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飞燕 作者:锦月束蓝(晋江2014-08-28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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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接到消息，我就赶过来了。”
　　云燕定神望着宋瑄一脸的憔悴和黑眼圈，皱了皱眉，“我睡了多久？瑄哥哥一直守在这里？”
　　宋瑄点点头，“有三天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三天？那就是说，宋瑄三天没回宫，也没有上朝？云燕心里一暖，一股愧疚涌了上来，“瑄哥哥，对不起，我又闯祸了。”
　　宋瑄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傻丫头，只要你没事就好。你觉得怎么样，要喝水吗？”
　　她出于本能地点点头，真的觉得口干舌燥。
　　床边马上有人递水过来，“皇上，让奴婢喂郡主喝水。”
　　宋瑄哪里容得他人插手，抢过碗来，“朕来。”
　　云燕挣扎着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身上裹着好几床被子，被困得跟个粽子似的动弹不得。
　　“乖乖躺着别动，太医说你受了极重的寒毒，差一点就没命了。必须这样裹着被子将汗发透了，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云燕哭笑不得，可怜兮兮地眨眼，“可是这样我没法喝水。”
　　只见宋瑄嘴角一挑，乌黑的眼眸更深了几分，“这有何难？”说着，他自己喝了一口水，俯身将自己的唇覆上了云燕的唇。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在场的还有太医和七扇门的丫鬟，他竟然这样毫无顾忌。
　　那一瞬间，云燕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宋瑄的唇像是烙铁般滚烫，他的舌霸道的撬开她的唇齿之间，将温热的液体过到了她的嘴里。末了似乎还不愿意离开，在她的唇上留恋了许久方才离去。
　　直到他离开她的唇，云燕仍旧处于震惊的状态中，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瑄哥哥，你这是……我可是你的妹妹。”
　　宋瑄一扬眉，嘴角带着一抹邪气，“有什么关系，那年我落水发高烧，你不是也这样给我喂过药的吗？”
　　宋瑄不提，云燕倒是忘了。那一年宋瑄为了救她落水发高烧，危在旦夕，喂的药不肯咽下去，全给吐了出来，云燕就是这样嘴对嘴地硬给他灌了下去，宋瑄的病后来才有了起色。但是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根本没有男女有别的观念。可是现在，她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方还是她一直偷偷爱慕着的瑄哥哥。
　　“怎样？还要吗？”宋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眸闪亮，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云燕怎么还敢再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脸涨得通红，别过头去，不敢再去看宋瑄的眼睛。
　　宋瑄看到云燕的脸色一片绯红，会意一笑，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秀发，如对待一件至宝一般，“燕儿，跟瑄哥哥回宫可好？”
　　云燕回过神来，猛地摇头，“不好，瑄哥哥不是答应过我，不会逼我回宫了吗？”
　　宋瑄的眼里掠过一丝失望，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这哪里是在逼你啊——好吧，不回宫也可以……”
　　云燕刚要喜笑颜开，却听他下一句说，“但是你得答应我，别再管玉麒麟的案子。”他乌黑的眼眸充满压迫感地盯着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云燕心里咯噔一下，宋瑄怕是已经猜到了玉麒麟和玉爷爷是同一人，但她哪里肯这样放弃，还要挣扎一下，“可是……玉麒麟不是杀人凶手。”
　　“我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宋瑄脸色一冷，眼眸如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要是因为他再害你涉险，朕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宋瑄不是说着玩的，云燕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即使裹着几层棉被，她还是觉得冷。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宋瑄，这个瑄哥哥让她觉得好陌生。这还是她那个对她百般温柔的瑄哥哥吗？她分明看到了一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皇帝。
　　宋瑄察觉到了云燕的异常，脸色缓了下来，他伸手想去抚摸云燕的脸颊，云燕居然本能地躲了一下。他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凑近云燕的脸，与她四目相对着，也不容得云燕躲开，用几近讨好地口吻对她说，“燕儿，不要怕我，我只是太在乎你，容不得你有半点闪失。我在宫外另置了一处宅子，等太医说你没事了，我们就搬过去好不好？你大病初愈，一个人住我实在不放心。”
　　眼前的宋瑄又恢复了他一贯对她的温柔，仿佛刚才的那一瞬间只是云燕的错觉。但是云燕感觉得到，他的话隐隐地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感，那是圣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
　　“皇上。”从门外传来了向若谦的声音。
　　宋瑄神色一暗，直起身，冷冷道，“进来。”
　　若谦推门进来，单膝行礼，“若谦参见皇上。”
　　“免了。”
　　云燕看到他，轻声唤了一声，“若谦哥哥。”
　　看到云燕醒了，若谦也是面露喜色，“郡主醒了？”
　　云燕不耐烦地扭动身体，抱怨道，“好热呀，其实我已经没事了。瑄哥哥太爱操心了，硬是不肯让我起来。”
　　宋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给我乖乖躺着。”
　　云燕撇撇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宋瑄叹了口气，拿她没辙，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才转头向若谦，声音也冷了下来，“什么事？”
　　若谦站直了身子，向宋瑄报告道，“文武百官在七扇门外已经跪候了一个时辰，请皇上回宫。”
　　宋瑄冷冷地哼了一声，“又是太后干的好事吧。”
　　若谦神色一禀，“皇上已经三天未回宫了，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皇上三思。”说着若谦向宋瑄磕下头去。
　　“是啊，瑄哥哥快回去吧。太后已经不待见我了，瑄哥哥就不要再给我加罪名了。”云燕也可怜兮兮地道。
　　“那好吧，”宋瑄叹了口气，极尽温柔地对云燕说，“明日下朝我再来看你，你要乖乖休息，早点好起来，知道么？”
　　云燕顺从地点头，反正她现在被捆着，想不乖也不行。
　　说完，宋瑄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转身大步离去。
　　而这一幕，全体落在了向若谦的眼中，他神色一肃，起身跟了宋瑄出去。临出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意味复杂地看了云燕一眼。
　　只剩下云燕被裹在棉被里动弹不得，满脑子天塌下来似的纷乱陈杂。仿佛这一觉醒来，有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毕竟是大病初愈，体力不支，云燕在胡思乱想之中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睡梦中，她出了很多汗，好像有什么人在轻柔地替她拭汗。迷迷糊糊的，她好像感觉到有一双凌冽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对上了一双相似的眼睛，但是并不像睡梦中的那般清冷，这是一双火一般热情的眼睛。
　　“哎呀，小严——哦，不对——是郡主，你醒啦？”是寒星咋咋呼呼的声音。
　　云燕甜甜一笑，“星儿姐姐，叫我云燕就好。”
　　寒星眨眨眼，一脸难以置信，“你叫我‘姐姐’？”
　　云燕点点头。
　　“哇~~~我有一个郡主妹妹了诶！”寒星欢呼着，上前不由分说地就给了云燕一个拥抱，“小燕儿，你真好！一点都不像那些个皇宫贵族，摆个臭架子。”
　　云燕忍不住笑了，“我本来就不是嘛，星儿姐姐没怪我一直瞒着你们就好了。”
　　寒星停了下来，蹙眉，“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
　　“这……”云燕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自己和玉麒麟的关系告诉他们，“说来话长了，郡主这身份，有时候也是很麻烦的。”
　　寒星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也就没有追根究底。
　　“对了，你哥呢？”云燕此刻最关心的，是寒烈好不好。在冰室里，他为了救她，断了几根肋骨不说，还把衣服都让给她。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紧，万一寒烈有个意外，叫她如何过意的去。
　　“我哥他没事啦，皮糙肉厚的，死不了。”寒星大咧咧地一摆手，“大夫说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在床上躺个个把月也就好了。”
　　云燕大大地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这次的事情，真不知道如何谢他才好。”
　　寒星嘿嘿一笑，贼兮兮地冲着她挤眉弄眼，“燕儿妹妹如果想报答我哥，以身相许不就好了，我可是很乐意叫你一声嫂嫂。”
　　云燕到底是姑娘家，虽然她从没往那方面想过，但是被这样直接地取笑婚嫁之事还是会脸色一红，娇嗔道，“你看你，哪里有姐姐的样子，就知道欺负我，没个正经。”
　　“嘻嘻~~~”寒星继续坏笑。
　　云燕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赶忙换了个话题，“那后来，那幅千山雪被盗走了吗？”
　　“唉，别提了。”寒星往她的床榻上一坐，愤愤不平，“那个独孤老头奸诈得很，后来他才洋洋得意地告诉我，那幅被盗走的千山雪本来就是赝品，他说既然我们只是用来引玉麒麟，他何必要拿真品出来。”
　　云燕呼了口气，“真品没被盗走，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假冒陆捕头之人……？”
　　“是啊，被他逃走了，可恶！”寒星握着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床，“不过这天极阵果真厉害，即使他是照着独孤老头的路线原路返回，还是受了点小伤，我们在追他的路上发现了血迹。”
　　云燕忍不住颤了一下，玉麒麟受伤了？她停了停，慢慢地问出她自己一直在心里反反复复，自己也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那陆捕头真是玉麒麟假扮的？”
　　寒星脸色暗了暗，沉默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后来我们去找了陆捕头，他说他一早出门的时候就被打晕了，被绑在了柴房里，也没看见袭击他的人的真面目。我们都知道，玉麒麟会易容术，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玉麒麟会是杀人凶手。”
　　“或者……我们可以这样想，闯天极阵的人和犯下那三桩命案的人，并非同一人。”云燕像是对寒星说，又似在说服自己。
　　“是啊……我也这样希望。”寒星叹了口气。
　　可是，如果那天闯天极阵的人真是玉麒麟，他又怎么会狠心将自己推入机关陷阱之中呢？他不是明明跟她说过，他要离开三个月去寻求解毒之法，难道他提前回来了？那就是说，玉麒麟的毒已经解了？她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那天在潜心斋门外，假冒陆捕头之人并没有听到她自我介绍，所以才称她为“云兄弟”。她“严韵”的这个化名，是玉麒麟取的，照理说玉麒麟不会犯这种错误。但如果那人不是玉麒麟，又如何知道她的本名是“云燕”呢？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百思不得其解。可这一些，又是万万不可对七扇门的人说的，只能独自纠结。
　　就在她陷入自己的胡思乱想里的时候，身边的寒星突然冒出一句，“我一直希望，能有个机会，亲口对他说一声‘谢谢’。”
　　云燕向寒星望过去，眼前的女孩面色绯红，眸如星月，充满少女的憧憬。
　　对了，她忘了还有这一茬，云燕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这件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云燕头痛地想。

　　☆、第十五回　知难而退

　　云燕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天之后，太医刚宣布她能下床，宋瑄就亲自来接她。
　　因为这三天，寒烈也只能在床上躺着，所以云燕一直没机会见到他。临行之前，她问宋瑄能不能去向寒烈道个谢，也道个别。
　　宋瑄的眼色暗了暗，嘴角却还噙着温柔的笑，“好，我送你去。”
　　云燕没想到他说的“送”，居然是将她打横抱起，云燕脸羞得通红，挣扎道，“瑄哥哥，放我下来啦，我可以走了。”
　　他理所当然道，“你大病初愈，不能太累。”
　　一旁的若谦赶忙上前，“皇上，还是让微臣代劳吧。”
　　宋瑄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不用。”
　　云燕直皱眉，“可我们还在七扇门，给人看见了笑话。”
　　宋瑄眉毛一挑，口气张狂，“哥哥送妹妹天经地义，谁敢笑话？”
　　好吧，云燕默不作声了，的确是没人敢笑话他，至少不敢笑出声来。只是此去她全程都把头埋在宋瑄的怀里，颇有点鸵鸟自欺欺人的味道。
　　好在到了寒烈门口的时候，宋瑄将她放了下来，他摸摸她的头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但是时间不可太久，怕你累着。”
　　云燕点头。还好，云燕真是生怕宋瑄会径直抱着她进寒烈的门，这样她不如干脆挖个洞钻进去得了。
　　云燕进门的时候，寒烈似乎还在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他的床前，因为平时寒烈总是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臭脸，害得云燕不敢多看他，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睡梦中的寒烈，有着俊朗的五官，剑眉，硬挺的鼻梁，刚毅的唇线，没想到他还挺帅的，云燕暗想。但是在熟睡中，寒烈脸色依然苍白，微微蹙眉，紧抿着嘴唇，大概是因为断骨之伤还在疼吧。
　　云燕站着呆看了一会儿，想起宋瑄还在门外等她，不可久留。于是硬着头皮，对睡着的寒烈说，“喂，冰块脸，不管你听不听得见，我可是跟你道过谢了哦。我这就要走了，你好好养伤，不要残废了害我难过。”云燕停了停，她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些。她想要认真地跟他说一句“谢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出来的却是言不由衷。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声“再见”，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刹那，手却被拉住了。
　　她回头，对上寒烈那一双清冽的眼睛，默默地凝视着她，许久，他动了动嘴唇，“你会……难过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那样的目光注视下，云燕心跳得有点快，她不自然地抽回手，撅起嘴道，“什么嘛，你又装睡，这么奸诈，亏你还是堂堂的七扇门寒少侠，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寒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睡着了，被你吵醒的。”他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云燕赶忙扶着，在他身后加了两个靠垫，让他半躺着，“你别乱动，断骨要静养的。”
　　寒烈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上却说，“天天这样躺着，才是真要残废了。”
　　“噗~”云燕忍俊不禁，“想不到你也会开玩笑了。”说真的，自从冰室那一劫之后，云燕就觉得眼前这个寒烈没有那么冷了，至少他的表情比以前生动了些。
　　像是被云燕的笑感染了，寒烈的嘴角也有了一丝淡淡地笑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云燕，关切地问，“你好些了吗？我也不方便过去看你。”
　　云燕想起自己昏睡之中，迷迷糊糊地好像见过寒烈的这双眼睛，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吗？云燕闷闷地点头，“嗯，没什么大碍了，所以今天我要走了。”
　　“走？咳咳……”寒烈一慌，竟然咳嗽起来，怕是牵动了伤处，见他双眉拧紧，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云燕紧张地扶住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寒烈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睁开眼，乌黑的眼底里情绪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道不尽，他最终只是缓缓问，“是回宫吗？”
　　云燕摇头，神情略显落寞，“瑄哥哥在宫外置了一处宅子——不过放心，我还会常回来看你和寒星的。”转瞬之间，她又灿烂地笑起来。
　　这笑容太过耀眼，却不是属于他的，寒烈心里一痛，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能睁开眼睛，怕自己会克制不住；
　　不能睁开眼睛，怕自己会想要得更多；
　　不能睁开眼睛，怕自己会不舍得放手……
　　云燕哪里晓得他此时心里的排山倒海，见他死命地握着拳头，额上青筋尽显，只当他是伤痛，“你怎么了？还是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