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女捕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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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兵一卒的埋伏,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晤呢?”
几句语,立刻把程夫人和刘文长的睡意逐走。
只听一声大笑,道:“盛名果非虚传,既能看穿布局,又肯花榭候客,阁下想必是庐州
名捕郭宝元了。”
人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飞入了花榭。
来人脸上也由一顶黑色帽子套着,只露出两只眼睛。
“程夫人、程小姐,都在这里。刘文案和郭某,亦在恭候,公私主角都已集齐。阁下要
什么?尽管开口,我们能够办到的,绝不推拖。”
黑衣人点点头,道:“很好!诸位有此诚意,事情就好谈了。”
程小蝶大概得到了母亲吩咐,穿一件紫色的长袍,依偎在母亲身边,像一只温顺的小
羊。
但如你仔细看,你会发觉,她已换上了一双鹿皮快靴。所以,她一直把一双天足,缩入
长袍中。
“阁下!我们已表现了绝对的诚意,刘某又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知是否可以
先救了知府大人……”
“郭捕头能看出程知府是伤在玄阴寒冰掌下,想必也知道解救之法了?”黑衣人道:
“怎不出手一试呢?”
“郭某无能,不敢出手,恐误了知府大人的性命。”心中却暗自忖道:这小子如不是有
意取笑我,就是初出茅庐的人,怎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再回想他的声音,似是一位年轻
后生的口音,这样一个人,就练成了寒冰掌吗?还是正主儿,还未现身。
“拙夫文弱,如此长久受制,只怕很难支撑,但请放心施救,妾身担保依据壮士的吩咐
行事,绝不反悔。”
黑衣人突然一上步,右掌按在程砚堂的天炙穴上,道:“快去准备一碗姜汤。”
郭宝元道:“我去!”大步行出花榭。
黑衣人果然毫无戒心,竟未出口喝止。
片刻之后,黑衣人身上散发出袭人的寒气。
程夫人大为吃惊地道:“怎么行啊?他已经冻僵了,你还用寒气冻他。”
黑衣人摇摇头,没有回答。大概是行功正值紧要关头,无法开口说话。
郭宝元捧着一碗姜汤,步入花榭。黑衣人也突然收了右掌。
但见程砚堂身子一歪,向下倒去。
郭宝元右手端碗,左手一伸,扶住了知府的身躯。
黑衣人道:
“快替他灌下姜汤,我已经吸出他身上的寒气,灌下姜汤之后,再帮他推拿活血,不久
就会醒过来了。”
说完话,席地而坐,竟然闭目运气调息起来。
这时,程夫人已然扶住了丈夫,果然,僵硬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柔软,牙齿也开始抖
颤起来,似是不胜寒冷之苦。
刘文长赶来帮忙,缓缓把知府大人放在地上。程小蝶看了黑衣人一眼,接过郭宝元手中
的姜汤,帮助母亲灌入父亲的口中。
刘文长曲下一膝,扶着程知府的上半身,保持个半靠半坐的姿势。
郭宝元已完全腾开了身手,黑衣人就坐在三尺外的地上,而且置身背后,只要一伸手,
就可以击中黑衣人的脑袋。
如此大意的人,实在少见。
这反而使得郭宝元疑心重重,不敢出手。
他不能判断,这黑衣人是不是在施展诱敌之计,找一个搏杀他们的借口。
时光在他思索中溜走。
直到程知府发出了一声叹息,郭宝元才霍然警觉。
原来,程小蝶已暗用运功力,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使得程知府缓过了一口气来。
那盘膝而坐的黑衣人,也缓缓站起身子,回头望了郭宝元一眼,道:“你站着干什
么?”
已完全错过收拾敌人的机会了。郭宝元只好苦笑一下,道:“我在替你护法!”
看不到黑衣人脸上的表情,但可从他目光中看到一种讶异的感觉。
“朋友!现在可以说出你的条件了。”郭宝元心中已作了决定,如果能够做到的事,就
帮他完成,这是个可爱又可怕的敌人。
他举止幼稚,好象全无心机,但却有着一身非常可怕的武功,挥手之间,就能取人性
命。
这就有些叫人莫测高深了。
“好吧!我要你们放掉一个关在庐州大牢的人,要正正式式地无罪释放。以后,也不准
再麻烦他……”黑衣人道:“也不许告诉他这件事情,更不能提起我这个人。”
“叫什么名字?”刘文长道:“犯的是什么案子?”
“唐明,我不知道他犯的什么案子,我只希望明天晚上,他能在家里吃晚饭。”
“唐明?唐明……”刘文长摇摇头,道:“记不起这个名字啊!”
郭宝元也在思索,就是想不起这个人来。
“案子不会太大,近半年来,几件重大案情的人犯,都在我记忆之中……”
刘文长道:“牢里如若真的关有这个人,我们一定查明释放。如果,没有这个人,我们
应该如何通知你?”
“人是被你们抓去的,关入牢中,如果没有了,那就是你们把他害死了,我不想杀
人……”黑衣人的语气,突然转趋冷厉,道:“明天!我看不到唐明在家吃晚饭,那就是诸
位的不幸了。你这个文案师爷生死……”
刘文长一呆,道:“这个……”
“别让我开了杀戒!”黑衣人道:“开戒了,我就很难再控制自己。”
飞身一跃,出了花榭,再一个闪身,影踪顿失。
郭宝元望着消失的背影出神片刻,叹道:“好快的身法,郭某是万万不及了。”
程夫人扶起丈夫,道:“砚堂冷得难过,我扶他回房休息。”
郭宝元回头一笑,道:“夫人请!”
程夫人娇弱之躯,如何能扶得起丈夫,换个程小蝶,就轻而易举
程小蝶看了郭宝元一眼,似是有话要说,但却欲言又止地忍了下去。
刘文长似是被吓得失去了魂魄,口中一直哺哺自语:“唐明?唐明?我怎么一点也记不
起这个人呢?”
“刘兄!回去吧!知府大人总算有惊无险,死而复生,咱们也可以松口气了……”
“松口气?郭兄我可是越来越紧张了……”刘文长道:“查不出唐明这个人犯,明天晚
上,郭总捕头就要帮区区办后事了。”
他掌理刑案,不知拟判了多少人的死刑,一旦面临死亡威协时,竟是如此畏惧。
“刘兄!明天查查再说。唐明的案子不重,放了他就是……”
“我担心的是找不到这个人。”刘文长道:“那位黑衣人,敢对知府大人下手,杀刘某
自非虚言恫吓在下了。”
郭宝元微微一笑,道:“郭某身为捕头,自不容他任意行凶。如果查不出唐明这个人
犯,郭某就调集精锐,全力防范……”
“能够防得了吗?”刘文长道:“他武功高强,身负奇技。郭兄和陈副捕头,只怕不会
是他敌手了。”
“单打独斗,郭某非他敌手。但数十个捕快合力,再加长箭、劲弩,相信可以保得文长
兄平安无事的。”
刘文长沉吟了一阵,定下了心情,起身说道:“也罢!生死由命,任它去吧!”当先举
步行出花榭。
第二天。刘文长调阅案卷,果然找到了唐明这个案子。
那是一件窃盗小事,但原告却是庐州府很有头脸的大富豪沙九。而且也在唐明身上,找
到一块青翠的玉佩。
唐明不承认窃盗之罪,说翠玉佩是家传之物,一直佩带在身上。但沙九爷却指认玉佩正
是失窃的三件宝物之一。
还有一件白玉斑指和翠玉钗,三件都是玉器,放在一处。沙九爷收回玉佩,也要追究斑
指、玉钗下落。
沙九在庐州地面上,被人称九爷而出名。是因为他不但有钱,也很有势,而且是真正的
权势。沙九爷的女儿嫁给了江西布政使,是比知府大了很多的大官,也是知府大人的顶头上
司。
只不过沙九爷的女婿主政江西省,庐州是安徽省所管辖。
唐明只是五年前移居庐州的寡母孤儿,刚到庐州时,唐明也入塾读书。只是家境日渐没
落,读不下去了,只好找工作,在一家酒楼中打杂。
掌柜的看他聪明伶俐,要他到前堂接待客人,也就是店小二的工作。但唐明不肯,宁愿
窝在厨房里挑水洗菜,中午闲下来时,可以看书。
这么两个身份悬殊的人打官司,不用想,也该知道结果了。刘文长问过两个姓名之后,
也未细审,就批交班房严刑追赃,三木之下,整得唐明死去活来,只好认罪招供,供是招
了,但却交不出斑指、玉钗,无法销案。
好在沙九爷收回玉佩之后,也未再追究,案子就这样拖了下来。
这件案子是沙九爷的手下,直接抓住了小唐明送入公堂。
所以——
郭宝元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全是刘师爷一手包办,程知府也不知道。小案子嘛!像弹
弹身上的灰尘一样。刘文长早已抛置脑后,才一直想不起来。
谁知道阴沟里翻船,突然冒出了那么一个厉害人物,出头翻案。
想出了前因后果,刘文长才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知府大人差一点丢了老命,全是他一
手造成。不过,他认为自己没有犯大错,穷得打杂活的唐明,怎么会有那样一块价值不凡的
王佩?
以沙九爷的身份,应该不会去赖一个穷小子。就算知府亲审,也没有第二种判法。
但事情由一个鬼魅一般的江湖高人出头,就不是情理中说得通了。沙九爷得罪不起,但
老命更为重要,自己也有一小疏忽,就是没有细审案情。其实,审了又怎么样?总不能判沙
九爷个诬告之罪吧?
刘文长细作思量之后,最好的办法是释放唐明。能使它水波不再起,是上上之策,这就
是立刻下令请唐明到公事房见面,而且严命手下,是请人,不是带人。
唐明在两个值班狱卒搀扶着入房,一眼之下,使得刘文长血压升高,头大如斗。
原来唐明双腿的伤势很重,重到必须两个人扶住他,才能行动。
刘师爷记得唐明入狱,是四个月前的事了,就算被逼供,棒伤也该复元了。但看唐明的
伤势,好像是近日的行刑,一问之下,刘文长不但头大难消,连心也冷了半截。
不错!唐明的伤,是三天前被鞭子抽的,血痕宛然,尚未结疤。事实上,唐明牢中的生
活,悲惨至极,班房中人,一直想追出斑指、玉钗。十天半月,就把唐明揪出来,刑求逼供
一次。
唐明坐了四个月的牢,已经刑求八次,说是坐牢,其实四个月全在养伤,整个人已被折
磨得骨瘦如柴。
刘文长摇摇头,使神志清醒一些,离开座位走向唐明,低声道:“小兄弟!你受苦
了。”
“我没偷,就是没偷,到哪里去起赃物,不要折磨我了,干脆打死我吧!这样的十天半
个月刑逼一次,我作鬼也不会饶你们的……”
刘文长接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是要放你出去的!”伸手抓起唐明的右腕。
天哪!一双小手,竟也挟得血疤处处,刘文长的双手抖动起来。事实上,是全身都在抖
动。
这样一个全身是伤的唐明,放出去,还不如不放。那个黑衣人见到了,只怕会杀机更
炽。
唐明突然抽回双手,哭道:“不要再挟我的手了,我的十个手指,已没有一根完好,你
们就不能发发善心吗?”
“小兄弟!不会啦!”看到那些血疤伤痕,刘文长心里也发毛,他只不过挥挥笔,但堂
下牢中的犯人,却是脱了一层皮,被整得死去活来。
“是真的要放你出去,我立刻找大夫给你看伤……”刘文长道:“我也要严惩私刑逼供
的人。”
“算啦!让我死得痛快一些,我就很感激了,那玉佩真的是我们传家之物,我很小的时
候,就戴在身上。”
“我明白!是冤枉了你。来人啊!去请最好的伤科大夫,要他带最好的药来!”刘文长
吆喝过后,又换上了十分柔和的口气,接道:“我一定帮小兄弟找回公道,他们怎么样打
你,我就要他们怎么样挨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立刻就可以证明,你坐下休息,我这就传
班房中入,把整你的人抓出来,让你亲眼看着……”
但闻叹息两声,两个扶着唐明的狱卒,一齐跪了下去,道:
“大人开恩!我们逼赃用刑,也是迫于无奈呀!希望找出斑指、玉钗,早些结了这个案
子。”
敢情,这两个狱卒就是参与刑求的人。他们越听越不对,刘师爷不是套口供,而是存心
玩真的了。
刘文长立刻火冒三丈,飞起一脚,把左面一个狱卒踢倒在地,双手连环,猛打有首狱卒
的耳光。
两个人被掌劈脚踢,只好放开了扶住唐明的手。唐明立足不稳,摇摇欲倒。
刘文长顾不得再揍人,一把扶住唐明,道:“牢房中如此的无法无天,我是全不知道,
此后一定要好好整饬!”
“刘兄!这一位就是唐明了。”
不知何时,郭宝元已进入屋中,站在身侧。
“你看看!这算什么吗?把一个好好的年轻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你说!这批人该不该
重责不贷?”
刘文长说得神情激动,竟然是声泪俱下。
唐明看呆了。两个狱卒也看得心生寒意,暗道:就算打了他的亲儿子,也不用如此个痛
苦法啊?真不知道,他要如何整我们了。
郭宝元心中明白,刘文长哭的不是唐明,是为自己一条老命流泪。这样血疤处处,不成
人形的唐明,很可能会激起那个黑衣人的杀机。吁口气道:“打得如此心狠手辣,这批人非
办不可。但最重要的,还是唐明小弟的伤势……”
“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只是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医好唐小弟的伤势?”
“看情形!要十天半月才行……”
“郭兄!这不成啊!”刘文长目光一掠两个仍在地上跪着的狱卒,吼道:
“你们这一群流氓恶棍,一点也不懂人在公门好修行啊!唐小弟是在坐牢,你们拿他当
箭靶子打呀!”
“刘兄!大夫到了,先替唐小弟医伤要紧。”
原来,大夫提着药箱子站在门口,眼看刘师爷,正在大发脾气,哪里敢闯进来,只好站
在门口等。
大夫用了最好的药,内服外抹,使唐明的痛苦,消退了不少。四个月来,他就没有这么
舒服过,闭上眼睛睡着了。
刘文长拉着大夫到门口,低声道:“我要他立刻伤好,你只管用最好的药,花多少银子
都行。”
“大人!他的伤,不是一般的伤,而是多次的连续重创……”大夫道:“能保住一条
命,已经是祖上有德了。”
“你是医不好了?”刘文长接道。
“行刑人虽然狠毒,连创旧伤。但他们很内行,伤肉伤筋,不伤骨,调理得好,人还不
致残废,但那个痛苦,可就受得大了……”大夫摇摇头道:“十几岁的小孩子嘛!犯了什么
大罪呀?”
“我要知道,他的伤几时能好?”
“十天下床行动,一个月伤疤脱落,但留在身上的疤痕,就算能平复,也要三两年
了。”
刘文长摇头苦笑。
“大夫请尽力医吧!”郭宝元一拉刘文长,道:“我已经了解案情……”
看伤的大夫很知趣。急急接道:
“他又疼又累,这一觉,至少要睡两个时辰,我下午再来看他。”也不等刘文长回答,
转身快步而去。
“郭兄!我实非有意,案子太小了,交下去,就忘了再问。想不到……”
“刘兄!”郭宝元接道:“唐小弟的伤势,还可以应付,问题是,他要讨回王佩,咱们
该如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