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飞燕 作者:锦月束蓝(晋江2014-08-28完结)-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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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方无涯同意了，玉麒麟才大松了口气，眉开眼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顺着他的毛，“无涯兄医术冠绝天下，一定可以妙手回春的。”
“少拍马屁。”方无涯哪里不晓得他心里这些小九九，瞪了他一眼，“这丫头所剩时间不多了，还不快点来帮忙。”
方清远自始至终全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一脸无辜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他最明智的选择还是留在这里的好，他眨了眨眼，“那个，我还是留下帮师父和干爹照顾她好了。”
“也好，”方无涯略一沉吟，“你去取来我所藏的百年灵芝和人参，切了片含在她嘴里，记得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
“明白。”方清远机灵地点了点头。
方无涯将玉麒麟领至自己的藏书房，这才注意到玉麒麟的腿脚有些不便。
他皱了皱眉，“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玉麒麟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不过是轻功用得时间久了些。”
方无涯多看了他腿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推开了书房的门。
玉麒麟刚要迈步进去，却被方无涯拦了下来，“慢着，把鞋换了，别把我的书房弄脏了。”他说着，嫌弃似的递给玉麒麟一双木屐。
玉麒麟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这双靴子，一路颠沛的确沾了不少尘土，他素知方无涯有些洁癖，倒也爽快地把鞋脱了，只是……他皱着眉头盯着他递给自己的这双木屐，好生奇怪，这木屐的鞋内不是平的，而是密密麻麻地遍布着数百根针柱，这个穿在脚底下走路，不痛才怪。
方无涯见玉麒麟迟迟不肯有所动作，言简意赅地命令道，“穿上，不穿别想进来。”
眼下第一要务是找书救云燕，玉麒麟咬了咬牙，忍了，只得无奈地把木屐穿上。这一踩上去，脚底果然又酸又痛，让他连自己的腿伤都给忘了。
他就这么呲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进了书房。然而，当他面对那满满一屋子浩瀚书海的时候，才发现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僵硬地转过头瞪着方无涯，“这里少说也有上万本书，你是说，你不记得在哪本上看到过了？”
方无涯耸了耸肩，“是呀，年纪大了记性差些，辛苦你咯。”
“喂，你是在耍我的吧？”玉麒麟抽搐嘴角。
“你还想不想救人了？”方无涯挑挑眉毛。
好吧，有求于人，尤其是有求于方无涯，就是活该他哑巴吃黄连。谁叫他平时总是欺负他，刚才又拿那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挟他来着，现在报应来了。玉麒麟暗暗咬了咬牙，“那你总该记得书名叫什么吧？”
方无涯挖挖耳朵，“好像是叫‘苗蛊密传’什么来着。”
“好。”玉麒麟二话不说，一头就扎进了书堆里。
作为天下第一飞贼，玉麒麟找东西的本事，的确不是盖的，他眼力好，动作快，再加上会轻功，爬上爬下的完全不需要梯子那么费事。但是眼下他脚上穿着方无涯那双奇怪的木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每次跳上跳下，就如同落在针板之上，疼得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而那本所谓的“苗蛊密传”却全然没有影子。更让他火大的是，他在这里找得热火朝天，方无涯居然坐在一边气定神闲地手里捧着一本书喝茶。
“喂，你就让我一个人找啊？”玉麒麟毫不客气抽起一本书就朝他扔了过去。
方无涯虽然医术高明，却全然不会武功，玉麒麟这一扔完全砸了个正着，他揉了揉额头，吃痛地扯着嘴角，“你要是把我砸死了，看谁还能救那丫头。”
“慢着……”玉麒麟定睛一看，方无涯手里拿着的那本书的封面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苗蛊密传”四个字，他大为生气地从他手里抽走了书，“好你个方无涯，果然是在耍我！”
“没有啊，”方无涯无辜地眨了眨眼，“趁你找书的档儿，我不是正在研究嘛。而且……你不觉得腿疼好些了吗？”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被他这样一说，玉麒麟这才惊觉确是这样，虽然左腿行动还是有些不便，但是痛感却减轻了。而这双奇怪的木屐穿久了，也倒习惯了，只觉得有些酸痛之感，倒也不是那么难忍。玉麒麟不禁喜上眉梢，冲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小方方，你果然还是对我好的。”
方无涯啐道，“你少恶心。”
玉麒麟也不以为意，拿起这双木屐，左看右看，很是欢喜，“这鞋子真是好东西，有了它，我就不怕轻功用不久了，不如送我吧。”
方无涯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抢了回来，“只不过是借着这些针柱刺激了你脚底的穴位，缓解你的腿痛罢了，治标不治本，你要是不知爱惜，给你十双都是没用的。”他神色一肃，“时间不多，言归正传吧。”
一想到云燕，玉麒麟立刻收了笑意，“那你研究出了什么结果了？”
“哦，这书里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有一种鸟叫做‘幻夜鸟’，是‘万骨枯蝶’的克星。这种鸟在夜晚的时候会歌唱，而只要它一歌唱，万骨枯蝶就会陷入昏睡，这个时候就是将它从人体剥离的最好时机。而这种鸟更神奇的地方在于，它能够探查到万骨枯蝶的气味，因此这种蛊毒其实最初是被用来作为追踪之用。”
“鸟……？”玉麒麟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他想起在那间山脚下小屋，云燕被带走的时候，马贼的大当家手里的确是停着一只鸟，极有可能就是幻夜鸟。只是他那时候在马寨搜寻的时候并未留意，他微微眯起眼，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看来，我还得回马寨一趟。”
“马寨距离这里多远？”
“以我的速度的话，来回要一天一夜。”
“时间有些紧吶，不知道那丫头挨不挨得到。”方无涯眉间微蹙，他顿了下，又看向玉麒麟的左腿，“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轻功不能用过一个时辰吗？你是不是不想要这条腿了？”
“只要能救她，我瘸了条腿又算什么？”玉麒麟豪气地挑眉，满不在乎地一笑。
方无涯歪着头，带着几分玩味的目光看着玉麒麟，“那丫头对你很重要？
玉麒麟眼眸沉了沉，深吸了口气，郑重地点头，只说了四个字，“她在，我在。”
方无涯一怔，对于和玉麒麟相交十几年的他而言，相当清楚玉麒麟既然说出了这四个字，那么这四个字的分量就犹如泰山之重，他绝不是说着玩玩的。方无涯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好的不学，偏偏学我做什么。”
“以前总是笑话你，到今天我才知道，‘情’之所至，根本身不由己。”玉麒麟叹了一声，他们视线相交，交换了一个尽在不言中的莫逆眼神。
“无涯兄，丫头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等到我回来！”玉麒麟话没说完，已经夺门飞身而去。
此时已经接近日暮，一片昏黄色笼罩着竹苑，显得格外凄清。
方无涯良久地凝视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其实，我倒是有些羡慕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锦月私以为，小麒麟和小方方也挺基情四射的…v…b
☆、第三十九回 起死回生
作者有话要说： >”<虚影你个坏人，又在打我家玉爷爷的坏主意了！
这章针对几个细节小修了一下。
冬日的夜色来得那样早，日光西斜，山林已是一片影影重重。
玉麒麟心中焦急，一路疾行。但是毕竟是有伤痛在身，速度肯定比不上寻常，心中更急，所以也没有去留意身边。还未进入石林，却听到有一熟悉的声音，“嘻，好徒儿，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他一惊，猛地停了下来，寻声望去。
只见一鎏金黑衣男子，依然带着脸谱面具，双手背在身后，高立于岩石之上。虽见不到他的脸，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戏谑之意。
“是你。”玉麒麟脸色一凝，眉间微蹙，“你来做什么？”
虚影耸了耸肩，夸张地叹了口气，“为师一片好心，看你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特意来帮帮你。”
“哼，我不是听错了吧，你会这么好心？”玉麒麟冷笑一声，眉间却划过一丝疑虑，这深渊之谷一直与世隔绝，又有瘴气石林庇护，虚影是如何找到这儿？
虚影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轻笑了一声，似乎为了解答他的疑问，他吹了一记口哨，一只黑色的大鸟就应声落到他的肩头。
玉麒麟定睛一看，那只鸟分明就是那日他在马贼大当家手中看到的那只鸟！虚影能在它的带路下一路寻到此处，看来这只果真就是幻夜鸟。他神色一禀，倒吸了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那蛊毒，居然是你下的？”
“啧啧，我好心将幻夜鸟给你送来，你却狗咬吕洞宾。”虚影耸了耸肩。
“说吧，什么条件？”玉麒麟双手环抱胸前，眯起眼，眼里透出冷意。他知道虚影从不做亏本买卖，他来把幻夜鸟送给他，必定是有条件的。
“嘻嘻，到底是我的乖徒儿，最了解为师。”他顿了顿，又道，“只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这幻夜鸟，现在就可以给你。”
“好，你说。”玉麒麟眉毛一挑，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
虚影倒是露出了些许吃惊，“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若是违背你的那些假仁假义呢？”
玉麒麟暗暗咬牙，“只要能救她，什么事都无所谓。”
“呵，想不到我虚影的徒弟，倒是个情种。”虚影咂咂嘴，眼里含着一丝嘲讽，“不过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倒是一点都不难，也全不会违背你那些仁义道德，我只要你给我盗一件东西……”
玉麒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轻嗤道，“不过是盗件东西，你自己就可以做到，何必找我？”
虚影双手抱在胸前，歪过头，不紧不慢地道，“我这是在跟你谈条件，没必要跟你解释这么多吧？”
玉麒麟挑了挑眉，“什么东西？”
当虚影报出那四个字的时候，玉麒麟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略一沉吟，“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给我十天时间，让我确定丫头没事。”
虚影又是一声嗤笑，爽快答应，“好，就给你十天。十天之后，如果你未应约出现，那我可不敢保证，这天下会人尽皆知深渊之谷的所在。”他的话音未落，已经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愈来愈浓的夜色之中。
而那只幻夜鸟却似通人性一般，乖乖地落在了玉麒麟的手臂上。
这鸟约一尺多长，周身漆黑，形似乌鸦，却只有翅尖的羽毛和额心有一点血红色，看上去就绝非凡品。
丫头有救了！在被喜悦填满的同时，玉麒麟内心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虚影开出的条件绝没那么简单。
玉麒麟回来的比想象得还要快。
方无涯也来不及细问，此时正值夜晚，正是幻夜鸟展喉歌唱的最好时机，他神色一肃，立刻嘱咐道，“清儿，替我准备手术。”
诊疗室里置了好几盆炭火，温暖如春。
方无涯的手术用具在一个托盘上一溜儿排开，银光森森，壶里的热水已经烧得沸滚。
幻夜鸟一进入这房间，似乎感应到万骨枯蝶的所在，显得紧张起来。玉麒麟将它置在鸟架上，没有拴链子，它也不飞走，只是不安地来回踱步，偶尔叫上几声。
连日的辛劳，玉麒麟脸上也露出了疲态，方无涯看了一眼玉麒麟，淡淡地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出去。”
玉麒麟却坚决地摇头，“我不要，我要亲眼确认她平安无事。”
方无涯叹了口气，也就由着他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屏息等待着，夜色更深，幻夜鸟却依然不肯开声。
方清远歪着头盯着那只幻夜鸟，左看右看，和它大眼瞪小眼，“我怎么看它就是只普通的乌鸦，该不会是假的吧？”
这只幻夜鸟仿佛听得懂人话一般，高傲地叫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方清远。
“哟，小样儿，脾气倒还不小。”方清远瞪了它一眼。
玉麒麟一蹙眉，虚影若是存心想要至云燕于死地，拿一只假幻夜鸟来骗他，反而多此一举，这样对他而言一点好处也没有。“应该不会，是不是它要饿了渴了，要吃点什么？”他询问地向方无涯看过去。
方无涯耸了耸肩，“我又不知道它爱吃什么，书上没有写。”
方清远眼前一亮，“我们养的鹦哥儿不是吃水和小米的吗，不如我拿来试试。”他说完，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很快拿了小米和水过来。
幻夜鸟好奇地啄啄这个，啄啄那个，吃饱喝足，仍旧不肯开口唱歌。
“哎呀，它怎么吃饱了不做事呀？”方清远气得直跳脚。
玉麒麟也忍不住了，挑了挑眉毛，向它挥了挥拳头，“小子，快点唱，不然我拿你炖了下酒。”
幻夜鸟全然不怕他的威胁，昂着头，趾高气昂地叫了一声。
方无涯不禁失笑，这一大一小，居然跟一只鸟斗起气来。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软磨硬泡，威逼利诱，这幻夜鸟就是不肯唱歌。三个人盯着这鸟时间久了，都开始犯困起来。方清远因为年纪小，定力不足，已经坐在一边开始打起瞌睡。因为云燕需要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参片灵芝，方无涯和玉麒麟强打起精神支撑着。
长夜漫漫，云燕的脸色越来越差，心跳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方无涯探了几次脉搏鼻息，都一脸凝重地冲着玉麒麟摇了摇头。
玉麒麟瘫坐在椅子中，死死地盯着云燕肩头的虫茧越来越大，面如死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也随着云燕的心跳一起渐渐停下。
子时一过，玉麒麟忽听到一个极轻的鸣音，他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方无涯，方无涯也一脸惊喜地看向他。
只见那幻夜鸟立在鸟架上，张开翅膀，伸长了脖子，开始引吭高歌。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歌声尖锐刺耳，一点都不动听。但与此同时，云燕肩头的那个虫茧的红光却开始渐渐暗淡下去。
方无涯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推醒了方清远，“清儿，快，开工了！”
然而，即使万骨枯蝶在幻夜鸟的歌声中已经陷入了昏睡，但是它早已经深入云燕的血肉之中，要将它连根拔起，必得连皮带肉地一起割除。
手术中的方无涯眉间紧蹙，手中刀影飞舞，不多时，一颗硕大的虫茧沾着云燕的血肉，被整个剥离了下来。
它一脱离肉体，只听得幻夜鸟一声长鸣，猛地向万骨枯蝶俯冲而去，竟衔着虫茧，展翅从窗外飞了出去。
方无涯和玉麒麟目送着它而去，再回头看云燕。云燕虽然脱离了万骨枯蝶的魔掌，但是精血已经失了大半天，肩上又留下碗大的口子，仍然危在旦夕。方无涯眉头一紧，立刻吩咐道，“清儿，止血散。”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云燕肩头的伤口已经被厚厚的绷带缠绕了起来，方无涯终于松了口气，眉宇舒展，“好了。”
玉麒麟仍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依然昏迷不醒的云燕，“她怎么还不醒？”
方无涯接过方清远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地汗水，轻描淡写地道，“哪有这么快？她失血过多，应该要昏睡上个两三天。等我开几剂补血滋补的药方，好好调理，应该很快会好的。”他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却见玉麒麟像是一尊石像一般，守在床边一动未动。
方无涯眼瞅着玉麒麟满脸的疲惫和黑眼圈，大皱其眉，“你给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他嫌弃似的用手捂着鼻子，“都快臭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