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春秋(贵妃左氏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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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手，往花园走去。
　　“娘，您看，上次您进宫的时候，匆匆就让您回去了。今儿，您好好的逛逛翊书宫的园子，比咱们北院大多了。”我挽着母亲的手，走在石路上。
　　“是啊，看来你过的真的很好。”母亲声音渐渐哽咽。
　　“当然了，这会儿不比家里了。在这，女儿想要什么，祖父都会尽量满足的，生活自然就丰裕起来。”我转移话题。
　　“然儿，娘倒是希望你能嫁个官吏之家，凭咱们家的能力，绝对会让你称心。可是，你进了宫，又不得皇上宠爱，整天冷冷清清的过日子。娘觉得你会很苦。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幸福。”母亲的话酸酸的，不过却很贴心。
　　“娘，女儿就是这个性子。皇上对我来说，只能是孩子的父亲罢了。您也知道，女儿一向对感情的事看的很淡。”我说的云淡风轻。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娘也不徒增你的烦恼。去年你十六生辰的时候，府里忙着你三哥成亲的事，今年娘一定求了恩旨来看你。”母亲眼中带泪。
　　“娘，不必了。女儿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往后您把心思多用在小妹身上吧！您把女儿渐渐忘了吧，这对谁都有好处。如若您心心念念都是女儿，您往后怎么过？您让我怎么过？”我突然严肃的说，“女儿嫁入天家，跟姐姐们出嫁不同，您得仔细您自己，别总想着我。”我索性一狠心，全都说了出来。
　　母亲半晌没有反映，后来才幽幽的说道，“你说的是，娘这样下去，终究是不能长久。”
　　我心里一动，“娘，以后哥哥嫂嫂才是你的生活，下回也把雪琪带来给我瞧瞧吧！”
　　母亲默默的应了声“好”，我一个人走在前面，压抑我心中的悲伤。
　　走到亭子里，我想缓和一下气氛，突然想起昨儿的百合酿，吩咐子谦，“去看看百合酿还有没有了。若是有，拿上一些给左夫人尝尝。”
　　子谦回去取，我和母亲坐在亭里等着。“娘，一会您好好尝尝，那可是女儿生辰时候亲手酿的。”
　　母亲笑着说好，就聊起三哥成亲时候被灌酒的事，我们一边聊，一边喝着子谦拿来的酒。
　　母亲尝了尝，“看来你是真的很好，这味道，跟你在家的时候比，更加甘甜了。”
　　我笑笑，“这下您放心了？”
　　母亲宠溺的抱抱我，两个人又聊起来。
　　吃过午饭，春桃送母亲出宫了。
　　我略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叫上一屋子的宫女上园子里折梅花。
　　“只摘末梢的，旁的留着我还要看呢！”我吩咐道。
　　“对了，夏儿上婉梨宫那弄点白梅来，两种梅花味道可不一样。”接着吩咐。
　　我抱着冀儿站的远远的，这些宫女办事，我很放心。思语抱着珊儿，可是小丫头明显不听话。我无奈的笑笑，和思语换着抱了过来。
　　珊儿一到我怀里，马上又乖又粘的，惹的我和思语笑了起来。
　　我抱着珊儿也走上前，用她的小手摘梅花，逗的她呵呵直乐。
　　玩了一会，我见差不多了，就回屋了。“春桃，把摘下来的梅花用雪洗洗，明儿我再酿。”
　　“是，娘娘。”说完就乐呵呵的出去了。
　　屋里的暖盆烧的不错，一会我就又睡去了。
　　初二下午，我正在园子里酿梅花，春桃和丹儿跟在我后面帮忙。
　　白梅一坛，红梅一坛，合起来又是一坛，一会儿，园子内外都飘满了淡淡的梅香。
　　“把白梅压在珊儿屋后，红梅压在园子酒窖，混着的那坛给我压到寝殿门口下面，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起出来，听见没有？”我忙乎完，对着后面的两个丫头吩咐道。
　　过了一小会儿还没有动静，于是我就回身去看，结果就看见了灵修正站在我身后对着我笑，“还挺有闲情的嘛！”
　　我冲他笑笑，“怎么有空？”
　　“今天初二啊，照例就该来看你的。”他一脸无奈。
　　“那怎么来的这么早？今天没有宴会？”
　　“没安排。晚上只想跟你在一起吃顿年饭。”他儒雅的笑着，我却觉得我被他看的暖洋洋的。
　　“好，不过你得小心珊儿吃饭的时候钻到桌子下面玩你的衣角。”
　　他“呵呵”的笑着，“求之不得。”
　　我知道他的意思，只得陪着一起笑了。
　　“呦，这丫头是新来的？看着眼生啊！”他看了看丹儿，问我。
　　“是，伺候我侄女的，让她进来照顾孩子。”我挽着他的胳膊，随意的说。
　　“是这样。”然后就不再说话。
　　“祖父选的人。”
　　“那应该不会错。”他低低的说。
　　“对了，还有我的贴身丫鬟，思语，我让她照顾珊儿。”
　　“你说好就行。”他搂着我的肩膀，懒懒的说。
　　回了屋，我们便去看那两个魔王。

　　第　17　章

　　我才进门，就觉得有个东西抱住了我的腿，回头一看，冀儿竟然趴在地上正摆弄着我的衣角。我刚刚才和灵修说珊儿调皮，自己就被儿子缠上了，看的灵修也是一乐。
　　香儿赶紧把儿子抱起来，这小家伙居然连踢带踹的，香儿故作委屈，“娘娘，您不在屋的时候，小王爷可乖着呢，您一进来就不认人了，只认亲娘。”
　　我一笑没有答话，灵修倒是开口说道：“只认亲娘？朕倒是要看看，是不是只认娘，不认爹啊？”说着从香儿手里抱过冀儿。
　　不出我所料，果然这孩子是只认亲娘，不认亲爹，又踢又踹。灵修脸上有些难过，不过一闪即逝。
　　我看在眼里，可也无奈。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他几次，自然跟他不亲。冀儿已经开始认人了，平日里除了我，只有子谦和几个宫女可以接近他，见了奶娘也不亲，现在又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很难接受。
　　“快给我吧！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抱了一会儿，该给我了。”我笑着说。
　　他一听，缓缓的把冀儿交给我，由着我逗着他。过了一会儿，冀儿跟他渐渐的有些熟了，就不再排斥他的怀抱，在他怀里玩起他的衣领。跟我进来的丹儿开始还有些担忧，后来就也装作没看见了。
　　“丹儿，去隔壁，叫思语把长公主抱来。”我对着丹儿吩咐。
　　“是。”她一俯身，转而走了出去。
　　“奴婢给皇上请安，给娘娘请安。”思语抱着珊儿给我们行了礼。
　　我从她手里接过珊儿，这丫头看见我粘的要紧，不过一会儿，也加入了她哥哥的行列，玩起了他们父皇的衣领。我一脸同情的看着灵修，不过他倒是乐在其中。
　　我这才觉得，这样才像是过年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在英华宫的那副场景。
　　孩子玩累了，又要找我抱，我笑了笑，对春桃说，“去小厨房，弄一桌来！”
　　她回说是，她当然知道弄一桌指的是什么。
　　我让香儿和思语带着孩子去换衣服，又对丹儿说：“你去前厅叫季总管和何总管他们跟着忙乎，你就在那帮忙吧！让夏儿来。”
　　她请了福往前厅走去，我和灵修相拥着走进寝殿。
　　我依偎在他怀里，他轻轻的抚着我的背。
　　“那个思语是从小伺候你的？”他抱着我，问道。
　　“是，她不对吗？”
　　“别让她呆在宫里，省得让人忧心。”
　　我假装不知，“怎么？”
　　他犹豫了一会，有些羞赧的说，“她熟悉你太多事情，我怕我忍不住。”
　　我紧紧的抱着他，“你以为祖父为什么送她进来？”
　　他有些错愕，不等他开口，我继续说道，“留着吧，省得在宫外，人人都打她的主意。起码在宫里，我能看住她。而且，她贴心。”
　　他思索了一会，“你说的对，宫里反而更安全。但是这个宫女，你不能太放在心上。你已经进宫了，不要再跟娘家有太多感情牵连。”
　　我察觉到隐隐的醋意，“放心，她的事，决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没有那个机会见到什么才子。”
　　他摇了摇头，“你最好没有化名溜出府去，惹下什么风流佳话。”
　　我只觉好笑，竟忍也忍不住，“你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溜出去过？”
　　他想了想，“是没有。”
　　当然没有，你的人天天盯着我，怎么可能有？要是真有，只怕此人早就消失了。
　　不过，我竟没有生气，反而把他抱的更紧，他一面紧紧的回应，一面问，“怎么了？”
　　我想了想，“该吃饭了。”
　　他“扑哧”一乐，“还真有点饿，不过这会好不了，我看，我还是先吃你吧。”
　　说着，将我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晚饭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种情况真的不多见，我们都很珍惜。饭后，他问起我酿的酒，我没答话，只吩咐夏儿去取一些来。
　　他细细的品着，我陪着，子谦在一旁静静的站着。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都撤了吧！”于是宫女们各自忙开，我陪着他走在花园里。
　　“过了年，你有什么打算？”他问道。
　　“打算？没什么。”我说。
　　“皇后要处置李妃了，你没什么打算？”他接着问。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你从来都不会说的。别把这些事情带进翊书宫。”我有些淡然。
　　“恩，你一向不需要我担心。但是这次，我可能无法事事护你，你自己要加倍小心。”他的语气有些凝重。
　　我怎会不知？这件事，虽说是后宫中司空见惯的争斗，可是对于我来说，却不能置身事外。如果不小心周旋，只怕会把自己搭进去。“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还是淡然。
　　“你只要知道，这次要除的，是李妃，陆昭容，打压甄妃就行，千万别把甄妃置于死地。”他嘱咐道。
　　我又岂会不知你的心思？“随你，我只要知道就行，这些事自会有人去做。”
　　“还有，如果不想迁宫，就跟皇后远一些。”
　　“她想我去汝嫣宫？动作慢了些，我已经布置好了。她在思语和丹儿进宫的事上，已经和我疏远了。再说，她觉得我不是甄妃的对手，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的。”我说道。
　　“是你主动？看来她跟你比，还差了几级的道行。”
　　“她是红尘中人，会有俗尘蒙蔽眼睛的。”
　　“你不是？”
　　“我是。因为我承认我是。”
　　他忽然一笑，映着开花的红梅，黑亮的眼睛里只看的到我的影子。“过来。”他低低的说。
　　我依言上前，吻住那双晶亮的眸子，然后被他抱起来。
　　今晚，小小的翊书宫，圈住了天地的变幻。
　　大年初三，是个好日子。不知道这样的好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娘娘，陆昭容来给您请安了。”夏儿走进屋，对正在喝茶的我说道。
　　请安？恩，是要请的。年前她就套出信儿李妃的事可能会落在我身上，她后面的主子必定要跟我熟络熟络的。我放下茶杯，“宣。”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恭请贵妃娘娘□安康。”她一进来，盈盈的给我下拜。本是生的不错，可一想到她们对汝兰做的那些事，就觉得她面目生的奇丑，甚至连我都不如。
　　“快起吧，大过年的，难为你还想着我。”我连忙起身，扶了她一把。
　　她也不推拒，结结实实受了。我心下一笑，果然，就算想巴结我也想不起做些虚礼来！
　　“夏儿，你陆主子难得来一趟，快上内务府要些上好的奶片。”我对着夏儿吩咐，说着把茶杯给她递了出去。
　　“昭容来的路上可冷？本宫屋里小，所以火势还算说的过去。”我笑着问她。
　　“劳娘娘挂怀了。打娘娘进宫，这都一年多了，臣妾碍与身份不能前来给娘娘请安，心里却总是惦记。尤其是娘娘生产之后，更是想来看看，可又怕娘娘平日繁忙，不敢打扰。这不，瞅着年节里，娘娘有空了，才来请娘娘安，请娘娘恕罪。”她说的语气诚恳，我心里的怨气也消了一大半。
　　“看你说的。本宫平日不常与大家走动，也不怕你笑话，是皇上禁的足，又怕折了本宫面子，才没有明说。平日里顾着脸面，也就装装样子。其实，哪里有那么多事可做？”我轻轻一叹。
　　“娘娘委屈了。不过，臣妾今儿，倒是给娘娘带了个好消息。”她突然停住，等着我发问。
　　好消息？我乐不得给你呢。“昭容莫要打趣本宫了。”我不信。
　　“娘娘不信，可等过了年二月初二，皇后娘娘要审李妃，李妃娘娘，这事，可是要娘娘来办了。”她一脸兴奋的对我说。
　　我满面愁容，“昭容的心本宫领了，你也不用费心思哄本宫。本宫若是真有这一天，定不会忘了昭容这份心。”
　　她激动起来，“娘娘自己保重，臣妾就不打扰了。”
　　我点点头，她请了身，退了出去。
　　就这么个角色，我不禁苦笑，她的主子也真是放心，功夫也不做足了。转而一想，想来是我功夫做的足了，我不是一个需要她们花大力气的人。
　　叫来春桃，“上清月宫，问皇后娘娘的意思，说甄妃娘娘已经找上我了。”
　　昨天灵修已经给我透了信了，即便没有，英华宫年宴，卫氏也嘱咐过我了。

　　第　18　章

　　坐在那，不禁回想，英华宫年宴发生的事情。
　　我借口照顾孩子先回了宫，路上发现卫氏已经派了人等我。我略等了一等，卫氏就来了，带我绕到一处偏殿。
　　“明天本不该让你母亲进宫，毕竟你现在不比去年，身怀六甲。但是，我一想，你一个人住那么远，也闷的慌，干脆就让她进宫多住两天，过了年再出去。”她说。
　　我心里冷笑，嘴上说道：“谢娘娘恩典。臣妾只与母亲见一面就行，实在不必坏了规矩啊。这样一来，不也拖累了娘娘，那玫妃陈妃可都一个一个盯着娘娘啊！”
　　她略显满意，“你说的也有理。这宫里的主子们，若都像你一般通情理，哪还有这么多事端！”她声音里有些疲惫。
　　我贴心的问，“娘娘最近遇到烦心的事了？”
　　“天天都有啊。”
　　“也是，娘娘整日繁忙，为后宫劳心劳力。不过也就是娘娘，换了别人这后宫不早乱成什么样了！娘娘跟先代皇后比起来可是丝毫不逊色。”
　　她微微一笑，“别混说，都当娘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不过，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我脸上始终是笑容，“娘娘可是有什么事？”
　　她叹了口气，“还不是殷妃的事？人走了，留下一堆麻烦！”
　　我接了一句，“好歹还有小公主啊！”
　　提起英儿，她脸色缓和很多，“就这一件好的。”转而又有些阴沉，“李妃的事可真是棘手！本宫最近身子不好，实在没心思搭理，可是这事牵扯太广，又不放心交给甄妃陈妃之流。也就是你，跟这事扯不上什么关系。你准备准备，过了年，就提李妃吧！”
　　我心下厌恶，可又知这事没有别的可能，只好回道，“谢娘娘提携。”
　　“是个累活啊，实在不行，你可以找找甄妃，她那么爱出头，说不定能露出什么来。”说着，作出头疼的样子。
　　我一急，“娘娘可是不舒服？这里太冷，娘娘赶快回吧！”
　　她对我笑笑，“你常年住这样的地方吗？可要仔细身子！我先回了，到时候还会找你，你先把自己的事安顿安顿！”
　　我福了身，看着她先走了。然后才回翊书宫去小聚。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时时刻刻都得请示她，这样，无论如何，都与我无关。
　　“娘娘，李妃娘娘的事，您考虑的如何了？”子谦坐到我对面的小凳上，神色平静的问道。
　　我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沉思。“三月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