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不好当 作者:七筒(晋江vip2014-02-13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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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起我掉落地上的簪子,拖着瘸腿上去,照着缠在谢慕身上的一只狗眼睛戳。
我不是想杀狗,简直想要杀人。
我和谢慕都是衣服破碎,浑身是血,不知道是给咬的还是那畜生的,谢慕将最后一只狗拧断了颈骨,面上已经是近乎疯狂的表情,谢慕将我抱住,目光死死盯着从一株梅树下缓缓走出的少年。
刚才我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
穿着金色滚边的鹅黄丝袍,腰上青色玉带,披着雪色的狐裘大氅,背后跟着两个垂头的侍从,侍从手里还牵着一只黄毛小犬,三人一狗缓缓前来。
他将着我和谢慕看了几圈,那狗东西也冲上来,龇着牙跃跃欲试,咬到我的裙角,谢慕一把将这畜生脖子捏住,拧断,丢开。
地上已经是五只死狗,这少年讶然瞄了一眼,对谢慕道:“看不出来你还会功夫。”
这个年纪,又在宫里,这身华贵打扮,若我猜的不错,该是赵轸。
昨日谢慕刚说起的二皇子。
刚想及此,他身后侍从便喝道:“大胆奴才,见了二皇子,还不下跪!”
谢慕捏紧了手,我给他攥的骨头都要断掉。
赵轸的脚步走近些,他只跟我差不多高,然而我和谢慕半蹲着,所以显得他很高高在上。
谢慕并未下跪,就着蹲着的姿势,声调毫无波澜:“见过二皇子。”
赵轸微弯了腰:“好大架子,你给父皇请安便是这样请的?”
谢慕道:“陛下是九五之尊,二皇子储君之位尚且不及,也敢说这样的话。”
赵轸脸色涨红,随即不屑的一哼道:“你一个卑贱幸臣,竟敢污蔑本宫。”
赵轸一甩衣袖,转身后退:“孟园,去教教他两个怎么做奴才!”
那两个侍从立即挽了袖子过来,一个伸手就往谢慕脸上挥了一巴掌,按着谢慕跪下,一个拿住我肩膀,往我屁股踢了一脚,我往前一跟头栽,也跪下。
我要挣扎,谢慕捏了捏我的手,示意不动。
这宫里,谢慕也就对赵免恭敬些,其他人,没见他将谁放在眼里,更别说个赵轸,赵免的脾气,冲撞了谁只要不是冲撞他本人,他都笑眯眯不会生气,所以赵免是这宫里的老大。
至于谁老二,赵免是不在意的,谁爱蹦跶蹿高,赵免都看着别有意趣,我以为就算我和谢慕将他儿子打一顿,赵免也大概会觉得别有意趣,然后笑眯眯息事宁人。
只是现在是多事之秋,谢幕正被推在风口浪尖上,若有顶撞二皇子之类的事传出去,必然会有人借机兴风作浪,虽然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真授人以柄就不好了。
谢幕如此,我也老实跪下。
赵免是个变态,生的儿子也不是好鸟。
赵轸看我和谢慕又没反抗,得意之余又有些纳闷,绕着我和谢慕转了几圈。
“我父皇还真是奇怪,天底下什么美人没有,只不过这么两个贱种,他一定要当宝贝,反倒是我母亲给他做牛做马,却没落得一句好,还埃他数落。”
谢慕不耐烦,只等他说完,哪知赵轸没完没了,这位二皇子大概念的书太多,而表达能力又太差,说来说去都是重复的几句废话,骂来骂去也只会两个词一个叫贱种一个叫奴才,这两个词我从赵免那里已经听腻了,早就没了任何感觉,一点也感受不到侮辱。
我只觉得面前的那双脚很讨人烦,那是赵轸的脚,黑色丝绸的短靴,我心里默默想象着,我要是拿簪子往他脚上一扎,他肯定会跳起来,看他还有没有精神在这废话。
我腿上剧痛,已经有点眼前发晕。
赵倾侧眼望见不远处的赵轸,还有地上跪着两个人形,微微笑了,停住了脚,拉了拉身旁赵纶的衣袖:“太子看那里,咱们二殿下在发威呢。”
赵纶循着他手指望过去,有些冷笑。
赵倾道:“太子不去瞧瞧?”
赵纶道:“关我何事,闹起来正好,父皇他也该醒醒了。”
赵倾道:“你太小看了我皇兄啊,他可从来没糊涂过。”
赵纶对他父皇赵免成见不小,听这话只鄙薄不应。
赵倾道:“谢氏对太子还能有用。”
赵纶道:“谢氏野心不小,就算用的了一时,不过与虎谋皮,我可不学父皇,给自己留这祸患,搞得自己难以收拾。”
赵倾道:“陛下是固执了些。”
赵纶迈步离去,赵倾又回头望了一眼,伸手抚摸着怀中的小狐狸,低笑道:
“可怜的小东西,本王就是心地太过良善啊,见不得美人儿吃苦。”
赵纶回头道:“皇叔又犯病了,赶着个女人都要献殷勤吗?”
赵倾道:“但凡是个女孩儿家,本王也不能视而不见,更何况是美人,怎能不怜惜。”
赵纶道:“皇叔怜惜太过,当心伤身。”
赵倾笑:“这是必然的,本王自当注意。”
赵倾侧头吩咐一边跟从的太监:“去乾阳殿,看陛下在不在。”
太监为难道:“王爷,奴才这要怎么说?”
赵倾骂道:“蠢货,就照实说不会?长个嘴做什么?”
太监道:“奴才就说谢小公主给狗咬了成不成。”
赵倾笑:“去罢。”
我跪的东倒西歪,半个身体靠在谢慕身上,全靠谢慕撑着,眼睛发黑,看不到东西,一只手将我后领提起来,又将我弄醒了,赵轸一只手撑着下巴,蹲在我面前,一张大脸和我对着,我看到他鼻子嘴巴眼睫毛无比明晰,吓的回了神志。
赵轸一张脸还稚气未退,长得眼睛很像赵免,双眼皮深邃,然而因为年纪小,脸上表情再刻薄,那眼睛还十分的清透纯挚,白皮肤红嘴唇,我仿佛看到一个小一号的赵免。
赵免十四岁的时候八成就是这个样子。
或者赵免这么多年白长了年纪,三十五岁的人,那股神气跟十四岁的赵轸竟然是完全一样,没有一点差。
我终于发觉赵免那一身诡异在何处。
赵免每次嬉笑,甚至跟个孩子似的爱撒娇,喜怒无常,翻脸好比翻书,前一刻喜笑颜开后一刻就大发雷霆,或者这两种状况轮换着来,我对此是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直起,认定赵免是个神经病变态,现在我却突然估摸着,赵免大概不是变态这么简单。
他大概是被他亲娘养大的过程中出了差错,导致外表是个三十岁的老男人,骨子里却幼稚跟现在的赵轸差不多。
赵轸眼皮翻了翻:“看我做什么!”
第24章 山雨欲来
赵轸问的真奇怪,他自己一张大脸摆在我眼前,我想不看那也不成啊。
我不知如何应答,持续装哑巴。
赵轸道:“大眼狗,眼睛别睁那么大,吓死人了。”
我要睁开眼睛看赵轸确实有困难,上下眼皮仿佛是给粘在一块,大概还目光呆滞满脸空茫,就这样也不知哪里吓着他,我脑子也不够使唤,再加上浑身无力,急需个什么东西靠一靠。
我便又往谢慕身上靠,这一靠没靠住,谢慕竟然软绵绵倒过去了,我随着谢慕也歪过去。
赵轸怕我歪到他脚上,嫌弃的连忙后退,两个侍从立即过来搀扶着他站开。
我给当头一盆冷水又泼醒了,浑身发颤。
死猪不怕滚水烫,我大概也到了这个程度,所以连挣扎都没力气了。
我和谢慕都跟死狗似的趴下了,所以赵免来的时候我只看到他一双脚,他那双靴子我认得。
赵免身旁还有另一双脚,我猜测了许久,发现是辛羑。
但我已经提不起欢迎他的好心情,我脑袋都抬不起。
赵轸叫道:“父皇。”
又道:“辛师父。”
果然是辛羑。他说的教皇子剑术,说的原就是赵轸。
赵免似乎没有看我,而是惊诧道:“你哪里弄来这么多畜生在宫里?让你习武不习,整日只玩这些轻佻放荡把戏。”
赵轸道:“父皇不是把辛师父叫走了。”
听赵轸说话的语气,赵免平日里大概很宠他。
我感觉赵免目光落在我身上,随后又听到他问道:“谁让你放狗咬人的?”
赵轸道:“不是孩儿放狗,他们穿那红颜色衣服,狗见了就咬,不干孩儿的事。”
赵免走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赵轸道:“孩儿的狗都给他们打死了,父皇,你养的这个人比孩儿的狼狗还厉害,你当心他,万一他干坏事,对父皇不利,按孩儿的说法,就该把他们放出去。”
赵免手摸在我脑袋上,听赵轸说话,喜怒无常的毛病适时发作,一瞬间便转了口气。
“朕做什么事,谁许你指手画脚?还不快滚!带着你那狗奴才滚!”
赵轸刚见赵免态度很好,还有些心安理得,突然见赵免变脸发作,来这一句,立刻吓的跟个见了大狗的小狗崽子似的,夹着尾巴就溜。
有一阵的安静,脚步仓促,赵轸带着他的奴才匆匆走了。
赵免大概在生气,辛羑声音幽幽淡淡:“陛下息怒。”
赵免道:“这畜生,越来越无法无天。”
赵免逮着自己儿子骂畜生,也不介意自己是老畜生。
辛羑道:“伤的有些重。”
我想起谢慕说的话,谢慕辛羑并不将我放在心上,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他总是淡淡的一股态度,对我笑,但他对别人也笑,我爱主动找他说话,他只是不拒绝而已。
赵免将我抱起来,叫道:“琰儿?”
我睁不开眼睛,只回答道:“陛下,你快救我,我不想死。”
赵免笑道:“放心,你这小命硬着,死不了。”
赵免又一只手将谢慕扶起来,谢慕已经完全没有声息,赵免命太监一人一个,将我和谢慕背了回去。
我醒来时赵免拿着布巾给我擦着脸。
我叫道:“陛下。”
赵免笑:“朕不骗你,没死是不是?”
我说:“谢慕呢?”
赵免道:“他那命,死一百回都死不了。”
确实也是,谢幕给赵免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没死。
我说:“我给狗咬了,会不会得疯病。”
赵免戏谑道:“你就原来那样,疯狗也比不过你疯,咬咬没事。”
我欲哭无泪,赵免将我脸蛋揉了揉:“轸儿不喜欢你和明月奴,你不用理他就是,凡事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我说:“你能让我也放狗去咬他吗?”
赵免道:“这不行,朕就两个儿子。”
我说:“要是你儿子多呢?”
赵免亲我一下:“没有要是。”
我说:“那我不信你。”
赵免的脸贴在我的脸上摩挲,他的嘴唇移过来,先是在我唇上碰了碰,慢慢又开始吮,赵免的吻热烈绵软,嘴唇的感觉也跟谢慕不同,谢慕嘴唇薄而生凉,赵免则是温热厚重。
我晃眼看到辛羑在侧,便躲开赵免,叫道:“辛太医。”
赵免笑了笑,回头对辛羑道:“子阑先退下罢,朕改日找你。”
辛羑也笑,颔首而退。
赵免抱住我跌到榻上去,整个人拥上来,我给他一阵乱啃弄的透不过气,赵免跟座山一样压在我身上,又亲又摸,我打他:“你滚开。”
赵免笑:“不滚。”
我说:“陛下你年纪这么大,都能做我爹了,你还欺负小孩子。”
赵免眉间有些喜色,捧着我脸道:“你自己认的爹,可不是我要当的,快叫爹。”
我瞪赵免:“我爹早死了,你不要脸。”
赵免催促道:“快叫,快叫。”
我蹬他一脚,我才不会叫他爹,我说:“老东西。”
赵免道:“朕还不到四十,哪里老了,不老。”
我说:“你儿子都比我大。”
赵免笑眯眯的搂住我,亲昵道:“朕虽然年纪大,但精神还健旺,还能疼你,是不是?”
赵免话说完有些兴起,手往我腰背上摸,他腿硌在我脚上,触到我的伤处,我疼的嚎叫,赵免给我那仿佛要被宰一样的高声吓住,连忙收回身,退让道:
“好,好,朕不碰你,等你伤养好些,快别叫了,跟杀猪似的。”
赵免退开些,我停了叫,钻进被中去睡觉,过了一会赵免也钻进来,自身后抱住我,我又要喊,赵免轻哄道:“快睡快睡,朕抱着你睡,不碰你。”
谢幕给绿衣搀扶着过来,他胳膊上包着白纱,愣然往榻前坐下。”
背身对着我和赵免,他身影挡住了许多烛光。
谢幕回头看我,我从赵免怀中钻出头来,同时伸出一只手呼唤谢幕,谢幕只看着我,并没有回应我的动作。
赵免将我手按回去,笑了笑,知道谢幕来了,回身去拉道:“明月奴过来。”
谢幕将赵免的手打开,仍坐着不动。
赵免笑道:“别生气,是朕的不是,轸儿他是给惯坏了,你以后别乱跑别撞着他就是。”
谢幕淡淡道:“臣自然知道见着皇子大臣要绕着走,哪知一时碰巧,绕不过。”
赵免道:“朕看看你的伤。”
谢幕道:“谢陛下挂怀,臣好了。”
赵免道:“朕回头训他,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
谢幕扭过头,突然勾出一个笑:“臣若是死了,陛下大概也会寂寞的慌,这世上除了臣,怕是没人再懂陛下的心思,陛下嘴上说不在意,心底里还是不会让臣给人弄死了是不是?”
赵免笑了笑,将谢幕拉过来,抚着他肩道:“朕也不是铁石心肠,你陪伴朕这么久,朕是舍不得。”
又道:“给朕看看你的伤。”
谢幕解了衣,他伤在手上,还有脚上,都包扎好了,赵免拾起他手看了一下,又看脚,谢幕道:“臣说好了便好了,陛下不用看了。”
赵免促狭一笑,手摸到谢幕腿/根去:“朕检查一下这里给咬坏没。”
谢慕躲也不躲,只嘴里说道:“陛下别开玩笑。”
赵免手搁在谢慕腰上,叹道:“你怎么不是女儿呢,你若是个女儿,朕也就娶了你,也能待你好些,你也不用招人非议,或是惹人怀疑,吃这许多苦,你也会老实安分点,不去折腾那些个幺蛾子,你长这模样,若是个女儿多好,朕觉得男人麻烦的很。”
谢幕道:“父母所生,哪能由臣说了算,况且,臣也不想做女人。”
赵免道:“所以朕看你不顺眼。”
谢慕道:“女人也有不安分的,陛下看琰儿她安分吗?”
赵免笑道:“这丫头外边装乖心里鬼,很不安分。”
谢幕道:“那陛下又何必指望,陛下当初既然留臣一命,就当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赵免笑笑不答。
我和谢慕给狗咬伤,赵轸却说他的狗被打死了,要赵免主持公道,赵免没让我和谢慕给赵轸他那破狗抵命,也没让赵轸纵狗伤人一事给我和谢慕一个交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几天就过去了,赵免只训了刘夫人一顿,说她不好好管教儿子。
又将阿西翠女,宫里服侍我和谢慕的宫人罚了一通,各挨了十个板子。
但是这事传出宫去就不是这么个说法。
这事传出宫去,就不干赵轸什么事,也不干那几只狗什么事了,朝臣们沸沸扬扬议论起了宫廷的礼制问题,五年前我和谢慕进宫时的老话,沉寂了这许多年,又被提起。
说谢慕是逾礼越制,秽乱宫闱,以此拉出一连串的罪状,意思是如此罪大恶极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