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心美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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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期然,楚畹这种逾越本分的询问引起聿亘的不悦。
“怎么?我的行踪还得一一向你报告吗?”聿亘没有显露怒意,但挂于唇边的那抹冷然佞笑却教人骇然。“你当你是谁啊?”口气不屑到了极点。
楚畹心中一寒,羞愧和悲伤的情绪顿时泛在脸上。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低下头,嗫嚅地说。“只是我看你这么多天没有回房,所以……有些疑惑而已……”
听了她的话,聿亘鄙夷不屑的神情更甚。
“疑惑什么?这有什么好疑惑的?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看到楚畹的脸色微微发白,聿亘冷酷的笑意更深。“告诉你,像你这种排队等我上床的女人,府中多得很,我高兴在哪过夜,就在哪里过夜!”
原来……她并不是他的唯一。身为陪寝的女人,已经够卑贱,她还只是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个……
早该知道的,她对他而言不可能是特别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亲王,身边多的是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她算什么呢?不过是自他那万紫千红、繁华似锦的生命中偶然经过的……一朵浮花……
早该知道的。但当听到他亲口说出这些话,她又为何心痛如绞?
楚畹低垂着头,默默忍受莫名的心痛,聿亘伸手搂抱住她,开始在她柔馥的身子上汲取芬芳。
此刻他有一种迫切需要她的欲求!
其实最近这几天他没有回楚畹的歇宿,并非是如他方才所说,在别的女人哪儿过夜;而是为了争夺军机大臣的职位,奉命到关外执行任务。
皇上很早以前就有意思任命聿亘王爷为军机大臣,但事情却无法如他所愿。
在先皇的这一代诸位皇子中,聿亘王爷卓越的办事能力是最出类拔萃的,照理说由他担任军机大臣是再适当不过的了;但由于在先皇众子里,以聿亘的岁数只能算是年幼的一辈,再加上二王聿爵一直有心角逐军机大臣之位,倘若皇上冒然就钦点七王聿亘,恐怕难服人心。故此,第四个军机大臣的位置一直空悬。
后来皇上想出了一个办法,对于有意争夺军机大臣的众王爷贝勒,由皇上各派一个任务让他们执行,以办事成果的优劣来决定何者可为军机大臣。这个方法不失公平,而且又可达到皇上左袒聿亘的心思,因为聿亘王爷的办事能力向来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聿亘接到任务后,立刻找上关外,以惊人的速度办妥任务,在短短数日之后又回到京城。
他的速度之所以如此迅速,除了本身办事能力卓越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在挂念。潜意识中隐伏着一个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挂念。
不在京城的那几天中,他常常莫名地想起楚畹。
在关外,他不乏红粉知己;但当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不经意地想到那个留在北京府中、受他糟蹋的小女人。
想到最后,他其至担心起来了——担心他在关外停留太久,和楚畹约定的期限一到,她会一声不响地走掉!
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供他泄欲的女人产生牵念,但他终究还是赶回来了,且一回到府中就立刻往楚畹的房间跑。
分别数日,他对楚畹的身子产生更深沉的渴望!
他迫不及待地扯开楚畹单薄的月白色小袄,展露在她荔枝色抹胸下的玲珑曲线激发他更为炽热的欲望。
火热狂野的吻如急风暴雨般,在她雪白如玉的颈项上烙下一个一个的印痕。
楚畹沉溺在聿亘所带来的激情狂潮中,昏乱的神智渐次迷失。
无法欺骗自己!虽然她的理智总是一再告诫她,不该沉沦于聿恒王爷那邪恶而无情的掠夺,然而经过多日的思念,此刻她的理智已随着肉体为他而溃防!
她也想要他!这是她第一次甘心接受他狂肆的侵略,因为她孤寂已久的灵魂也和他同样渴望。
楚畹下意识地环紧聿亘健硕的背部,让他和她更为贴近。
她这个主动的回应令聿亘激狂更甚,他一手搂紧楚畹纤细的身子和他紧密相贴,另一手则往她的私处探去。
探索的大掌来到楚畹平坦的腹部,她的体内蓦然产生一种异样的反应。
楚畹愣了一下,随即一抹惊愕的神情闪过她的脸部;她立刻自聿亘的怀抱中挣脱,狠狈地后退数步。
“对不起……对不起……”她低垂着一张情潮未退粉脸,喃喃不已地道歉。
这个突来的举动对聿亘而言,无非像是当头被淋了一桶冷水般,心中的错愕和震怒可想而知。
他双手紧握地瞪着楚畹好一会儿,凝聚风暴的眼眸中有惊愕、有困惑、有挫败……还有更多的愤怒。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他咬牙切齿地说。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喊停,这该死的女人!方才她明明也乐在其中!
“对不起……今天不行……”
“又怎么了?”他耐着性子问。
“那个……那个……”她支吾了老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张粉脸红了又红。半晌后,她模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癸水……”
“癸水”女人的月事!聿亘听到这两个字,所有高涨的欲望全数跌回谷底。
“很抱歉……”楚畹低着头小声道歉,不敢抬眼看他逐渐恢复冷漠的俊颜。
聿亘看了她一眼,倏然转身打算离去。
既然她无法陪他,那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察觉到他的意图,楚畹一时情急,竟开口喊住了他——
“请你等一下!”
聿亘闻声停下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你……你要走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然呢?”
“不能……留下来吗?我可以陪你消遣娱乐。”因为不想让他这么快就离开,楚畹鼓起毕生的勇气开口挽留他。
“哦?”聿亘闻言,略带兴味地转身睇视她,“除了陪寝之外,你还会做什么?”他冷笑地问。
乍听之下是一个简单的问句,然而其中所挟带的轻蔑和鄙夷却浓烈得令人闻之心痛。
楚畹选择忽略他的讥讽,故意将自己装得若无其事。
“诗、词、书、画,略知一二。”楚畹虽然称不上是官家小姐,但至少也是出身书香旧族,在这种环境之下,她从小就精通翰墨。
聿亘冷冷一笑,显然对于她所说的不具兴趣。
就算她擅于填诗作词、写画绘画,那又如何?根本就不关他的事!
见到他那副兴味索然的样子,楚畹连忙又说道:“我还会下棋,各种棋子我都会。”
“无聊。”聿亘冷然抛下一句话,转身欲走。
他向来对棋艺没什么兴趣——比起纸上谈兵,他更好将活生生的人当成棋子一般来操控。
何况,就算他喜欢下棋好了,他也没那种兴致和她对奕。
“等等!不然,如果你不喜欢下棋的话,我可以弹曲给你听,真的,我曾经学过,不论是琵琶、筝、琴、瑟,我都会弹奏。”她急忙地再度叫住他,一心只想将他留下来。
自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时常延请各地有名的乐师来教导她弹奏;长年教习下来,资赋聪颖的楚畹不仅箫管弦索无一不通,所弹奏出来的曲子更是出神入化、堪称绝调。
无意卖弄自己罕露的才华,但一种渴望让聿亘留下的莫名期盼,却令她不惜使出浑身解数。
她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了,自从分离数日之后再见聿亘王爷,她的一切举止和情绪完全失去了常度。
是她的心失陷了吗?这个念头一起,连楚畹自己也愣住了。
一定是的……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异常思念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舍不得让他离去……
如果她敏锐一点,应该早就可以发现她的心追寻他已久。从她们楚府被抄家的那一次初识,她就已经爱上他了;否则当他残忍地折磨她的时候,为何她的心中总是悲多于恨?
楚畹不想否认自己的感情,只是……她有些悲哀地想道:她可以爱他吗?
她有这个资格吗?……也许……她的爱只会令他不屑……
思及此,楚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哀。认清事实之后,她甚至连挽留他的勇气也没有了……
楚畹不自觉地后退数步,突然有点后悔了方才不自量力地请求他留下。
如果可以,她真想收回她的话,然而,太迟了,聿亘已经撇下他的回答——
“弹曲?呵,看来你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伶妓了。”他邪美而残戾的薄唇噙着一抹嘲弄的冷笑,眼神是露骨的轻蔑。“好极了,既然你这么想做粉头的话,我当然不会教你失望。”
“我不是……”她想说她并非这个意思,聿亘却以更快的速度打断她的话——
“等着吧,多的是机会。”
留给她一抹森然的邪笑之后,聿亘俊美秀逸的身影飘然远去。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楚畹不明白,只是隐隐感到有些不祥。
第五章
“喂!王爷找你。”
楚畹正一如往常、百般无聊地在房中练字,房外突然闯进一个小丫头,粗鲁不文地对她叫喊。
“王爷?”楚畹显得相当讶异。“王爷找我何事?”
“我哪知道?王爷叫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
“他叫我到哪里?”对于这府里下人对她的无礼,她早已司空见惯。
“大厅。”
小丫头离开之后,楚畹站起身来,到梳妆镜前审视自己的仪容。
虽然不明白聿亘何故召唤她,但这是他第一次命令她到这栋小楼之外的地方去,她不想穿得太随便。
因此,她换上一套前色夹纱衫裙,腰系藕色蝴蝶鸾缎——自从被抄家之后,这已是她最好的装束;虽然过于素净,但却也不失淡雅。
在云髻簪上一支葡萄紫玉钗,楚畹很快地往大厅走去。
一路上,她的思绪飞快地流转着,猜测各种聿亘找她的理由。
会不会是……聿亘想见见她呢?已或者是,他要告诉她关于她父兄的喜讯?
不管到底是为什么,楚畹此刻的心情正为聿亘肯主动找她而欣喜、雀跃着。
然而越走近大厅,她的感觉就越不对劲。
她隐隐听到大厅上有相当热络的笑语声,人数似不在少数。
难道大厅在宴客?楚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厅门外窥伺。这一看,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
此刻厅上至少有十个人,包括聿亘在内,个个皆是英姿绰约、貂裘华服的贵公子。聿亘高坐在主位上,其余的依次坐在正厅两侧的梨花椅上,每个人面前摆着两桌安放肴馔酒器的雕漆小几。
他在宴客,叫她来做什么?楚畹心中暗自狐疑,不安地朝聿亘望了一眼,却赫然发现他以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盯着她瞧。
“既然来了,站在门外做什么?还不进来。”聿亘语如春风地微笑着说。
楚畹心中一惊,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入大厅,在众目睽睽之下忍羞走向聿亘。
他在打什么主意?她好歹也是个书香大族之女,他怎能叫她在这么多男子面前抛头露面?
“王爷召唤楚畹,有何吩咐?”楚畹心中不甚高兴,但在他面前却还是不敢不遵礼数。
尽管她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然而在聿亘面前,她总必须是最听话、最服从命令的贱婢。
“今日本王宴请诸位王爷、贝勒,空饮无趣,所以叫你来弹曲佐兴。”
“我?”弹曲?叫她弹曲助兴?有没有搞错啊!
蓦然地,她想起日前聿亘所说的话——
既然你这么想做粉头的话,我当然不会教你失望。
他是来真的!她真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你是我包占的娼妓,叫你弹个小曲,有这么难吗?”聿亘笑脸依然,所说出的话却恶毒的可以。
楚畹纤弱的身子微微一震。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他“包占”的娼妓;在这一个月里,他要她怎样,她就得怎样,包括在众人面前像个供人玩乐的粉头一样,弹曲佐酒!
不要难过,也不要哭。没关系,他要她弹曲,她就弹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有自尊受创的感觉,反正她早就没有尊严可言了,不是吗?楚畹深吸一口气,如此告诉自己。
“不敢。任凭王爷吩咐。”
“很好。你想弹奏何种乐器?”
“哪一种都可以。”她只想弹完赶快走。
聿亘示意仆人上来替她安设一个座位,就在他的席位旁边;并在小几上放了一把筝。
她坐了下来,调好弦柱之后,弹奏一曲“晓苑莺声”。
虽然她垂着头专心拨弦,但却敏感地察觉到大厅上十数只眼都紧盯着她;特别是她身旁的那一对视线,异常灼热凌厉……
楚畹心感不安,只得更加俯低了头,闪避那些令她不自在的注视。
整个大厅静无人语,只有楚畹弹奏的乐音清灵悦耳的在厅中流泻。
座中十多个王爷贝勒个个几近沉迷地望着楚畹,外表状似聚精会神地竖耳聆听,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片刻之后,一曲终了,笔弦铿然一声,厅中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弹得真好!七弟,你的艳福真是好得令人羡慕,身边竟有个如此美貌的佳人相伴。”性好渔色的六王爷聿忻率先艳羡地开口。
“就是啊,我们众兄弟流连花街多年,从来就不曾见过如此绝色的姑娘,七哥偏有这样的大福,独占这个美人。”其他的小王爷、贝勒也跟着起哄。
对于众人的妒羡话语,聿亘只是淡淡地微笑,什么也没有多说。
“怎么了,十一弟?”聿亘举酒欲饮,却不经意地瞥见聿颖仍一脸痴呆地望着楚畹。
“没、没什么,我……我想请问七哥,这位姑娘你是从哪……哪家花街包回来的?”年轻率真的聿颖贝勒有些腼腆地问。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了解地爆笑出声。
“我说十一弟啊,你该不会是想和老七抢姑娘吧?”六王爷明知故问地调侃他。
虽然聿忻自己也深受眼前这位姑娘的美貌吸引,但他可没那个胆和聿亘的女人扯上关系,就算是聿亘不要的,他也不敢勾搭——聿亘要的女人,固然是没人敢抢;而聿亘不要的女人,更是没人敢要——试问普天之下,有谁敢和聿亘的决定作对呢?
聿颖问那位被聿亘包的姑娘出自何方,用意当然很明显了——无非是想捡聿亘不要的。众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也难怪他们笑成这样。
在众人狂肆的笑浪声中,聿颖年轻的脸庞红霞更深了。
“我只是希望有机会能和这位姑娘认识罢了……”
聿颖涨红了脸的辩解,换来众人更大的笑声。
“你真的想捡七哥不要的?哈哈……笑死人了……”众人只顾着拿聿颖来取笑,丝毫没有想到他们尖锐的话语已深深刺伤一个人……
楚畹只能一径低着头,努力控制住眼中泫然的泪水。
从方才一直微笑着冷眼旁观的聿亘以眼角瞥了她一下,唇角浅然的笑意逐渐加深、变冷……
“十一弟,你的品味何时变得这么差?连我玩过的女人你也有兴趣?”
聿亘冷冽的笑语狠狠地刺进她的心。
楚畹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含忍已久的眼泪随之落下。
“七哥!你怎么这样说!她都哭了!”
“怎么,你要替她打抱不平?”聿亘笑看情急的聿颖一眼,将蔑视的目光调向楚畹。“为这种残花败柳,值得吗?”
“七哥,你……”聿颖怒气上升。
“十一弟,别再说了。七哥说得对,你犯不着为了一个下流烟花和七哥过不去。乖乖喝你的酒吧!”另一旁的九贝勒连忙截住他的话,以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