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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法国掠影-第1章

小说: 法国掠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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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都兰省是法国的花园说起,真有点羞于启齿。因为这种说法很早以前就过时。尽管如此,来到图尔镇,它的芬芳明亮的风味,确实向世人说明它的周围是花果之乡。这是一个风景宜人的小城镇;很少有像它这样大小的城镇比它更成熟、更完整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比它更自得其乐的,更无意羡慕大城市的责任和义务了。它不愧是它那个笑脸相迎的省份的省会,那是一个轻松富裕、生活优越、友好、舒适、乐观向上终日懒散又无所用心的地区。巴尔扎克曾在他的一篇小说中这样写道,真正的都兰人是不会努力甚至哪怕仅仅是挪挪窝去寻找一种快乐的;同时也不难理解这种乐于玩世不恭的根源。都兰人肯定有一种模糊的信念,那就是有得就必有失。他们一直很幸运:他们生活在一种温和、通情达理、友善的氛围中,一条河穿过他们的家乡,虽然有时候洪水泛滥也会淹没周边的地区,但灾难之后应该是很容易修复,因此可以把它受到的侵害仅仅看做(在一个确实好事不胜枚数的地区)造成健康的疑念的一次难得的偶然事件。  都兰人有着优良古老的传统,宗教的、社会的、建筑的、烹饪的;也许他也满足于感到自己是正统的法国人。在他那令人羡慕的祖国,没有一个地方能比这里更富有民族特色了。诺曼底就是诺曼底,勃艮第就是勃艮第,普罗旺斯就是普罗旺斯;然而本质上都兰就是法国。这里是笛卡儿、拉伯雷、巴尔扎克的故乡,这里不仅有美食、豪宅,而且有良书益友。关于乔治·桑在某个地方曾用一段诱人的文字描述法国中部自然条件的温和方便——“son climat souple et chaud,ses pluies abondantes et courtes”。(法语:它的气候温暖宜人,降雨量充沛,下雨的时间很短暂。——译者注)1882年秋,雨期不算短,雨量却相对充足;然而一旦风和日丽又就天气而言不可能有比这更迷人的景象了。葡萄园和果园在新鲜亮丽明媚的阳光里显得丰美富足;四处都在忙着耕耘,但周遭又都好像轻松悠闲。没有赤裸裸的贫穷;节俭和成功只是作为他们志趣高雅的表现。女人的白帽子在日光下特别耀眼。她们制作精致的木底鞋在坚硬洁净的道路上发出轻快愉悦地噔噔响声。  都兰是古堡之乡,——那里有形状各异的建筑样本和大量古物遗产。农民没有法国其他大部分地区的地主们阔绰;尽管他们也很阔绰的了,这一点,在镇里的小交易场上,从外地人往往在那农用衫上挺着的皱纹密布的棕色面孔上看得清清楚楚。这给他们平添了一份精明保守的神色。何况,这里也是古代法国君主专制政体的核心。由于过去那种君主政体辉煌而又独特,并且对这种辉煌的反映至今仍然在卢瓦尔河的激流中发出耀眼的光芒。法国历史上的一些最令人瞩目的事件就发生在卢瓦尔河畔,它蕴育的土地也一度使文艺复兴的繁花竞相开放。卢瓦尔河为这一种风景赋予了一种伟大的“风格”,而这种风景的特色却远没有“风格”那么卓越和耀眼。这条河还把人的目光引向比都兰的一片绿野更富有诗意的远方。这河流极不规则,有时候人们看见它越流越细,把河道上生硬的轮廓暴露无遗——对一条河流来说,这当然是一大缺陷,因为人们如此依赖它,需要它为那些需要浇灌的地方提供一种气势。然而我所说的只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的情况。水流浩荡、壮观,转弯大而徐缓,折射出了一半的天光。再没有什么景色比你从昂布瓦斯的城墙和高台上看见的河流奔腾的过程更美丽夺目的了。一个晴朗的星期天上午,我从高处俯视卢瓦尔河,透过秋日柔和的阳光,看到它就觉得它似乎是一条慷慨仁慈的河流的楷模。图尔最迷人的景色自然是俯视卢瓦尔河的林阴码头了,它隔河眺望着圣·桑福里安的友善的近郊,还有在那里拔地而起的阶梯形的山丘。的确,在整个都兰省,如果你能沿着卢瓦尔河旅行,可算是欣赏到了该河一半的魅力。保护卢瓦尔河的大堤坝,或者可以说是保护这个地区防止洪水泛滥的大堤,从布卢瓦到昂热一侧是一条令人叹为观止的公路;而另一侧也有一条始终跟它结伴而行的大道。顺着一条宽阔的大道旅行时,一条宽阔的大河就是你最好的伙伴;它能使前途更光明,旅程更短。


第一部分图尔(2)…(图)

  说到图尔的旅店则在另外一个地段,其中有一家条件很好的,恰好在城镇和车站的中间。值得一提的是该店的每一个人都格外地客气和礼貌——甚至有些反常,使你不禁一开始就心生疑念,总以为这家旅馆心怀不轨,于是,男女侍者试图提前安抚你好让你放心。尤其有一名侍者,他是我遇到的最娴熟的“社交家”。他从早到晚总是喃喃低语一些客套话,活像一只嗡嗡的陀螺。我不妨再补充一点,那就是我在“世界宾馆”没有发现什么不能见光的秘密;因为在一间闷热难耐的房间里吃着冷淡的晚餐,这种义务令人憎恶,也实属迫不得已,然而这对今天的游客来说,已不算什么秘密。另外,图尔有一条引以为傲的皇家“国王街”;它修建于100年前,街上的房屋建筑式样大同小异,中等规模,看上去带有一种18世纪的浮华。这条街连接了该镇最重要的世俗建筑法院与横越卢瓦尔河的那座大桥——巴尔扎克在《图尔的本堂神甫》中把这座宽敞坚实的大桥说成“法国建筑中最杰出的成果之一”。1870年秋,这个法院是莱昂·甘必大的政府所在地,当时独裁者被迫乘气球从巴黎撤退后,国民议会还未在波尔多组建。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德军占领了图尔;并且占领的地方多得认人难以置信。当时,有这样一种说法是不过分的,那就是:一人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遇到两大历史事实:一是大革命;二是德军入侵。法国大革命残留的痕迹四处可见,无数地方破损不堪、伤痕累累,但1870年战争的明显标志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国家如此富饶,如此富有生命力,使她很快就能够包扎好伤口,挺胸抬头,又笑面人世了;因而那种黑暗的阴影从此不再笼罩在她身上了。虽然看不到的但仍可耳闻;让一个人回想起只是短短的若干年前,这个地地道道的法国省份却被踩在外来侵略者的铁蹄之下,着实叫人不寒而栗。地地道道的法国式显然并不足以有所保障。对于一个频频得逞的入侵者来说,它不过是一次挑战罢了。然而,和平与富足重又占据了主要位置;在都兰漫山遍野的花园和葡萄园中,它的过去似乎只是一个传说,一个传说的国度里的又一个传说而已。  然而当我提到法院和国王街并不是为这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增添更多传奇色彩。在我的心目中,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就是当你沿着靠右手的人行道向桥走去时,一抬头就会看见路的对面的那座房子——奥诺雷·德·巴尔扎克就出生的地方。这位天性暴〖HT5,6〗忄〖HT〗〖KG3〗〖HT5,6〗戾〖HT〗、思想怪异的天才正是这个性情温和、丰富多彩的都兰省的孩子。事实上这种情况的确有点儿反常,不过只要你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他的性格和他土生土长的省份有某些相似之处。尽管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他总在奋发、勤劳地工作着,有时表现出受过很多截然不同的影响。同时他也有他快乐饱满的一面,在《滑稽故事集》——《滑稽故事集》是这个地区古老庄园和修道院的浪漫情怀和享乐主义的编年史——中所表现出的那一面。此外,他也是一片被踩进了丰富的历史的土地里的产物。巴尔扎克不仅支持君主政体,而且忠心拥护君主政体,他身上渗透了过去君主政体时期的意识。国王街39号的地下室,像国王街所有的地下室一样,被一家作坊占用,不对公众开放。我不清楚传统是否选定了一间房,在这里,要《幽谷百合》的作者睁开双眼观察这个他将要在其中看到和想像出得非同一般的事物的世界。若要真是这样,我情愿跨过那房间的门槛;不是为了看看这位杰出的小说家可能留在房间的什么遗物;甚至也不是为了看看它的四壁之内说不定还蕴藏的什么神秘的德性,而仅仅是由于看着那四面普通的墙壁就能够使一个人产生对人类奋斗的力量的强烈印象。继莎士比亚之后,巴尔扎克在他的眼力成熟的时期摄取的人类生活比任何一个尝试给我们讲这方面故事的人都要多。他的意识开始明白这小小的场景不过是他将跨越的广阔无垠的领域的一端而已。坦白说,发现他出生在一座“排成一排”的房子里,我被震惊了——更有甚者是他出生的时候这座房子才建成二十多年。所有这些似乎有些相互矛盾。如果被选定享有这一荣耀的房子不是古老褐暗的,它至少也应该与其他房子分隔开来。


第一部分图尔(3)…(图)

  从国王街尽头的广场可以观赏到卢瓦尔河对岸的景色,巴尔扎克在他的短篇小说《石榴村》中对此有一段精彩的描述——广场透露着庄严伟大的气势,旁边高耸着大厦和博物馆,这一对建筑直面卢瓦尔河,并且有弗朗索瓦·拉伯雷和勒内·笛卡儿的大理石雕塑作为装饰。前一尊雕像树起来才几年,是一件非常瞩目的产品。后一尊的底座上自然刻有Cogito ergo Sum几个词(拉丁文:我思故我在。——译者注)这两尊雕像标志着瑰丽奇异的法国思想经历的两个相对的极端;如果图尔有一尊巴尔扎克的雕像,它就应当立在这两尊雕像的中间。这当然不是说他总是在感知和形而上学之间作折衷的理解,而是可以说他的天资是一分为二的,一半朝向一个方向,一半朝向另一个方向。总而言之,朝向弗朗索瓦·拉伯雷的那一面,也就是向阳的一面。但是图尔没有巴尔扎克的雕像,只有一座构思出奇但做工粗糙的半身在那阴暗的博物馆的一个展厅里。我刚才提到的《石榴村》里的描写文字有些冗长,不适合引述;《幽谷百合》闪亮的织绵中编织进了许多幅风景画的精彩尝试,这里也没有篇幅可供我在这里抽选任何一段,从图尔走不远就可以到达的,那部杰出著作女主人公莫尔佐夫夫人的居住地克洛什古德小庄园,很可能就是小说中的那幅画面临摹的原型,在今天看来还是有可能的发现。然而,我并未尝试去找一找。都兰名垂史册的城堡太多了,所以若是想要去看那些载入小说的,一个人要走的路途也就太遥远了。我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努力辨认出《图尔的本堂神甫》中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处女加马尔小姐的故居。这个可恶的老女人霸占着大教堂后面的一座小房子,在那里我花了整整一个早晨,傻气十足地想弄清楚到底哪一座是她住过的。为到那个大教堂,我们还特意从那个小广场驻足远眺石榴村,不得不承认的是,并不能看得很仔细。而后沿着码头往右走,走到那片风景怡人的c*teau(法语:山坡(专指种植葡萄的山坡)。——译者注)超出视野的地方就是大教堂了。C*teau隔河面对着市镇——那儿有花园,有葡萄园,有零星散落的别墅,有盖着石板瓦盖的城堡的塔楼和角楼,有装着灰色栏杆的露台,有布满青苔的墙壁,上面又披着鲜红的五叶地锦,真是百物荟萃,让人心旷神怡。你若是返回城里,走到一座规模很大的军营旁边,会看到军营里装饰着一座粗糙的中世纪塔楼,那是古代军事要塞的遗址,当今的都兰人称之为“吉斯塔”。有人奉亨利二世之命在布卢瓦谋杀了吉斯公爵。公爵死后,他的儿子,年轻的茹安维尔亲王,在这儿被监禁了两年多,可是1591年的一个夏天的晚上,他就在看守的鼻子底下公然逃跑了,这种英勇无畏的行为倒让他平添了这座阴森的面目可憎的监狱对这一光荣业绩的怀念。图尔现在有五个团驻军,红裤腿的小兵使这座城镇一下子亮堂起来。你看到他们在一尘不染且没有任何商业活动的码头上巡逻,那儿没有一点航运的迹象,甚至连个船桨的踪影也没有,没有桶、没有包、没有装卸活动、没有冲天的桅杆、没有咻咻的喷气声。那里最踊跃参与的活动就是那种十分耐心而一无所获的垂钓,法国人崇尚为艺术而艺术,在这种活动中是其他种族的人民望尘莫及的。小兵被装满重物的大口袋压弯了腰,满怀崇敬之情虔诚地从一个个垂钓大师身旁经过,而大师门却稳如泰山的坐着,在漠然的大河里泡着一种不知为何物的钓饵。转身离开码头,你只需走很短的路就到了大教堂。  


第一部分图尔:大教堂(图)

  这是一座属于二流的华丽的教堂,外墙是极富魅力的鼠灰色,并且带有两座样式奇异的塔楼。教堂前面有一个宽敞的小广场,站在这里你一抬头就能望见它装饰精美的正面,但若是想更全面地赞赏也许就不可把侧面和后部完全割裂。图尔的这座大教堂是奉献给圣加蒂安的,修建经历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它于1170年破土动工,直到16世纪上半叶才竣工。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四季气候的变迁使各个部分的色调微妙地融合在一起,所以它的各个组合没有明显的格格不入的表现,至少第一眼看上去就是这样,甚至还表现出一副非常协调的样子。比它更加宏伟的教堂多的是,也许很少有像它那样赏心悦目的。在沉静的黄昏来临时,这种精致而又典雅的效果达到了它的极致,因为每当这个时候,挺立在小小的阿克韦凯广场上的,装饰华美的两座塔楼把它们的奇异的采光亭高高地举进落暮时的斜光里,为成群结队、盘旋飞行的鸽子提供了宽敞的栖息处所。这时候,教堂的整个正面显得金碧辉煌,尽管环绕着三扇高大的门扇(它的凹处深得足以容下好几圈雕塑),把在巨大的雕饰玫瑰花窗旁边突出的四堵大扶壁挖成了锯齿状的那些壁龛在雕凿成的小华盖底下连一尊雕像都没有。大革命的风暴席卷了法国大部分的雕像,然而这场风暴却没有一点重新树立它们的强劲势头。圣加蒂安塔顶的凸饰、钩偏饰的穹窿顶的风味不是十分纯正;然而,就像许多不纯正的东西一样,它们却具有某种特色。教堂里面所显示出的庄重狭长,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歌坛用的是大量的早期玻璃饰品,四周是一条宽敞的通道,因此使那种狭长变得格外刚劲高雅。教堂主要的财富也许要数布列塔尼的查理八世和安妮的两个孩子(都是夭折)的那座迷人的小坟墓了,它由白色大理石彻成,上面刻着具有象征意义的海豚和精致的漩蜗状图案的浮雕。小男孩和小女孩并排躺在一块黑色的大理石石板上,一对小天使,一个跪在它们的头顶,一个跪在脚下,守护着他们。这是法国文艺复兴早期的妙手——米歇尔·科隆的作品,再没有比它更优美的东西了,这的确是一堂品味高雅的课程。这座墓原来被安置在数百年被人们视为图尔的圣地的圣马丁修道院的大教堂中,教堂不断遭到宗教战争的亵渎,已被破坏得残破不堪,终于在1797年倒塌了,但这座坟墓却幸免于难。1815年,人们为在大教堂僻静的一角找到了一个避难所。  我也许应当愧于承认:我发现巴尔扎克这个渎神的名字,甚至能给这座庄严的避难所增添一点趣味。凡是读过短篇恐怖小说《图尔的本堂神甫》的人或许会记得,正如我前面提到的那样,单纯而孩子气十足的老比罗多神甫落入特鲁贝神甫和加玛尔小姐的阴谋诡计的陷阱,他的寓所就在那位小姐(她从事一种出租房屋给神甫们的特殊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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