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掠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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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蒙彼利埃(2)
这个博物馆历来还有其它的捐助人,这当中有一位引人注目的布吕雅先生,他用大量的自己的肖像丰富了馆藏。由于这些肖像出自不同画家的手笔,有的还别具匠心,我们不妨认为布吕雅先生想宣扬的与其说是画主本人,还不如说是那些画家。大卫·特尼尔尔斯(大卫·特尼尔斯父(1582—1649)子(1610—1690)都是著名的佛兰德斯画家。——译者注)的两幅巨画首先映入眼帘,这两部精美绝伦的作品,运笔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格外钟情于这位奇才,因为他融高雅与低俗于一体,我几乎没有见过比这更好的范例。旁边挂着一幅杰拉尔德·道(杰拉尔德·道(1613—1675),荷兰画家。——译者注)的手笔,其价值不在前两幅之下,不过地位定然是低一些,因为它已难再有新鲜之感。杰拉尔德·道的作品令我受益匪浅,因为大手笔毕竟不同凡响,不管他画的是什么。这幅画画的是一个削胡萝卜的女人,一个小男孩拿着一个老鼠夹在她前面,上面夹着一只受了惊吓的老鼠。这位太太已经在一只她当桌子用的大木桶顶盖上铺了一块布,这块棕色的油渍渍的餐巾纹理被画得惟妙惟肖,布面上放着一些准备给一家人做饭用的生菜。桶旁边一口大锅,紫铜的轮廊线条,黄铜的镶边。这一系列物品的画法的确感人泪下;不过它们代表了法布尔博物馆的水准,特尼尔斯的两幅代表作和杰拉尔德·道的一幅画就是馆里的珍藏。意大利人的画价值不高,但是倒是有一幅出自乔舒亚·雷诺兹爵士的作品,据说是法国仅有的收藏中的一幅——画上是幼小的撒母耳在祈祷,很明显是一幅英国画的翻版,由于那幅画的激发,就有了那种在新教国土上流传甚广的小型石豪像,那是我们在童年时代就无限景仰的。不管怎样,乔舒亚是一位杰出的新教画家,所有在伦敦国家美术馆看过他那幅画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一点。在那幅画里,几个少女被画成了林中仙子,穿着层叠的裙襦,正往一座雕像上挂花环——这幅画满溢着英国国教精神,却使拉丁民族的人们怒火中烧。因此把他引进最不欢迎新教徒的法国这个地区,纯属偶然。这是路易十四用龙骑兵迫害新教徒的国度,是荒野牧师的国度。在蒙彼利埃,从佩罗花园你就能够眺望到塞文山脉,信仰新教的人藏身山中寻求庇护,一出山就会遭到追捕和迫害。 我还要补充一点,关于法布尔博物馆,它还收藏有建馆人的肖像——他是一个矮小、肥胖、圆脸的上了年纪的人,从面相上不太能看出他具有非凡牺牲的魄力。然而,他恰好就是人们印象中看到的20世纪初叶的一个10月的午后在佩罗花园的露台上散步的那种人;肥胖的体型,着一件深褐色外套,一条紧裹健美的腿的短裤——一种有表袋的短裤,一枚沉甸甸的印章从表袋里吊下来。这个佩罗花园(总算说到它了)是一个美妙的处所,在一个外省小城尤为罕见。无疑法国是一个城市国家,个个城市都力求完美;而且这些城市自然比别的国家的城市更具有庄严的特色。如果把佩罗花园安置在什鲁斯伯里或者布法罗(前者在英国,后者在美国。——译者注)是机缘所至,我们就一定能听见人们对它的称赞有加。诚然,这个地方在本国久负盛名,这也是完全理所当然的;因为再没有比它更宏伟壮观的了。正如默里所说,它是由一个“高台”筑成的——在该市最高地段,一个极大的露台被铺排成一座花园,极目远眺,一片景色尽收眼底,在天高气爽时一定是美不胜收。我漫步在那里时,正值阵雨初歇之际,所以只能看到近处的美景。一座纪念路易十四的富丽堂皇的凯旋门(准确地说,它不在花园里面,而是面对花园,横跨在由城进园的广场上),在露台中央,一座这位君主的骑马雕塑耸立着,还有一座高而复杂的喷泉,构成了画面的背景。这个喷泉从一种水塔中喷出的,你可以登上一级级很宽的台阶走近水塔,一条壮观的渡槽以天马行空之势跨过毗邻的山谷,通向水塔。这些工程都是上世纪中叶兴建而成的。这些景观的组合——凯旋门、宽广华丽的露台及其迷人的景致;国王的雕塑,与建筑规范相符合的大喷泉,要是在罗马,并不令人称奇,可是在蒙彼利埃却使人大觉不同;而那卓越非凡的渡槽又显得紧凑迷人,有着画龙点睛之效——历历数来,都是一座都城,一个小宫城的景致。整个花园,连同它层层叠叠、曲折盘旋的台阶,它的栏杆,它的宏伟丰富的石雕,弥漫着18世纪的气息——sent bien son dix…huitième siècle;(法语:洋溢着18世纪的气氛。——译者注)尽管如此,我仍担心就如在忠于史实的默里的书中所提及的那样,在南特敕令废止会(南特敕令是1598年4月13日,法国国王亨利四世发布的一个保证宗教宽容的敕令。1685年2月22日,路易十四发布敕令,取消了新教徒拥有的权利。——译者注)以后,为了让那些铤而走险的卡米扎尔(南特敕令废止后1702年在法国塞文山中成立的造反团体,在1705年被镇压下去。——译者注)的成员看,这里一直竖立着石条、木桩、车轮。
第三部分加尔桥
感到自己又到了普罗旺斯,真是喜不自禁,这块银灰色的土地洒满了阳光。为了庆祝这一事件,我一到尼姆,就叫了一辆敞篷四轮马车送我去加尔桥。天色还早,天气好得出奇;因为旅途较长,马不停蹄地赶路,把这种安全条件利用起来,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普罗旺斯迷人的景色在明媚的阳光下,在白色的岩石上熠熠生辉,在烟雾缭绕的小橄榄林里半遮半掩,我乘火车时从车窗里早已欣赏过这种风景,现在出了城,就更加贴近它了。橄榄林是普罗旺斯一半的风景。这里的橄榄树不似你在阿尔卑斯山那边看到的那样高大、那样粗壮、那样弯曲,然而这种清爽无色的花朵似乎正是这一地区的神韵。 从尼姆出来,长达15英里的道路路况极佳;宽得能开过一支军队,洁白坚硬得如同餐台。道路从波状地形上延展开去,这种地形给人一种节奏感,在转弯时,它穿过广袤无限的旷野,那里既没有篱笆,也没有墙壁,微妙之处总是十分精致,有一种雄伟的,甚至队列行进般的气派。20分钟后,马车就到达目的地,也就是一家小旅店了,这时,我的车出了点小毛病,幸好并不严重,正在此时,一位先生在马夫的陪同下骑着一匹非常漂亮的骏马走过,注意到我的车出毛病的情况。这位年轻人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似乎是从奥克塔夫·弗耶的小说中走出来的。他对于如何处理我的一匹受伤的马,提了一些非常明智的建议。他友好和善,甚至陪我到了旅店,用他擅长的一些办法确保他的建议得以执行。我们邂逅的结果就是他邀请我去参观附近的一个小巧古老的城堡。他深感幸运——但他又暗示这并非他最大的幸福——在此居住。我承诺在加尔桥游玩一小时后一定前去拜访。 我们分别后,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宏伟的建筑所吸引。你得走近了才能看见;它所横跨的深谷,豁然开朗,展示出那幅画面。在这个地点,景色极尽优美。这谷名叫加尔河谷,从尼姆过来的那条公路一度沿河谷而行,但并没有留意它。河谷在离渡槽距离适度的地方变深变宽,体现出最佳效果的特色。河谷变得浪漫,寂静,冷清,由于白石嶙峋,灌木丛生,于是悬在清澈斑斓的河上,河道徐缓的地方,偶尔有一个深潭。河谷的上方,横空飞跨一架三层的宏伟大桥,气势磅礴,难以言表,再没有比这更具罗马风格的了。整座建筑的宏大、坚固、突兀、笔直,一时会让你不能言语,只能目瞪口呆伫怔在那里。你只觉得它尊贵完美,蕴含着伟大。公路上分出一条道来,下降到河面的高度,穿过一座拱桥。这条路边沿宽阔,由松散的石头砌成,青草密布,呈斜坡状,上升到河谷的岸上。凝神静坐,愿意多久就多久,仰望着轻巧而坚固的桥墩。这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山野”地方,尽管三两张石凳摆放着。我在这儿待的一个小时当中,获得了一种完整的印象。这地方安然静谧,至少这个时候十分寂寞。灿烂的下午开始变得阴沉,我前来参观的这建筑焕发着一种魅力。可是同时我从桥上开始觉出一种不明智和一种隐含的野蛮。伟大的罗马建筑几乎都有这样一种成分,因为建筑的手段和目的不怎么吻合。手段往往太过夸大,而达到的目的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罗马人的严格容易把事做过头,我想,一个做不好小事的民族跟一个做不成大事的民族一样有缺陷。关于罗马人的严格,加尔桥就是一个精典的样板。然而,假如不承认这桥的美,又将是一种极大的不公。这是一种雄壮的优美,是一种不以观赏为目的而专为实用建造的物体的美,而且仅达到这个意图所造就的规模就给人烙下极深的印象。每一层桥拱数目不等,越往上,桥拱越小,数目越多。桥的保存非常完善,没有任何破裂坍塌的地方,所有的特色都保持原状。巨大的石块呈棕黄色(仿佛被普罗旺斯的太阳烘烤了18个世纪一般),堆砌起来,不用灰浆,不用水泥,仍似当初刚砌在一起时那般平稳。正是它把两股泉水引送到一个外省小城的!顶端的管道还保持着原来的形状,也残留着水泥连接的痕迹。朦胧的暮色开始笼罩下来,这寂寥的河谷,似乎漂散着罗马名字的幽魂,强大的罗马帝国似乎仍像那渡槽的支柱一样巍然屹立;而河谷朝向一个孤独的游客,敞开胸怀,他独坐于厮,黯然神伤,他相信假如我们像衡量一个人的伟绩那样来衡量一个民族,用他们对于自己所从事的事业给的推动力来衡量,那么迄今没有、将来也不至于有哪一个民族将如罗马人一样伟大。加尔桥是他们遗留的三四个最深刻的印象之一;它倾诉着罗马人的丰功伟业,这种方式一定会让罗马人倍加欣慰。 至于我从尼姆来时在路上遇到的那位热心的年轻人,我觉得要指明他的城堡的所在有失谨慎;我只能说它安卧在一个迷人的河谷里就已足够,正像法国人所说的——dans le fond (法语:在底上。——译者注)——离开加尔桥后我就信步向城堡行去。我发现我在日记把它描述成“一个小巧可爱的角落”。两座古塔是这地方的显著特征,棕黄色的塔身,塔上爬满红色的五叶地锦。其中一座塔因撒拉森人(古希腊后期及罗马帝国时代叙利亚和阿拉伯沙漠之间的游牧民族。——译者注)建筑而名声大噪,此塔形只影单,反倒更加瞩目。另一座塔和住宅融为一体,不拘一格,也有爽心悦目之感。此时天色渐晚,这座孤寂的castel(法语:小城堡。——译者注),显得朦胧而又神秘。一位老管家出来引我们参观了凌乱的城堡内景,随后那个年轻人带我到一间光线暗淡的旧客厅,客厅里至少有四个壁炉,但是都没有生火。主人为我准备了水果和甜酒洗尘。我称赞他的酒并且问他是什么酒,他只是简单地回答:“C’est du vin de ma mère!”(法语:这是我妈妈酿的酒。——译者注)整个旅程中,我从未感觉到自己这样远离了巴黎;这种感觉我比主人更钟情,因为他被迫离乡背井,继而筹办一座manège(法语:驯马场。——译者注)聊以自慰。在我即将离开之际,他带领我参观了一下。他自始至终都非常地谦和有礼,这样令我备受感动。我的马车停在那家小旅店,回去的路上经过加尔桥,我又把它观赏了一番。巨大的桥拱仿若是夜幕的窗户,黑沉沉的雪松在怪石嶙峋的河谷上密密蔓延,河水波光粼粼,显得愈加寂寞。回到旅店,我和马车夫一起,简直是勉为其难地喝下了一杯味道糟糕的酒。然后,换马踏着月光驾着车赶回尼姆。普罗旺斯风景的那层永久的光泽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增添了些许寂寥的苍白。
第三部分艾格莫尔特
第二天天气仍然很好,所以不去游览艾格莫尔特就不免可惜了。尼姆倒可以等等再说,必要时我甚至可以冒雨去游览一番。我觉得艾格莫尔特是块小小的宝石,既是宝石,自然就不能剥夺它们闪光的机会。这次也不过是一次几个钟头的游览罢了,一辆友善、熟悉、晃晃悠悠的火车会把你送到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镇上去,正好来得及在这里吃饭。圣路易曾经在这个小镇两次起兵加入十字军东征。晚饭你可以回尼姆吃,与其说火车大约要“奔”——倒不如叫“走”,因为那火车根本就不能算是“奔”——一个小时。 我发现这旅途虽短,但极其迷人。从车窗朝外望去,在我右手边,远处的塞文山脉覆盖着琥珀色和蓝色,周围全是葡萄园,正着上了10月的红装。葡萄没有了,葡萄树仍固执保留着自己的色彩。艾格莫尔特周边没有葡萄树,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盐碱滩,两条运河横穿而行;进入这片广袤地带,火车发出隆隆的轰鸣声,缓缓行驶在一条狭窄的堤道上。尽管你知道离你感兴趣的目标越来越近,但有一段时间,除了地平线以外,你的视野里是不会出现其他精致的。忽然间眼前呈现出那个有塔楼和雉堞墙的轮廓,位置很低,它的防御工事的顶端仿佛突然间拔地升起一般;一直到火车停靠在那些工事前,你方才得以看见城墙的全貌。 艾格莫尔特耸立在一个宽阔的étang(法语:池塘。——译者注),或者说是浅浅的小海湾的边沿上,较远的那一面被一条窄窄的海岸与利翁湾分隔,仅次于它与之形成一个pendant(法语:对称物。——译者注)的卡尔卡松。它可说是法国类似景致中最完美的作品。能够与它抗衡只有阿维尼翁,但相比之下阿维尼翁的防御土墙气势就不及它了。与卡尔卡松一样,艾格莫尔特完全被古老的防御工事包围,它的防御工事虽然只有一圈,比卡尔卡松简单得多,但被完好保存。护城河已被填平。用一张没有网袋的台球桌来比喻这个城镇的遗迹似乎比较贴切。在这块绝对平坦的地面上,杂草丛生,艾格莫尔特展露出来的面目一如小学生画于石板的那种城池,或者像我们在早期佛兰德斯画的背景中所见到的那种城镇——个简单的平行四边形,光秃秃的轮廊线,几至怪诞,偶尔几座角塔和方洞点缀其间。老实地说,这个可爱的小镇就是这样一种情形:若非亲眼目睹,否则就无以言表。它是一幅奇特的图画,假如说它是卡尔卡松的一个年幼的妹妹,至少它也具备这一家人的基本特征。与卡尔卡松相比,与其说它是一种实体,倒不如说是一种意象来得亲切。因为无论从位置还是从景观来看,它似乎距离现代生活更为遥远。 妙的是艾格莫尔特也做些小生意;城边的运河中有一些驳船,运载一袋袋的盐堆到实实在在的地方去。然而很难有比我所见他们从事的这种商业更加慵懒的了,有三两个棕皮肤的农民帮忙,一个海关人员独自监视着,此人同时也在西墙下一个小小的码头上溜达。“C’est bien plaisant,c’est bien paisible,”(法语:这太惬意了,这太宁静了。——译者注)这位可敬的人在我和他交谈时他这样说道。这里的确惬意、宁静,虽然“惬意”一词令人联想到一种欢乐的气氛,而这种气氛恰恰是艾格莫尔特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