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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长歌天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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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立刻飞鹰传书,到京城最快也要六天。按脚程计算,元瑾明日午后必入城,除非皇帝念及父子之情,不将他立时处决,否则~~”赵长歌微微停住了话头,“元璎,元瑾的生死在你父皇手里。我不是神!”

    “你答应我,会尽力救他一救。”元璎这时突然记起元玮那日在金殿下狂笑泣血时说过的话。他说,“三哥,别忘记了,你也是姓元的。这场追欢逐爱的游戏,你和我一样,没有胜算的!”他当初并没把元玮的话放在心上,等到了如今地步时却猛然想起。身上不由一阵阵发寒,难道老七一语成谶,他和赵长歌两人真的会从此陌路了吗?

    “好,我答应了。你不要走!”赵长歌松开了他的衣袖,用一声口哨招来海东青。元璎看着他飞鹰传讯,又布置人手或伺机救人,或沿途接应,处处有条不紊,丝毫不乱,胸口又开始纠结着痛起来。原来长歌纵然对他有情,可普天之下,只唯有一人能叫他失去分寸,自己在他心目中只怕还不及那人的一半。既然如此,还是回去吧,回到自己的壳子里去,继续做个无心的木偶。被父皇处死?也好,比这样不死不活的要痛快些。可为什么在他脉脉的注视下自己还要点头,答应留下了呢。这颗心于千回百转之锤乎被碾成了粉末,元璎转脸对住窗外飞雪,眼睛中再读不出一丝情绪来。

    入夜,赵长歌一人独坐书房。赵月进来送青梗香粥给他当夜宵。他悄悄问道:“大哥真的要救元瑾?”

    照理说,元氏皇族死绝了才对他们最有利,可赵长歌实在不忍心看元璎伤心欲绝的模样,这才答应了救人。如今被赵月一问,便低声说了实话,“来不及了!他们若是能救出怀孕的太子妃,我也可对信王有个交代。阿月,我是不是太狠了点?方才元璎骂我时,我就在想,要是子堇在的话,他会怎么看?幸好,他人去了雁门关。”

    “他必定帮着元璎求你救人,但只要你真的尽力了,子堇便不会有丝毫怪你。他和我们一样是最明白你的!”接话的是重峰。他处理完政务,终于可以出宫来与心爱之人相见。赵长歌瞧着他微微一笑,心里感到丝丝暖意。他与元璎的相知相惜虽难能可贵,却已渐渐走到了尽头。老天见怜,不管怎样,小峰总还是在他身边的。

    再说元瑾,他快马疾驰了数日,终于赶在日落前回到中都。城门遥遥在望时,元瑾心里即紧张又喜悦。向来冷漠的信王居然肯点头,答应助他行事,计划等于已成功了一小半,故此行算得上十分顺利。他与郑慧等人反复推敲后,定下的兵谏计划甚是周详细致,且在去蜀中前就已样样安排妥当,只等他返京后便可实施。郑慧与侍郎顾潜阳、大理寺少卿章启等人负责在外领兵包围皇宫,阻断禁城内外讯息。光禄寺少卿屠非并黄门郎曾路负责开启及控制正阳门。包南叶则和太子侍卫长祁连白一同带领东宫蓄养的五百心腹死士进入绍帝居住的大殿,逼他立下逊位诏书。九门提督沈剑清手下统领着三万人马,也答应了在举事当日按兵不动,只奉太子号令。现任大内总管吴城是个贪财的主,元瑾许下重酬后,他已同意到时候替他们偷偷打开绍帝寝宫大门,并约束宫中太监。且他是掌印的大太监,绍帝当日即便抵死不肯让步,也可先由他代笔狡旨,稳定住局面再另图良策。三天后,便是他们计划兵谏逼宫的日子。元瑾甚至想好了,一旦绍帝同意逊位,便将他安置在新修缮过的福寿宫里颐养天年,以后奉养加倍,也算是对得起他太上皇的身份。然后,再设法请赵家诸人还朝。只要赵家点头,望“赵”而溃的北戎大军必会很快就退兵,西越那里自然更不用说了。西北七郡多属荒凉苦寒之地,又有强邻环伺,送给赵长歌后,大魏反倒能松了一口气将大半精力用在整顿朝纲,兴修水利,恢复耕织上。日后只要好好笼络住赵家,中兴社稷便有了指望,最少这眼前的危机是足可逃过了。

    他心里算计着,忽见城门甬道里旋风般地卷来一大队人马,领头一将手提长枪,催动胯下的骏马,正是大内侍卫统领卫仲。元瑾大惊失色,可不等他说话,卫仲一挥手,那些人便一拥而上,拿下他与随行的四名侍卫,塞进辆封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里。待元瑾回过神来,人已在大理寺的重狱中了。比邻而居的,郑慧、包南叶、顾潜阳、章启、屠非、曾路以及东宫主事诸人一个也不少,只有九门提督沈剑清和大内总管吴城不在其中。众人相视苦笑。包南叶隔着数间牢房,连珠炮似地骂道:“吴城这个阉竖!为求保命,一出事就把所有人都卖了,可还不是一样活不成!陛下当场下令,在全宫太监们面前活活剐了他三千刀!姓沈的小龟孙更别提了,殿下前脚出京,他后脚就送了密函给陛下。不过,真真坏事的却是殿下身边的那个寿山!这废材看着呆头笨脑,咱们可都是栽在他手里的!”

    元瑾闻言仰天长叹:“天亡我大魏!元瑾无能,连累了诸公啊!”

    绍帝病中依然手脚奇快,第二日便下旨,谋逆的大臣们都判了寸磔三百刀,灭三族。元瑾因是太子储君身份,废黜后赐白绫,却要他身处法场,亲眼看过同谋诸人受完剐刑后再死。陈贵妃因害怕,听闻儿子出事后自己就先上吊死在宫中了。江南陈家也替元瑾殉了葬,合族覆灭。男丁尽数延颈就戮,妻孥极边充军为奴。海奇山虽并未参与其中,依旧被撤职查办,其余海氏族人流放边城。海明珠暂被囚禁宫中,要不要待产子后再赐死,还是索性连这未出世的皇孙都一并了结了,绍帝没有立刻表态,其他人也就不敢多问了。

    首犯行刑当日,午门外血流滂沱,不能止矣!元瑾望着这些循吏能臣一个个死在眼前,恨不得自己去受那些凌迟之苦。等监斩官命人为他竖起帘子遮挡旁观者视线,并奉上三尺白绫时,这位一向慎微的废太子居然是放声大笑着上吊的。只留下一语颇为警醒世人,“但愿生生世世莫要再生在帝王之家!”

    此后日日有人被拉出来砍头,刺鼻的血腥味数日不散,冲得人脑袋嗡嗡的痛。京城里的人只好在自己口鼻处贴上片薄荷叶,勉强抵挡,以至于不知内情的外省人进京一看,还以为中都闹瘟疫了。

    元璎得讯后倒没有对赵长歌恶言相向,两人反而每日琴棋书画,游山玩水。长歌知道他这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分别积攒回忆,这一番默然中的情意,实在深得很。可惜,今世只怕缘尽,来生也未必可期。

    半个月后,当天通楼的人护着小腹微凸、容颜憔悴的海明珠来到西越时,信王便向赵长歌辞行。长歌问他是否要回蜀中,他笑道:“我另有安全的藏身之处,长歌不必为我担心。五弟那日曾求我,如果事败,务必替他照应妻子,我应允了,以后自当好生看顾他们母子俩。”

    两人相处的这最后一夜,元璎邀他临风把盏,对月调筝。当赵长歌接过他手中玉箫,吹奏一曲少年游时,元璎记起那日他站在武威王府猩红漫卷的佛桑树下等待着。只见一人身着锦衣,至远处懒散的走来,花儿虽美却也难及他艳色的一成,顿时便痴了。那一幕时常在他心头温柔辗转,早已成了一幅静谧无声、惟有暗香萦绕的画卷。于是缓缓摘下头上的发带,一头乌黑的长发顿时披散了下来。月华如水,元璎与月下翩然起舞。满地的月影花树随着他的身姿旋转、蹁跹、破碎、沉落,变成了一只只哀婉低回的黑色蝴蝶。这是离别之舞!

    赵长歌依旧吹箫,并不停止,两道眼泪却无声落下。这其中泣笑不能,欲前还止的深情,最是动人。元璎只觉自己陷入那缠绵刻骨的相思煎熬中,仿佛一脚踏着生又一脚踏死。长歌的箫声渐渐低下去了,接续的是犹如幽泉淙淙一般的微音,心碎泪落,玉箫也在呜咽。元璎那一颗悸动的心高起低落,终于也随之慢慢平息。既然生命没有终止,未来的路便要一步步走下去,也许,他还不该绝望的。
第五十九章
    冬去春来。中原大地正在缓缓苏醒,迎春花上已长满了花骨朵,大树的枝丫上也吐出了嫩芽,南魏京师重地中却无人能感受到这些生命气息。忌刻寡恩的绍帝靠着南疆王进献的灵丹,又熬过了一冬。他已无力亲自过问政务,大多交由宰辅高阳主持。皇帝倒不是说特别信任看重这位高大人,实在是朝中无人,不得已而为之。也曾有大臣上奏折,言道九皇子年幼,难当大任,请求召回信王和燕王,无奈这两个成年的皇子都不知所踪。

    这一日,司天监奏报,他们夜观天象,算出不日将有“荧惑星入太微”,此乃国有大丧之征兆。绍帝最近非常忌讳一个“死”字,听完杀心顿起,合上双眼,微微一挥手,三位司天监主事的老臣立刻就被侍卫拖下去,以“大不敬”的罪名杖毙了。几年前,他从未认真想到过死,天天听人高呼“万岁”,虽不可信以为真,但对于死的念头实是模糊又遥远。如今,这死亡的阴影却像毒蛇一般缠绕着他。数月前日蚀,曾引起一阵非议,都说天象示警对皇帝不利。没过几天,太子元瑾果然意图造反,绍帝这才吃了一惊。这次的异象他觉得大不自在,且深以为忧,杀掉司天监三人,便是怕此事扩大,被人利用了来攻讦朝廷。据说,上天要降祸于人,总是先显异兆以示警告。天人感应之说,历来谁都说不清,唯其说不清,才觉分外的可畏可怖。

    接着又是一大异事!三月春分,连续几天日色无光。这一回都不劳司天监溯源求本了,《天文集占》上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清楚楚:日无光,有死王!可如今连个敢于冒死禀报皇帝的人都没有,最后,身为宰辅的高阳无可规避,只得写了一篇七拐八弯的“陈事疏”呈给绍帝。通篇废话,关于白日无光之事不过于近万字中略带了一笔。皇帝看了半天不知所云,气得丢掉后大骂“蠢材,一帮蠢材!”

    消息传到西越时,天气已然转暖。萧岩站在书桌前,质问赵长歌:“万事俱备,连老天都予你方便了。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春夏之交行军,兵士最容易得大疫,此事还须押后。”赵长歌缓慢抬眼朝他看去,修眉如墨,眼中好一片潋滟风情,嘴唇微启,随着一缕微笑淡淡晕开,就这么轻轻的,柔柔的吐出一句话来。萧岩被他的媚眼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顿时把后面想要说的话全忘记了。

    回到北戎后被萧拓大骂了一通无能的南庭王,为挣回那日赌酒输人的脸面,这些日子里不断缠住长歌比试来比试去,弓马武艺列阵斗法就不必说了,最后连吃饭都拿出来做题目。长歌开始还觉得有趣,竟也一一应战了。直到前日为了胜过北戎来的大胃王爷,他不得不靠内功硬撑下去半桶米饭,虽然勉强得胜,代价却是此后连着两天再也看不得白米谷物,一见就吐!于是他忍不住想,萧拓故意派他这个混世魔王投胎的弟弟来此,名义上是帮他,实际是为了折磨报复他的吧。萧岩屡战屡败,但屡败屡战的缠功当数天下第一,幸好赵长歌很快就发现小家伙脸嫩,拿暧昧眼神多看他两次,准保吓跑。

    萧岩还想继续纠缠时,赵月抱着一大叠东西进来了。南庭王张口刚要说点什么,却被赵月两白眼瞪得很快又缩回去了,等发现赵长歌用手肘支头,正一脸兴趣地盯住他时,赶紧红着脸跑了。长歌如愿赶走了这块牛皮糖,得意地对着赵月一挑眉毛。赵月不屑,撇嘴道:“一只小笨蛋而已!”

    这些东西是天通楼收集到的“天命教”资料。那教宗十分神秘,至今没有人能探得他的真实身份。赵长歌瞧他们的发展势头极其迅速,不由多了一个心眼。在他凝神细看资料时,赵月轻声问道:“动手的时间真要拖延吗?”

    “兵者乃是凶器,不得已而用之。若咱们不知避忌,妄自尊大,一路死伤太过,只怕到头来会反噬其身。”赵长歌叹了一口气。事有一利便有一弊。他原先是一心一意要举事,凭武力夺取仇人江山性命的,如今兵强马壮,整装待发了才忽然明白祖父当年劝诫他那句话的分量。“为一己私仇,挑动天下战乱纷争,陷万千国人于水火,此事有违我赵氏一贯为人做事之根本,你要三思啊!”

    祖父一副悲天悯人的良善心肠,他当时尚不能体会,等那日见了元璎与海明珠哀伤莫名的眼神后才方有些明了。谁没有家人亲朋啊,于是再叹了一口气,心想,也许逐步抽空,少动兵卒而得成大事,才是上上之策。

    他和赵月以及几名重要幕僚正商议天命教之事,忽见赵清翔快步进来,急急道:“南魏东南六路水灾,江南最严重,数郡已成泽国一片。”

    造反的契机就这样由冥冥上苍送到了赵长歌手里。东南百姓因水患死伤无数,加之数十万亩粮田尽毁,颗粒无收,待入秋存粮耗尽后,南魏必定是饿殍千里,哀鸿遍地。此时高举义旗,自然是应者云集。所有人瞬间都把目光投向赵长歌,等待他做出决断。只见他手指轻叩了叩桌面,嗤了一声,这细微的声音倒象是落在众人心头上的。“六月丁巳日,太白经天。兵丧,不臣,更王!就定在这一天吧!”

    原来主上早就胸有成竹,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立刻暗暗高兴起来。赵长歌若不能成事,他们一辈子也不过做个幕僚下属。一旦为帝,所有人也必定随之登天,出相入将,从此雁过留声,名垂青史。当时就有文才斐然的幕僚效仿前朝“讨逆檄文”写出一篇华丽的大作来,洋洋洒洒数万字,主要目的就是指出天子十大过失,包括弑母与不敬天地。赵长歌看过后下了评语:佶屈聱牙。他亲自提笔,毫不犹豫地写下四个大字:奉天乞命!

    赵清翔一看就说:“这‘乞命’两字用得好!说得透彻又明白,咱们这是为了活命而举事的。天子暴政,民不堪命!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瞧了必定也会响应。”于是吩咐下去,叫下面准备一万面红色大旗,都要用黄色丝线绣好这四个字,再派人秘密送往各地。

    南魏东南六路,百年不遇的大水灾终于逼得绍帝抱病上朝。他问道:“何人能为朕分忧?”丹墀下,大臣们黑压压跪倒一片,各个口称万死,却没有一个能想出办法救社稷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皇帝心中大怒,骂道:“你们都说自己应当万死,怎么不真的去死!”

    下面立时再次响起一阵磕头之声,却依然无人敢接皇帝的话头。虽是盛夏,绍帝那已是百病之躯瞬间又凉透了,越发难以支撑。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父皇,儿臣愿去赈灾!”皇帝眼前一亮,只见那人头戴金冠,身穿锦袍,满脸透着刚毅与自信。他心头豁然开朗,大声喊道:“老五是你!”再看看,又见元琪也好好的立在元珧身旁,未言先笑满腹算计的模样一如往昔。于是大叫:“琪儿,你也来了!”

    绍帝喊出两位已过世皇子的名字时,可把群臣吓得不轻。只见这位九五至尊两颊依然通红,眼光却显得有些呆滞,原来竟是病得糊涂了。高阳只好喊了一声,“陛下!”

    绍帝一愣,这才想起二子已死,如今坟茔上的荒草只怕都长得老高了。元珧臂力过人,勇武无比,一直甚得他的欢心。元琪行事多谋,借着杨淑妃的势力,也比其他几个得宠一些。当年若不是他有意借两人之力除掉大皇子党,这两个儿子也就不会惨死在正阳门外。这么一想,眼前忽然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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