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天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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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歌听完赵月的回禀,又问了他关于那个身有龙型暗记孩子的事情。赵月回答说尚没有头绪。赵月手段狠心思密,这件事他查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点进展,倒有些蹊跷。长歌心里奇怪却不露声色,只点点头,一人回到敞轩里坐下喝茶。
段子堇引着元玮来了,七皇子先为君惠妃的事哭了一场,然后说江西旱灾,皇帝派他去放粮赈灾,他没有得力的人可用,央求赵长歌从王府里拨几个人给他。长歌两手一摊,“殿下要斗鸡走狗的人才,我这里多得是,放粮赈灾谁见过了?殿下该去找管着户部的吴王元瑾才对啊。”
元玮脸一红,喃喃道:“五哥倒是愿意帮忙,只是我~~~”他偷眼观看赵长歌的脸色,才又继续说:“我怕他乘机弄些手脚害我,所以拒绝了。长歌哥哥,好歹再眷顾我一次吧!”
段子堇笑了,“殿下怕吴王,却不怕我们小王爷也设计作弄你吗?”
“长歌哥哥不会!”元玮急急叫了起来,“我自幼失母,又不得父皇欢心,宫里头人人瞧我不起,连自家的兄弟也轻贱我,从来只有长歌哥哥真心待我。”
段子堇其实挺喜欢这个七皇子,觉得他比其他几位皇子要纯良得多。他打趣地说:“殿下这么大人了,还长歌哥哥、长歌哥哥地叫个不停。不知道的会以为我们家小王爷,养了只惯爱饶舌的小八哥呢!”
赵长歌静静听他们俩人说话,并不打断,只是盯住自己的一双手看。他手掌修长优美,手腕上几乎看不到血管突起,显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不像寻常男人的手,更像是一双女子的手。长歌从小刻苦习武,难免要在手上留下茧子,只好每天晚上用玉刀细细磨去,再敷上一层香膏保养双手,这才没有让外人察觉他会武功。可十年前,正是这双好看的手一指,叫一个无辜女子惨死了。元玮每一声“长歌哥哥”都像在敲打他的心,十年下来,心上满是孔洞,再这样子下去,只怕终有一天,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会“哗啦”一声,裂成一堆碎片。
“长歌哥哥,你帮帮我~~帮帮我吧!”元玮拽住他袍角,苦苦央求。
“好,”长歌心里一阵钝痛,面色却不变,略为思忖道,“就让子堇带上十六个侍卫陪殿下一起去江西吧。他们虽不擅长政务,但沿途打点,保护殿下的安全还是有些用处的。”
元玮欢喜无限,忙不迭地向他道谢,拉着段子堇去挑选自己中意的侍卫。赵长歌在他们身后一牵嘴角,心想,“该来的总要来,你我都爱假戏真做,这真的假的不重要,到时候看谁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才是赢家。”
段子堇走了才一天,燕王元珲就打上门来。见赵长歌便一拳揍在他脸上,骂道:“你个骚狐狸,到处乱拈花惹草!竟然连我大皇兄也敢招惹!?害他被皇后责罚!”
赵月知道当日的情形,见他们恶人先告状,不由大怒。他貌柔性子却辣,一口唾沫啐到地上骂道:“殿下做事好滑稽无理!雍王这么大个人也轮得到我们爷来管他?但凡他一日不曾派人骚扰,我们便要烧香拜佛。当王爷当到他这个份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替他难过丢人!今燕王殿下来了,正好替我们挡挡驾,省得雍王府里那位总管大人以为我们爷拿乔藐视他!”
这番话骂得犀利泼悍,元珲却没有暴怒。他方才一拳含愤而发,打得极重,赵长歌不能运功抵抗,半张脸都肿了,嘴角还挂着鲜血。他脸上一阵阵抽缩颤抖,好似那一拳是打在他自己身上,而不是打在对方身上,呆了半饷掉头跑开。赵月目瞪口呆地望着燕王耀武扬威而来,偃旗息鼓而去,不敢相信自己一番话竟然就把这位出名难缠的四王爷给骂走了。
赵长歌人倒在地上,也不见有人过来搀扶,自己慢慢起来了。摸摸脸上的伤,疼得火烧火燎,他自己在那伤处用力一掐,笑着说:“这么娇贵,更要叫你再痛一些才好。”
赵月赶紧拦住了,命人送了温水和干净棉布来仔细洗擦,再拿出药膏为他轻轻敷上。他问:“主子,燕王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处啊?”
中宫李后,端庄谨慎,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既然她会为了这事责罚雍王,表明宫中必有大事发生,有人绞动了那一潭死水。赵长歌掂量一番,对赵月吩咐道:“拿一箱黄金,送到洪总管的别院去,什么也别说,他知道的。”
财帛虽然动人心,却不如真金白银看着叫人舒坦,这个道理长歌一直就懂,所以出手送给这位大内总管的回回都是灿烂晃眼,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金锭。二个时辰后,赵月回来,同时带回了一个令他感到意外的消息。正当壮年的绍帝突然有意立太子了!
第九章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几天后应该知道的,不应该知道的,反正都知道了。当朝太子,便是未来的国君,此事关系重大。朝堂皇宫暗流涌动,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成了各方势力角逐的战场。雍王元琛嫡出,又是长子,占了很大上风。睿王和吴王,兵权财势,各得一偏,断然不会轻易认输。绍帝的心思到底落在哪位皇子身上,很不好猜。
赵长歌每日依旧花天酒地,不问,不理,不管,继续扮登徒子,做出种种轻浮模样。他能假意悠闲,皇子们却沉不住气。六皇子元珧,第一个来找他。开门见山地说:“二哥说了,当前局面僵持不下,武威王府想见风使舵、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大皇兄对你心怀龌龊,又势在必得,小王爷不想受制于人的话,为今之计只有和咱们联手,日后才能保住身家性命。你何去何从,给个明白话吧!”
元琪居然会叫他这么直接地来拉拢威胁自己?这也未免太坦白了吧?赵长歌怔住,讶然地问:“二皇子就是让殿下这么来对我说的吗?”
“当然不是。”元珧双眉一挑,“他罗里罗嗦,七转八弯地说了好长一段话,听得我气闷无比。其实绕来绕去,要说的也不就是这么几句嘛?倒不如直截了当说清楚,还省了我许多力气!”
长歌忍不住失笑,看着对方一脸坦然表情,突然觉得世间人等若都似他这样全无心机,一清到底的话,这天下也许就真的太平了。
齐王前脚走,吴王后脚就到了。一见赵长歌就跪地叩首,长歌连忙上前搀扶。元瑾不肯起身,哽咽道:“元瑾糊涂,直到今日方才知道我府里几百口人的性命是谁赏下来的。长歌高义,暗中助我度过难关,却不愿居功,请受元瑾一拜。”
赵长歌拿眼睛瞟瞟赵月,赵月的头立时抬不起来了,心里奇怪,他们从外省筹粮运到江浙一事,做得甚是缜密,吴王又是怎么知道的?
元瑾百般致谢,临走时不忘执手言道:“若是我将来有得意的时候,除却天下外,尽可倾城送与长歌,以谢长歌相救之恩。”
这话其实说得大逆不道,他已经是王爷了,还要怎样得意?!不就等于是明说自己觊觎着皇帝宝座嘛。赵长歌心里好笑,一个胁迫,一个利诱,打得都是同一个主意,想借赵家的势力为自己登基铺路。可惜,为人做嫁衣的傻事,赵家已做过一回了,难道还要再傻第二回?
想当年,赵氏三杰。老大赵清华,最擅长排兵布阵。十八岁开始便独立领兵镇守边关,百战而未尝一败,北戎士兵见了他的“赵”字帅旗就会吓得绕道走。老二赵清翔,文可定国武可安邦。官至兵部尚书,在军中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比圣旨还管用。老三赵清穹,天生神力。爱使一柄巨龙刀,统领禁军有万夫不挡之勇,从来没有人能在他手下撑过十招去。当时京城里的市井小儿都会唱一首童谣,“赵氏有三杰,天灵又地杰。生儿当如是,生女嫁豪杰。”
结果怎样呢?绍帝即位三年后,赵清华在阵前受了点小伤,本来没什么,几天之后却开始离奇吐血。赵家虽竭力救治,他还是在病榻上苦苦挣扎了三个月,最后血尽人亡。赵清翔死得更古怪些,他奉旨巡视北疆,骑着高头大马去的,回来时却变成了一具棺材。据说是受到流寇袭击,死于毒箭。清翔的武功虽赶不上其兄乃弟,但也是一流高手,怎会轻易地被流寇所杀?赵家老三的遭遇比他还要蹊跷,打猎时死在一只老虎口中。赵清穹十二岁便能徒手杀熊裂虎,别说一只,就是一群老虎他也能独自杀个干净。太医们说他是因为酒醉的关系,这才疏忽丧生,可那天他出门时分明滴酒未沾。武威王赵广胜一年之内痛失三子,大病不起,于是上表请辞,将一切职务卸下,只留了个王爷的虚衔。
赵长歌心里冷笑,想利用赵家?嘿嘿!我还想利用你们兄弟之争呢!他对赵月说:“去查查看,吴王是从哪里知道的,还有其他人知道吗?”这件事泄露出去暂时还不要紧,只是漏洞却要及时修补。赵月低头答应了。
赵月还没来得及出门,就有听差的进来报,“凤仪阁崇班主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越重光一直忙于交结南魏权贵,前一段日子偷偷回了趟西越,昨儿夜里才又潜入中都来,今日便找上门不知所为何事。赵月的脸色便有些不自在了,长歌假装没有看见,说了一个字,“请!”
他懒懒地倚到榻上,用重手法截住自己几条血脉,立刻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气血虚浮,一幅病中柔弱模样。赵月歪头哧笑,“主子,这是打算牺牲色相吗?”
天气已经转热,长歌着了件月白色绡纱丝锦长袍,松松的系了衣带,脸色苍白憔悴,却越发显得动人心魄。越重光进门见到的就是这般光景,眩得他不由一呆,随即笑道:“小王爷这是怎么啦?”
“崇班主,好久不见了。”赵长歌目光迷离,声音低沉沙哑,叫人看着心疼。越重光今日前来明明有重大图谋,还是一样忍不住起了怜惜之心。他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块巨大五彩宝石来,塞进赵长歌手里,笑吟吟地说:“小人有位朋友,做的是铁器和贩马的大买卖,他有三个儿子,想在禁军中求个出身,好光耀祖宗。此事虽说不容易,但如果小王爷肯为他向禁军统领们讨个人情,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大商人?分明是西越遣来的细作,只怕还兼顾着为西越采购中原兵器和北戎良驹,如今倒想把触角直接伸到军队中了。赵长歌“嗯”了一声,点头答应,心里却在盘算。越重光的野心不小,最近频频和几位皇子的亲信近侍接触,现在又急着想把自己手下混入禁军,难道是有意助某人夺宫?待他走后,这事一定要叫赵月好好查查。
越重光从刚才握住了长歌的右手后,始终没有放,这会儿正用手指摩挲着他的虎口。赵长歌见他眼神朦胧暧昧,脸一红想把手抽回,却被越重光死死拖住,口中调笑道:“小王爷素日的风流个性哪去了,怎么扭捏起来?”
“正病着,你还招惹我。”长歌叹息了一声。
“我待长歌的心意,长歌还不明白吗?”暖风浮动,空气中带着花木的清甜味道,越重光的眼眉如丝,比那花香还要甜腻几分。赵长歌险些失笑,原来不独他舍得下饵,眼前这位重光太子比他还狠,拿自己整个儿做人情。他假装露出淡淡喜色,轻声说:“我的心自然也是一样的,必定不会辜负了你的情意。”
越重光笑了,告辞前犹不忘敲一下钉脚,“日后我但有所求,小王爷记着今日许了我的就好。”
赵长歌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做了一下鬼脸,叫赵月:“快拿杯茶来,可把爷我恶心坏了。”假的就是假的,当不得真。长歌漱漱口,自嘲了一把,权力场中人,个个都是演技派,将来自己要是倒霉了,去当个戏子说不定也能红透半边天。
赵月在一旁阴笑道:“这位太子可真够大方的,主子刚才为什么不乘机吃掉他?”
长歌不理他,只问:“赵峰呢?可别让他和越重光照了面。”
赵月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颤声说:“原来主子你都知道了。”赵峰身上有龙型暗记这件事,他一直竭力隐瞒,却不想赵长歌早已洞悉。
赵长歌说:“当年爷拣到他时,他说自己叫新峰,那是用了他母亲的姓氏。哼!越重峰才是他的真名吧。躲到武威王府里来避祸,亏他一个小孩子能有这样的大智大勇。”
他瞥一眼跪在地上的赵月,又说:“阿月,你和小峰玩了这么久把戏,当真欺爷不明吗!?”这淡淡一句话,其中的分量只有赵月心里清楚。他连连磕头道:“主子,您饶了小峰吧!”
“他人呢?”
赵月不敢再有隐瞒,低头说道:“我今天眼皮一直跳,方才越重光来时,已偷偷叫他跑了。”
“很好!”赵长歌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赵月熟悉他个性,见他不语反而怕得更厉害,他咬牙又求,“主子,我们俩打小就跟了您,求您饶过他吧!”他把赵峰当成自己弟弟一般,知道赵长歌绝不会轻饶他的背叛行经,也不替自己求情,一心只想保住赵峰。
“谁说爷要害他了?”赵长歌冷笑,“倒是你自己,怎么不逃啊?”
“主子是要做大事的人,那越重光的能量不小,所以我就以为~~~您饶了小峰吧!至于我~~”他把脖子一梗,大声说,“阿月当年立过誓言,要一生一世服侍主子,主子要杀要剐都行,总之阿月是不会离开主子的!”
“爷我既然可以帮着越重光,为什么就不能帮着小峰?阿月,你越大越糊涂了!”赵长歌微微皱眉。他收人收心,要是手底下最最心腹的人都对他存有戒心,那他这个做主子的真是失败透顶。
“主子?!您~~~”
“可要是他听了你的话,真跑了,这种养不家的狗,爷就不能再要了。”赵长歌打断了他的话,端起茶杯来一笑,眼波迷离如江南烟雨,温柔和残忍都在里头流转。“这样吧,我们以城门为界,他要是出了城,就别怪爷不念旧情。”
赵月心里懊悔死了。他和赵峰从小一起长大,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赵峰不让他跟别人说,他一直遵守着。后来越重光悬重赏,托天通楼缉拿他,甚至自己都亲自跑来南魏督阵。赵月害怕长歌把赵峰送给越重光做人情,又素知赵长歌精明厉害,眼见赵越二人来往越来越密切,怕隐瞒不下去,终于忍不住叫赵峰逃跑了。可现在看来,赵长歌早就知道了,此举反而会害了赵峰性命。他越想越懊悔,伏在地上哀哀地哭了起来。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直等到太阳西斜,一个高瘦的人影才出现在了愉野园的门外。赵峰低着头,一步一挨地进来,走到赵长歌面前跪好说:“主子,我回来了。”
长歌问:“怎么回来了?”
“不回来我还能去哪儿?”赵峰抬头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回答,“这里是我的家,除非主子不要我了,否则我不走!”
赵月伏在地上,一听忍不住又哭泣起来。赵长歌起身,留下一句,“阿月,自己去蹲千花桩,三天三夜,少一刻我都饶不了你!”
赵月等赵长歌一走,连忙问赵峰:“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快走到城门口了,一边走一边想,难道我就这么走了,再也不见主子了吗?不行啊!”赵峰苦笑着说,“我放不下主子,所以还是回来了。我愿意赌,赌主子不是这么无情的人。”
赵月想着都觉得后怕,说道:“幸好你自己回头,主子早就知道你的事,一出城门便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