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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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帝仰头大笑,“神官,你可挑选良辰吉日,让她们完婚了。”
“陛下。”朱太师突然走出来,“所谓好事成双,老臣也有心为此事再添一喜。”
“哦?”
乔羽突然眼皮直跳,心中暗骂,猪太师,你又想出啥鬼点子?
朱太师的脸上可谓笑容可掬,丝毫没有输掉比试的尴尬神色,“陛下,可谓英雄出少年,乔羽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陛下的欣喜老臣也是感同身受啊,所以请陛下恕罪,老臣也有一点私心,望陛下成全。”
“哦,太师尽管说来。”
“老臣膝下子女虽多,但最疼爱的却是七子玉竹,这孩子品貌陛下都是见过的,只是可怜他有位苦命的父亲。长久以来,这孩子的亲事,就是老臣的一块心病,老臣既不愿将他嫁入名门做侧室受委屈,也不愿他嫁入寒门受苦。现如今,一见乔羽,老臣就喜在心头。望陛下能成全老臣的舔犊之心,将七子玉竹与冠公子一同指与乔羽。”说完,朱太师已经跪伏在大殿之中,老泪横川。
乔羽一愣,正想一口回绝,突然眼角瞧见宫神官的手垂下微微摆了摆。
“乔羽,”女帝笑着问,“说起玉竹,也是帝京极品的美人,便是与冠卿相比,也毫不逊色啊。如何?”
乔羽憋了一肚子火,但又不好发作,“弱水三千,饮一瓢足以,乔羽岂敢妄贪?”
“哎。”女帝一摆手,“此等风月,锦上添花,岂有嫌多之理。以你的人品才貌,两三年之后,只怕朝中有公子的人家会挤破你的大门。可怜老太师,爱子心切,唔,孤也乐得多添一幢好姻缘。好准了。”
未等乔羽再说话,朱太师忙忙磕头谢恩,高呼万岁。
NND,乔羽真想对准她屁股狠狠踹上几脚。
退朝之后,花浓见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见朱太师走过来,却故意地不留痕迹地将头转到一边去,与旁边道喜的朝臣寒暄,忙过来拉着她便走。
乔羽懒得跟朱太师打官腔,见花浓拉她,搭着花浓的手,哪里需要花浓拉她,简直是一路推着花浓跑。
乔羽小声在花浓身后咕哝,“你们这儿指祈,难不成还买一送一吗?不要还强卖?”
花浓一边在那些躲在一旁的小内侍们面前维持一副风流倜傥的水仙样,一面低声取笑乔羽,“送上门的美人啊,朝中不知多少人对着他流口水,你可是艳福齐天啊!”
“去你的。要不我再指给你如何?”
花浓扭头抛了个媚眼,“陛下赐的东西也好,人也好。除非是陛下收回去,否则你得放在府里供一辈子。”
乔羽一阵恶寒,不理她,可自己再想想,不由叹了口气,“回去我怎么跟冠卿交代?”
唉,一脚踏两船,负心郎,花心汉?乔羽突然想起过去自己是怎么骂那些风流浪子的,现在倒是可以直接送给冠卿照着读,连稿子都免得打了。
宫神官被女帝招进内殿了,让内侍传话,让她们俩直接回府。一路上乔羽,想象着冠卿的反应,大哭?大笑?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卷起铺盖直接走人?想得自己冷汗直流,等坐在神官府上时,后背的衣服都湿了,风一吹,冷飕飕的,心里更不踏实。
“怎么了?”冠卿见她坐那儿半天不说话,只是直瞪瞪地盯着自己。
花浓噗哧一口笑出来,“陛下已经答应为你们指祈了,只是不光是你们两个人,还有朱七公子朱玉竹。”
冠卿一愣,看着乔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盯着自己。“唉。”他走到乔羽身边,拉着乔羽的手,“莫担心,我不生气。孝兹这里的人家,府中有侍卿是很普遍的事情。而且话说回来,那朱七公子也是个薄命的人。便看在他对你一番心意,为你所受的苦,让他离开朱家,跟着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嗯?乔羽不明白,“这话怎么讲?”
“那日夜里你遇袭,朱玉竹出手救了你,我就担心朱鹤舞又有诡计。第二天夜里,我就潜进朱府,却正好撞见朱府的手下在告发他,太师虽然叱责朱鹤舞莽撞行事,但是对玉竹出手救你一事极为生气,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对他藤鞭一百,以作警告。”
乔羽打了个寒噤,“朱玉竹是她亲生的吧?”
“嘿嘿。”花浓在旁边插嘴,“我跟朱家唱对台戏不少年了。朱府里的人,我多少都知晓一二。若说朱府是潭臭水,那朱玉竹应该就是唯一的出水芙蕖。他生父是当年帝京出名的美人,被朱太师看上了,欲强娶为侍卿,可他爹性情刚烈,宁愿自卖于花楼,也不愿进朱府。可是最后花楼里的人也被太师买通,被太师糟蹋了,他爹是有了身孕以后才进朱府的,生下朱玉竹没多久,就悬梁自尽了。朱玉竹虽说是朱府的公子,却是被侍者抚养,后来被送出去学艺。回来后,因为不愿意为太师做那些缺德的事,可没少受罪。但因为他的美貌,朱太师总想有用得上的地方,所以不准留伤。朱府那只藤鞭可是他二姐朱鹤舞特地为他定制的。鞭中藏针,针上浸药。抽在身上,不会皮开肉绽,只会淤血红肿,但却针针入肉,那药能让人入坠炼狱,只欲求死。也不知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若说他这般不得猪太师欢心,为什么要送给我。不怕朱七胳膊往外拐,与我联手对付他。”
“哼。”花浓冷笑一声,“那只千年老乌龟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事?朱家如何待朱玉竹,在孝兹并不是秘密,朱家的其他几位公子虽然品貌不及朱玉竹,但求亲的人早已踏破朱家的门槛,唯独朱玉竹,娶进门,说不好是福是祸,没人敢提亲。而且就是朱太师也拿捏不准他的性子,怕他给自己惹麻烦。所以这番塞给你,一来,对他没什么损失,二来,将朱鹤舞与你比试的事情就此了结,三来,好歹与你这位新人有了姻亲的关系,日后朱家翻船,你势必也受牵连,迫使你站到与朱家一边去,日后也好拉拢你,四来,给朱家在圣上面前留个惜才若渴,不嫌贫爱富的美名。朱玉竹对她们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嫁给你,却有如此之多的好处。她有什么舍不得的?”
花浓抿口茶,“再有,朱玉竹虽然不满朱府其他人,不愿意插手,但是这些年,他也从未干涉过朱府行事,那夜救你,可是他头一回出手。平日里,朱太师只让他负责朱鹤舞的安全,他也照办,可见从心里,他还是将朱太师当母亲待的,所以,想让他扯朱府的后腿,他也未必会做。”
“我挺奇怪的,既然朱府待他这么不好,他为何不一走了之?”乔羽问。
“走?往哪走?若是能一走了之,冠卿当年也走了,也用不着卫相庇护。”
冠卿点头,“若是金闾对男子管制极严,私男子自离家,可是罪行,家中可通过官府发出查询牒票,否则一旦被抓到,可是要处刑的。”
乔羽晃晃脑袋,实在很难将翘家和犯罪连在一起。
摸摸脑袋,很头疼。唉,大不了娶回来先供着吧。
“走。”
冠卿侧着头看她,“去哪?”
“去找三娘喝酒。然后还要请她帮忙拜见卫相大人。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去拜谢卫相,不管如何,她照顾了你这么长时间,我都是要感谢她的。”
冠卿眼睛闪了闪,抿着嘴微笑,偷偷在乔羽手心捏了一下。
乔羽背着花浓冲着冠卿做了色迷迷的鬼脸,逗得冠卿害羞地转过头去偷笑。
嗯,乔羽满意的摇晃着脑袋,好歹有那么点新婚燕尔的感觉了。
帝京风雨多秋意〔8〕
霍三娘的宅院并未设在相府之内,而是在相府西南角的闹市里,小侍看见门外是冠卿,尽管不认识乔羽和花浓,也只是羞涩地一笑,让开身去,请她们进来。
宅院内简单却不失精致,庭中有一树杏花,娇艳欲滴,很有点日本庭院的雅致风味,当然,前提是必须忽略掉躺在堂前笑得快断气的主人。
三人蹲在霍三娘面前,莫明其妙地看着她,只见三娘原本已经稍微消停点了,看见乔羽和冠卿之后,又越发不可收拾了。
三人面面相觑,花浓眼尖,拿过三娘捏在手里的纸张,不看还好,一看之后,惊地下巴快掉下来了,“你??你??”就再也你不出来了。
乔羽拿过那张纸。纸质略厚,色偏黄暗,上面画着一些非常诡异的花纹和符号,乔羽只看明白了“朱金两千两”。
“什么意思?”乔羽扬了扬那张鬼画符似的东西。
“乔大小姐,”霍三娘好半天才顺过气来,“你还记得前些日子,你让我帮你下的注吗?”
“记得啊。”乔羽眨眨眼睛,“孝兹人设赌局,我当然要长自己威风嘛!”
“诺,”三娘笑着指指那张纸,“这便是票牌。”
“两千两?我没给你这么钱啊!”乔羽奇怪。
“嘿嘿。”三娘揉揉自己已经发酸的下颚,“里面有你的五百两,有我以前帮冠卿保管的五百两,还有我自己跟别人借的钱,一共是两千两。”
“哇,那我们这次不是赢大发了?”乔羽笑道。
三娘不禁又想笑,忙用手捏着自己的两腮。“你可知赔率是多少?”
乔羽望着面前两个人,一个是笑到快抽筋,一个是嘴巴张得能塞个鸡蛋进去,眯眯眼睛,谨慎地伸出一只手,“1赔5?”
三娘跟花浓一起摇头。
“一赔十?”
摇头。
“一赔十五。”
摇头。
乔羽翻翻眼睛,“一赔五十。”
点头。
五十,乔羽掰手指头一算,“一千乘五十,五万,五万两朱金?”
三娘和花浓一起点头。
“嘿嘿。”乔羽大乐,回头扑进冠卿的怀里,“冠卿,这下有奶粉尿布钱了。”
冠卿羞得满脸通红,抱着她,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倒是三娘,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脸上的笑渐渐散去,发了一会儿呆,半响才自嘲地低声笑了两声。
冠卿的怀抱宽敞温暖,乔羽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专属位置,尤其是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摸冠卿两下,感觉更好。他的肌肤温柔且充满力量,像是丝绒之下隐藏着钢铁,与自己的香馥柔软截然不同,总是让乔羽垂涎三尺。
乔羽粘在他怀里不肯出来,懒洋洋的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呢?让我们也感受一下,财大气粗的滋味。”
三娘索性翻个身,躺在了地板上,“你着什么急,现在你要拿的可不光是这五万两朱金,当年孝兹的平津阁悬赏可都还算数的。而且你如今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这些人巴结你还来不及呢,现成的名目,岂有不大送特送之理。等圣上给你的府邸安整完之后,你就在家坐等收钱吧。”
“那可不行。”乔羽笑得乱诡异地,“我等钱急用。”
三娘奇道,“要多少?”
“嗯。”乔羽耸耸肩,“五千?或者一万两朱金?”
“这么多?”三娘有点惊讶。“这一万两朱金可是够上一个城市的老百姓吃上年许了。你要干什么?”
“嘿嘿。佛曰,不可云。”
“哪个佛曰的?”三娘冲她翻白眼。
“你就别管了。”乔羽爬出冠卿的怀抱,上前硬是把她拖起来,“你现在就去赌场帮我把一万两金票提出来。晚上我请你喝酒。”
“唉。”霍三娘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好吧。今晚索性就上宫大人府上好好聚聚吧。”
“你不是。。。”冠卿刚想提醒她要拜见卫相的事,只见乔羽的小手背在身后冲他直摆,“要去长溪客栈吃吗?”。
乔羽回过头来眨眼睛,表扬他转得好,“我原本不好意思打扰宫伯父,现在我就回去说,是三娘想吃的,就好了。”
哼,三娘咂咂口水,满不在乎,扬长而去。
三娘走后,冠卿不解地望着她。
“走。”乔羽也爬了起来。“回宫大人府中,看她回府了没有。”
花浓摇摇头,“真搞不懂你。”
嘿嘿,乔羽傻笑,待花浓去让小侍备马,乔羽低声对冠卿说,“待会儿回到宫大人府上,你赶快把东西收拾一下,吃完酒,我们就赶回玲珑精舍。”
“怎么了?”
乔羽低声笑,“钱多好办事,有几件着急的事儿可得抓紧办一办。而且,现在,我可不会按照别人的剧本唱戏了。走。”
三人一路说笑,往回走,倒是经过闹市时,乔羽非要过去瞧瞧热闹,耽误了好半天,待回到府上时,宫大人和霍三娘都已经等在前厅了。
三娘看见三人进来,笑骂“也不知你到哪去疯了,竟然比我还晚,待会儿自己主动点,多喝三杯,莫要人劝。”
乔羽一挑眉,嘻嘻一笑,只把手伸到她面前。
三娘从怀里掏出个鼓鼓的锦囊扔给她。乔羽看也不看,转手就递给冠卿。
宫伯父从堂后转出来,一见乔羽便眉开眼笑,“回来啦?饿了吧。快来快来。都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开席。”
花浓委屈得一撅嘴巴,“您是等她回来吧,哪是等我们一起回来啊。”
宫伯父一乐,“这孩子,亏我还特地做了水晶肘子,你要是不喜欢,我拿去喂幼幼。”
“不要。”花浓哀叫一声扑了过去,粘在宫伯父的身后跟进后堂了。
大家都笑了,起身往后堂走去,乔羽故意拖了一下,走在后面,在宫神官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您说,是不是得想个办法,把那些吸血的银蛾都除去了?”
宫神官顿时一僵,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乔羽。
乔羽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宫神官,似笑非笑。
宫神官低声问,“除又如何,不除又如何?”
“剑有双刃,可伤人,可伤己。”
宫神官看看她,突然笑了,“餐后,请来我房中一叙。”
“诺。”
是夜,席间,三娘与花浓两人越发投缘,开始还顾忌些,酒拼了多了,扯开了嗓子,在庭间放歌舞剑,虽是五音不全,荒诞走板,可歌者尽兴,听者快意,一舒心中抑郁之气。
宫神官微笑着将视线转到乔羽身上。
她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廊下的栏杆上,玉指勾着金樽,时而促狭地说上两句,时而随着庭中那两个疯癫的年轻人笑得前仰后合,全无形象,只是自在。
宫神官拿起酒壶,从席间起身,来到乔羽身后,给她的金樽满上。
乔羽回头,“哦。谢谢,我可饮不得了,再饮便要醉了。”
宫神官笑得极是轻柔,“醉又何妨。”
“醉了会迷糊,”乔羽详装苦恼,“迷糊了会犯错,迷糊可以,犯错却是不可以。”
宫神官哑然,失笑,“说吧,你知道了什么,又想知道什么?”
乔羽侧回身子,低声笑,“您说呢?”
宫神官只笑不语。
乔羽挑挑眉,转过头去,“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我今日在此间饮酒作乐,明日也可能忽招飞来横祸,一命呜呼,连个尸身也寻不着,也说不定了。”
宫神官摇摇头,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真是半点不让。难道看着这锦绣的江山,你就没些抱负,要一施所长?”
“呵呵,无欲则刚。”
“哦?”宫神官若有所指地看了冠卿一眼。
乔羽眼睛一翻,“那个已经欲完了,所以不算。”一副小滑头无赖样。
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