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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南疆飞龙传-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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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玉却淡然一笑道:“我找谁查证去,御书房中的谈话,于例属于绝端机密,就算真有此事,也没人敢证实。”
  郑和笑道:“侯爷也无须证实,反正咱家总也不会捏造了主上的话来讨好爵爷,今天咱家把主上的话命交代过了,侯爷要在哪个部门高就,吩咐下来,咱家好填写。”
  “现在就要填写吗?”
  “那自然是随侯爷的高兴,侯爷若是一时想不起干什么,就暂时空在那儿也不打紧,反正侯爷什么时候想起来了,着人通知一声,咱家立刻填妥奉上。”
  梅玉一笑道:“这是一定要钦使大人填了才算数?”
  郑和道:“那倒不是,不过委状填妥之后,还要关照吏部登录,通知有关的单位衙门报到候命,这个工作由咱家做起来实际一些。”
  梅玉怔了一怔,他一直是在随口打哈哈,以为郑和是在开玩笑,不可能有这回事的,因此他一顿道:“看起来是真有这么回事了。”
  “当然了,兹事体大,怎么能开玩笑呢?”
  梅玉想了一下道:“那就麻烦特使,给我填上一个西南夷经略使好了。”
  郑和道:“有这个衙门吗?”
  “以前如果没有,就新增添这一个好了。”
  “侯爵,要设立这一个部门自无不可,只是有点碍难,西南诸夷一向臣服,不便派兵征讨,他们既然岁贡不辕,朝廷也不便设个经略府来管束他们。”
  梅玉想想道:“那就设个西洋都护府好了,我在这儿经略西洋,同时也兼理一下西南诸夷。”
  郑和笑道:“这个倒是使得的,而且就在咱家的职权之内,咱家可以立刻填就文凭,一面向朝廷挂号,一面就为侯爷筹备起来。”
  “特使能未经禀奏就加以决定了吗?”
  郑和道:“是的,是的,将在外,连君命都可以有所不受,咱家这西洋巡狩特使兼兵马大元帅自然可以做主,事实上咱家未行前,主上已有指示,平定西洋后,要设立一个专设的机构来管理他们,只是名称未定而已。””
  “什么?皇帝已经早有预筹了。”
  “是的,皇帝的构想与侯爷竟是不谋而合,也是要西洋都护兼及西南夷的……”
  “皇帝会同意由我主管吗?”
  郑和道:“皇帝倒没有指定由什么人,因为这人选择颇难决定,若是预先指定了,万一不太合适,岂非有损天威。”
  “皇帝有什么碍难之处呢?”
  “因为部分西南夷在云南、贵州一带,那是受沐王爷节制的,要是派的人跟沐王府无法沟通,势必造成很多不便,如若派了侯爷,至少这层顾虑没有了,所以咱家就斗胆做主了,而且皇帝既然把空白的派令交给了咱家,也答应过让侯爷自己挑一份差使干的。”
  梅玉叹了口气:“钦使,梅玉自己倒不在乎要干什么,我讨这份差使,为了谁,钦使想必明白。”
  关卿道:“咱家完全明白,咱家这次来到西洋,首站是在安南登陆,驻军停了将近有半个月,实际上咱家是快马急足跑了一趟缅甸,在仰光的圣光寺中拜渴了圣僧。”
  “你们谈了些什么?”
  “咱家自己没有话说,只是捎去了主上的一封秘函,他们是一家人,有些是家务的秘密,不足为外人知道也。”
  “我大哥也没什么话对特使交代?”
  “圣僧有封信,交给咱家转交给侯爷,再请侯爷跟咱家一起回京。”
  “什么?要我回京!”
  “是的,讨平了高港,咱家这初次出使的任务已经算完成了正想选日班师返航,侯爷若是没什么事,也就同船一起走吧!”
  “我可不想到京师去。”
  “咱家有圣僧致侯爵的私函,侯爷看了再说好吗?”
  梅玉接过了他递来的一封信,信封上的确是建文帝的亲笔,他一直就是建文帝读书、嬉戏的玩伴,对于建文帝那一笔字太熟悉了。
  拆开来看了,建文帝的确是央求他返京师一行,做他的私人代表,去跟皇帝谈谈。
  另外有一封信,是建文帝致永乐皇帝的,信封上是棣叔亲拆,下面的落款却是侄允炆拜。
  朱棣是永乐帝的名字,建文帝也用了自己的私名允炆,完全是私人的信函了。
  这封信是托梅玉亲自转交的,很明显的是要梅玉去一趟了,梅玉纵然是万分不愿意,也只好跑这一趟了。
  永乐五年九月郑和旋师东返。
  船上同来的还有各国派的使节,回京后仍然很忙,各国使派的使臣被招待住进了周文馆,他还得去应酬一下,为他们安排陛见的礼仪。
  而且还要安排一下俘虏的处置,这方面倒很干脆,皇帝连交书的手续都免了,直接下谕,把李至善和陈祖义发交锦州边站,充军十年。
  他们能留下一命,实在已经不错了,不过发配到山海关外,冰天雪地中去做苦工,也够他们受的了。
  把他们派这么远,不是为了要他们吃苦,而是为了锦州指挥使方征远的先人在李至善手下吃过亏,同样也是密探出身的,懂得很多,可以吃得住李至善,不让他们有作怪的机会了。
  最清闲的是梅玉,他在京师的身份很特殊,是现在的汝南侯,没有几个人敢去沾惹他,甚至于大家还躲着他,这使梅玉很火大,有一次,他居然袍带整齐地去拜会了现任兵部侍郎曾应龙。
  曾应龙是他父亲梅殷的诗酒之交,燕王人替时,曾应龙见机得早,老早就上表拥立,总算拐到了兵部侍郎。
  梅玉这次是用了全付的执事,一路上鸣金喝道而来,到了曾府门口时,马大江大刺刺地道:“咱们家侯爷和夫人来拜,预先已经着人通知了,你们家曾老儿好大的架子,居然毫不理会……”
  门上的人怔住了!
  两个时辰前,梅玉派了马大海确是先来递过一张帖示,上面只是私下具名,很客气地写着:应龙伯父乞容,下面的落款是侄梅玉率眷姚氏秀姑叩。
  这是一般子侄辈的求见请安帖子,递到门上,曾应龙自然不想沾上这么一个惹祸精,推说不在家而拒绝了。
  马大海当时留下了一句话:“家主人想到曾大人可能会公出未返,所以也嘱告了一句话,他要在两个时辰后才会来访,请府上务必将曾大人找回来。”
  他这儿求见得切,曾应龙自然更要躲了,而且这次是真正的躲出了门,所以梅玉和姚秀姑再次大张旗鼓地前来时,把门上吓坏了。
  尤其是那张飞笺交到门上,一等汝南侯梅玉及钦赐诰命一品夫人姚秀姑的附帖送到门上时,把门房吓得直抖,结结巴巴地道:“家……家主人不在家……”
  马大江冷冷地道:“不在家,真不在家吗?”
  “是……真的,两个时辰前,有一位差爷已经来过。”
  “那是我弟弟马大海,我们哥儿两个都是锦衣卫指挥使郑大人摩下二等带刀护卫,被拨在梅侯爷门下当差。”
  门上更为惶恐了。
  他们自然知道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衙门在京师的权力有多大,尤其是带刀护卫,那就是宫门的值殿官,一二品的大员见了他们都要客客气气的,曾应龙官拜侍郎,为一部之次长,官秩不过三品。
  马大江冷冷地道:“舍弟已经交代过,侯爷在两个时辰内要来的,有这两个时辰应该找得到曾侍郎了。”
  “是,是,不过家主人下朝后并未回府,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是以无法通知。”
  马大江冷笑道:“好,这算你解释过去了,但是你们家夫人呢?不会出去了吧!咱们家侯爷夫人已经具帖来拜,你们家夫人也没当回事。”
  梅玉骑着马,姚秀姑乘着轿子,加上一大批的扈从,把整条巷子都挤满了。
  梅玉在马上冷冷地道:“马大江回来吧,曾应龙不把我这个一等侯放在眼里,那是他兵部侍郎的官儿大,有资格瞧不起人,好在京师封侯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会去向他们请教一下,要求见兵部侍郎该是怎么个手续?走吧!”
  马大江哼了一声,回头就走,门上吓呆了,等大批的人一退,连忙着人出去禀告了。
  曾应龙其实就在不远处的陈大其右侍郎府中下棋,兵部尚书下有左右侍郎两员副长,都是从三品的缺。
  两个人正在下棋,听得门人来一报,曾应龙就呆了,他没想到梅玉会如此隆重其事,公开前来拜访。
  梅玉虽然因为沾上建文帝的关系,使很多人对他敬而远之,惟恐沾上惹麻烦,可是汝南侯一直没开缺,而且不久前还将汝南侯由他承袭了,这小子在皇帝心中,不知道是怎么个地位呢?
  不管怎么说,曾侍郎这次一躲却是麻烦大了。
  梅玉的头上顶着麻烦虽是事实,可是他此刻毕竞是钦定的世袭一等侯,再上一步就是国公了。以爵位而言,比他这个侍郎可大得多,那不可以不论,人家公开持帖拜访,来个托而不见,是存心怠慢了。国家赐封勋爵,原是一种荣宠和奖励,身为大员,故意轻慢侯爵,这可以构成不敬之罪,若有御史奏上一本,多少总要挨点处分的。
  这倒还是小事,最怕的是被其他的勋爵知道了,他们为了面子,联合着起来闹一闹,那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曾应龙在这儿惶然无计,右侍郎陈大其叹道:“曾兄这次可做得太过分了,我们虽在宦海,以少惹是非为原则,但也不能太谨慎了,尤其是对他们梅家,更不可以常情度之,逊皇帝身旁多少旧臣都倒了,惟独他们这一家侯爵仍然维持,最近更颁下由世子入替的旨意,表示他们家还很罩得住……”
  曾应龙脸色很难看,还没有说话,门外却连闯进了两个不速之客,却是马大江和马大海,他们这次是锦衣衙差官的身份前来,所以不准门上通报,也不待主人允许,一脚就进来了。
  他们来到书房门口,也只是让门人先打个招呼,直接就进来了,朝陈大其打个躬道:
  “陈大人,在下马大江,这是舍弟马大海,敝兄弟都在锦衣卫郑老总治下当差,今天来得鲁莽,乃是有件事想向侍郎大人查证一下。”
  锦衣卫的差官经常用这种方式向人调查,被问到的人无不心头捏着一把冷汗,惟恐会招鬼上身。
  陈太其一听来人姓马,那一定是尚衣监郑三宝的本家子侄,郑和本姓马,是有名的马回之家,那是个大家族,郑和入宫担任了密探头子后,尤其是永乐登位,郑和的地位更为提高,锦衣卫中姓马的差宫更为受人瞩目,他们是密探中的密探,连一二品的大员也惹不起他们的。
  郑和律下颇严,马姓子弟当差的不准在外招摇,倚势压人。
  但他们为公事找上谁,却是天大的麻烦上身。
  所以陈大其战战兢兢地道:“是,是,不知二位有何见教?”
  马大江道:“事情很简单,敝兄弟是来求证一下,左侍郎曾大人是什么时候来到府上的?”
  曾应龙因为听说有锦衣卫来到,避到内间去了,陈大其却感到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
  马大海立刻冷冷地道:“陈大人,锦衣卫做事一向很有把握,曾侍郎现在还在府上没有离开,要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本是很简单的事,敝兄弟因为心敬大人,所以才想听听大人一句话,曾侍郎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但陈大人却犯不上替他去提什么干系,大人的回答很可能会呈到主上那儿去,若与事实不符,就是欺君之罪了。”
  陈大其哪里还敢为曾应龙掩饰,战战兢兢兢地道:“是,是,曾兄是两个时辰前来的,在舍间下了两盘棋……”
  马大海冷笑道:“原来只是下棋,居然连公事都不顾了,这位侍郎公逍遥得很……”
  “什么?梅侯爷是为公事而去的。”
  “自然是为了公事,否则何须冠带整齐地登门拜访。”
  “这……要谈公事,该到衙门里去才是。”
  “侯爷新拜了西洋经略使,节略西洋和西南夷,其中有些秘密公务是要跟左侍郎秘密商讨的,所以才造府拜访,否则以侯爷之尊,还要去屈驾拜会他不成,想不到曾侍郎倒会摆架子,现在侯爷已经到林御史公馆去拜晤,请他具本弹劾了,曾侍郎到大人府上的时间是个很重要的证据,大人只要具实作证,就不会有问题的,打扰了,告辞!”
  两个人说了就走了。
  曾应龙从内间出来,却吓白了脸。
  陈大其苦笑道:“锦衣卫行事无孔不入,梅侯是跟郑三宝一起征西洋回来的,他们那个圈子咱们实在惹不起,小弟也无法为曾兄遮掩什么,为今之计,曾兄还是赶快到林玉堂府上去,找到梅侯,自承错失,道歉了事。”
  曾应龙道:“算起来我还是他长辈,要我去跟他道歉,这不是太丢脸了吗?”
  陈大其叹了口气道:“曾先生要是受不得这些小委屈,就只有等侯参劾了,否则那些世爵公侯,联合起来跟你过不去,你的日子就很难过了,这种事皇帝也不便为你撑腰,朝廷正在拢络他们之际,曾兄实在不该去得罪他们的。”
  曾应龙没有办法,只有满怀委屈地一脚赶去。左都御史林玉堂是刚起来的,跟郑和很好,也是郑和的死党之一。
  郑和要整谁的时候,他手下的密探自会搜齐证据,交给林御史,具本参奏,十有十中,因为郑和搜的证据十分齐全,使人无法脱逃的,因此也造就了林御史铁面之名,他的奏本提到谁,谁就遭殃。
  到达林公馆的时候,汝南侯的车驾仪从还在门口等着,曾应龙头皮又是一麻,明知这一进去,霉是倒定了,一场闲气也是受定了,但是也庆幸来得及时,如果等明天早朝后,林玉堂的状子在朝房挂了号,撤都撤不回来了。
  满怀希望地递上了名帖,里面倒是没有挡驾,而且连声催请,曾应龙到了客厅中,但见梅玉身着侯爵服,大马金刀地坐在正中间,林玉堂在一侧相陪。
  按照廷律,他的官阶比林玉堂还低,既是这种正式的场合,他只有依礼晋见了。先向梅玉请了安,又向林玉堂见了礼。
  梅玉冷冷地道:“曾侍郎来得正好,本爵出任新职,要用几个人,本来是造府先作商量的,哪知侍郎公不在,本爵只有先到林御史这儿来报备了。现在大致已有了结果,名单在林御史这儿,侍郎公跟林大人商量一下好了,本爵事忙,要先走一步……”
  他说走就走,站起来淡淡点个头,就这么走了。
  林玉堂恭送如仪,曾应龙少不得也只有陪着站起送,梅玉也不客气让他们一直送到大门口,才吩咐仪仗起行,扬长而去。
  林玉堂和曾应龙一直弯腰相送,等他走远了,才直起腰来,曾应龙的脸都气得雪白。
  林玉堂看见曾应龙的脸色,知道他心中的感受,笑了一笑道:“曾大人,这倒怪不得梅侯爷摆架子的,他初次投帖造府,是依子侄之礼前去的,可是曾大人志行清高,不讲世谊,他只好动用公事了。”
  曾应龙道:“公事该上衙门去谈。”
  林玉堂道:“话说得不错,但汝南侯在京未设行寓,他那个部门刚成立,也没有办事处,故而暂借舍间一个院子治公,正要将大人召来……”
  曾应龙愤然道:“彼此不相隶属,这个召字欠妥。”
  林玉堂冷笑道:“他是上宪,他以侯爵兼西洋都护使,职叙一品,若以公事相商,只有一个召字。”
  曾应龙愤然道:“他的官再大,管不到我兵部来。”
  “原来是管不到,可是他要征召的那些人,都在曾大人治下。所以恰好与大人有关。”
  “什么?他要从兵部征召人员过去。”
  “是的,都护西洋,半文半武,从兵部调人最方便。”
  “那要跟吏部去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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