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白昼的星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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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安慰我。”
“我虽不是出家人,但我不打诳语。”
“不管怎么样,我心里好受多了。谢谢你为我们家做的这些事,如果以后有什么是我能做的,你尽量使唤我,别和我客气!”且喜下车,站在路边,这又天上只一日,世上已千年,恍如隔世之感。
婆婆家只是客厅里面亮着灯,且喜进去之前,真是有点忐忑。
屋子里面的三个人,都坐在沙发上,赵克阳和赵苇杭在抽烟,谁也不说话。
“爸,妈,苇杭,我回来了。”且喜出声。
公公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样子很憔悴。“且喜,你过来坐下。”
赵苇杭忽然开口:“爸,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同意。”
赵克阳突然拍桌子,“老子就不信说不服你了!”且喜吓了一跳,她听别人说,公公是个火爆脾气,可真没见他发火。
“苇杭,现在你爸爸都愿意退下来了,你还要他怎样?他说什么,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曲玟芳的语气略显责备。
“爸,妈,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且喜忙开口,她有心理准备。
“我们刚才商量的结果,是想送你出去待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你再回来。”曲玟芳开口。
“那是多长时间?我的工作呢,怎么办?”
“我和她一起走。”赵苇杭又开口。
“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别再拿什么理想啊,实业啊当借口,那是你得理想,那是你得报复,你的事业,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没出息的小子!”赵克阳站起来大喝,又忽然按住胸口坐了下去。
曲玟芳发上指挥他们把公公放到在沙发上,又拿出药给他含着,然后打电话叫救护车。
“赵苇杭,你自己看着办吧,”赵克阳被送进去抢救,曲玟芳疲惫的回头对赵苇杭说:“当初,为了你和吴荻的事情,你气了我几年。现在,为了且喜的事情,你又要和你爸爸闹翻么?父母在你的心里,就那么可有可无?”她这次是真的伤心了,所以才会对一直那么护着的儿子说重话。
第52章
曲玟芳像是陷入了沉思,“你爸爸的确有些固执,很多想法,做法,都和别人向左,听不进不同的声音,已经有点专断的倾向。有几个多少年的老朋友都被他得罪了,这次,多少有点事态炎凉的感觉,他自己心情也很不好。所以,我也希望他就此退下来,我们两个颐养天年,但前提是这个人还在,一切要以他的身体为重。”
“妈,我会和赵苇杭离婚。”且喜轻声但是坚定的说。
从出事到现在,她没有流一滴眼泪。既不是伤心、悲情的时候,又不是哭能解决的了的问题,她只恨自己无知幼稚,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慢慢干涸,随着莫名的恐惧的流失,慢慢干涸。
她不是不知道,公公婆婆的苦心,她可以到父母那里待一阵,甚至读个学位。只要这件事情,不在有人推波助澜,她自然可以很快回来,目前来看,已经失最好的处理方法。但是,且不说她的英文有多烂,到那么陌生的环境中,她能做什么。她终归失要回来的,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她人情自己,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继续的在这个位置上,还会闯更大的祸。
如今,家里人接二连三的出事,公公无事便罢,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再有决心,只怕也是悔之晚矣。所以,看着公公被推进去,她心理模糊的那个决定渐渐清晰起来,这里不适合自己,趁现在还来得及,还是尽早离开他,拖延下去只会误认误己。
曲玟芳看了看他们,“你们的事情,自己拿主意。”说完,就走到一旁,坐下来,闭目静静等待。
且喜望向赵苇杭,他只盯着手术室的门,“回家再说!”
且喜也知道,自己是个差劲的人,闯祸了,不想着怎么改进,就想着要逃跑。可是,赵家不是她的训练场,赵苇杭也不是她的陪练,不可能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她承认,她自私,她不敢再以身犯险。未来像是无底洞一样,里面虽有个声音诱惑她进入,却让她望而生畏。
赵克阳是突发心肌梗死,但因为处理得当,加上他的身体素质还不错,坐了个搭桥手术,很快就推出来了,手术很成功,但还是先要在CCU监护二十四小时。曲玟芳在医院看了一个病房,打算住在这里,根本不理会赵苇杭他们两个。且喜觉得,在这个时候,只有离开才是给她最大的安慰。她转身自己先走出来,站在走廊等赵苇杭。过了一会儿,赵苇杭走出来,脸上都是灰败。
他们沉默的到家,又沉默的吃饭,洗澡,睡觉,因为这些,都太必需了,他们需要积攒精神,需要储备力量,之后的每天,都可能只会更辛苦一些。
夜里,且喜仿佛听到耳边有压抑的哭声。
她在黑暗中伸出手臂,抱住赵苇杭,他的头埋在她的胸前,他的泪水,流到她的心窝里面,那么滚烫,烫的她的心,像是要被烧出个大洞一样。知道他渐渐平复下来,她都没有说话,只是屏住呼吸,在他的背上轻拍。
过了很久,赵苇杭推开了她,“我的确高估了自己,我照顾不了你,起码现在,照顾不了你,对不起。”
“别这么说,”且喜试探着伸出手,轻握住他的,“你已经照顾了我三年。是我该说对不起,不是我,爸爸也不会……”
“不是你的原因,”赵苇杭实在说不下去,他觉得,自己每一次向自己所想靠近的努力,总是会以失败告终。他的问题,是太过顾忌,越是在意,越是投鼠忌器。结果,既没顾得了此,又失了彼,这样愚蠢,真不该是他做的事情。
“赵苇杭,我们好聚好散吧!”且喜咬咬牙开口。
“没有重聚的分离,永远算不上好散。”赵苇杭探出手去,把烟拿过来点上。刚刚的小睡,虽然有点狼狈的哭着醒来,但却已经很好的补充了他的体力,让他能够思考。
且喜挪了挪自己的身体,靠在赵苇杭身上。“对不起。”的确,如果想着重聚,现在是会好手很多。客户四,君问归期未有期,与其飘渺的希望着,还不如权当没这个念想。
赵苇杭想说,我们再等等吧,可是,这么软弱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扣。即使再爱,在父母生死,如自己的幸福之间抉择,还是要选择前者。怎么去说服一个需要特护,躺在监控中心的病人,怎么去说服一个一心只为你考虑的父亲,他一样没有把握,开得了口。所以他选择不开口,所以他选择,做一名真正的懦夫,让他们去选择,让他们去适得其所。
“赵苇杭,明天我们去办手续吧。”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自己开口,真的是有始有终。
且喜的手指,围绕在赵苇杭额头的伤处来回轻抚,“真不知道你得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丑?”
“拆线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似乎还可以。”
“赵苇杭,”且喜低低的叫着他的名字。
“说”
“送走了我这个霉神,你和爸爸都要好起来啊!”且喜感叹。忽然,她做起来,“赵苇杭,你抱抱我吧,最后抱抱我。”任性的开始,荒谬的结束。且喜并不敢去细想自己和赵苇杭之间的种种,但是,此时此刻,她特别贪恋那种两个人靠在一起的甜腻。
赵苇杭拉过她,紧紧的抱住她,脸一侧,狠狠的咬在了他经常会轻吻的她的肩头。且喜轻呼一声,也咬住了他的耳垂。疼痛是最好的纪念。两个认真如斯的人,是不该恋爱的,因为爱情对他们来说,没有退路。
赵苇杭拉过她,紧紧的抱住她,脸一侧,狠狠的咬在了他经常会轻吻的她的肩头。且喜轻呼一声,也咬住了他的耳垂。疼痛是最好的纪念。两个认真如斯的人,是不该恋爱的,因为爱情对他们来说,没有退路。
“不用,吃不了那么多,浪费。”且喜摇头。这里可不是她日常消费的地方,虽然一样的面条,要比外面小吃部贵十倍。上次来,还是止夙连读硕士,她预支了工资给她庆祝。就是那次,也只是要了两碗面条罢了,弄得止夙直说,顾且喜是个大方的小气鬼。
秦闵宇看着且喜的样子,知道这碗面不吃完,她是没有心思想别的了。她有时候表现的小小的贪婪,特别的小女人。曾经,这种贪婪,也被用在他的身上,可惜,那时他还没觉得可贵。
终于,两碗面条端上来,且喜先喝了口汤,然后才一口接一口的开始吃面。她的头发总是不听话的掉下来,害得她只好一手拦着发丝,一手顾着吃。
忽然,秦闵宇伸手过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把且喜的头发别住了。且喜摸了一下,“是什么?”
“发夹。”
“我知道,不是有图案么?”且喜轻轻摸索着,凉凉的触感,估计是镶着水钻的那种。
“银莲。”秦闵宇回答。
“哦,”且喜不知道银莲是什么样的花,从来没有人给她送过花,所以她一点研究也没有。她有点奇怪的问:“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女孩子的东西?”
如果她抬头,她就能看到他脸上的不自然。“买给女朋友的。”
“喔,咳咳!”且喜强了一下,“或者你也认识,叶婀娜。我们才开始。”其实是今天才见面,当时也是知道她父亲是经济开发区区长,秦闵宇才决定去的。多个朋友多条路,这点,他始终坚信。
得知叶婀娜和且喜是同事,是见面后的事情了。当时秦闵宇只能叹,这个世界太小。
且喜庆幸自己吞下了最后一口面,不会为这个消息辜负了美食,她喝着汤,消化着这个消息。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确定自己爱着的是赵苇杭,但是,听到秦闵予的选择,她还是觉得很受了下刺激。看来,人和人,男人和女人,看人的标准真是千差万别,且喜克制着,别说出什么醋意纷飞的话来。
“那正好,电脑的事情,就更得交给你了,这是你得分内事。”且喜泰然自若似的拿过餐巾纸擦擦嘴,心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秦闵予原来喜欢的,是那种类型。本就勉力维持的朋友关系,在遭遇他那个女朋友之后,是注定要触礁了。
“怎么说?”秦闵予问。
“是我原来的电脑,但是被你女朋友格式化了。”
秦闵予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原来,你是为了做雷锋,饭也不吃,家也不回啊!”
“有点多余哈!”且喜自嘲的笑笑,“那电脑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明早能送回来么?”
“争取吧!”秦闵予也不废话,“先去取主机,然后我送你回家。”本来我硬盘拆下来就行,但还不如搬下来省时间,秦闵予也不想再费事。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回去了。”
“打车?”
且喜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学校离原来的家那么近,根本不需要打车。她和赵苇杭离婚的事情,目前身边的人,只有黄艾黎和丁止夙知道。她也不是刻意隐瞒,可是,低调一点,对大家都有好处。她现在恨不得会隐身,永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断不会大肆张扬。
“我搬去岭东路的房子了。”且喜说完,就匆匆的上车,她怕秦闵予再问,他问的话,她获取会哭的,因为他问的话,她就会心酸。
秦闵予也上来,坐在驾驶座上。“他欺负你?”
“不是,”且喜已然有点呜咽,“是我的错。”
“你的错!”秦闵予突然把车内后视镜转向且喜,“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你想分开,还会是现在的样子么!”
且喜看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多久没好好照过镜子了。这个顾且喜没有原来丰腴的圆脸,倒显得眼睛大了一点。面色苍白,唇也一样的白,是有点像女鬼的感觉。且喜冲着自己笑了一下,“我觉得我比以前好看了呢,一瘦解千愁啊!”
秦闵予发动汽车,朝岭东路开去。
“不去学校了?”虽然知道,还是不开口为妙,可是且喜就是管不住自己。她不得不提醒他,那个一无所有的电脑还摆在那里,等着人来拯救。
秦闵予忽然停车,自己摔上门就下车了。且喜坐在车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上来。
她犹犹豫豫的打开车门,想下去问他到底还走不走,车门就从外面被大力拉开。事出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松手,自己也被带了下去,直直的向外跌去。秦闵予站在车门口,捞到了她的腰。结果且喜手抓着车门把手,脚还搭在车上,整个人都掉在秦闵予的怀里。
“特技表演?”绕是秦闵予再沉重的心情,也被她给搅散了。
“快抱我上去或者下来啊!”且喜自己用不上力气,只好恼怒的冲秦闵予喊道。
“那你是想上去还是想下来呢?”秦闵予问她。
且喜正在抉择哪个比较可行的时候,秦闵予又说:“你终于知道,不上不下是什么滋味了吧。”
他抱着且喜,把他放在引擎盖上,看着她抓住他的手挣扎的做起来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什么在鼻子里面酸酸的。明明还是那个总是显得有点笨拙,但并不气馁的顾且喜,明明还是那个样子,并不出奇,课为什么他的心,见到她,就会高高的悬起,飘荡在半空,吊在那里。
秦闵予的手,撑在且喜的两边,对住她的眼睛,但想要说的话,却忘记了。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抱住且喜,慢慢的收紧手臂。
且喜是有点慌乱的,她一度以为,他要吻她。刚刚秦闵予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的犀利。以前,他也总会这样,牢牢的盯着她,害得她以为自己有什么错处被他抓到,冥思苦想之后,想要开口交代的时候,他就会突然吻住她微启的唇,很强势的攻城略地。他的吻,总是那么诱惑,会让且喜不自觉的按照他的节奏与他共舞,难以自恃。所以,秦闵予最后只是抱住她的时候,她是松了口气,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且喜……”
“唔。”
“且喜……”
“哦?”且喜把头转过来,“为什么叫我,那次,你也是这么叫我。”
秦闵予轻叹了一下,“我在叫魂。”叫顾且喜的魂,也叫自己的魂。
且喜推开他,正待理论,明明自己没有失魂落魄的好不好。这时,迎面过来一辆车,忽然大按喇叭,灯光也直直的打过来晃得她睁不开眼睛,似乎要撞过来一样。
“啊!”在且喜的惊呼中,秦闵予抱过她闪到路边,跌倒在隔离带的树丛中,树枝把他们的胳膊、手,划得一道一道的,火辣辣的疼。而那辆车,夹杂着刺耳的刹车声,堪堪的贴着秦闵予的车头停下来。
且喜在秦闵予的保护下,倒是没有摔疼,只是吓了一跳,我在那里,半天不知道先动哪里好,后来还是秦闵予把他拉出来站定。他先是上上下下查看且喜有没有伤到,才转身去看那辆突然冲过来的车。
时间已晚,这个路段的车不多,所以暂时只有三两个围观的人,倒是没有堵车。他们俩都判断一定是谁喝多了,这会儿睡倒在车里了,才会这么冒失,也才会这么半天都没人下来查看和询问,所幸也没真的伤到。
秦闵予扶着且喜真的站到那辆车前面,才发觉,不对劲,车里面坐着的,赫然是赵苇杭。由于车灯、路灯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出,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朝着一个方向——顾且喜。
自己家的车,且喜岂会认不出,她只看了一眼,就僵在那里,不能动。离婚到现在,有将近两个月了吧,虽然知道,赵苇杭并不知道自己新家的地址,课就是偶尔会站在窗口向下望,回家的时候,也是四处看看,既想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又怕真的看到。
她也是因此,认识了苏佥机。小区里面,也有人开同款同色的宝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总是盯住人家的车牌看,仿佛总是看不清上面的数字。她追着看的次数多了,弄得那辆车的车主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停下车,和她打招呼