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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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清白”二字,即使用生命保住了,说不定有一天,也会被曾经两情相悦的人,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
男人们的狂笑声、女人们的尖叫声不停响起,又慢慢淡下来。
我抱膝坐在窗下,看着月色一分分移动,直到柴房外传来打斗声,才恍然清醒。
“二当家的,不能进去,这里面是大当家的女人!”
“小兔崽子,滚开些!”这人似是喝醉了,踢了看门的一脚:“大哥碰都没有碰她,摆明了是看不上。既然大哥不要,当然轮到我来享用!”
“二当家,大当家说了,谁都不能碰她的。”
我猫着腰,凑到门缝后看,那个铁牛般的男人正将瘦弱的看门小兵打得满地找牙。
等会是反抗,还是顺从,我开始纠结。
铁牛一脚将门踹开,那么粗的铁链,竟挡不住他的一脚。
我不由瑟瑟发抖,他已狞笑着,摇摇晃晃向我走来。
“美人,大哥不要你,我来疼你”
他俯身揪住我的衣襟,轻轻一撕,我的双肩便祼呈在月光中。我本能地舞着双手厮打,却慢慢地在他野兽般的身躯下绝望。
他一手钳住我双手,一手去解裤带,右膝如铁般压住我的双腿。我无力动弹,只能仰面看着屋顶的橼梁,这种痛,真的没有死那么疼吗?
他将裤带解开,正要倾过身来,柴房门又被人踹开。
“操你娘,你抢了老子的女人还不够,还来动大哥的女人!大哥难得看中一个女人,你也敢来抢!”浑身酒气的瘦高个冲进来,揪住铁牛的头发,一顿猛揍。
铁牛翻身,出拳如风,与瘦高个厮打在一起。
“她不是大哥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动她?!”
“既然不是大哥的女人,就得归我!”
“凭什么归你?!”
“你今天都抢了三个了,我只两个,当然得归我!”
我瑟缩在墙角,呆呆地看着。直到又有一大群人怒喝着冲了进来,各帮一边,开始混战,我才如梦初醒,颤抖着将被撕裂的衣衫掩上。
“都给我住手!”豹子头面色铁青,站在门口。狐狸站在他身边,啧啧摇头。
瘦高个愤然道:“大哥,你来评理,他今天都有三个了,我只两个,这女人得归我!”
铁牛横睨了他一眼,举起拳头,不屑地道:“打得赢老子,就让给你!”
两人身后的人各自踏前一步,喝着:“打就打,谁怕谁?!”
豹子头叉着腰,在月光下冷笑:“都把我这个大哥当狗屎了,是吧?!”
“不敢,大哥,我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他要的女人,我也要!”瘦高个也冷笑。
铁牛冷笑得更大声:“那我就跟你抢到底!”
豹子头怒得胡须一根根颤动,他猛然大步走过来,弯腰将我抱起,再冷笑一声,望着满屋子的人,厉声道:“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人!”他眼神凌厉地在所有人面上扫过,一字一句逼问:“你…们…谁还要抢?!”
铁牛和瘦高个讷讷无言,俱低头道:“既是大哥要,我们绝不敢抢。”
豹子头浑身都是酒气,我被刺得连打两个喷嚏,手一直在努力掩紧衣衫。
他冷哼一声,抱着我大步走出柴屋,出门时,对狐狸抛下一句:“去打几盆水,把他们给淋清醒了,敢动老子的女人,操他奶奶的!”
豹子头的房间很大,却很简陋。一床一桌,几把椅子,再无旁物。
我被他用力地丢在床边,额头重重地磕在床沿,疼得眼泪如珠般迸落。
豹子头低头看着我,我捂着额头,仰头看向他。他的眼睛是腥红的,不象是喝醉酒后的红,倒有几分似痛哭之后的红。
他盯着我,过了许久,脸上浮出一个莫测的笑容。
笑过,他退后几步,在桌边坐下,握起酒壶,一杯接一杯地灌着。我缩在床边不敢动弹,不敢看他,耳边却清晰地听到他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美娘、美娘”
待我双腿麻木不堪,才听到酒壶珰啷啷滚落在地。我吓得抬起头,只见豹子头摇摇晃晃地往窗前走。他一把将上衣撕开丢在地上,不停拍打着赤袒的胸膛,指着窗外的明月,嘶哑着叫道: “你们有种,就烧死我啊!来啊,来烧死我啊!为什么、为什么要烧她”
他的声音不再那么洪亮,很嘶哑,仿佛被什么利刃剜过似的,有彻骨的疼痛。
他这般站在窗前吼叫,就象一头发狂的黑熊。我下意识缩到床角,将身躯缩成紧紧的一团,不敢发出一丝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听不到豹子头的声音了,我才敢壮起胆子慢慢抬头,只见他已四肢撒开,躺在了地上。
再后来,他发出很响的鼻鼾声,偶尔停顿一下,我便会惊悚抬头,但他一直没有醒来。
也曾无数次犹豫,是否要操起椅子将豹子头砸得稀烂,然后逃下山去。可一想起外间传言,豹子头就是喝醉了也能将对手的脖子给拧断,只得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我依着冰冷的床,听着他的鼾声,听着屋外夜风拂过山峦的声音,一夜无眠。
清晨,有人在用力敲门。我正昏昏沉沉,听到敲门声,一个激凌,猛然跳了起来。
豹子头也揉着脖子站起,骂道:“谁他妈的吵人好梦,找死啊!”
门被拉开,狐狸站在门口,他瞄了一眼上身赤袒着的豹子头,又看向我,嘻嘻笑了一下。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发觉因为猛然跳起,昨夜被撕裂的衣衫再度绽开,滑至胸前。
我满面通红,手忙脚乱将衣衫重新掩上。狐狸却用扇柄轻敲着手心,笑道:“看来大哥昨晚忙了一夜,小弟扰了大哥美事,恕罪恕罪。”
他竟然再向我作了一揖:“嫂嫂早。嫂嫂昨夜累着了吧,小弟和大哥说几句话就走,嫂嫂也好趁机歇息片刻。”
强之暴之(上)
山间的野花,当下应该是开得最灿烂的时候,因为蜜蜂就在窗外嗡嗡地叫,还不时有风鼓进来,清香绕鼻。
狐狸和豹子头的对话,一字不差地传入我耳中。
“大哥,昨晚抢回来的女人,又死了一个。”
豹子头啧了一声,道:“这帮兔崽子,太久没碰女人,这么不知道节制。”
“倒也不是,是她趁兄弟们抓阄的时候,自己寻了短见。”
“操!”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死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豹子头端起茶壶,一顿猛灌。
狐狸拾起地上的酒壶,摇了摇,倒了一杯出来。他不象豹子头那样牛饮,只细细地抿着,声音悠然:“大哥,当初你请我上山,所为何来?”
豹子头愣了一下,道:“当军师啊。”
狐狸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请我当军师,无非就是想咱们鸡公山这上千号人马,打得赢别人,不怕别人欺侮,有吃有喝,弟兄们也不用再走投无路。如果老天爷保佑,说不定咱们还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正是。”
“但是大哥,如果抢女人这个事情不解决,只怕将来会有大祸。”
豹子头也清醒了一些,肃然道:“六弟请说。”
狐狸抿了一口酒,道:“其一,抢来的这些女人,大多是良家女子,她们把清白看得比命都重,死得多了,传出去对咱们鸡公山的名声不好。若咱们一直只愿做个山贼,倒也无所谓,可眼下的形势,并不是没有称雄的机会,眼光放长远些的话,就得笼络民心。您看南边的陈和尚,一打出‘分田地、均贫富、皆兄弟姐妹’的口号,订下不得扰民的军规,一个月内便有数万人投奔他,势力大涨,我看,南边迟早会是陈和尚的天下。咱们若不未雨绸缪,前景堪忧。”
“其二,抢来的女人,一般都很难死心塌地的跟着弟兄们,说不定还会恨如海深。女人一旦可怕起来,比什么都狠,这些不知哪天就会咬人的毒蛇放在山寨,总会出大事的。”说到这,狐狸盯了我一眼,目光冰冷深沉。
我立时做出一副怯弱模样,珠泪欲滴。
狐狸又将目光转向豹子头:“还有,大哥,咱们这些兄弟都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人,所以特别勇猛彪悍,打起仗来才不怕死。可一旦寨子里今天抢一些女人回来,明天再抢一些女人回来,这些女人过得一年半载,又生下些小兔崽子出来,兄弟们便都成了有家眷的人。大哥您想想,有了老婆孩子,他们还肯卖命吗?”
他又象狐狸一般微笑:“再说,大哥,若是屋里有个女人,弟兄们每夜忙着耕耘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掏空了身子,又怎有力气去找吃的呢?”
虽然我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听狐狸这么深入浅出的分析,也觉得颇有道理,不由仔细看了他一眼。
真正可惜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只狐狸长得竟比江文略还要强上几分。冰雪般的人物,略略带着些慵懒和忧郁,举止悠然倜傥,如同一块极品青玉。他又中过举人,应该是要玉堂锦冠、金殿簪花的,竟然入了山贼窝。
不知他经历过怎样的风波,才弃家别亲、奔走天涯,站在了这鸡公山上。
狐狸说完,便懒散地倚在椅背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轻敲。他的手白晳修长,不知不觉中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再顺着他敲的节奏在心中默念了数遍,竟是一曲《梧叶儿》。
《梧叶儿》是洪安、武定一带的民谣,难道,他竟与我是同乡不成?
我不由再看了他一眼,狐狸似是有所察觉,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我急忙移开眼神,装作含羞带怯地望向豹子头。
狐狸又道:“最重要的一点,大哥您昨晚也看得明白,二哥三哥素来就不对眼,只要是对方看中的女人,另一方就一定要抢。抢来抢去,两帮人就总是争斗不休,迟早要出人命,不利于山寨的安定团结。”
这话应该是说到了豹子头的心坎中,他酒完全醒了,沉吟许久,凝视狐狸,道:“那依六弟,又当如何?这上千个大老爷们,火烧得旺了,总不能不让他们碰女人啊。”
狐狸将腿架在另一把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身前,闭上双眼,慢悠悠道:“当然得有女人,可这女人,咱们得换个地方找来。”
“何处?”豹子头向他倾过身子。
狐狸淡淡吐出两个字:“青楼。”
豹子头眉头一皱,欲待说话,又将到嘴的话收了回去。他沉凝片刻,道:“这样,可妥当?”
“妥。”狐狸将腿放下,正容道:“把这些良家女子放回去,再发点银子给她们做路费,一来积善,二来也不致臭了名声。以后每隔半个月,便到附近城里的青楼里找一些妓女回来,让弟兄们败败火。妓女们都用黑布蒙住眼睛带上山再放回去,她们收银子办事,自有不怀上孩子的办法,而弟兄们也不致纵欲过度。反正是妓女,弟兄们都可以上,也不会再抢来抢去的。以后等咱们势力扩张,能攻城据府,人马也多了,再让这帮老兄弟们成家立室不迟。”
豹子头一拍大腿,道:“成!就这样。”
我心中窃喜。狐狸已施施然起身,微微一笑:“那小弟就去安排,大哥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若是不累,还请继续。”
我面颊顿时飞红。却见狐狸眼风向我扫过来,象要发落一件物事般,说道:“只是大哥玩完了,她要如何处理?”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不自禁地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豹子头。他皱着浓眉看了我一眼,缓缓道:“这个得留下。”
狐狸挤了挤眼,一副“大哥真有艳福”的神情,唇边噙着笑意出门,还很认真地将房门紧紧扣上。
我满心想被放下山的希望变成失望,在惶恐不安中等了许久,豹子头却径直爬到床上,摊开四肢,酣然大睡。
等到下午时分,昨日被抢来的女子相继哭哭啼啼下山,我仍被锁在豹子头的房中,我终于绝望了。
夜很深,豹子头才回房,我憋了几个时辰的泪水如江河滔滔,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寨主,英雄,您就放小女子回家吧,求求您了!”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给他磕头,他猛然一脚将我踢开:“滚开些!”
他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我百般纠结,只得面对现实,眼下他既不放人,只有含羞忍辱地活着,再找机会逃出去。
于是我垂眉敛目,低声道:“寨主这么晚才处理完事情,可要吃点夜宵?”
豹子头的肚皮适时地“咕噜”响了一下,他沉眉看了我片刻,点头:“也好。”
他唤进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山贼吩咐了几句,二人带着我往厨房而去。邓婆婆已歇下,听到动静起来查看,我忙让她去睡,烧火煮水,整了三碟下酒菜,端回豹子头房间。
小山贼们始终跟在我左右,待菜肴出锅,他二人直吞口水。我另盛了一碗,笑意盈盈地端到他们面前,二人却一副“你别想收买我”的大义神情,个头小的那个还冷哼了一声。
我只得作罢。
也许真是“半大的孩子爱较真又实在”,接下来的数日,不管如何食诱这两个小家伙,他们始终跟在身后,即使我上茅厕,那也是一个守前面,一个守后面,真正插翅难逃。
豹子头也很怪,每晚酒足饭饱后,总是一脚把我踢到墙角,然后一个人在床上酣然大睡。以致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某些方面有些缺陷,可偶尔听到他梦中叫着那个“美娘”的名字,又打消了疑念。
有时半夜坐起,看着床上那个黑沉沉的身影,觉得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我还挺感激豹子头的,若不是他下山去找吃的,我早被烧得灰飞烟灭了。
既是如此,我便暂时收起逃跑的念头,俗话说得好,来日方长,再凶狠的豹子也会有打盹的时候。
定了心,做饭洗衣之余,我便开始在寨子中闲逛。发现这鸡公山坡陡谷深、怪石嶙峋,却又水清泉秀,确是安营扎寨、落草为寇的好地方。
每当我在寨中闲逛,野狼们见了我,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大嫂”,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好,通常只得作害羞状,低首而过。
这日黄昏,我站在枣树下遥望天际,浅红的晚霞,暖熙的春风,云雀在天真烂漫地歌唱,野花开遍山间,东面,有月儿悄然升起。
“嫂嫂在看什么?”悠然的声音,加上没有闻到野狼们身上那股汗臭味,我自然知道,来者,狐狸军师杜凤也。
我欲转身,却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凑前两步,于是我转身间,正撞上他的胸膛。
我吓得退后两步,背靠枣树,脸上失了血色,心中却一动:狐狸胸膛散发的气息,那般清雅,象极了那人将我拥在怀中的感觉。
想是我面上红白不定,狐狸忙收了折扇,长长一揖:“嫂嫂恕罪。”
“六叔多礼了。”我福了一福。
听了这句话,狐狸象是强忍着笑,极潇洒地撒开折扇,将大部分面容隐在折扇后,只余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看着我,道:“嫂嫂还没答我,在看什么?”
我如实回答:“在看回家的路。”
狐狸用折扇掩着脸慢慢转头,也望向天际。他望的是东南方向,霞光在他眸子里泛出淡淡的金光,流转不定,我恍惚了一下,竟以为那是泪花。
他却又转过身来,向我垂首欠身,道:“听说嫂嫂炒得一手好菜,不知今晚可否加双筷子,让小弟也一饱口福。”
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结结巴巴道:“我、我没煮过人骨头汤。”
狐狸愣了一下,转而大笑。笑罢,他踏前两步,左手斜撑在枣树上,右手折扇微摇,看定我,悠悠然道:“前段时间人骨汤喝多了,太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