
  但扛子奇尸体虽成血水,但所着黄色儒衫,却仍好端端地,留在棺内。
  田翠翠与江子奇仅系一面之识,自然认不出这件黄色儒衫,是他所着。
  尉迟景与丁玉霜则触目惊魂,伤心欲碎!
  丁玉霜怒极反笑,目射厉芒,扬眉叫道:“尉迟三哥,怪不得人家要我们下手埋棺,‘寰宇九煞’可让人作践苦了。”
  田翠翠尚不知危机瞬息,闻言之下,竞凑过身去,对丁玉霜讶然问道:“丁道友,听你之言,难道这棺中尸首,当真不是‘玉斧醉樵’董百瓢么?”
  丁玉霜厉笑回头,一面向“铁掌笑仙翁”尉迟景暗施眼色,一面向田翠翠淡然说道:“田翠翠,你真不知道这棺中尸首是谁么?”
  田翠翠忽听丁玉霜改口直呼自己名姓,未免生疏刺耳,但仍不曾想到棺内黄衫,竟会是“金扇书生”江于奇,常时所着之物。
  遂在盯了几眼以后,摇头笑道:“此人一身骨肉已被丁道友的”九毒神功“所化,面目身材,无从得见,仅凭这一袭黄衫,我怎能知道他是谁呢?”
  丁玉霜一阵摄魂冷笑,目注田翠翠,银牙紧咬地,缓缓说道:“真人面前,何必还说假话?田翠翠你难道真把‘寰宇九煞’,全当作任人作弄的蠢然无灵之辈?”
  田翠翠此时方知棺中这袭黄衫的来历,决不寻常,显然发生了什么出于意外的惊人祸变!
  丁玉霜说到此处,愤然一扬面纱,只见她半边鸡皮鹤发,半边玄鬓红颜的双颊之上,已满布纵横泪渍。
  田翠翠茫然不解地,蹙眉问道:“丁道友,你为何如此说法?如此神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丁玉霜因田翠翠承认与独孤策所扮灵通道长是多年挚友,哪里相信她会毫不知情?遂接口说道:“你既然强不认帐到底,便由我来揭破你的奸谋也好!”
  田翠翠被丁玉霜一再翻脸相责,不由也弄得有点心火上升,“哼”了一声,剔眉说道:“丁玉霜,你说话不妨客气一些,我满心打算与你们互结同盟,却怎会落得个‘奸谋’二字?”
  丁玉霜双目之中,厉芒电射地,指着棺中那袭黄衫,向田翠翠咬牙说道:“田翠翠,你与灵通贼道,不知用甚奸谋毒计?将我六弟‘金扇书生’江子奇害死,还伪称‘玉斧醉樵’董百瓢尸首,要我和我尉迟三哥,为他埋葬,岂非欺……欺……人太甚?”
  田翠翠大惊叫道:“这棺中尸首竟是‘金扇书生’江子奇?”
  丁玉霜冷笑说道;“你们心思好狠,以为只要我施展‘九毒神功’以后,棺中尸骨化去,便无证据可寻!谁知天网恢恢,黄衫犹在,使我江六弟不致冤沉海底!”
  田翠翠万想不到竟有这等剧变,知道再想解释,业已不易,遂索性扬眉傲笑地,发话问道:“你们既然这样看去。我也不必再加辩解,只问你们打算怎……”
  语犹未了,背后一声冷笑,“铁掌笑仙翁”尉迟景突然发话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田翠翠,你还不乖乖偿还我六弟‘金扇书生’江子奇的一条命么?”
  随着尉迟景的话音,并有一阵极劲掌风,向田翠翠的背后撞到。
  丁玉霜一红一白的双掌齐扬,则向田翠翠胸前发出“九毒神功”。
  胸前撞到的“九毒神功”已自难当,但背后压来的极劲掌风,却更威力!
  因为自从丁玉霜开石验尸以来,尉迟景片语未发,只在暗中提聚功力。
  如今挟着满怀悲伤,愤然出手,自系全力施为,威势之强,直如海立山崩,雷霆剧震!
  田翠翠自知棺内尸身竟是“金扇书生”江子奇后,便探悉误会难释,非有一场石裂天开的惊魂搏斗不可!
  但她却未料到尉迟景与丁玉霜竟会这等猝然发难,并还是联手合击。
  变生仓促,无暇深思,田翠翠左手“横揽扛流”,迎拒丁玉霜当胸猛袭的“九毒神功”,右手“神龙卷尾”接架尉迟景压背击来的罡风铁掌。
  这一记硬接,使田翠翠吃了大苦!
  田翠翠本来功力极高,不下于“白发鬼母”萧瑛,倘若单打独斗?她决不畏怯尉迟景、丁玉霜等“衰宇双煞”中的任何一煞!
  但如今不仅以一对二,又是以仓促接架,对方存心发难,自然相形见绌,吃了大亏,被尉迟景、丁玉霜震得脏腑翻腾地连退数步,几乎跌入太湖湖水。
  尉迟景厉啸摄魂,丁玉霜咬牙狞笑,四掌同推,煞手再发。
  田翠翠内伤业已不轻,哪里还敢逞强硬接?见机立断地,在对方掌风刚啸之时,便以一式“紫燕倒穿帘”,转化“飞鸿戏浪”的巧妙身法,倒纵出去三丈七八,钻入湖水以内。
  尉迟景、丁玉霜的掌风到处,田翠翠身影早杳,只击得湖水排空,飞洒了一天乱雨!
  丁玉霜顿足叫道:“好狡猾的贱婢……”
  语音未了,尉迟景便冷笑说道:“五妹不必伤感,这贱婢第二掌便不敢再接,定系在第一掌上,受伤不轻!加上太湖湖水茫茫,她未必活得了呢?”
  丁玉霜觉得尉迟景所说有理,遂指着“金扇书生”江子奇所遗留的一袭黄衫,凄然说道;“江六弟武功不弱,怎会轻轻易易地,被人所制,死得这般冤屈?”
  尉迟景叹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我断定江六弟是突遭暗算!”
  说到此处,忽然语音一顿,蹙眉叫道:“不好,不好!”
  丁玉霜被尉迟景吓了一跳,讶然问道;“尉迟三哥,你又发现什么不对了呢?”
  尉迟景蹙眉说道:“那灵通贼道,既是仇敌一流,又颇具上乘身手,极可能在得知祝二哥走火入魔,并获得我‘九煞敕令’后,会闯入‘野人山离魂谷’,对我们的根本重地,有所破坏!”
  丁玉霜闻言点头,但旋即发出一阵狠毒意味极浓的嘿嘿阴笑!
  尉迟景问道:“五妹为何这样发笑?”
  丁玉霜冷然答道:“灵通贼道不去‘野人山离魂谷’便罢,若是去时,管叫他受尽人间楚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江六弟好好报仇雪恨!”
  尉迟景大喜问道:“五妹有何妙计?”
  丁玉霜目内凶芒电射,冷笑连连,虽然“马迹山”别无旁人在侧,她仍极为谨慎地,不肯高声答话,却向尉迟景耳边,低低密话。
  尉迟景听完密语,满面佩服神色,对丁玉霜点头含笑说道:“对方棺内藏尸,利用我们下手,生葬‘金扇书生’江六弟之举,虽已诡谲万分,但五妹所订妙策,却比对方又远为高明,使江六弟死得不致毫无价值的了!”
  丁玉霜目注棺内那件血渍黄衫,凄然叫道:“江六弟英灵不远,佑我此计得成,则‘寰宇九煞’威名便可重震乾坤,永为武林霸主的了。”
  祷祝既完,尉迟景、丁玉霜等“寰宇双煞”,便重为“金扇书生”江子奇营墓,埋葬那件仅剩黄衫。
  依了尉迟景还欲在墓前立碑,但丁玉霜却婉言劝阻说道;“江六弟三十年前,便曾在太湖大屠扛南侠士,结怨颇多,此时若立墓碑,反恐勾惹仇家生事,使江六弟泉下难安!故而小妹看来,还是等‘天南大会’会了,‘寰宇九煞’重霸武林以后,再为六弟立碑,此较妥当。”
  尉迟景深讳丁玉霜所说,两人遂照所定策略行事。
  他们究竟安排什么毒计?暂时不提,且说那位带着满怀得意,及满怀惆怅的独孤策方面。
  独孤策得意之故,自是为了除却。金扇书生“江子奇,并安排得那等巧妙,使自己手上未曾沾染丝毫血腥气息。
  惆怅之故,那是从慕容碧的口中,证明那蒙面玄衣少女,果是温冰,但偏偏无法寻她解释,并探询她为何加盟“寰宇九煞”以内?
  想起温冰,忽又想起一事,独孤策不禁暗骂自己糊涂粗心,灵明失朗!
  因为在“马迹山”时,“九毒徐妃”丁玉霜分明曾经说过玄衣少女名叫“卢珊”,自己还疑心是“庐山”谐音,怎的慕容碧要想冒充此女身份之时,竟未曾想起?
  如今虽已了然玄衣少女的本来面目,正是“玉美人”温冰,她对“寰宇双煞”,化名“卢珊”,对慕容碧却又化名“勾魂姹女”
  独孤恨,但慕容碧却又因事别去,不易寻找。
  虽然自己颇嫌慕容碧淫荡,但她武功不弱,若能同去“野人山离魂谷”,总也多了一名助手。
  独孤策时忧时喜,独走长途,但他哪里想得到“九毒徐妃”
  丁玉霜,竟会因偶闻渔人之言起疑,破石开棺,认出“金扇书生”江子奇所遗黄衫,识透自己妙计,并害得“绿衣幽灵”田翠翠平白无辜地,身受内伤,坠入太湖湖水。
  他满怀壮志地,赶到“野人山”,便直接闯向“离魂谷‘。
  顾名思义,“离魂谷”左近地势,必然险恶无伦,四外全是百丈高峰,“寰宇九煞”等人,于三十年前便在高峰顶上,被大悲尊者、三奇羽士等释道双绝,*得一个个地纵崖自尽,落身“离魂谷”内!
  独孤策如今便卓立一座高峰绝顶,俯视雾郁云蓊,深不见底的“离魂谷”,心中暗自盘算。
  他盘算的“寰宇九煞”之中,大煞七煞九煞,已于三十年前被歼,残余六煞内又有“金扇书生”江子奇已死,“铁掌笑仙翁”
  尉迟景、“九毒徐妃”丁玉霜,人在江南未返。
  目前“离魂谷”中,只“毒手天尊”祝少宽、“恶华陀”姚让,及“千面郎君”苏豹文等三位。
  自己意欲乘着“毒手天尊”祝少宽所练“天魔血诀”,尚未成功,及走火入魔的已僵下肢,尚未复原痊愈以前,把他除去之计,倘能如愿?可为“天南大会”,弥却多少劫数!即令偾事无功,也应该能在“恶华陀”姚让、“千面郎君”苏豹文手下,安然而退!
  他想清厉害,雄心更壮,便欲立即飘身下谷。
  但身形尚未纵起,却听得左边峰下,有人吹箫,箫声并镂玉编云,龙吟风啸般,美妙无比!
  独孤策心中一动,暗想在这峰上吹箫之人,定非俗士,自己何不过去看看。
  一面思忖,一面缓步走过,只见吹箫人是位彷佛三十四五的中年书生,倚松而坐,仰望白云,虽见独孤策自右边峰顶走来,却毫未理会。
  独孤策静等对方把一曲箫声吹完,方含笑抱拳说道:“这位仁兄高人雅兴,绝顶吹箫,贫道心仪无似!”
  中年书生手持玉箫,对独孤策上下,微—打量,双眉略轩,冷冷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出家人更是到处都占便宜!道长忽然对我捧了几句,莫非是想化缘么?”
  独孤策听对方这样说法,索性微笑答道:“施主之言,如见贫道肺肝,但不知肯否结点善缘?”
  中年书生笑道:“道长想化什么善缘?先请说明;当结则结,不当结则彼此风萍无涉。”
  独孤策笑道:“贫道想化几堆三十年前枯骨!”
  中年书生吃了一惊眉注独孤策问道:“道长法号怎样称谓?”
  独孤策从对方神情以上,已看出这中年书生,定与“寰宇九煞”有关。遂含笑稽首答道:“贫道灵通,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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