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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碧玉青萍-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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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瑛看了独孤策一眼,失笑说道:“谢仙子,我连对我女婿的见面礼,还没给呢,你怎么倒先送起我贺礼来了?”
  谢逸姿微笑道:“人在客中,身无长物,我这贺礼只是一点秀才人情,但却或许能博萧
  萧瑛目光微转,含笑问道:“秀才人情纸半张,谢仙子莫非是要作首诗儿送我?”
  谢逸姿摇头笑道:“我送的是薄之又薄的秀才人情,既不是作首诗儿,也不是半张纸儿,却只是一个字儿!”
  萧瑛莫名其妙地,失笑问道:“一个字儿?”
  谢逸姿接口向独孤策含笑说道:“独孤表弟,我看你糊涂了半天,不妨来用点脑筋,恢复灵智,你猜猜我要送给你岳母的贺礼,是一个什么字儿?”
  独孤策略为思索,忽然扬眉叫道:“我猜着了!”
  谢逸姿笑道:“独孤表弟,当真恢复灵智了么?你说给我听,看你猜得对或是不对?”
  独孤策含笑说道:“大概不会不对,我猜表姊是要把我岳母‘自发鬼母’外号中的‘鬼’字改为‘圣’字!”
  谢逸姿连连点头,并向萧瑛笑道:“恭喜萧大姊,一念回头,便有九天九原之判!谢逸姿敬以我独孤策表弟所说的‘圣’字为贺!”
  萧瑛感慨颇深地,摇头叹道:“萧瑛手下的血债孽累太多,只要武林群贤,允许我改过回头,已是大幸,‘白发圣母’之称,愧不敢当,我能做一名‘白发慈母’,便于愿已足的了!”
  谢逸姿向萧瑛微笑劝慰说道:“萧大姊放心,你自己的女儿,自不必谈,便是温冰在我给她看了她母亲所留的白绫血书以后,也定会把你认成她亲生慈母一样。”
  萧瑛叹道:“谢仙子,你说得太美好,太理想了,我不敢有此奢望。”
  谢逸姿笑道:“这是合情合理之事,怎能说是奢望?等明日会过杨叔度,然后再使你们母女化仇为亲,互相团聚。”
  萧瑛以一种异常感激的目光,看着“流云仙子”谢逸姿,语出至诚地,庄容正色说道:“谢仙子,你若真能使萧瑛这愿望实现,我终身听候差遣,誓为‘点苍之奴’!”
  谢逸姿摇手恭身,逊谢说道:“萧大姊,你千万不可如此言重,谢逸姿欢迎你这‘白发圣母’,永为‘点苍之友’!”
  独孤策一旁静听,至此,向谢逸姿低声说道:“表姊,温冰姑娘到底应该姓什么呢?”
  谢逸姿大笑说道:“这是一桩大事,我也糊涂得忘了向你岳母探问。”
  萧瑛接口笑道:“谢仙子,你要问我什么大事?”
  谢逸姿笑道:“温冰姑娘如今应该改姓归宗,但尚不知父姓。”
  萧瑛忆及前尘,神色又忽转凄怆地,缓缓答道:“她爹爹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秋’字。”
  谢逸姿“哦”了一声,点头说道;“这样说来,温冰姑娘从此该叫‘玉美人’慕容冰了。”
  语音方落,目光微瞥独孤策,不禁惊得诧声叫道:“独孤表弟,你怎么了?”
  原来,独孤策听说萧瑛之夫名叫“慕容秋”,便立时脸色惨白,全身发抖。
  谢逸姿这一发话,独孤策却不答表姊所问,反向萧瑛问道:“岳母,令嫒是……不是叫慕容碧?”
  萧瑛点头一笑,扬眉问道:“贤婿怎会知道?你们既然早已认识,总明白我绝不会替我女儿吹嘘了吧?”
  独孤策从萧瑛的答话之中,证实了自己所料,不禁心神猛地一震,感觉得有些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起来了!
  这时,连萧瑛也看出独孤策心中藏有重大隐秘,与谢逸姿同以四道奇异万分的眼神,讶然向他凝视。
  独孤策因始终把与自己在括苍山西施谷中,一度消魂,同作荒唐绮梦的“绿衣幽灵”田翠翠,误认为是慕容碧,始终厌恶她过于淫荡,如今居然误打误撞,定了名分,成了自己妻子,遂告惊急得神智全昏不知如何是好?
  要想说出当初之事,但如此荒唐经过,尤其是厌弃慕容碧过分淫荡的污秽之词,却怎么说得出口?
  要想不说,则这桩婚姻,便成定局,叫自己如何乐于接受?
  独孤策进退两难,无从辩说,自然对于萧瑛及谢逸姿的四道眼神,深为畏怯起来,不敢与之相触。
  谢逸姿惊疑万分地,走前一步,发话问道:“独孤表弟,你到底是怎么样了?”
  谢逸姿向前走了一步。独孤策便向后退了两步,依然默不作声,面色如土。
  萧瑛也步近前,含笑说道:“独孤贤婿,你有什么话儿,尽说无妨!是不是你与我女儿慕容碧,已经见过面了?”
  独孤策一面仍往后退,一面点了头。
  萧瑛继续问道:“我女儿是否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芙蓉如面柳如眉,秋水为神玉为骨?”
  慕容碧的容貌风神之美,自使独孤策无法否认,故在听完萧瑛所问以后,再度点了点头。
  萧瑛对于爱女慕容碧,一向珍如性命,见独孤策对她点头赞美,不禁笑逐颜开地,又复问道:“独孤贤婿,你既知我女儿风华绝代,如今已订了百世良缘,却为何这等神色不豫呢?”
  这时,独孤策业已退到绝崖边缘,因对萧瑛所问,无法作答,竟心头一阵迷糊,顿足浩叹,钢牙猛挫,一式“细胸巧翻云”,转化“流云归壑”倒纵出四丈有余,宛如陨电飞星,直坠千尺幽谷!
  萧瑛与谢逸姿,哪里想得到独孤策会有这出人意料之举,双双失声惊呼,但已拦阻不及。
  她们赶到崖边,往下看时,只见独孤策业已化成一点黑影,飞坠入“冷云崖”半腰以下的云带以内。
  假如没有特殊解救,及绝世机缘,则独孤策纵是铜浇铁铸,也必将在谷下的嵯峨怪石之间,摔成粉身碎骨!
  故而,曾经百战,历经艰虞,身为“点苍”一派掌门的“流云仙子”谢逸姿,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急得两手连抓,失声泪下!
  萧瑛则脸色深沉到了极处,目光凝注深谷,口中喃喃自语说道:“萧瑛第一次自‘天魔派’中,觉悟回头,我丈夫慕容秋遭逢惨祸,如今再度改变行为,我女婿独孤策,又这等收场,难道冥冥天心,运数早定,非叫我萧瑛永为凶毒阴狠的‘白发鬼母’不可么?”
  谢逸姿听得心内一寒,赶紧镇定心神,向萧瑛说道:“萧大姊不要气恼,我独孤表弟不知为了何事,竟会有如此举措?但他并非夭相,又有一身大悲尊者所传的绝世武功,也许尚有生机,未必准死,我们且下谷一看。”
  萧瑛长笑一声,点头说道:“下谷一看,自然应该,他若死了,我们替他收尸,他若未死,萧瑛宁愿取消这桩婚约,不必*得令表弟如此苦恼。”
  两人计定,立自“冷云峰”头,动身下谷。
  谢逸姿不解问道:“萧大姊,照你所说,慕容碧姑娘的人品才华,允夸绝代,为何我表弟竟会……”
  萧瑛不等谢逸姿说完,便自接口说道:“这件事委实令我百思莫解,但愿独孤老弟不死,萧瑛可以允许他背弃此约,却必须把其中隐蕴,问得清清白白。”
  谢逸姿一面施展绝世轻功,直下深谷,一面蹙眉探思,忽然向萧瑛叫道:“萧大姊,我想出一桩可能来了。”
  萧瑛问道:“什么可能?”
  谢逸姿说道:“会不会是我独孤策表弟,与令嫒慕容碧姑娘,江湖偶遇,结下了什么难解深仇?如今突然罗浮定约,结为夫妇,才*得独孤策表弟,进退两难,投崖自尽!”
  萧瑛听得瞿然说道:“谢仙子这种猜测,确实有几分可能,但独孤策老弟为何不吐露隐情,彼此设法解决,却宁可出此拙见呢?”
  谢逸姿苦笑说道:“假如我猜得不错,则他们结仇之因,必然错在我表弟,他才会那等满面窘色,话难出口!”
  两人一阵猜测,落身谷底,不禁又复失惊相顾,满腹疑云。
  原来,她们搜遍谷底,也未发现独孤策的半丝踪迹。
  萧瑛皱眉叫道:“不可思议之事,哪来这多?独孤老弟若死,这谷底应有尸身血渍,独孤老弟若伤,也应该在谷下呻吟待救,如今居然毫无踪迹,我就不信他从那高峰崖头坠下,竟会不伤不死地,业已飘然走去!”
  谢逸姿下谷以后,不曾寻见表弟尸体“心中大宽,向萧瑛含笑说道:”萧大姊,这件事儿虽然神秘难解,但既然不见我表弟尸身,则便可断定他未曾死去,常言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我们暂时且把这哑谜儿闷在心中,谢逸姿必然负责还给萧大姊一个公道就是。“
  事情弄到这般地步,萧瑛自也无可如何地苦笑说道:“谢仙子,我们再上‘冷云峰’去,顺便察看峰壁之间,可有未经注意的遗漏之处?”
  谢逸姿点头一笑,两人重又提气上峰,沿路并仔细察看独孤策是否摔死摔伤在壁间的乱石藤蔓之内?
  直到峰顶,仍无所见,谢逸姿遂向萧瑛笑道:“萧大姊,只要我独孤表弟未死,此事终必水落石出,我们不妨把他暂且撇开,萧大姊应该先决定于离开这‘罗浮山冷云峰’后,是先找温冰,示以白绫血书,解释冤仇,还是先找慕容碧,问问她与独孤策之间,究竟有甚纠缠瓜葛?”
  萧瑛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谢仙子,我认为这件事儿,应该等到明日此时,再作决定!”
  谢逸姿含笑问故,萧瑛扬眉笑道:“杨叔度,楚绿珠夫妇,委实太以难斗,我虽练有颇为厉害歹毒的‘白骨抓魂手’、‘四煞阴魂砂’,恐怕最多也只有五成把握,倘若明日一战,死在‘阴阳双魔’手内,岂不万般恩怨,一笔勾锖,还要找寻什么温冰与慕容碧呢?”
  谢逸姿摇手笑道:“萧大姊,明日之事,我打算独任其难,你身上儿女恩仇,烦恼已多,不必再……”
  萧瑛口笑道:“谢仙子,无论你表弟独孤策是否成为我的东床快婿,明日的这个忙儿,我也决心帮你,我们联手应付,尚恐不敌,你人纵然功力再高,又怎能独自打发了那等名震乾坤的凶神恶煞?”
  谢逸姿见萧瑛意出至诚,遂也不再推辞,暗自决定尽力把她与温冰之间的仇怨化消,以为答报。
  两位当代武林的巾帼奇杰,静心摄虑,在“罗浮山冷云峰”
  头,等待“阴阳双魔”赴约。
  八月十五之夜,在一种疑惑、焦虑,及颇为沉重的心情以下,悄悄逝去。
  展现在眼前的,自然是八月十六清晨。
  清晨过了是正午,正午过了是黄昏。
  夜,又来了!但号称“阴阳双魔”的杨叔度、楚绿珠夫妇,却尚未见到。
  萧瑛微皱双眉,讶然说道:“阴阳双魔一向不轻然诺,今日这场约会,关系他们索报独生爱女被杀之仇,怎会直到此刻,尚未见到?”
  语音刚落,一声宛若凤哕龙吟的长啸起处,自“冷云峰”
  下,纵起一条来势惊人的矫捷无伦黑影。
  来人是不是“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之一?及为何一人独来?均暂且慢提,先行表叙那位坠身幽谷,而不知生死,神秘失踪的独孤策。
  独孤策当时是因骤知萧瑛之女,竟是自己极为厌恶的慕容碧,深感进退两难,万般无奈,才糊里糊涂地,来了一手跳崖自尽!
  但人在空中,却忽然又觉自己不应该这样死去。
  因为?“括苍山西施谷”之事,是中了“西施舌”奇毒,并非自己荒唐堕落,则大可坦然向萧瑛指责慕容碧品格欠端,要求取消婚约。
  何况恩师大悲尊者门下,仅有自己一人,平日教诲谆谆,深期自己弹剑江湖,扶正气、铲不平,为武林中放一异彩,如今竟这等糊涂地,坠崖殒身,不但对“括苍山西施谷”之事,清白难辩,并将使恩师心碎!
  即令自己尊重萧瑛改邪归正,太以难能,不忍心再指责她目为圣女,爱如性命的慕容碧,淫荡不堪,使萧瑛遭受心灵打击,愿意舍自全人,也应该暂时虚与委蛇,等拼斗“阴阳双魔”,或是明春“天南大会”,扫荡“寰宇九煞”之际,奋勇歼恶,不惜身殉,岂不比这毫无价值的白死,有若泰山鸿毛,轻重之间,相去天壤!“
  但独孤策心中虽已想通,却告身难自主,宛如陨电飞星,一坠百丈。
  世间投河自尽的人,往往在水将没顶之际搀恨,服毒自尽之人,往往在毒已下喉之后,大萌贪生之念!但幽明一线,铸错难回,灵智虽清,此身已殁,故而先圣先贤才有“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的垂世深戒。
  独孤策如今便是这等情形,他在明白自己太蠢,所行至愚之际,身躯业已坠入“冷云峰”下,幽谷半空的白云之内!
  但不知是他命不该死,五行有救?还是有人早就对他暗中防护?竟在独孤策身躯坠约三十来丈之际,有股无形大力,从峰壁一面,凌空冲来,把他冲得曲直坠变为斜飞,并略微缓和了下落之势。
  独孤策一身绝艺,既得这突来助力,遂真气微提,以“飞絮飏风身法”,趁势往下斜飞,并在接近峭壁之时,顺手捞住一把壁间藤蔓。
  这种藤蔓,多半又韧又长,独孤策人更聪明,他藤蔓入手似乎深恐禁不住身躯重坠,故而并非立即停身,只是借劲略卸由高空坠落之势,依然缓缓往下坠去。
  等到坠势将尽,手中再微一用力,遂侥幸万分地,逃过这场大劫,站在一方壁间突石以上,但衣裳皮肉,自然业已无可避免地,磨损破烂多处。
  独孤策惊魂初定,自然立即抬头注视对面崖壁,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发出无形罡气,救了自己?
  崖壁如削,静寂无人,只看见斜上方十来丈上的苍松古藤之间,仿佛有处洞穴。
  独孤策知道搭救自己的人,必在洞中,遂利用手内百丈长藤助劲,双足猛蹬身后山石,一式“老猿过枝”,横飞十三四丈,到了洞面壁上。
  这时谢逸姿与萧瑛,正在双双施展轻功,下谷探望独孤策的生死。
  独孤策惭惶交进,哪好意思现身相见,遂藏在藤蔓之中,等谢逸姿及萧瑛下到谷底以后,再往上土攀登,到了所见的洞穴以外。
  这洞穴不大,但却黑黝黝地,不知有多深浅。
  独孤策既认定搭救自己主人,必在洞中,又欲与谢逸姿、萧瑛等,避不见面,自然立即进入洞内。
  谁知入洞不久,便嗅得一种起初极淡,随后极浓的奇异香味。
  异香入鼻,独孤策神智立昏,便告不知人事。
  等他从浑浑噩噩中,恢复知觉,一睁双目以后,不禁吓了一跳。
  因为四外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是身卧一座古洞之中。
  独孤策“咦”了一声,翻身坐起,暗影中突然有个苍老口音说道:“老弟,你醒了么?你且深深吸上一口气儿,试试胸腹之间,作不作痛?”
  独孤策如言吸气,觉得无甚异状,便向暗影之中,抱拳笑道:“老人家,在下胸腹之间,无甚痛楚。”
  那苍老口音,讶然叹道:“老弟所嗅香味,是条奇毒孽龙所发,常人中毒以后,纵然不死,胸腹之间,也将作痛数日,老弟仅仅昏睡了十八时辰,便告痊愈,委实可以称得上是罕世异禀!”
  独孤策失惊叫道:“我已经昏睡了十八时辰?”
  那口音苍老之人答道:“老弟是在中秋中毒昏迷,如今已是八月十七。”
  独孤策听得如今已是八月十七日,知道表姊“流云仙子”
  谢逸姿,与萧瑛二人,已于昨日在“冷云峰”上,斗过“阴阳双魔”,不禁好生悬心,揣测不出这场罕世恶斗的结果,究竟是谁胜谁负?谁凶谁吉?
  那口音苍老之人,见独孤策沉吟不语,又复问道:“老弟,你是否觉得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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