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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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除一个朝廷的腐朽是要下猛药的,不流血,那是天大的笑话。”乔羽就这样站在一片荒凉之中,却凝着一股浓浓的杀气,“而我生气的时候,从来就没什么耐心。所以她们最好从现在开始烧香,别撞在我的刀口上。”
“哈哈。”白咏仰头大笑,“我这恶慈悲的名字总有一天会被你抢去的。”
“小羽。”冠卿突然出声,“为何这整个村庄连一具遗弃的尸体都没有,也没见任何人家有竖招魂旛的杆子。甚至连一座新坟都没有。”
白咏眼睛一眯,“走,进去看看仔细。”
三人像飞鸟一样飞扑进村内,乔羽看看满地的泥泞和污水,认命的跳回马车上,不会轻功的人还是安份点好。
许久之后,三人才陆续回来。
“已经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了,可是并不像一个荒废很久的村庄,房内有些物件像是刚停用不久的。”玉竹道。
冠卿也疑惑,“的确是,只有吃物都被带走了,好像是一起离开村子。”
白咏没吭声,凝着眉头,看着这座被整个遗弃的村庄。
…
如果是一个村庄是这样,或者还有解释的理由,但是一路下来,几乎所有的村子,都是人畜全无,这让乔羽非常疑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白咏。
“逃荒之后的村子都是这样?”
“不是,即使是再艰难的生计,总有一些人是死也不会离开的。而且,这里我不是第一次来了。”
“难不成是有人带走了这些村民?”冠卿推测。
“带走?”白咏大嘴一咧,“你说地真客气。”
冠卿想起了一些房屋内残留的打斗痕迹,无语。
乔羽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往往看起来最不合逻辑的事,是最合逻辑的。”
白咏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乔羽一笑,“看来,这趟浚波是来对了。”
无论是天灾、人祸,抑或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的那些人,浚波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而她现在已经踏进了这潭水中。
无论是蛟是蛇,我都要把你揪出来晒晒,剥皮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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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打。。打劫!”
坐在前面赶车的乔羽,差点因为白咏的刹车飞出去,幸亏这些日子的独轮特训,她的双手双脚已经在她意识反应之前勾住了可以固定的地方。
乔羽疑惑地看看天空,难得的晴天,万里无云,又是正午。
看看前面的“劫匪”,一帮十到十五岁的小毛孩,估计全部捆起来也比不上白咏,幸亏白咏肚子饿了,在里面吃东西,否则这帮小鬼根本不敢露面吧。
在看看旁边的地势,两侧是乱山,遍布枯木荒石。
好吧,乔羽勉强承认,地势还算是个合格的打抢的地方,但“劫匪”。。。唉。。。
乔羽揉了揉脸颊,摆出诲人不倦的姿态,“来,小妹妹,别害怕,慢慢来,再说一遍,姐姐没听清。”
玉竹在后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打…打劫。”有进步,乔羽差点没鼓掌,那个领头的小姑娘,看来还是有一定落草的天赋的。
“你要劫啥?劫钱?劫粮?还是劫色?”乔羽和颜悦色。
“劫…劫…劫…色?”小姑娘傻了?
“劫色?!”白咏在车厢内暴喝一声,乔羽还来不及阻止,车帘一飘,白咏的身影鬼魅一般串出。
本来双腿就在发抖的小姑娘,现在直接双腿不着地,被白咏高高地拎在半空。
“哇~~~”身后的那群小劫匪们作鸟兽散。
白咏狞笑着,“你才多大?打劫也就算了,还敢劫色?”
小姑娘还挺硬气,“我就是劫色又怎么样?”
“哼哼。”白咏冷笑得像是地狱的厨子,扬手就将小姑娘扔上了半空。
惨叫和一句“手下留情”同时响起。
一个身影从山坡上的乱石中跃起,扑向马车的方向。
玉竹俊脸一冷,从马背上纵向空中,挡下那个身影。
两人情急之下,从半空到地面已经过了数招,但仍是被玉竹挡在了马车数步之外。
“幼妹无知,请各位手下留情。”来者冲着白咏叫道。
白咏爱理不理,看都不看来人,大掌扬起,重重地落在小姑娘的屁股上,“叫你劫色,叫你劫色。。。”
白咏虽没有真的使出武功,但她的大掌直接招呼在小姑娘的屁股上,的确也够她消受的。
小姑娘刚开始还挣扎,但却被白咏的一只手压得纹丝不能动弹,最后竟嚎啕大哭。
与玉竹对峙的来者,见白咏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松下一口气,退后了一步,一抱拳,“幼妹鲁莽,惊扰各位,还请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会回去后我自当严惩。”
“哦。”乔羽笑眯眯地高坐在车辕之上,自从有了点武功基础,她就爱纵高窜低,再也不爱在平地上带着。“放她一马可以,不过有几件事情,还劳烦这位公子为我排忧解惑。”
玉竹闪到一旁,乔羽这才看清来者的长相,来者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衣衫破旧但倒也整齐,长相不若冠卿温文,不比玉竹清俊,一身山野粗犷之气,尤其左颊之上,有一十字形的刀疤,平添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乔羽一脸坏笑,别有深意的啧啧两声,硬汉一派的嘛,唉可惜啊,这世道不流行啊。。。
冠卿在后面低低地咳了两声,阻止了她想调戏这个年轻人的冲动。乔羽回头冲他做了鬼脸,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屁股,没有尾巴翘起来啊,冠卿怎么总能猜到她想干吗。
乔羽不得不将满肚子坏主意暂时消停一下,摸摸下巴,“公子,借问一下,你们山寨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年轻人面容一慎,顿时多了几分警惕,仍然笑着说,“这位小姐,我们不过是附近的猎户,哪来的山寨一说?”
“哦。”乔羽也不着急,晃荡着自己悬空的两只脚,“一般猎户家的孩子竟然会排兵布阵之法?刚刚那些小孩各自所居的位子应该是大人们平日惯用的藏身之所,所以今日照搬套用。而且…”乔羽顿了顿,笑嘻嘻地冲他上下打量,“像你这样全身上下干净整洁的猎户,也很少见啊。”
年轻人的笑容退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乔羽冲他身后的草丛笑了笑,“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而且我对你是什么人也并不关心。但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们今日可以就此别过了,他朝有缘山水再相逢。”
“请问。”
“附近的老百姓都去了哪里?”
“你不知道?”年轻人疑惑地看着她。
乔羽不再废话,只看着他,等他下文。
年轻人沉默着,上下打量着乔羽,再打量玉竹,继而冠卿,“你们不是本地人?”
“我们不是本地人。”乔羽点点头。
“北方过来的?”
乔羽笑脸一退,“你没必要知道。”
年轻人神色一变,正在这时,他身后的草丛里,有人轻喝一声,“琅琊。”
走出几个女人,抬着一辆木制的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衣衫也是旧年之物,但看得出用料和式样却非同寻常,年纪应该是三十上下,却似乎是因为常年行动不便,而显得形销骨立。
那几个女人将轮椅放下之后,便退回了草丛之中。
那个女人自己缓缓地转动车轮,往乔羽面前驶去。
乔羽的眼神闪了闪,继而又恢复了笑脸,“这位大姐,不知你是否可以解答我刚刚的问题。”
那女人一直到乔羽的面前才停下,抬头笑着说,“当然可以。但在山野中说话,未免有失待客之道,何妨移步到蜗居一叙。”
“我们远道而来,还有要事在身,大姐如若能帮小妹排疑解惑,小妹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再打扰。”乔羽说完,冲白咏笑了一笑。
“要是我一定要邀请妹妹到舍下做客呢?”那个女人徐徐将自己膝上的一块布撩起。
乔羽顿时失色,那膝上是一木盒,盒上有银针密布,数以百千计,针尖在阳光下呈诡异的颜色,也不知是淬了什么在上面。
那女人和颜悦色,不徐不慢地道“此物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发动,千针齐发,任是武功再高的高手也躲不过。”
乔羽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暴雨梨花针?”
那女人一愣,没想到此刻乔羽还有心情闲扯,“这名字倒是贴切雅致。如今妹妹可有兴趣到舍下作客?”
乔羽揉揉眉毛,“唉,看来小姑娘说的没错啊,如今你们可谓是人财色都劫到手了。”
当下,那几个女人又从草丛中走了出来,用绳索将四人绑得结结实实。
乔羽等四人站在一边,仍被那女人用针盒指着,而那个叫琅琊的年轻人窜入车中,搜索了一番,空手而出,在那女人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那女人略为思索,“都带回去再说。”
乔羽又生以来,第一次尝到阶下囚的滋味。
她们四人连同马车一齐被带到了山寨之中,这些女人对她们还算礼遇,但是在白咏坐断了第五条板凳之后,谁的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
乔羽虽然被五花大绑,但是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是谓有拳不打笑脸人,这些女人任是满肚子气,也不好冲她发作。
不一会,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被推了进来。
她看了看地上那些断落的板凳,只是淡淡的一笑,“琅琊。”
那个年轻人将她推到堂前坐好,这才出去,转身扛了一个大木墩进来,放在白咏的身前。
白咏哼了一声,大剌剌地往下一坐,不再找麻烦了。
乔羽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淡定从容,虽是病态满身,但可预见若是能恢复正常,必定也是位风流俊秀的人,若是这年头落草的人都是这素质,那她也别混了。
那女人开口了,“妹妹一路行来,可见寒舍如何?”
乔羽乐呵呵的,仿佛在叙家常,“地势隐蔽,险峻异常,防御工事完备,戒备森严,不像山寨,倒像军营,不知大姐以前任职哪里。”
那女人微微点点头,“未想到她的手下还有你这样的人物,看来孝兹这两年也有些人才了。”
“哦,看来大姐是旧相识了。”
那女人脸上一时神色复杂,最后叹了一口气,“是啊,都是旧相识了。所以,还请妹妹将信交出来。我保证必定不会为难妹妹,待事情结束,我亲自送妹妹一行离开这里。”
“唉。”乔羽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好汉不吃眼前亏,姐姐如此盛情,妹妹我一定配合,只是此次前来,上面交待的口信很多,不知姐姐想知道谁交待给谁的?”
那女人呔然,“我不要你的口信,我只要二皇女交给浚波甫尹的密信。”
“哦,哦”乔羽一本正经的连连点头,身后传来了玉竹被口水呛到的声音。
乔羽大方的一点头,“好,姐姐要密信,我一定答应。但是我总得知道你是谁吧,日后上面问起,我也好回话。”
“我是谁?”那女人自嘲的笑了笑,“跟她是老相识了”。
站立在旁边的琅琊冷哼了一声,“你回去,告诉她这堂上的两个字,她自然会知道我们是谁。”
乔羽抬头看了看堂前的那块匾额,“九逆?”
什么意思,乔羽不解,原准备回头问冠卿,但继而一想,还是转向白咏,“九逆?什么意思?”
白咏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那个女人,“神安将军封晋云?”
“好像听起来很威风的样子,是什么人?”荒山野地里冒出个将军,乔羽颇感兴趣。
白咏转向她,一副诲人不倦的模样,“封晋云,当年帝京封家的独女,武艺超群,十八岁即登坛挂帅,战功标榜,二十二岁即位居二品。后因不肯与朱家同流合污,被太师陷害,定以九大谋逆之罪,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不过这么一说,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封晋云也已经被问斩,那么你又是谁?”
那女人笑容惨淡,“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当年的事情。我就是封晋云。当年被问斩的,是我的副将,易容成我的模样,将我替换出天牢,为我赴死。”
乔羽不禁动容。
封晋云接着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为难你们。只要你们将信交出,我刚刚说的话,必定守信。”
“唉。”乔羽苦着脸,脸上似假还真的歉疚,“封大姐,如果我有这封信,我必定会给你,可是。。。”
砰的一声,白咏身上的绳索寸断,影子一闪,她已来到乔羽身边,弄断了乔羽身上的绳索。
乔羽继续说道,“封大姐,你们抓错人了,我们根本不是二皇女的人,哪来的密信啊?”
夜渡巴江雨洗兵【3】
事发突然,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封晋云不禁也一愣,“你?”
乔羽将手一摆,“误会一场,我们没有恶意。”身后的冠卿和玉竹也都震断了身上的绳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琅琊闪身挡在封晋云面前,厉声喝道。
乔羽有意坦陈相告,但如此一来必定会牵扯出玉竹的身份来,封晋云与朱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么到时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暂且打个哈哈,“说来我也是封大姐也算是沾亲带故,所以敬请安心。”
“哦?”封晋云摆摆手,让琅琊和女卫们退下,自己缓缓上前。
乔羽一脸你饶了我吧的表情,“大姐,原地留步吧,日后我们姐俩有时间亲热,可那也得你卸下那些机关暗器再说。”
封晋云神色一厉,“原来你早有防备。”
“大姐勿怪,这荒山野岭里突然冒出一帮小孩打劫,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其实刚开始我只是觉得奇怪,却并未深想,直到你的出现。。。”
“我的出现。”封晋云狐疑。
“是,你出现的太快了,如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来,还怎么会让一帮小孩胡闹。再加上附近我所经过的村镇情景太过怪异,所以我暗示她们稍安毋躁,借机跟随你们来到这里,希望能了解一些我想知道的情况。但真的没想到啊,神安将军封晋云。。。”
“你到底是谁?”
乔羽突然脑子里冒出个人来,她与朱家唱了这么多年对台戏,多少都能与封晋云攀上点交情,“我的老师是你的故人,宫神官。”
“宫大人?”封晋云倒是真的未想到,上下打量了乔羽良久,“哦,宫大人现在到底收了几个徒弟?”
乔羽道,“封大姐不用再试探我了,宫大人其实到现在一个徒弟也没有,花浓是被老师从小收养的,尊称师傅,不过是多年习惯,不曾改口,而我如今还只是跟着宫大人,学着处理事情,并未正式拜师。”
封晋云沉默良久,突然低低地笑了两声,继而放声大笑,“但你说错了一件事。”
“哦。”这下倒让乔羽吃惊了。
“宫大人其实有一个徒弟,”封晋云召来琅琊,让他把自己搀扶到另一张椅子上去,安适的坐好,冲乔羽招招手,“你过来,其实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师姐,我就是师傅唯一收过的弟子。”
“你去过平津阁。”乔羽脱口而出。
封晋云心中所有的疑虑顿消,冲乔羽点点头,“看来是假不了了。除非是师傅要收的徒弟,否则她是不会告诉你那些秘密的。”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对女卫们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