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慕夕消 作者:林未末(jj2012.11.23完结,天作之合)-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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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孩子没有了吗?我的手抚上小腹,果然,凸起的小腹变的平平的,我的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我那么期许的孩子,我要宠一辈子的孩子,他还没有见过金色的阳光,他还没有闻过花的香味,他还没有见过七色的彩虹
之前的泪水直流在顾思服怀里变成了嚎啕大哭,我恨,我恨!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咳血,我为什么会心绞痛,我为什么会晕倒,我的孩子为什
么失去!都是因为那场战争,那场萧沐亲领的战争!萧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顾思服听着我的大哭声,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着我的长发,今夕不哭,今夕不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小虐小虐、、、
☆、情断义绝
自醒来后已经五天了,顾思服总是在一旁静静的陪着我。我白天总是盯着一处发呆,晚间也睡不着,即使是困极了,一闭上眼,不是惨烈的战况就是自己失去孩子那一天的咳血晕倒,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苍白瘦弱,何夕每次帮我梳洗时总要偷偷的抹眼泪。我自那日后却一滴眼泪也未再掉过,虽然心里疼痛的无以复加,眼里却是干涩,再也流不出泪来。
到了第五日的晚间,我见到了从西国赶回来的风尘朴朴的萧沐。
“今——夕?”烛光下,我对着一直流泪的蜡烛发呆,就听到了熟悉到骨子里的如玉珏相撞的声音。
我缓缓地移过目光,就看见一身明黄色战衣的萧沐立在门口,没有跨进门来。头发还是用玉冠束着的,听顾思服说他自从收到了消息后就一直不停的赶路,从眉间的疲倦看来,这是真的。
萧沐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几月未见就瘦弱的只剩骨头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声音里有些不确定,待到我看向他,他才舒了一口气,大步走向我,眼泪都是心疼,“思服都跟我说了,你受苦了。”
他将我搂在怀里,“孩子的事,你不要过于伤心,我们”
我至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没有一丝表情的变换,只是拉起他的手,看到他心里闪过的一幕幕惨不忍睹的画面,和一声声他不敢说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迅捷地抽出他未取的随身佩剑,退后几步,将剑抵到他的喉间,说出了我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声音清冷如冰,“我全都知道了。”
萧沐的眼里瞳孔睁大,“朱儿你在说什么?”
我手里的剑划破了萧沐的脖子,有细细的血丝流下来,“你不要再装了!我全都知道了,你骗我的,全——部。”
“我知道了你骗我说的朝堂之争其实是出征西国,我知道了我的丈夫竟然杀死了爱护我的二师兄,我知道你用我守护国家的预知之术灭掉了西国,我知道了为什么我会一直呕血心痛直至失去孩子!”
萧沐在听我痛诉时的愧疚心痛在听到呕血时似乎被狠狠击了一锤,清明的眼光里渐渐显出狂乱的色彩,“你是说”
“哈哈哈哈——”我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滚了出来,“你终于想起了,萧沐?想起来北国时我同样的呕血心绞痛了?那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相信你!萧沐,你要知道这些痛都是你给我的!我们的孩子——”,我的剑又进了一分,立刻又有鲜红的血涌出来,“也是被你杀死的!”
“你的痛,都是我给你的。”萧沐似乎感觉不到痛一样,低低的重复着我的话,“我们的孩子,也是我杀死的。”
“不止这些,”我仍然笑着,眼里凌厉如刀,“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与我有夫妻之
实,就可以得到预知能力,所以才那么做的!”
“朱儿,我不知道这件事,我——”
“是吗?”我的嘴唇勾起一个笑容,“可是,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萧沐,我恨你!”
萧沐整个人一僵,似乎被拿去了魂魄一般,“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不该出征西国,我不该用预知能力可是,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最后一次,我今后一定会”
“收起你所谓的承诺吧!”我的眼睛一眯,轻笑出声,“你想让我原谅你?好啊,那我把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还给你。”
我的剑挑着他的咽喉,笑的眼眸透亮残忍,“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大婚后的第三天我终于在顾府找到了,你在告诉我攻打北国的时候,我曾那样希冀的问你,你真是的是非攻打北国不可了?可是你当时对我说——”
我死死的盯着萧沐的溃不成兵,步步紧逼,一字一句,“除,非,我,死。萧沐,这句话我还给你,要想让我原谅你,除——非——我——死。”
萧沐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亮在我的话下完全熄灭,他看着我,脸如死灰般静寂,“既是这样,那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想么?”我握紧手里的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杀了他,今夕,杀了他,替二师兄报仇,杀了他,是他令战乱四起,杀了他,他欺骗了你!
我用尽全力握着剑,只要轻轻一割,他就可以即刻命送黄泉,你也可以不再痛苦了。
杀了他!
我在朦胧的月光下,看着萧沐的脸上是坦然的平静,他还穿着在西国时的战服,发丝有些凌乱,是白天黑夜连着五天赶路的缘故,眼光滑向他的领口,细细的古银链子上,有一个东西正在月光下发出银白的光晕,那是流云纹锁!
他为我许下此生不负的锁。
他为我串起链子,随身佩戴的锁。
他和我在山上快乐的时光,他和我的大婚,他为我重建太子府,他在兰花节费力布置的兰园,他对我的百依百顺,他和我一起在皇宫的最高处看星星
难道这一切,我真的都可以不顾么?
我握剑的手有些颤抖,每想到他对我的好,我就无力一分,脑海里是他清如月光的眼睛,是他温柔的笑,是他有时的忧伤,是他
“啪——”的一声,我的剑掉落在地上,发出铮铮的回鸣,“你走吧,我此生再也不要见到你。”
“朱儿——”,萧沐痛苦的叫了一声,“原谅——”
“你不走吗?那好,我走。”我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拉住我的胳膊,似乎要把手箍进我的皮肤里,“不要走。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不当太子了,什么父皇之命我也不管了,我们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萧沐说道后边已经哽咽,我
没有偏过头,却还是清楚地看见一滴晶莹的泪从他的脸上掉落到地毯上,融入丝丝细绒里。
我向另一边偏过头,用手拨萧沐拉着我的手,“太迟了。”
“不!”萧沐将我抓的更紧,接着我感觉到他的手渐渐滑了下去,我转过头,竟然看见,萧沐双腿慢慢曲下,竟是跪了下去!
萧沐从未低下过的头垂着,永远挺直的背微微勾了下去,墨黑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不要走,我,求你。”
我一手捂住心口,闭上双眼,一手扯下颈间的银制钥匙,如红豆般的珍珠雨点一样落下,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弧线,“我们之间,情断义绝。”
拨开的萧沐的手,我大步走出了门。出了门我便疯狂地跑了起来,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只是跑着、跑着,似乎只有在剧烈的奔跑中,脑海里才会空白一些,才会不想起萧沐看我时的眼神,心才会少痛一些可是没有用,没有用,我在残忍地笑着说‘除非我死’时,心里也一滴一滴地滴着血;我偏过头,轻吐出‘太迟了’的话时,心更像是从此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再也不完整;萧沐跪着时,谁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用力才忍住没有表现出一丝心疼和脆弱
原来伤害别人的同时,自己是会受到同样的伤害的。只是萧沐,你当初为什么不放过我,不放过你自己。
我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将山庄里人见到我的惊呼抛在脑后,一个人跑出了山庄,跑过了一条僻静的小街,人越来越少,房屋越来越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秋,夜晚里的空气潮湿而阴冷,待到我筋疲力尽地停下来,我的衣服已经被空气中的雾气浸透,湿而重的挂在身上。
我现在,能去哪里呢?
茫然的向前走去,天地之大,我竟不知道何处才是我的安身之所。回青山,我已无颜面对从前的一切,而这世间我所谓的家,再也给不了我要的温暖。失魂落魄的走着,听着不知何时何处传来的沉静的木鱼声,我顺着这种似乎有魔力的声音走到了一座白墙黑瓦的素净庵前,这是——我抬眼看去,‘普莲庵’三个大字刻入我的眼底,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大门,以慈悲之情看着世人的观世音娘娘像站在莲花宝座之中,座下的蜡烛还在燃烧着,一阵阵木鱼声从坐像后传过来,传入我的心里。我跪下来,双手虔诚的合十: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娘娘,信女朱今夕,因轻信他人而给千万人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这一生恐怕都不能赎清罪孽。今后以后来世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今夕都认了,只求您可以教教我,我应该怎样去面对这一切
☆、如梦幻泡影
“这位施主,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不知什么时候木鱼声已经停止,一个手拿念珠身穿灰色道服的师太正关心地看着我,她的眼珠是灰色的,安静的洞察世事的灰色。
我抹了抹潮湿的面孔,“师太,弟子已无处安身,看清一切,想要遁入佛门,不知您可不可以收留我?”
“阿弥陀佛。我见这位施主你眉间抑郁,泪痕未干,想必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你若是要在这里暂住,贫尼自当欢迎,只是这出家之事,关系甚大,希望你慎重考虑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世间有一个人,我那样真心的对他,我那样相信他、喜欢他,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欺骗我,伤害我最亲的人,更是让无数人痛苦万分,而最恨的是,我竟然还不能完全放下他,我真的是一个罪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应作如是观。不要执着于过去的痴念,不要悔恨于过去的往事,以最平淡之心待万物,你会发现一个新的自己。”
一切皆虚无。说起来多么简单,要参透却是一辈子的事。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的心能对萧沐不再有任何反应,那才能真正获得平静吧。我点点头,“谢师太慧语。弟子定当谨记。”
再见到顾思服,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虽然第二天我就被清如师太告知有一位顾姓故人在庵外等着见我,我却在听到之后依旧敲着手中的木鱼,任他在门外站了一天。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六天他总是早早地来到普莲庵前,让师太通告我,然后一站便是一天。到了第七天早上我终于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让他进来吧。”
我一身灰色道服,一头青丝被高高挽起,用最朴素的木簪固定,跪在观世音娘娘面前,为死去的人进行着虔诚的祷告。
一阵微风拂过,身边的软垫一陷,顾思服如我一般跪在佛像面前,行了一个礼,才开口,“今夕。”
“你有什么事?”我不愿在他面前用什么形式,直接问道。
“你的事我都听萧沐说了,萧沐是对不起你,可是”
我冷冷的打断他,“如果你是来当他的说客的,那么你可以走了,我和他,已无任何瓜葛牵连。”
顾思服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打算在这青灯古寺里度过一生了?”
“是。”
顾思服又沉默了好一会了,在我以为他要走时,他突然看着我说,“你既已下定决心,那么,我就陪你,在这里度过一生罢。”
我转过头看向他,像从未看过他一样,看着他大大的流光溢彩的丹凤眼,看着他俊逸的面容,看着他温暖人心的天分。
顾思服,这是我对自己的惩罚,你又是何必
。
☆、三年后。
三年后。
我给放了清茶的白瓷茶杯里注好了刚烧开的开水,就听见旁边铺满小石子的小路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你来了”,我头也不回的打招呼,“可真是准呢。”
“你又知道是我了。”顾思服一身灰色道袍,用木簪束着丝柔顺滑的头发。流光溢彩的丹凤眼微微上翘,只是眼眸里多了些与世无争的淡然,挺直的鼻梁,妃红色好看的唇形,三年过去了,顾思服已然是那样温暖良善,年岁的增长让他日益学会了感激和沉静,要不是他在我面前偶尔还会赖皮和恶作剧,我几乎会和其他人一眼将他当做神一般的崇拜。
南国谁都知道普莲寺三年前出现了一个仙人下凡一般的公子,却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隐居朝野曾经威震天下的安定侯顾思服。
“不是你还会是谁每天赖在我这儿吃茶?”我摊开手,“顾公子,这一个月到头了,茶钱可怎么算?”
顾思服冲我一笑,深深的梨涡炫人眼目,“今夕——,咱们俩的交情——”
“得!”我抬起手,“收起你的美男计,天底下就在我这儿,无效。”
顾思服见美男计不成,又转成一幅恨恨的模样,“今夕,怎么三年来你竟养成了个守财奴的性子,记得我刚遇见你时你是视钱财如粪土的啊,以前这么慷慨激昂的侠女怎么就变成了大俗人了呢。”
我一手端起一杯茶,一手止住了顾思服企图偷偷端另一只茶杯的手,吹了一口气之后凉凉的说,“慷慨激昂?我还英勇就义呢。不好意思,激将法对我来说也没用。”
顾思服无计可施,只要诞着脸央道,“今天没钱,过几天,过几天一定给你,可好?”
“前天那个什么知府的女儿来庵里看了你一眼便暗中送了好些东西给你,怎么会没钱?”我瞟了他一眼,小样,以为我不知道?
顾思服一脸正义凛然,“我堂堂安定侯又怎么会收女儿家送的什么财物,你简直是诽谤!”
“得了吧。三年前我就见你对那些女孩子的礼物来者不拒了。”
顾思服泄了气,“好了,告诉你吧,昨天出去时在路上遇到一个特别可怜的小乞儿,就把知府家女儿给我的东西都换成钱给他了。”
真不愧是被赞为‘仙子’的顾公子,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不过,于这件事我倒不好说什么,只好挑挑眉,“那好,今天为本小姐吹一曲,就当是利息了,以后再还我的茶钱。”
顾思服这才拿到茶杯,不满地低语了一句,“小气鬼。”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想问你待会儿要听什么曲子。”
我一愣,还真不知想听什么。
顾思服悠悠的喝完了一杯茶,取出珠灰色的笛子,和身上灰色的道服倒是出奇的和谐,而于衣服同中带异
的颜色更显得笛子通身灵气非常。手指纤长白皙,手心有微微的薄茧,指头圆润干净,扣在珠灰色的笛声上,本身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妃红色的唇凑近笛声,眼幕低垂,缠绵哀婉的笛音便从笛子里环绕而出,直绕道人心里趣。是那首《西洲曲》。那首我学了几个月,准备当做生日礼物送给萧沐,却最终错过的《西洲曲》。
我掏出自己银红色的笛子,不由自主的和声起来。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怜子情如水。
那时的我那么喜欢的你,如今过得可好。
一曲终了,我放下手中的笛子,端起茶杯不经意的说,“怎么忽然想到这首曲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