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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长歌天下-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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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不认得他,龙飞却是心中一颤,来人正是易容改扮后的赵长歌。龙五洋挥手止住众人哄乱之声,自己上前两步,沉声问道:“此事还有还转余地?”

    “我家少主乃钱江船帮肖仁,他窥得官兵毒计,已想出了解救大伙的好主意,片刻便到。各位前辈请稍安勿躁,约束手下,不要与水师拼斗,无谓死伤。”赵长歌稳稳回答。他泰然自若的神情果然有安抚作用,大堂中立时安静了许多。龙五洋老辣练达,与几位德高望重之人稍稍商议之后便派了两名性子稳重,能言善辩之人去求见蓝桥,先稳住对方,拖延一些时间再说。

    龙飞心中紧张,凑到赵长歌跟前悄悄问:“肖贤弟真有把握?”

    “请九少放心,再有片刻即见分晓。”赵长歌并不多言。但龙飞不知为什么却打心底愿意相信,这人身上自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存在。

    蓝桥本意就是要替元玮铲除这一百三十六家河运帮会,所谓投降云云不过是个姿态,如今对方派人来商谈反倒把他僵死了,一时进退不得。元玮人就躲在蓝桥的旗舰上,听他禀报后便觉得此事有蹊跷,忙命人再去打探。不等下属来报,远处已传来净道的官锣声。元玮一愣,赶紧等高远望,官道上明晃晃的仪仗旌旗,马蹄踏踏,车驾如簇,这支队伍差不多有四、五百人,摆成长蛇阵,迤迤逦逦朝这边走来。落轿后,安康侯家的小公子傅达祖施施然踩着轿凳下来,嬉皮笑脸地问:“这许多人在一块儿操练什么呢,莫不是为迎接本侯来的?”

    蓝桥知道有些不妙,这傅达祖是半月前领着皇命来江南视察水务河运的,一路上尽吃喝玩乐,也不管事,怎么倒把他给惊动了。他心里惊疑不定,赶紧上前回答:“禀侯爷,卑职是水师提督蓝桥。昨日得到密报,说有刁民悍匪聚集在此意图不轨,正准备率部缉拿。”

    “刁民?悍匪?在哪里,在哪里?不会正巧是在本侯要去的十二连环坞吧?”傅达祖摇动手中折扇,一副花花公子满不在乎的做派。见无人搭理,又咋咋呼呼地拉住蓝桥说:“圣上命本侯来视察江南河运。唉,这一看啊,堤防要修,河道也早该清淤疏浚啦,可朝廷如今一时拿不出这许多银子,本侯正为此犯难。昨天一大早有人求见,说圣上体恤百姓,君恩浩荡,无远弗届,水帮一百三十家感激涕零,愿以一己微末之力上报天恩。今日便要在十二连环坞聚首,商议献银修缮河道之事,特请本侯来主持。哈哈!哈哈!本侯已将此事写成条陈,飞报圣上,陛下获知江南百姓如此拥戴朝廷必定欢喜得紧啊!”

    蓝桥一听顿时愣住了。他调动兵马要剿匪,用得便是“背法聚众”这一罪名,如今被傅达祖三言两语说成了为朝廷分忧解难,还已上报了绍帝,原定计划便不可能再继续实施。傅达祖见震慑住了他,再不废话,端足钦差大人的官架子,一步三摇地朝十二连环坞里走去。龙五洋带领众人已迎出正堂大门,列队行礼。

    蓝提督无奈,只好回船去找元玮,问:“怎么办?”

    “凉拌!”元玮瞅着紧跟在傅达祖身后的“肖仁”,气得牙根发痒。强压着心头怒火说:“事不可为了,收队吧!”

    河运水帮本以为今日人人必死无疑,却被“肖仁”施此妙计轻巧化解危机,俱都感激涕零。三江帮带头捐了十万两白银,其他各家也有不少奉献,傅大钦差满口赞扬,云山雾罩地胡诌几句,高高兴兴回去了。走过赵长歌身边时,朝他挤挤眼睛。

    待闲杂人等都走干净了。龙五洋和杜阎王、姫春等人相互对视一下,忽然领着所有帮众朝赵月跪下,齐声说:“多谢肖公子救命大恩。”论辈分“肖仁”是他们的子侄,他们不称贤侄,却用公子二字,其实是已明白此人身份绝不可能只是一位船帮少主那么简单。河运帮会人数虽然众多,但经过今日大难,主事之人都已明白十二连环坞若无后援,尤其是在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后援,还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这位“肖仁”有如此回天之力,实在是担任总舵主的最佳人选。
第五十一章
    元玮败走十二连环坞,越想越不忿,到底是何方圣神搅了他的一局好棋。等戚舻将“肖仁”已继任为河运总舵主的消息带回来时,内室里满地碎片,一屋子的狼藉。戚舻跟在他身后,神色闪烁,欲言又止。元玮问:“有事?”

    “嗯,这个嘛。”戚舻斟酌半饷,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潜入河运总舵后远远瞧见一个人,和那肖仁在一起,嗯,那人背影嘛,眼熟得紧。”

    元玮霍然转头,两眼死盯着他不放。戚舻一横心,干脆直说了,“应该就是赵家那个小畜生!”他一向视赵长歌为家族血仇,提到他时必定咬牙切齿。

    元玮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旁人也许不能探知他与蓝桥的关系,却一定瞒不过赵长歌,此事若被揭破,峪记的货物今后就休想再走水路。他急问道:“十二连环坞那里知道咱们的事了吗?他可说了?”

    “似乎还没有。咱们派在九少身边的人回报,此事起因他们只说是蓝桥贪功,十二连环坞打算大开香堂,找个兄弟替大伙报仇出气,其他的一概没有提。”戚舻回答。

    元玮闻言,脸色变了数次,先是白了又青,最后慢慢浮起一片绯红。他心里很清楚,赵长歌虽恨他无情,可还是不愿意逼死了他。想到这里,一颗铁心居然也微微酸软了。他得知赵长歌在西越替越重峰夺位成功时,曾气得暴跳如雷,砸了满屋子的古董摆件。此时明白他对自己尚有余情,竟然有些自得,以至于按捺不住,脸上喜动颜色。

    这时,廊下的那只鹦鹉忽然开口叫唤,“小玮,小玮!”他饿了许久,不见主人喂食,终于忍耐不住。元玮眉毛一动,走到鸟架前逗弄它,那价值千金的红嘴绿玉连忙跳过来轻啄他的手指,又是讨好又是撒娇。他抚摸了一会儿,突然抽出长剑将大鹦鹉劈成两半。鲜血溅了戚舻一头一脸,吓得他动都不敢动。元玮唇边也沾上了几滴,他伸出舌头舔舔,轻轻笑了,似极为喜欢这带着铁锈味的鹦鹉血。转头对戚舻说:“明儿再买只一模一样的来。”

    戚舻骇然,不敢多言,答应着退下。元玮瞧他这副模样,知他误会了,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这鹦鹉多嘴,绝不能叫长歌看见了。”

    在元玮看来赵长歌之所以待他特别,百般忍让迁就,全是因为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他吸引到难以自拔。当年皇宫里一块儿读书的皇子们外加一大群侍读的贵胄子弟,个个都很出色,可哪一个的风头也压不过聪明绝顶、艳丽如画的赵家小王爷,于是人人讨好他奉承他钦慕他。一方面因为长歌是赵家独孙太后宠儿,连皇子都不敢得罪他,另一方面他也确确实实有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资本。可长歌待他们却是既不冷淡也不热络,始终保持着适度的距离。旁人也许被他热情友善的表象所迷惑,看不出究竟来,敏感的元玮却很清楚他那份从心底里发出的疏离,于是更认定自己料想的不错。人性也确实往往如此,轻易得到的,弃如敝履,不晓得珍惜,求之不得的,抓心挠肝、千方百计追寻。只是他实在是轻估了赵长歌待他的一片真情,也小看了自己对长歌的影响力。若只是因为元玮不像别人那样在意他而生情,长歌又怎会经历过最绝望的背叛与欺骗之后还要设法保住对方的性命。元玮命人收拾干净廊下后,独自在鸟架前来回踱步,寻思着,“明儿新鹦鹉买回来后,教它说些什么好呢?”

    赵月当上一百三十六家河运总舵主,一时风光无限,人人都赞他年轻有为,英俊不凡。水上人家的女孩吃苦耐劳,向来也比较大胆热情,新总舵主坐镇十二连环坞后啥事也没干成,尽忙着应付那些怀春的女儿家们了。上任三天里便收到绣花的荷包、汗巾、帕子、枕套无数,足够开家江南绣品店的。他和赵长歌暂时还寄居在龙家,赵月不好意思要这些香喷喷的贴身物件,龙飞的酒肉朋友们却很喜欢,讨去后一件件的把玩,乐此不疲地猜测这些香艳手工品背后的主人到底是何方佳丽。直到有一天大早,居然有个女孩子亲自上门,送了件鸳鸯戏水肚兜给他,还要赵月当场试穿给她看,可把他羞臊坏了,此后坚决闭门不纳,任人敲门敲得震山响,他死活不应。

    这天午后,长歌和赵月、段子堇正在品茶,院门外响起三下不轻不重的叩门声。赵月早就吩咐过龙飞,再有来保媒自荐的,请他务必挡驾,是哪家闺女这般厉害,竟能闯过三江帮的七道防线。他那张小脸立时被吓得发白,嗖一下窜上房顶便打算落荒而逃。赵长歌笑到岔气,朝他喊:“你跑什么,见一见,人家又不会吃了你。”

    “那可未必,女人是老虎!”赵月蹲在房顶不肯下地,噘着双唇说,“佛曰色乃刮骨刀,我不见,死也不见!快打发她走!”

    长歌假意哀叹道:“好吧,谁叫你现在是主子呢,我去应付一下。”

    见他们俩孩童般斗嘴,段子堇也笑了。长歌难得心情如此轻松愉快,他施施然走到门前,一打开院门,满脸的笑容瞬时僵住了。元玮一身清雅儒衫,白玉为冠,独自站在秋风里,和煦含笑,“长歌~~”

    天被清晨一场好雨洗过了,莹澈而空阔。平阳城中的繁华闹市虽说也不见得输给苏杭两地多少,但那些背街陋巷,就难免秽臭了。赵长歌和元玮两人,为避人耳目,无言穿行于小巷之中。路上往来的人多,长歌易过容,穿着布衣倒还罢了,元玮人才出众,一身锦绣,居然也肯在陋街里踏着污泥步行,不免都要多看他几眼。

    方才小院中的气氛着实尴尬,赵月像被人踩住尾巴的猫咪一样,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张牙舞爪,段子堇一脸阴郁,没有立即动手揍元玮全因赵长歌拦住了他。罪魁祸首倒是满脸自在坦然,笑着对赵长歌说:“我有话要说,离这里不远有个院子是我的产业,很安静,长歌随我过去稍坐一会儿可好?省得杵在这里叫这些不相干的人生些不知所谓的闲气。”

    这句“不相干”彻底激怒了段子堇,口中怒吼阵阵,一招威力巨大的“九霄雷动”直击过去。他激愤之下,功力倍增,掌风扫过,带起土石,地上出现一条又深又长的沟壑。论武功,元玮原就不及段子堇,何况他根本就不打算出手抵御。赵长歌只好一把拽住他衣领,皱着眉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段子堇为人实诚,哪里知道对方是故意激他动手,若是因此受伤,长歌心中少不得会有些难受歉疚。元玮这是吃准长歌维护他多年已成习惯,即便再恨再恼,也不会任由别人伤他。赵长歌晓得他又在算计,心中十分不悦,朝那已摆出斗架势的两人摇摇手,拉了元玮离开三江帮总坛。他故意不坐车骑马,元玮听之任之;他一路上都不曾开口说话,元玮也由他。

    两人闷头走了约一个多时辰,才进到一座僻静的院落。此处原名“秋水鸿庐”,因元玮嫌他太过闲雅酸腐,后改作“惜香别院”,占地约六、七十亩。院中主楼造得精巧,名曰“卧蚕听雨”。沿着装了雕栏隔扇的曲折花廊,二楼之上有一间极宽敞的内室,三面环水一面望山。当然,这山不是天地所设的山丘,而是造园工匠用太湖奇石叠出的假山。山高盈丈,峻峭有致,再加上芭蕉修篁衬映,倒也透出几分江南山林独有的秀美之姿。那三面之水,却是货真价实,一览无余的浩淼。主人靡费,竟用千人之力挖通院子旁边的镜湖,引活水入私院,再造曲桥小榭,蟹屿螺洲。化去无数钱财之后,终得人间仙境。

    院子偌大,却不见一个人影,想必是主人吩咐过了,要下人们回避。元玮快走了半步,亲自在前头带路。他一直小心窥探着赵长歌,见他眼中露出极为克制的喜爱之情,不由心里得意。他在三年前便派戚舻秘密在各地置办了几个退身之所,留待日后避祸用。此处本是一位告老回乡大京官的私宅,他购得后根据自己喜好,又大加修葺。至于这引活水造人工岛屿的念头却是很久以前赵长歌闲聊时向他提起的,当时还因为武威王府附近没有水源,不得实施这宏伟大计,两人遗憾了好一阵子。当初元玮一见到院子旁那个如珠玉般清澈美丽的镜湖,便决意要大干一场,其实也是隐隐存了纪念两人相识一场之意,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院中花卉不多,树木却高大茂盛,人工挖掘堆土而成的半岛上临水留了一块荒地,故意不去打理,数只水鸟在此筑巢孵卵,一派野趣天成。这一切都十分中赵长歌的心意,越看越觉得感慨,小玮啊,若不是鹰愁涧上绝情断义,此后数十年里你我时时来此地小住。出则与禅客雅士为伍分韵,入则扫雪烹茶对月弹琴,享受闲情逸致直至白发相对,岂不是人间第一等的乐事。可惜~~
第五十二章
    茶是魁龙珠,极品中的极品,其珍贵程度不亚于当日两人共饮过的天下第一美酒——醉红。天色已近薄暮,元玮亲自烹茶,红泥小炉上,窖藏了大半年的梅花雪水堪堪将沸。他小心冲调,奉了一杯给赵长歌,见对方毫不犹豫地端起来浅尝,忍不住笑问:“你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长歌不说话,只张开了嘴,他舌下压着一片朱红色的小叶,那东西元玮熟识,正是可解天下百毒的九叶灵芝小叶。这下子元玮笑不出来了,喃喃地说:“原来你再不会相信我了~~”说着,眼泪已如断线珍珠般滴落。这眼泪他自己都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觉得心里委屈难受,无论如何止不住。

    “你早该知道的,又何必说出来让自己难堪。”赵长歌的声音依然很温柔,话也说得体贴。

    元玮听了有些欢喜,拭泪起身,从书架上取过一个白玉小瓶递给赵长歌。哀怨地说:“这‘明丹’是皇宫秘宝,普天下再没有第二颗了,天大的伤势只要不断气,都可救得回来。你时常与人动手,正好防身,欠你一条性命,现下我还给你。”

    赵长歌依旧保持沉默,只用两根手指捏住细细的瓶颈,在那里来回摇晃,若有所思。小玉瓶里只有一颗豆大的金色药丸,很轻,拿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原来这就是十年眷顾,一条人命的全部价值。元玮被他晃得眼晕,跺脚说:“我人都在你面前了,骂也由你,打也由你,到底要怎样,给个痛快明白吧!”

    长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继续把玩那个玉瓶。元玮自悔失言,连忙又放软了声音说:“我错了,你同他们不一样,是我辜负~~辜负了你。”说完,身子已偎了过来,伏在长歌腿上轻轻饮泣。赵长歌伸手解开了他的玉冠,拔下翠簪,那一头油亮长发柔柔滑落,带着栀子花迷人的香气。长歌用指尖挑起一撮细看,他的发色黑中带赤,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柔软,与那一位满脑袋粗硬硌人的乌黑头发截然不同。此人貌柔,身体弱,性格却比荒野独狼更阴狠坚忍百倍,天下之大,真真无奇不有。他正想着,元玮已动手解了自己衣襟,透过大开的领口,那雪白颈子微微弯曲着,显出驯服模样,又似在邀请或等待。

    长歌的手已急不可待地探入,元玮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力,刚要露出得意的微笑,身上就被对方狠狠拧了两下,痛得他立时变了脸色。赵长歌舔了一下嘴角,嘲讽道:“殿下这么喜欢在人前脱衣,何不去秦淮河上挂只红灯笼,尝一尝万人宠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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