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魔(出书版) 作者:朱蕾-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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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各有所思时,爱落萍已经结束她的开场白,将乐微江介绍出来。
乐微江站在首位朝众人一拱手,自信飞扬的说:“晚辈接下秋水宫的重责大任,还望各位前辈提携、指导。”
一场话下来,众人对他这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势倒也有好评,接下来就得看他的实力了。
“我想,大家应该都听过先父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兄长,今天,他也在场,我希望大家能够认识他。”乐微江朝邬夜星的方向颔首,在今天之前,他一直对兄长有种莫名的敬意与崇拜,然而继任宫主之位後,他产生了自信,相信自己不会比他差。
所有人的目光全随著乐微江的视线望去,邬夜星在众人注目下,潇洒自在地起身,众人见著散发邪魅魔力的邬夜星,蓦地一片寂静,私下揣想著如此出色的男子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突然,有人低呼出声,“啊!是他!”
“他是谁?”视线不离邬夜星,却又好奇地问。
“地魔啊!他就是地魔邬夜星啊!”
“什么!地魔?你说他是地魔?”哗然之声几乎掀了大厅的屋顶。
爱落萍惊惧地听著此起彼落的叫声,不愿相信她最恨的女人的儿子会是名震江湖的人物。
“大家安静!我想这位英雄可能是认错人了,他是先夫的儿子邬念天,不是地魔邬夜星。”爱落萍低沉地斥道。
“乐夫人,我们亲眼见过地魔,绝不可能认错人。”有人反驳道。
“是啊。”又有人附和。
“你…你是邬夜星?”爱落萍瞪著他问。
“是。”邬夜星冷淡地笑。
“你…不是邬念天?”
“十二岁前我是,十二岁之後,我就是邬夜星。”邬夜星漠然地说。
“你故意不表明身分?为什么?”
“你没有问,我何必。”
“你…”爱落萍被他气得全身发抖。
“乐夫人,有地魔当秋水宫的後盾,你该高兴才是。而且天僧地魔向来友好,连天僧都会是秋水宫的有力盟友,天下也没有人敢捋虎须了。”
这声笑语宛如尖刺刺进刚才萌生自信的乐微江的心中。
他还道白己较兄长更早立足江湖,谁知兄长不靠家族庇荫,只凭双手打下天下,拥有撼人的芒声,这个认知让他恼羞成怒。
“我对这个位置没兴趣。”邬夜星眼中闪过一丝谑意,淡淡地说。
对这个权倾一方的地位,他却没有兴趣,听在有心人耳中,刺耳得让人无法忍受。
“只怕不是没兴趣,而是没有资格。”爱落萍恨恨地说。
邬夜星懒懒地瞥她一眼,“随你怎么说。”他环视周遭,勾唇不以为然地说:“这里对我而言太小了,谁想要就拿去吧。”
几声抽气声在寂静的大厅中回响,乐微江一张脸又白又青,却只能握紧双手不发一语。
“大少爷!”迟秀秀忍不住拉拉他的衣袖,低声劝道:“给少爷留点面子吧。”
邬夜星低下头看她,冷冷地说:“没有实力要面子干什么?”
“大少爷!”
“咦?那个女的不是乐微江的丫头吗?怎么和地魔那么亲热?”有人眼尖认出迟秀秀,好奇地问。
邬夜星冷笑一声,转头看著爱落萍道:“从今而後,秋水宫与我再无瓜葛,希望再无相见之期。”
“大哥?你话怎么说得如此绝?我们是兄弟,兄弟亲情对你没有任何意义吗?”乐微江白著脸低叫。
“看在你叫我一声大哥的份上,劝你一句话,从她的手中走出来吧,否则秋水宫永远不会是你的。”邬夜星望著这个相处不久,感情也不深的兄弟道。
这个“她”是指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爱落萍尤其气白了脸,一双眼恶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能生啖邬夜星的肉,生饮他的血。
“走吧。”不等他的回答,邬夜星转头对迟秀秀道。
迟秀秀还来不及反应,他就伸手握住她的手,拉她起身。
两个人在众人注视下手牵著手离开大厅,没有人注意到乐微江的脸色变得僵硬而且愤怒。
迟秀秀一直望著邬夜星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忧虑。
这个人如此的举动,不就是在挑衅吗?尽管他是人人闻之丧胆的地魔,却也只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掌,何况是秋水宫这么强的敌人!
“大少爷,你达成目的,可以放手了吧?”
邬夜星侧过脸睨她,勾唇道:“放手?你是指放开你吗?”他故意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都是。”迟秀秀虽然抑制不了脸庞发热,却还是冷静的回道。
邬夜星停下脚步盯著她道:“你以为我对秋水宫还会做什么?现在恐怕是他们不放手,而不是我了。”
“你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讥刺夫人和少爷,夫人丢不起这个脸,会派人对付你也是可能的。”迟秀秀老实地说。
邬夜星不在乎地冷笑道:“随她派多少人来,我都无所谓。只是…惹上我,她要有心理准备,死伤恐怕惨重。”
迟秀秀看见他眼底的冰冷和杀意,不觉打了个寒颤。
“不管你多恨夫人,但是生命是可贵的,你不要多造杀孽。”她拉著他的袖子,认真的说。
邬夜星低下头瞪著她严肃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恼意,“你和他一样,未免管太多了。”
迟秀秀愣了一愣,对他口中的第三人称有些好奇。“谁是她?”或他?
邬夜星蹙起眉,不耐地说:“他是谁不干你的事。”
直接而残忍的推拒,让迟秀秀的心抽痛了一下。
是啊!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根本没有资格询问他的事,只是…乍然明白自己的身分,她才知道自己陷落得太深了。
为了他的忧而忧,为了他的喜而喜,甚至害怕他的复仇心会伤到他自己,心情再也无法自在,这种牵挂不是她要的。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全然无意啊。垂下眸,她闭紧嘴不再说话。
邬夜星察觉她的安静,忍不住回眸瞥她,“怎么不说话?”
迟秀秀抬眼看他,又低下头。“奴婢怕自己说错话,所以不开口比较好。”
“你在生气?”邬夜星挑眉笑道。
“不敢。”迟秀秀轻声道。
“看你总是一张笑脸,我还道你没有脾气呢。”
“我没有发脾气,不过,大少爷,如果要离开秋水宫,我能去拿行李吗?”迟秀秀抬头挤出笑容。
邬夜星望著她的笑脸,总觉得有些不同,却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对自己竟会关心起她生不生气又觉得不悦,淡下面孔道:“去吧,我等你一刻钟。”
迟秀秀深深地望著他,微笑著转身。
邬夜星看著她的背影在桥上愈行愈远,眉心不自觉地紧蹙。
第七章
三天了,他在这里等了三天,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望著白云山的尼姑庵,他满脸杀气,连修行尼姑都躲开他,更不敢问他为什么会在庵门前伫立。
一天一天的过去,邬夜星发现自己的情绪愈来愈糟,向来冷漠的感情在这几日内迅速成为沸腾的火焰,心口那个前一阵子才开始吹起暖风的大洞,此刻则重新冰冷结冻,造成他改变的罪魁祸首竟然不说一句话的消失不见。那个笨女人竟然让他一个人在秋水宫的桥上站了一炷香时间。
在怒火中,不经思考地就直上白云山,为的就是揪出那个不告而别的女人,好好狠狠地臭骂她一顿,然而等了又等,她没有上山,他的怒气没有得到宣泄,随著时间过去愈加膨胀。
他暗忖,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她的离去,甚至冷酷的心无法自抑地灼热、蠢动起来?
每当深思,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开始阻止他继续想下去,只能用更深的愤怒掩饰自己的情绪。
该走了,为什么不走?他反覆地问著自己,却总因为心中微微的不安而避开了答案,有问无答。
远处稀疏的声响传入他的耳中,纷乱的脑子在一瞬间冷静下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有不知死活的人自动上门找死了。”
就在敌人接近时,他决定了,再也不去想那个不告而别的女人,他要彻底地将她自心中拔起,不再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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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个姑娘是从哪来的?”一名大汉瞥见一闪而逝的身影,好奇的问著客栈的刘掌柜。
“熊爷,你怎么会注意起小姑娘?不担心崔姑娘难过?”刘掌柜打趣地问。
熊武大笑道:“刘掌柜,你这个坏习惯是十年如一日,每见我一回就乱说一回,随儿是我师妹,我和她可没什么暧昧。”
“哎!你这根木头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觉醒呢?崔姑娘那么的好姑娘,你都不要,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姑娘?”
“这事就不劳掌柜费心,我问的是那个姑娘…”熊武皱著眉看著来往穿梭厨房与大厅的女子,总觉得眼熟。
“怎么?你看上她了?”刘掌柜有些讶异,论相貌,他这个新请的丫头并不出色,除了那张笑脸外,就只有脾气好罢了。
熊武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会吧!她前些日子才到郑庄,说想揽些银子回乡,才在这落了脚。而且她看起来并非江湖人,你怎么会见过她呢?”刘掌柜不相信,认定他是为了面子才这么说。
“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光看我,我真的觉得她眼熟,而且是最近才见过…”熊武边笑边想。
他记得那个女孩的身边好像有一个人…突然,一个黑衣冷峻的男子的面貌窜进脑中,他这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女子。
“我想起来了,是她!”
“她是谁?”
“刘掌柜,她是不是叫什么秀秀?”
“咦?你怎么知道?她叫迟秀秀。”
“果然没错,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熊武也去秋水宫凑过热闹,对当天发生的事情印象深刻,只是没想到和地魔一起离开的女子,却会一个人在郑庄做起丫头。
“瞧你这么讶异,她到底是谁?”刘掌柜开始好奇了。
“她是邬夜星的未婚妻,秋水宫未来的大少奶奶。”虽然邬夜星断然的与秋水宫脱离关系,伹他是秋水宫现任宫主乐微江的兄长,前任宫主乐天云的儿子的事实仍然不变。
“啥?你说的邬夜星是指那个地魔吧?”刘掌柜虽非江湖人,却因为开了三教九流杂处来去的客栈,江湖中的消息也大多知晓。
“除了那个地魔外,还有另一个吗?”
“你不要开玩笑了!地魔的未婚妻会来这里当个丫头?砍死我都不相信。”刘掌柜瞪大眼低叫。
“不用砍人,我们问问便知。”熊武即说即行,立刻朝迟秀秀定过去。
刘掌柜好奇之外,也担心的跟了上去。
“迟姑娘。”
迟秀秀刚送完菜肴正准备回厨房,就被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拦了下来。
她怪异的看著他,见他温和的面容和跟在他身後的刘掌柜才露出笑容,“公子有事吗?”
“你是地魔的未婚妻迟秀秀吧?”熊武直截了当的提出问题。
迟秀秀怔了怔,笑容不变的道:“我还未婚配,也不认识什么邬夜星,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人,几日前我在秋水宫亲眼见著你们一起离开…”他尚未三十,为什么大家都以为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呢?
“可是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啊!”迟秀秀睁大眼装蒜。
“我不知道你和地魔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我想告诉你最近有些人在找你们,你们要注意些。”
迟秀秀又是一呆。找他们?是谁在找他们?她很想问,但之前已经否认自己是那个秀秀,现在也只能笑著装作不在意。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自然也不会有人要找我。不好意思,我厨房还忙著。”她笑著点点头,随即不停留地走入厨房。
“我就说你是认错人了。”
“不,她是。”熊武摇头。
“你凭哪一点说她是?”
“凭我只说地魔,她就知道他叫邬夜星。”
“只要是有一点常识的江湖人,都知道地魔就是邬夜星,怎么能用这一点来断定她就是那个秀秀?”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相信她就是秋水宫的迟秀秀。”熊武耸耸肩,不甚在意地笑。
刘掌柜被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动摇了自己的想法,只能狐疑的望著厨房的方向嘀咕,“要她真是地魔的未婚妻,那我这间小庙不被夷为平地才怪。”
一躲进厨房,迟秀秀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
原本以为离开邬夜星就能找回自己的平静,谁知无论走到哪里都躲不过他的影响。不是脑中莫名浮现他的脸庞,就是听到别人谈论他,尤其他最近突然增多的敌人,每一场打斗都让她闻之丧胆。怕的不是他残忍无情对付敌人的手段,而是怕他会在一场场的打斗中受到伤害。
早知如此,她就不会在一时冲动下不告而别,也让她的一颗心飘飘荡荡没有个依靠。
失去了,才知拥有的可贵,但名不正言不顺地,她又不能大剌剌的若无其事的回去找他,所以只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将自己和他分隔得老远,以期淡忘他的存在。
只是那样一个具有强烈存在感的男人,短短几日便侵入她的骨髓中,要想淡忘又谈何容易呢?
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如今的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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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情景重复发生,邬夜星懒懒地睨著突然包围自己的八名蒙面人。为首的那人有双精烁的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邬夜星面无表情地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不用问我们的来历,只要知道我们是来取你的性命就好。”带头的男子沉声说道。
邬夜星淡然地说:“要我命的人不少,你们以为自己能比之前的人行吗?”
“行不行就看我们手上的家伙。”说完,每个蒙面人亮出手中的武器指著他。
邬夜星扫了一眼蒙面人手上的武器,冷笑道:“爱落萍不派秋水宫的人,反倒要自己娘家的人来送死。”
众人一怔,惊慌地对望一眼,带头的男人否认道:“我们不认识什么爱落萍。”
“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只要你们能有自信杀了我,就上吧。”邬夜星无所谓地说。
众人见他一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禁恼火。有人忍不住吼道:“好个狂妄的小子,你道天底下就只有你吗?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邬夜星不耐地皱眉道:“要上就上,少说废话。”
“可恶!”其中一人随即冲上前,但不过几招便落居下风,见到同伴危险,其余的蒙面人也顾不得江湖道义,一拥而上,并肩作战。
其中只余为首的男子立在原地,一双眼盯著混战中的双方,愈看愈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己方的数名好手,合攻竟然都占不了便宜,一个个被邬夜星一双肉掌逼得近不了身,甚至窘状百出。
“退下!”男子大喝一声,喝退己方的好手。
七名蒙面人气喘吁吁地迅速退了下来,每个人的眸中满是惊骇与对自己力有未逮的愧意。
“传闻果然不假,地魔的武功真的令人胆寒。”
邬夜星撇唇哼道:“还不够让你们不来打扰我。”
“年轻人太过自负并不是件好事,因为一旦你遇到挫折,随时会倒下。”男子的口吻充满了劝告之情。
“挫折?”邬夜星闻言哈哈大笑,眼神冰冷地说:“拜爱落萍所赐,我生来就不知何谓顺遂。”
男子眼神微微一闪,说道:“我说过我们和爱落萍没有任何关系。”
“我很好奇大刀门几时与爱落萍断绝关系的。”邬夜星讽笑道。
男子一怔,半晌才道:“你怎么看出我们是大刀门的人?”
“刀。”
“刀?”
“大刀门的刀较一般的刀来得薄而宽,你们虽蒙了面却未换兵器,任谁都知道你们是谁。”邬夜星挑眉道。
一句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只道蒙住了脸他人就不知道自己的身分,殊不知兵器代表的就是他们的人,刀一出,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谁了。
“我们疏忽了。”男子苦笑著摇头,说实话,大刀门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从未隐藏身分过,也难怪他们会忘了换兵器。
“既然我们合攻都打不赢你,我也不想再造成无谓的牺牲,只是,我想先警告你一句,注意你周围的人。”
“我周围的人?”邬夜星眯眼盯著他。“什么意思?”
“有些人并不是针对你而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